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閃閃,清風徐徐,夏末和肖克明並肩漫步於街頭。很長時間,兩個人都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前行。

銀輝下,夏末發現這個城市的建築物和之前考察的那幾個城市確實不同。如卓肖然所說,大多都是哥特式的。她對建築沒有研究,可卻拿這些作了開場白,“克明,這個城市的建築真有特點。”

肖克明心很亂,“不就是哥特式的嘛!”

夏末發出誇張的驚歎,“哇,連這些都懂,你好厲害。”

肖克明自嘲地冷笑,“你不更厲害嘛!明明知道還拿這些不相幹的話題消遣我,夏末,和我真的沒什麽可說的了嗎?”

本想自自然然引出想要說的話題,沒想到會弄巧成拙,夏末在心裏歎口氣,與其這樣還不如開門見山,“克明,我和卓肖然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夏末步子微頓,“克明,你一定要這麽咄咄逼人嗎?”

肖克明再度自嘲,“我怎麽敢。”

他這種狀態根本沒有辦法正常交流,而夏末也不放心就這樣走,眼看時間越來越晚,心裏著急的她雖然說得咬牙切齒,聲音卻有些哽咽,“肖克明,即便你真是我的男朋友,也不能禁止我與異**往吧?!”

肖克明似是不相信這番話出自夏末之口,猛地回頭盯著夏末,好一陣子突然低吼:“我憑什麽管,我有什麽資格管。夏末,相處四年,今天才發現我就讓你這麽不入眼。”

他越說越傷人,夏末強忍著淚順臉直流,“肖克明,你就是沒入我的眼,我從來沒有看上過你。你沒有說錯,大學的四年裏我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陪我捱過那些年。你也沒有猜錯,我就是不自量力喜歡上了卓肖然。”

肖克明呆呆望著夏末,努力分辯她說的是正話還是反話。

夏末並不想哭,她極力控製住聲音裏的顫抖,“進長通後我知道了一個小小的數據就可以毀掉一個企業,跟卓肖然考察後我知道了從一個簡單詞匯可以分析出很多內容。你根本不會知道請假半天對這次考察意味著什麽。”

夏末剛才那番話是反話,她故意那麽說的。月光下,她臉上晶瑩剔透的淚珠刺疼了肖克明的眼睛,他情不自禁伸出雙手,想像以前那樣,讓她靠在他的臂膀上紓解心中傷痛。

夏末狠狠打開他的手臂,“是我犯賤,在工作了十多個小時後還求著你出來。是我犯賤,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想和你說說話……”

肖克明一把攬過夏末,強行把她的頭摁在自己肩膀上,“對不起,夏末。我等了六天六夜,等來的卻是你和卓肖然有說有笑打打鬧鬧。你不應該是這樣,大學四年裏,別說跟男生打鬧了,連話都沒有多說過。”

夏天哭得嗚嗚咽咽,“與同事友好相處不好嗎?!”

肖克明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反駁的話來,時間已經不少,他也不想就這麽別扭下去,雖然心裏還是不爽,他還是轉了話題,“我哥他為難過你?”

昨天之所以說出來純屬是氣急敗壞之下衝動的結果,夏末並不想肖克明知道會議室裏發生的事,也不想因為自己破壞肖家兄弟倆之間的關係,因而,一聽肖克明提起這事,她飛快抬頭否認,“沒有啊。你哥對我很照顧。”

肖克明疑惑地盯著夏末的眼睛,“真的?!”

“真的!”

“昨天你說的人到底是誰?”

夏末擦去淚水,“昨天被你氣糊塗了,當時說的話也顛三倒四。昨天我是怎麽說的?提醒一下說不定我會想起來。”

肖克明自然不相信,“你真不說?”

夏末避開這個話題,轉身邊往前走邊說:“肖克明,明早我就要走了,自己一個人在這邊要好好照顧自己,千萬不能生病,你不知道一個人時生病會顯得尤為淒涼,還有啊,別見不得好吃的,你瞧你的肚子像孕婦一樣,這樣下去小心找不到女朋友……”

她的聲音很小,就像蚊子的嗡嗡聲。可她身後的肖克明卻聽得異常清楚,他覺得心底有一股暖流淌過,“夏末,真不能遲些走?”

夏末在一處橋頭停下,背靠著橋欄杆,抬頭望向虛無的半空,“機票已經定好了。”

肖克明雙臂手肘支在橋欄杆上,低頭望著橋下的潺潺流水,聲音非常低沉,“時間太短了。”

“嗯。”夏末明白他的心情,“ZK6100NGA9係列客車流水線似乎出了問題。卓肖然要趕回去處理。”

這種事一個電話就能證實,無論是卓肖然還是夏末都不能在這個事上撒謊,肖克明清楚這裏麵的輕重,也明白自己誤會了夏末與卓肖然突然提前回國的決定。懊惱與不舍在他心中交纏,“夏末,對不起,我們昨晚就應該見麵,全怪我,我肚量小。唉!真想跟你一起回國。”

夏末出神地望著夜空,自昨天起她就一直思索著一個問題,卓肖然在長通真的是在圖謀什麽嗎?如果不是,一個身家數千萬的人真會為了百萬年薪屈就長通?可如果是,為什麽不接受長通的配股,不費吹灰之力得到股本不應該是他夢寐以求的嗎?她想不通,也揣摸不透。

“夏末。”肖克明覺得她人在心不在,心裏又有一些難受。

“聽著呢。”

“我剛才說了什麽。”

夏末專挑肖克明說的缺點,“你說你肚量小,你說昨晚的事全怪你。”

“還有呢?”

“你想跟我一起回國。”夏末側身看向肖克明,“不回答不是沒有聽,而是沒辦法回答。我隻能說,身為肖家人,你有義務為肖家服務。”

肖克明猛地抬頭,盯著夏末,“誰給你說什麽了?”

夏末懶懶瞪他一眼,“肖克明,以前沒發現你反應這麽敏銳。你哥告訴我的還不止這些,要不要再給你轉述一遍。”

“我哥?!他為什麽告訴你這些?”

夏末自然不能說實話,實話太傷人,如果讓肖克明知道,她之所以答應他進長通,隻是不想影響他,隻是不想再欠他,讓他情何以堪!

“呃,他隻是想讓我更了解你。”

肖克明將信將疑,“真的?!”

“真的!要不然你現在打電話給他求證。”

肖克明一直盯著夏末,夏末坦然回望著他。好半晌後他才開口說:“我信你。無論什麽時候我都信你。”

夏末聽得頭皮發麻,她最害怕的就是肖克明現在這樣子,她不再與他對視,慌忙抬頭望向半空,“看,流星!”

肖克明懶洋洋地向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能不能換個新鮮點的。每次都這樣說。”

夏末嘿嘿一笑,“我快撐不住了,咱回去睡覺吧。”

已是淩晨四點,肖克明真不想和她這麽快分開,但又顧慮她身子吃不消,於是,邊點頭同意邊溫言交代,“長通的薪水並不低,生活上不要過於苛刻自己。你血糖偏低,別不當回事。”

夏末心裏感動,嘴上卻嘲笑他,“怎麽還跟大嬸一樣,羅裏吧嗦的。”

肖克明笑容苦澀,如果有可能,他真不想隻是說,他想實打實的去做,去照顧她一輩子,“你剛才不也一樣羅裏吧嗦的,我若像大嬸,你像什麽?大伯?!”

夏末啐他,“哪有男人這麽較真的。”

“難不成我還是女人!”肖克明輕哼。

“這真不好說。”夏末壞笑。

“你要證明嗎?”肖克明眼裏的熾熱一閃而逝。

夏末頭一回從肖克明嘴裏聽到這種話,她懷疑自己聽錯了,疑惑地望向他,卻見他一臉壞笑。她這才確定他與以前不同,“肖克明,你也變了,你以前從來不給我開這種玩笑。”

肖克明忽然收笑,“夏末,別自欺欺人了,我是男人,男女之間永遠不可能成為閨蜜。以後,嚐試著用女人看男人的眼光看我吧?!”

夏末沉默。

肖克明不放棄,“夏末,沒有試過哪能知道不行呢?”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試過。”實話傷人,但有些實話卻不得不說,雖然殘忍,但會直刺對方心裏,足以讓對方清醒。夏末盯著肖克明的眼睛,心裏還在掙紮,要不要說下去,要不要?

肖克明仍不死心,“你體會不到心跳加速的感覺是因為我們之間太熟悉了,你並沒有戀愛過,根本不了解相知相戀是什麽樣。”

夏末閉了下眼睛,“每個少女心中都藏著一個童話般的夢,夢裏,被心儀的男子牽起了手,走向幸福的未來。我也不例外,同樣做過這樣的夢,隻是,不同的是我夢中的男人不是你,也不是大學裏任何一個男生。”

肖克明聲音微顫,“是誰?”

“我們大三時的德文老師。”

“他?!”肖克明驚呼出聲,“他結婚了,我們大三那會兒,他女兒都二歲了。”

“我隻是對他迷戀一陣子。”

“夏末,你現在……”

夏末笑容慘淡,“大四時我就明白過來了,我喜歡的不是他,而是他那類成熟穩重的男人,我覺得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才會有安全感。克明,別這樣看我,你不是我,根本體會不到那種飄在半空腳不著地的感覺。”

“你才二十歲,為什麽要找那種老頭子。”

“成熟穩重跟年齡無關,有的人二十歲就很成熟,而有的人到六十歲還是小孩子。”

“卓肖然成熟嗎?”

問題再度回到原點,夏末徹底明白在這個問題上她和肖克明溝通不了,“肖明,我真累了。”

肖克明覺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挖去一角,他定定看著夏末,許久之後猛地收回目光,“我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對了,明早我就不送機了。”

夏末如釋重負,不送機更好,她真怕肖克明在卓肖然麵前再說那些話,“嗯。”

漆黑的房間裏,唯有指間的香煙一明一滅。窩在沙發上的卓肖然如雕塑般出神地盯著那一小簇光,一動也不動。

他知道夏末出門了,也知道她是去見肖克明那小子。他不想她去,不想她與肖家任何一個人有關係,他把該想的辦法都想了,把行程一壓再壓直至提前回國,不想讓她抽出時間去見那小子,可仍然無法阻攔,夏末寧可不睡也執意去了。

自己是不是低估了肖克明在夏末心中的分量?卓肖然的心緊緊揪成一團。

這個時候的他根本沒有察覺,不知不覺間,他的內心已經發生改變,在知道了夏末和肖克傑沒有關係後,在揣摩出夏末不愛肖克明後,他已不滿足她隻是他生命中的過客,不滿足於隻和她順其自然發展,他要她參與到他的生活中去,他要她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要走進她的心裏,陪她到天荒地老。

可是,夏末對肖克明又是怎樣一種情感?遜於愛情,高於友情,閨蜜?!估計隻是夏末感恩下的一廂情願。卓肖然懊悔起來,錯過的這四年恰恰是夏末最艱難的四年,這丫頭會不會因為肖克明四年的陪伴,做出某種違心的決定,因為據他觀察,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因為感恩做出錯誤的選擇。

想得越多,他心裏越不安,不安中,沒留意手裏的香煙已越來越短,直到燙到皮肉他才驚覺。把煙蒂摁滅,起身向房門走去,已是淩晨四點,她和那小子已經出去三個小時,太晚了,不管合適不合適,他都要去找她回來。

手剛搭在門鎖上,他聽到走廊裏響起腳步聲,聽聲音正是往這邊來,要不要開門,開門後說什麽?問夏末為什麽這麽晚回來?不合適。猶豫不決間,腳步聲停在門前。

“你這麽優秀,會被越來越多的人喜歡,那我怎麽辦?夏末,告訴我。”眼見夏末要進房間,下次相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肖克明還是沒有忍住,拉住她的胳膊問出了口。

夏末看一眼拉著自己手臂的他的手,默了一瞬才轉過身,目光堅定盯著他的眼睛,“我們班戀愛的人不少,你沒有發現嗎?相戀的人中,愛對方勝過愛自己的,對方遲早會離開。愛自己勝過愛對方的,自己早晚會離開對方。你可曾琢磨過,這是為什麽?”

肖克明沉默不語。

夏末垂下眼瞼不再看他,“因為他們根本沒有遇到彼此相愛的那個人,兩個人間愛的勢均力敵,愛的不分你我,愛的分辨不出究竟誰付出的多誰付出的少。”

肖克明滿眼憂傷盯著夏末。

夏末卻不再看肖克明,狠下心轉身回房。

夏末房門閉合那一瞬間,肖克明眼前一片模糊,自有記憶起他從來沒有哭過,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今天,他真的控製不住。他是愛夏末,但絕不會用淚水乞求,他不會讓她或是任何人見到現在他這樣,於是,倉皇逃向自己房間。途中,撞到一個陌生男人的肩膀,他連抱歉都沒說一聲,就撞開房門,把自己狠狠摔在**。

大睜雙眼瞪著房頂,把眼裏的淚生生憋了回去。四年來,從愛上夏末那一刻起,他就發誓,一定要給她幸福,讓她不再過為了生活四處奔波的生活,可是,用了四年時間他卻從來沒有走進過她的世界。他一直夢想著時間會改變她,直到出國前,他還有這樣的僥幸心理。以為他隻要用心,就一定能堅持可以通往到她世界的那一天,原來,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他的一廂情願。剛才她拒絕了他最後的努力,他的世界,她不在乎。她的世界,他被驅逐。他不怪她,也不恨她,甚至,還想繼續默默愛她,可他卻不想再讓她知道。他的愛在她心中或許隻是糾纏,他不要她有這種感覺,因為他是真的愛她,所以,從今天起從這一刻起,不會打擾她。

門外的腳步聲消失,靠門而立的夏末慢慢滑到在地。肖克明問她他怎麽辦時,她真想回答“被我喜歡”,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之所以這麽狠心拒絕,就是不想將來因為不愛他而負他。可是,傷害最好的朋友的同時她的心也如同刀絞,她甚至開始厭棄自己。

卓肖然打開房門,走到走廊對麵夏末的房間門口,抬手欲敲,可就在指頭落在房門上的那一瞬間,他又猶豫了,在這種節骨眼上敲開門能說什麽又能做些什麽,如果說以前心裏還有疑慮的話,那麽現在他已確定夏末心裏沒有肖克明的位置,既然如此,自己多此一舉幹什麽。

夏末與肖克明之間的問題還是讓他們倆解決吧。想到這裏,他轉身回自己房間,從酒櫃裏拿出一瓶酒來,坐到窗台邊,凝望著夜空慢慢喝起來。

掛斷電話,肖克傑笑了,丁琳終於主動打電話過來約他一起看電影,看來這大半個月的時間沒有白費,她對他開始有回應了。不管她是不是因為卓肖然來的長通,都沒有關係,他隻要走進她的心裏,解開糧食機械集團不為人知的秘密隻是遲早問題。退一步說,如果丁琳選擇卓肖然隻是障眼法,隻是欲擒故縱,她的最終目的還是他。那更好,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同樣很喜歡,不過,他更擅長做的是貓。

快速收拾好桌上的物品,抓起手機準備出門的時候,聽到來郵的提示音,打開,是肖克明的。郵件內容很短: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為難夏末,並暗中為她提供發展空間。

肖克傑盯著這兩行字看了一會兒,撥通董潔的手機,“發生什麽事了?”

電話裏,董潔的聲音帶著絲不確定,“除了我你還找了其他公司的私家偵探?”

“沒有啊。怎麽這麽說?”

“那你怎麽知道我的腳崴了?”

肖克傑這才回過味來,董潔把他問肖克明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誤以為他在問她,“怎麽崴的?”

“夏末與你老弟晚上約會,他們倆花前月下的,可苦了我了。回去時腳崴進陰溝裏,現在腳踝腫得像豬頭一樣。”

“真是花前月下?”

董潔頓了下,“你弟來這裏後卓肖然突然壓縮了行程,搞得你弟與夏末根本沒有時間見麵。由此可推測,卓肖然心理上對夏末具有占有性,你是男人,應該了解這種感覺,我就不再細說。至於你弟和夏末,我覺得不像是熱戀中的年輕人。”

“哪裏不像?”肖克傑刨根問底,這些對他很重要,他要確認弟弟是否受到了傷害。

“雖然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你弟的表情似乎很憂傷,是那種絕望的憂傷。而且,他們倆自見麵到離開,不僅沒有擁抱和親吻,甚至連牽手都沒有。”

“絕望的憂傷?”

“明知得不到還無法放棄的絕望。”

“夏末做的絕情嗎?”肖克傑心底一角隱隱地疼,自己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克明和夏末是這種情形,為什麽還要陪著克明一起犯傻把夏末拉進長通,像她這種不知惜福不知感恩的女人,就應該無情地從內心裏驅逐出去,不去想她,讓她遠離他們哥倆的視線,這是對他們哥倆最好的保護。

董潔也有點回過了味,“你真沒找其他偵探?”

肖克傑並不想隱瞞董潔,“對不起。”

董潔聲音裏露出絲希望,“你找了?”

肖克傑實話實說:“我沒找。對不起,董潔,我不知道你腳受傷,我問的人是克明。”

電話裏,董潔沉默一會兒後突然低吼一句:“騙我一次你會死啊。”

肖克傑下意識地把手機拿開一些,“對不起。”

“我要的不是對不起。”

“董潔……”肖克傑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麽樣說下去,“腳傷的嚴重嗎?還能走路嗎?”

董潔聲音低沉,“他們明天早上的機票,我上午的,中間相隔三個小時。”

“還是養好傷再回來吧?!”

明明知道他是關心,董潔就是壓不住心底的委屈與憤怒,“再待下去我就死在這了。”

“傷得很重?能上機嗎?”

“我水土不服。”董潔吼完這一句直接掛斷電話。

“董潔,董潔……”肖克傑一遍又一遍撥過去,董潔最初直接摁斷,最後竟然關了機。

肖克傑心思煩亂,幾乎忘了自己要赴的約會。直到丁琳一個信息發過來,他才醒過神來,心思重新回到丁琳與卓肖然身上。他會說服董潔,讓她利用業界的關係調查現在的安雅是不是她的本名,她與莫氏集團現在的關係如何,她有沒有子女?卓肖然與安雅、與莫氏有沒有關係?

至於他和丁琳,既然她一個女人都不怕,作為男人的他怕什麽。他們是成年人,成年人的逢場作戲算不了什麽。主意一定,他起身離開辦公室。去赴女人的約會,還是需要注重儀表的。

跨進電梯,意外見到肖長鴻。父子倆簡單寒暄幾句,肖長鴻話鋒一轉問:“出去有事?”

“有個應酬。”和卓肖然有關的,肖克傑通常都不會向肖長鴻說得太明白。

“聽人說,你和肖然的助理走得很近?”

“別聽人胡說八道。”

“我剛從研發部下來。丁琳親口說下班後和你一起看電影,這也是胡說八道?!”肖長鴻之所以會去研發部,是過去與肖意軒交流,卓肖然強烈反對用其他係列的替代品用於ZK6100NGA9係列客車上,絕對有自己的原因,他希望肖意軒能尊重卓肖然的意見。

“她特意告訴你下班後和我看電影?!”

“肖然不在的日子她辛苦了。我們聊了幾句,她無意中說的。不算特意。”

依丁琳的性格絕對不是無意,意圖如此明顯,不過,由此可瞧出端倪,這丫頭絕對對他有意,否則不會“無意”中向他父親流露出這些,丁克傑心裏冷笑著,臉上卻很平靜,“您去研發部幹什麽?”

肖長鴻簡單說了事情經過,肖克傑不讚同肖長鴻的做法,“意軒也是專業人員,水平不亞於卓肖然,能不能用替代品他心裏有數。”

“肖然堅持肯定有他的理由。”

“爸,意軒是肖家人,肖然不是。”

肖長鴻堅持自己的想法,“我們出去的產品安全是第一。肖然並沒有做錯。你和意軒太注重市場,你們可曾想過,如果出現什麽後果,對長通會在什麽影響。”

“大不了招回唄。現在汽車市場不都這麽做嗎?!”

肖長鴻語重心長糾正肖克傑,“我們沒有權力去漠視生命。”

肖克傑知道這個問題無法和父親再交流,“無論是我,還是意軒,都沒有漠視生命。我們注重的是效益。爸,你對肖然太偏愛了,已經影響你對事物的判斷了。我和克明才是你兒子,肖然不是。”電梯門恰好打開,肖克傑頭也不回跨出去。

望著兒子的背影,肖長鴻輕歎一聲,兒子並沒有說錯,他對卓肖然確實有份特殊的感情,卓肖然的輪廓與卓安雅太像了。有時候他會情不自禁去猜這孩子會是她的孩子嗎?如果是,這孩子來長通和她收購糧食機械集團是同一目的嗎?也許,是該查查她的下落的時候了。

電影很感人,以至於走出影院丁琳還在揉眼睛,顯然還在為男女主角的愛情唏噓。肖克傑看她幾眼後,伸過手攬住她的肩膀,“貝拉不是沒死嗎?”

丁琳並沒有拒絕,“直到最後一刻才知道她沒死,愛德華得多痛苦啊。”

“敢情你是為愛德華才哭的。”肖克傑失笑,現在的丁琳略帶孩子氣,根本不像他所認識的那個丁琳。

“女人當然是要看男人啦。就像男人看女人的一樣。”

肖克傑在女人麵前一貫紳士,他先幫丁琳打開車門,然後自己才坐上車。兩人扣好安全帶,他才開口,“第一,男人是陪女人來看的。第二,男人是看劇情的。”

丁琳調皮的辯解,“可剛才你的第一反應是貝拉沒死,並不是愛德華的難過,或是劇中任何一個人的結局。”

肖克傑微愣後爽朗一笑,“說得不錯。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潛意識裏注意的都是異性。走,我們去吃夜宵,肚子餓了。”

丁琳略有遲疑,“要不要嚐嚐我的手藝?”

這個時候發出這種邀請,肖克傑心領神會,“我很榮幸。”

丁琳似乎很羞澀,沉默起來。

車子一路疾馳駛進帝湖花園,肖克傑看向丁琳,“不好意思,忘記哪一幢了。”

丁琳指向右邊那條路,“D幢十八樓B座。”

她說的正是上次進去那幢,為了讓謊言變成事實居然還準備一套房子,肖克傑更加確信自己判斷的沒有錯。丁琳的目標就是他。

丁琳住的是大一居,房間擺設簡潔又不失溫馨,整體看起來很有藝術氣息。肖克傑環顧四周後誇讚,“很不錯。”

燈光下,兩頰微紅的丁琳脫下鞋子,“我在家習慣赤腳,你若不習慣就別脫鞋了。”

“我在自己房間也喜歡赤腳。”

“冰箱裏有喝的,你先坐會,我準備……”

肖克傑一把拉回往廚房走的丁琳,把她圈在懷裏,並準確無比吻上她的唇。她要的不就是這些嗎?!那麽,給她!讓她覺得自己成功俘虜了他。這樣,貓抓耗子的遊戲才能更加有趣,不是嗎?!

丁琳僅驚慌一瞬便安寧下來,閉上眼睛去回應肖克傑的熱吻。

兩人看似吻得綿長而熱烈,肖克傑卻一直睜著眼。他的思想與行動已經脫了節,在靜靜欣賞著陶醉其中的丁琳時,他的吻依然像疾風驟雨。

丁琳的身子輕輕顫栗著,如同含苞欲放待人采摘的蓮花。

肖克傑的眼睛慢慢微眯,目光裏的輕蔑慢慢被熱切所取代,要一個女人有什麽難的?男人與女人的身體之所以結構不同,就是為了讓他們享受這些不同的!想到這裏,肖克傑一把抱起丁琳,徑直走向臥室。隻是,讓他疑惑又不解的是丁琳居然顫得更厲害了,她不是對他有所圖嗎?可為什麽表現出來的如此害怕?難道說,自己的判斷有所偏差?她並不是想憑自己的身體引誘他?

丁琳的臥室裝飾主色是白色,雖然沒有打開燈,但肖克傑能感覺到很幹淨。他內心裏喜歡一切幹淨的東西,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不知不覺間他內心有了些微妙變化。

把丁琳平放在**,跨坐在她雙腿之上,默盯著她突然睜開又猛地閉上的雙眼,他突然間很想證實一些事情。主意一定,他俯身吻向她的脖頸,吻得極具挑逗,卻也非常有效果,丁琳的呼吸急促起來。他開始往下邊吻邊用牙齒咬開她胸前的扣子,他能感覺到丁琳的肌肉開始緊繃,很明顯,她很緊張。

“確定要給我嗎?”他對她耳語,卻並不等她的回答就開始吸吮她的耳垂。

“唔。”丁琳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燃燒。

肖克傑褪去兩人身上所有的束縛,身體一點一點靠近丁琳,“我要來了。”

肖克傑故事放慢動作,丁琳再也強撐不了,突然間改變主意,“對不起,我還沒有準備好。”

肖克傑默一瞬後吻一下丁琳的額角,然後翻身躺在床的另一側,不穿衣服也不蓋東西,就光著身子躺著,“在沒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前不要貿然請男人來家裏。不是每個男人都願意在這種時候撤下來。”

丁琳手忙腳亂往身上套衣服,“對不起。我沒有這種經曆,有點害怕。”

肖克傑饒有興趣盯著丁琳,“你是說你還是處女?!”

在這個方麵受到質疑,丁琳憤怒地瞪向肖克傑,卻發現他赤條條躺著,慌忙收回目光,胡亂抓起被子扔向他,“蓋著。”

“到底是不是?”肖克傑接過被子後繼續逗丁琳。

“是與不是有什麽關係?都什麽年代了,還在乎這個。”丁琳說的很小聲。

身上的火已經熄滅,想證實的也有了結果,肖克傑坐起身開始穿衣服,“男人沒有一個不在乎的。如果知道你不是處女,我剛才就不會在那種節骨眼上征詢你的意見。”

“別再說那兩個字。”

“哪兩個字?”肖克傑明知故問,他發現,丁琳似乎也很可愛。

“處……”丁琳麵頰通紅。

“對男人來說,這還是很重要的。”肖克傑說的一本正經,心裏卻已樂得幾乎憋不住。

“肖克傑,打住。”丁琳捂住耳朵。

肖克傑忍不住笑出聲,笑過後走到丁琳麵前,拿開她的雙手,盯著她的眼睛正色說:“以後不要隨便邀請男人回家。”

丁琳的目光不敢與肖克傑對視,“你和處女做過嗎?”

“沒有。”肖克傑仍捧著丁琳的臉,“聽到了嗎?”

丁琳垂下眼瞼,“聽到了。”

肖克傑轉身向房門走去,“夜宵估計你是沒心思做了。我先走了,明天見。”

“如果你今天要了我,你會怎麽辦?”

肖克傑回頭看丁琳一眼,“如果你是處女,如果你需要,我會考慮負責任。”說完,開門離去。

丁琳盯著房門,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