於是,蔣“總統”便火速把入緬殘軍李國輝的上司李彌,從冷板凳上放下來,賞了一頓臭罵和一個熱瓜瘩(山東方言,一種麵食。作者注),親自委任他為“雲南人民救總指揮”和“雲南省政府主席兼雲南綏靖公署主任”兩個頭銜,讓他立即前往金三角,召集部隊,建立***的前沿陣地。1951年2月,台灣“國防部”在美國中情局的協助下,也從高雄經海路將一批武器裝備運抵曼穀,再經由泰緬邊境送交殘軍。

2.老李將軍時代

【老李將軍】

被“總統”先生當做香餑餑的李彌,受寵若驚;忠誠的部下給他從天上帶來的餡餅,更令他欣喜若狂。麵對金三角上空冉冉升起的紅日,李彌對自己的未來野心勃勃。然而,熱瓜瘩還沒捂熱,一封密電帶著“總統”大人的熱切期望從台灣“國防部”飛來:“大‘總統’示諭,著你部全力****雲南,先攻取一地或者數地,使****首尾不能相顧。然後相機占領昆明,光複雲南乃至西南諸省。****計劃盡快電告‘國防部’……”雲雲。

望著眼前的“總統”示諭,李彌心情非常複雜。現在國際局勢“一片大好”,“總統”先生太需要一場勝利了!然而,大廈將傾,讓他最後的一點血汗錢,***,豈非以卵擊石?兩度光杆司令的李彌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之中。

據曾任李彌副官處長的丁光仁回憶,他曾聽李彌說過,李彌讀書時,因父親經營珠寶有翡翠西瓜,被騰衝官府勒索而不肯交出,官府陷以莫須有的罪名,將其關押。李彌為營救其父,設法打破獄牆,要其父逃走。其父怕逃了反成真,不肯逃走。李彌說:“你不走,我可要走了。”於是便離開家鄉,跑到滇軍第三軍朱培德部第七師師部當差,任勤務兵。該師師長李根雲是時任廣東韶關督辦李根源的胞弟,見李彌有一定的文化,好學上進,勤奮肯幹,甚為喜愛,不久提拔他為副官。韶關督辦公署顧問袁恩錫,與李根雲過從甚密,知李彌是雲南同鄉,頗為賞識,便收為義子。

1922年滇軍伐粵,李彌隨第三軍來到廣州,考入黃埔軍校第四期,編入步科第一團第五連為入伍生,與同班。一九二六年在黃埔軍校結業後,分配回第三軍教導團(時團長為朱德),任中尉排長。

“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在朱德的軍官教導團裏任排長的李彌,麵臨著進步與倒退的兩種抉擇。“八一”南昌起義前,朱德以軍官教導團團長的身份,對李彌做過不少工作,勸其認清形勢,選擇有利於人民的道路。但李彌別有所圖,拒不參加起義,由江西跑到上海去謀職。後又轉去南京,在南京總司令部警衛團任連長。這時,一些地方部隊為了取悅蔣介石,紛紛要求派黃埔軍校的畢業學生去。李彌被派往四川,在國民革命軍第二十二軍賴心輝部先後任營的特派員、營長和副團長等職。後來,該部參謀長張英將賴趕走,部隊改為五十一師,張英任師長。1930年,李彌隨張部開赴鄂西、江西,聽從陳誠調遣,參與“剿共”,與賀龍所率的部隊作戰,曾臉部負傷。

1932年秋,李彌所在師駐防江西永豐。陳誠為了擴張實力,吞並異己,奉蔣介石之命,借口該師紀律太壞,將永豐包圍。該師不敵,大部繳械。李彌當時正在“打擺子”,頭上包著白手巾,他集合部隊講話,問官兵說:“我們是國家的部隊有什麽罪,為什麽繳我們的械?你們願不願意繳械?”官兵都說:“我們沒有罪,死也不繳械!”李彌見士氣可用,隨把頭上手巾一抹,說:“好!你們不願繳,我也不願。死,我也同你們死在一起。有種的跟我來,我們衝出去!”於是李彌率領全團衝出陳誠所設置的包圍圈。陳誠派部隊追趕,李彌每天貼“歡迎陳軍長!”的標語,陳卻始終追不上,陳誠氣得暴跳如雷。李彌最後把部隊帶到南昌行營去見剿匪總司令何應欽和熊式輝。何應欽因為對張英做過保證不會把他的部隊吃掉,而陳誠竟然把他的部隊吃掉了,一氣之下,總司令也不幹了,把李彌和他的部隊教給了熊式輝。陳誠卻打電報給蔣介石,要求槍斃李彌。為此蔣介石親自召見李彌,申斥:“為什麽不服****長的命令繳械?陳軍長打電報要求槍斃你!”李彌回答說:“過去校長在黃埔軍校時,隻教過學生如何打仗,未曾教過繳械。因此將部隊帶來交還校長。”蔣介石一聽亦言之成理,反而覺得他忠貞勇敢,從此有了很好的印象。接著即將李彌撥歸熊式輝部,並升為第三十六軍一六七師五七三團團長。

1936年,蔣介石在南昌開辦了江西省縣政人員訓練班,為推行****政策培訓幹部。李彌奉派前往受訓一個月,期滿調任江西瑞昌縣縣長。沒過多久,又調寧都任保安副司令兼保安十六團團長(後改為保安十團)。李彌在這段時間裏,頗為忠實地貫徹了國民政府的****政策,逐步取得蔣介石的信任,為日後的晉升榮遷創造條件。

抗日戰爭爆發後,李彌由保安團調回正規軍。1938年,先後任第三十六軍九十六師二六八旅副旅長、旅長。次年,升為該軍五師副師長,駐防重慶。蔣介石召見該軍軍長姚純,問道:“李彌這個人怎麽樣?可靠嗎?據報他有些活動。”姚聽後誓死力保,斷言李彌是可靠的。事後李彌多次對人講:“危險啊,要不是軍座(指姚純),頭掉了還不知為什麽。”

1939年李彌參加了昆侖關戰役。1940年,棗宜會戰後,調升為第八軍榮譽第一師師長。次年4月,他率部增援宜昌。宜昌是湖北西部的重鎮,又是四川東部的進出通道,敵我雙方爭奪激烈。李彌采納參謀人員的建議,利用占據的山地有利優勢,在天皇寺、雨台山一線與日軍對峙,多次擊退日軍的進攻。他們以山炮直接瞄準,擊中日軍宜昌機場的油庫,燒毀敵機二十一架。戰地記者報道了該師作戰英勇、頑強抗日的事跡。秋天,該師撤到湖南澧縣。

1942年初,經軍長鄭洞國的保薦,李彌升為第八軍副軍長兼湖南芷(江)綏(寧)師管區司令。他對此不甚滿意,認為是明升暗降。不久,該軍開往雲南的河口、馬關一帶,以阻止日軍經由越南向雲南的進犯。李彌留在芷綏師管區。1943年底,他返歸第八軍,在馬關的古木,主持該軍的幹部訓練班,曾在石壁上刻下"還我河山"四字,借此激勵官兵們的愛國熱情。

1944年李彌奔赴滇西鬆山戰場,打響鬆山戰役,因功升任第八軍軍長。1945年6月28日授少將軍銜。1945年8月,蔣介石調第八軍入兩廣。在南寧和九龍,李彌派人與美軍聯係,美軍也出於拉攏李彌的需要,曾給第八軍很多汽油、被服、汽車和通訊器材。

1945年11月,蔣介石將第八軍調往剿滅的內戰前線。李彌即率部由九龍出發,乘美軍第七艦隊船隻開往青島。在膠東一帶,他借受降之名,私自接收日軍漁船數十隻,大量收編偽軍和地主武裝,對已控製膠濟線的八路軍,進行多次進攻。

1946年7月,蔣介石撕毀停戰協定,發動了全國規模的內戰。7至10月間,李彌指揮第八軍,先後向淄博、益都、平度、掖縣等地進犯。

1947年5月,第八軍改為整編第八師,李彌任師長,他為了擴充實力,將初到山東時收編的偽軍和地主武裝改編為獨立旅、獨立團。7月,國民黨軍隊發動了“南麻戰役”,李彌率該部六個團在臨朐阻擊解放軍時被包圍。陳毅代表解放軍三次派人送去勸告信,促李彌認清形勢,棄暗投明,他拒不作答。這次戰役,整編第八師傷亡五千餘人。蔣介石為了嘉獎李彌和整編第八師的忠誠,派國民政府“國防部”新聞局局長鄧文儀到山東慰勞,授李彌青天白日勳章。李彌被蔣介石召見後滿意地說:“這回算是通了天了。”

解放軍由戰略防禦轉為戰略進攻後,蔣介石被迫改為重點進攻,把主力部隊集中於陝北和山東兩個戰場。9月,整編第八師配合第二十五師、第五十四師從煙台、濰縣再犯膠東。李彌沿線設防,兵力分散,在昌邑、掖縣被解放軍消滅兩個團。11月,整編第八師擴編為整編第八軍(兵團級),李彌任軍長。

1948年,解放軍粉碎了國民黨軍的重點進攻,蔣介石不得不調整部署。7月,整編第八軍開往徐州,李彌升為第十三兵團司令。淮海戰役中,李彌奉命支援黃百韜部未果,不久第十三兵團全軍覆沒,李彌淪為光杆司令。在這場震驚中外的淮海大決戰中,人民解放軍曆時65天,共殲滅國民黨精銳部隊22個軍56個師共55.5萬餘人。國民黨高級將領黃百韜在碾莊圩戰場自殺身亡;李延年、劉汝明、孫元良率殘部南逃;杜聿明、黃維被俘;邱清泉在陳官莊戰場上兵敗自殺;但第十三兵團司令李彌戰後卻下落不明,死不見屍,活不見人,多次搜查無結果,成為戰後一大謎團。直到蔣介石重新任命李彌為第十三兵團司令時,人們方知李彌在淮海戰場上已神秘逃亡。

李彌從淮海戰場逃脫後,蔣介石在浙江奉化召見他,決定重建第十三兵團,仍任李彌為司令並兼第八軍軍長。李兵團雖恢複了建製,但實力大不如前,所轄八、九兩軍,每軍隻兩個師的編製,且武器破舊,人員不足。李彌獲準在閩西、江西補充兵員,然後開往湖南。入湘前,第九軍軍部和該軍的一師已調離該部。在衡陽,李兵團改稱第六編練司令部(預備兵團,兵員僅三個師),李為司令兼第八軍軍長,副軍長為黃埔四期畢業生、浙江慈溪人柳元鱗。不久該部奉命直開雲南。1949年6月,李彌經廣州到達昆明,雲南地方政府不表歡迎,隻得改移重慶。蔣介石認為雲南省政府主席盧漢非自己的嫡係,不聽招呼。為控製雲南,以便在大陸上作最後鬥爭,他又令第六編練司令部及所屬第八軍開入雲南。9月,李彌率部經瀘州移駐雲南的沾益、曲靖等地,原駐滇東南餘程萬的第二十六軍,撥歸第六編練司令部指揮。

在奉化被蔣介石召見時,得到明確的密囑:“雲南政局不穩,盧漢不可靠。西南是****的最後根據地。雲南地位很重要,要保住通往緬甸的路線。你到雲南任職後,把第八軍帶回昆明,時機成熟就改組盧漢政府,給你當省主席。”該編練司令部副司令袁鴻逵(袁恩錫子、何應欽義子、李彌的幹哥)聽李彌轉述蔣介石的這番密囑後說:“敗局已定,士無鬥誌。西南抵不住,小小的—個雲南也不堪一擊,短命的省主席有何幹頭。”又說:“在雲南隻能同盧漢合作,開誠相見,不要動幹戈,這是上策。”李彌點頭稱是,暫不作趕盧漢下台的布置,並通過安排盧漢的下屬為第六編練司令部的副司令、參謀長、副軍長的辦法取悅盧漢。對省參議會的議長們,李彌也頻繁接觸,盡力遊說,力圖取得支持。為了貫徹蔣介石控製滇緬通道的口諭,李彌作了不少逃往滇西的準備。他公然宜稱自己同水火不相容,“就是打到野人山,也要與周旋到底。”

12月9日,盧漢及其軍政人員率部起義,李彌等****將領在昆明被扣。為了爭取在滇的國民黨軍隊參加起義,雲南人民臨時軍政委員會安排李彌等人為委員。蔣介石對雲南的和平起義非常氣憤,一麵任命李彌為雲南省政府主席,餘程萬為雲南綏靖公署主任,一麵任命原陸軍副參謀長湯堯為國民黨陸軍副總司令,糾集國民黨第八軍、第二十六軍約4萬人向昆明反撲,並多次派飛機轟炸。為解除****對昆明的圍困,盧漢擬將李彌、餘程萬放回。李、餘也表示出城後,願說服進攻昆明的國民黨軍隊向投誠。李彌把太太龍慧娛和副軍長柳元麟留下當人質得以脫身。離昆後,即與湯堯商議,將部隊撒到滇甫的開遠,蒙目一帶,準備重整軍隊,卷土重來。1950年1月,李彌奉召去台灣。不久,李彌所部的第八軍,第二十六軍在湯堯指揮下,除李國輝、譚忠殘部逃到緬甸,彭佐熙殘部逃歸越南黃傑外,大部被殲於境內。

1944年的鬆山戰役是李彌軍事生涯的轉折點。

1942年8月,中國遠征軍緬甸戰場失利後,大部退回怒江東岸,一部西撤印度。至此,日軍與中隊在怒江兩岸形成對峙之勢。日軍進入滇西後,使中國抗日戰場麵臨腹背受敵的不利境地。

怒江由北向南把中日兩軍分隔在東西兩岸,怒江上遊由20集團軍駐守,下遊由11集團軍防衛。從下遊渡江後,是一連串的中國城鎮——龍陵、芒市、畹町。滇緬公路穿過這些城鎮,向南連通緬甸臘戍,往北達大理、楚雄、昆明。然而,要收複失地,恢複滇緬公路暢通,就必須攻克日軍在怒江西岸的橋頭堡——鬆山。

鬆山屬橫斷山係高黎貢山山脈,由大小二十餘個峰巒構成,海拔2200米的主峰頂上,北、東、南三麵可俯瞰氣勢恢弘的世界第二大峽穀——怒江峽穀。怒江東岸的高山峭壁與西岸的鬆山對峙,形成驚濤拍岸、飛峰插雲的怒江天塹。著名的滇緬公路經惠通橋越過怒江後,在該山的懸崖峭壁間盤旋四十餘公裏。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鬆山猶如一座天然的橋頭堡,扼住滇緬公路要衝,及怒江打黑渡以北四十裏江麵,易守難攻,號稱“東方的直布羅陀”。

1942年5月日軍進駐怒江西岸後,將鬆山作為警備中心、進攻據點和防禦支撐點三位一體的戰略目標,開始陣地建設。1943年太平洋戰役敗退中,日軍戰略專家預見到鬆山作為支撐滇西和緬北防禦體係重要支撐點的作用凸顯為首位,遂擬將鬆山建設為永久性防禦要塞。緬甸方麵軍15軍令第56師團派出工兵聯隊,並從中國滇西、緬甸、印度等地強征民夫1670餘名,晝夜施工。為保密,僅允許他們到大埡口為止。工事完成後,為完全保密,1944年2月21日至25日,日軍將抓來的民夫以打防疫針為名,全部秘密注射處死,並焚屍掩埋,戰後在大埡口曾發現“千人坑”(鬆山戰役期間,駐防日軍還經常解剖、虐殺中方戰俘,極為殘忍。)。至1942年底完成第一期施工。後又以防禦為主,對鬆山腹部陣地加固和擴建。至1944年5月,於遠征軍****前夕完成鬆山地區的準要塞式堡壘防禦陣地體係:在滾龍坡(日軍稱本道陣地)、大埡口(日軍稱中間陣地)、鬆山、小鬆山、大寨、黃家水井、黃土坡(日軍稱橫股陣地)、馬鹿塘編成7個據點群,每個均以數個最堅固的母堡為核心,四周有數個子堡拱衛,共有子母堡40多座,堡壘互為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