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看著眼前小小的臥室,心裏別提多窩氣了。

她身旁,許文嘉小心翼翼賠著笑臉,“盈盈,先暫時住著,等幾年咱再換大的。”

任盈盈賭氣地把手中鑰匙扔在房間唯一的一張**,“你不是說有八十平方米嗎?我瞧著怎麽跟鴿子籠似的。說實話,到底多少平方米?”

許文嘉想過去撿起鑰匙,但一看孕中女友滿臉的挑剔,就縮回了手,火上澆油的事就不幹了,省得影響腹中胎兒的身心健康,“外麵不還有個小院子嗎,那還有二十平方呢。”

這數字算起來很簡單,任盈盈聽得暴怒,“你家的房產證是這樣算麵積的?許文嘉,我們還是不要結婚了。”

許文嘉慌了,“盈盈,別生氣別生氣。咱不就是過渡過渡嘛。等孩子生下來,咱再換大的。”

滿心歡喜而來,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麵,任盈盈哭了,“嗚嗚嗚,孩子生下來,你說得好聽。等孩子生下來黃花菜都涼了。不行,這房子我是絕對不住的。我給你一個月時間,不,十五天,十五天後如果解決不了房子,我想咱這孩子也別要了。與其帶他到這個世界來受罪,不如不讓他來好了。”

許文嘉更慌了,“寶貝,別這麽說。孩子聽見了多傷心啊。”

“說。到底換不換?”

“怎麽換啊。你也清楚咱們的現狀。”

任盈盈與許文嘉是高中同學。

高中時,一來學習緊張,二來許文嘉太過靦腆,功課中等長相卻極為出眾的任盈盈壓根就看不上他。可是,大學畢業第二年的一次高中同學聚會上,任盈盈發現許文嘉竟然變了個人似的。他不止談吐風趣,舉手投足間更是透著絲優雅氣質,這是她喜歡的男人類型,自然而然,整個同學會過程任盈盈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許文嘉。

任盈盈不知道的是,許文嘉自高中時代就暗戀著她。這份暗戀不僅沒有隨著時光飛逝消失,還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大三時,周六他時常從北京趕到武漢,偷偷看看她後周日再從武漢回北京。為此,他逃過票缺過課,但他不後悔,他之所以沒向她表白,不是不敢,也不是沒有自信,而是他知道她大二時談了男朋友,那個男生是武漢當地人,當時,備受打擊的他酗酒抽煙,消沉了將近半年。之後,他告訴自己不能放棄,任盈盈隻要沒有結婚他就有機會。也就是因為這份恒心和堅持,他等來了自己愛情的春天。他知道任盈盈和她男友畢業前夕揮淚分手,也知道她回原籍進了鄭州五十七中當音樂老師。於是,他慫恿一直有聯係的高中同學搞了那次的同學會。而且,已經研究任盈盈脾性五年的他成功吸引了她的目光。

當然,這些事任盈盈一直蒙在鼓裏。同學會回家後她把高中畢業的全班合影拿了出來,她發現,除了青澀外,許文嘉的長相確實比其他男同學強很多。那晚,任盈盈努力回想高中時代的許文嘉,可惜,對他的記憶實在少得可憐。可這並不影響那天過後許文嘉的影子便一直在她眼前晃。

任盈盈為自己突然迸發的情感焦慮發愁時,許文嘉正處心積慮的創造偶遇之機。五十七中是重點中學,可任盈盈是非重點學科老師,不用怎麽坐班的她下班時間難以掌握。他等了很多次也沒等來她。直到一次暴雨來襲。

鄭州城市管網規劃的似乎有問題,每次暴雨之後路麵積水常常過膝。

那天,望著黃而濁的汙水,許文嘉沒有猶豫直接淌進去了。大街上被淹的出租車一輛接一輛,打車是行不通的,公交車可以做,可那堵的啊,十分鍾走不出十米。許文嘉就這麽淌著水趕到了五十七中。

那時候,站在傳達室的任盈盈正望水興歎。

見到紗裙飄飄的任盈盈時,許文嘉心中高興的無法用筆墨形容,他淌到學校門口,佯裝驚訝,“任盈盈。”

任盈盈難掩開心,“許文嘉。這麽巧。”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了交往。當然,捅破那層窗戶紙的是許文嘉。任盈盈雖然看似新潮前衛,其實不然,在男女關係這方麵,她還是相當矜持的。

如果不是任父任母借歇公休假的機會外出遊玩,兩個年輕人或許會一直很‘矜持’的談下去。

那天下班後,兩個人在外麵吃了熱盆景,那是家價位不高味道卻很不錯的火鍋店。吃完飯軋著馬路把女友送到樓下時,許文嘉左看右望找小賣鋪買水喝。

任盈盈略為猶豫了會兒,“去我家喝吧?!”

許文嘉撓撓頭,“第一次去你家還是正式些吧。”

任盈盈‘噗呲’笑了,“我爸媽去雲南旅遊了。”

進了任家後,剛開始許文嘉還算老實。可是,正是青春年少荷爾蒙分泌旺盛的年輕小夥子哪會一直規矩下去,況且,兩個人正戀得如膠似漆。

他把喝空的杯子放在麵前茶幾上,然後輕輕吻了任盈盈。兩個人已經不是第一次接吻。任盈盈自然地回應他的吻。吻著吻著,許文嘉就有點把持不住。他的手開始不老實,從任盈盈腰間慢慢往上摸索。

那會兒正是初夏,鄭州氣溫已不低,任盈盈穿著件無袖連衣裙。

許文嘉的手先從袖口摸索到她身前,摸索了一會兒後手伸向她身後,準備去掉障礙。被他吻得身子癱軟的任盈盈說討厭,你幹什麽呢。許文嘉嘴唇湊到她耳邊,說,我想愛愛你。任盈盈就掙紮著要起身。許文嘉卻一把掀開她的裙子並迅速脫掉了內衣,看到眼前的美好,他呆傻著喃喃說,“盈盈,你真美。真的,哪都美。”

任盈盈下意識地雙臂交叉放在胸前,“文嘉,別這樣,我怕。”

有點著急的許文嘉掀開她的手,“盈盈,你怕什麽呢?我愛你。”

任盈盈抓起被他扔在一邊的裙子捂在胸前,“我知道,文嘉,可是……”

許文嘉覺得體內有把熊熊烈火,燒得他很難受,他很想盡快熄了這把火,讓這份難言的難受盡快消失,“既然知道就讓我好好愛你。”說完,不容分說抱起任盈盈走向臥室。把她輕輕放在**,他貼上去狠狠地吻住了她。感受到她的身體緊緊貼著自己,許文嘉最後一絲理智徹底消失。

任盈盈被擠壓得喘不過氣來,可是,一種奇異的電流在身上遊走的這種感覺又讓她舍不得推開他。她隻好做出一些本能的反應。殊不知,這種輕輕的呻吟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邀請。許文嘉迅速把她剝成了一根白蔥。於是,他們的處男處女時代就這麽結束了。

躺在**,許文嘉無比激動,他覺得眼窩都是酸酸的。他沒有料到任盈盈仍是處女,大學時代男女同學戀愛後同居的比比皆是,可是,任盈盈居然守住了。他不偉大,他有處女情結,可這有什麽錯,試想,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完全徹底的屬於自己呢。是的,他發誓他一定娶她為自己的妻。同時,他也暗自下定決心,他一定竭盡所能讓她幸福快樂。

但是,任盈盈哭了,哭得梨花帶雨,“文嘉,我媽知道後會把我趕出家門的。”

任母是大學教授,清高淡漠,早在前往武漢上大學時就放下話,如果敢在婚前做出不檢點的事,她就沒有任盈盈這個女兒。

許文嘉打心底裏害怕這未來嶽母。可是,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他安慰她,“放心吧。我會在她把你趕出家門前娶你過門。”

於是,任盈盈貓一樣縮在他懷裏,“說話要算數。”

就這樣,任父任母外出的十天內,任家便成了他們倆的愛巢。初嚐**,許文嘉總覺得身體裏麵有把火,常常把他燒得心浮氣躁,他覺得隻有任盈盈能澆熄它。任父任母回來後,沒有愛巢了的他萬分恐懼,總擔憂任盈盈會愛上其他男子,擔憂一旦失去了任盈盈,那把火就會把他燒得形神俱滅。這種患得患失心態下,任盈盈每每看別的男人一眼他都會緊張萬分。

於是,任父任母回鄭一周後他就把任盈盈帶回了家,並向父母鄭重的介紹,任盈盈是他女朋友。那會兒,許文嘉的母親李曉瓊還是十分喜歡任盈盈的,漂亮時尚,而且出自書香之家。

李曉瓊因為文化不高,四十歲時就被所在的國有企業清退回了家。因而,在她心裏,有個教授媽媽的任盈盈簡直就是她兒子許文嘉的絕配。因為喜歡,就想與未來兒媳多交流,所以,每次任盈盈到許家,李曉瓊都會拉著她的手問長問短。這可急壞了許文嘉,他覺得任盈盈是自己的,一分鍾也不能與他人分享,哪怕這個他人是他的父母。

兒子這心思哪會逃過李曉瓊的眼睛。李曉瓊有自己的考慮,她不擔憂兒子,每個母親都覺得自己的子女是最好的,她也不例外。但是,她擔憂未來親家看不上她家,高知家庭與工人家庭是有點區別的。她暗地想,也許未來兒媳帶著肚子,未來親家就是想反對也無法反對吧。

有了這種心思,任盈盈一進許家的門。李曉瓊就拉著老伴許兵外出買菜遛彎。次數多了,許文嘉就明白了母親的意思,於是乎,隻要母親一出門,他就把任盈盈扛進自己房間,急不可耐想與任盈盈身子來個親密接觸。

任盈盈總是萬分擔憂,她害怕被許父許母撞破,她總是哀求,“文嘉,別這樣,萬一你媽知道會看輕我的。”

開始,許文嘉總是一笑而過。任盈盈見他絲毫不在意,就開始抵抗,許文嘉這才說,“他們出去就是給我們騰地呢。”這才回過味兒的任盈盈又羞又怒。連續兩周不願踏許家的門。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雖然任盈盈每次都執意采取措施,可是還是不幸中招,她驚恐萬分地發現,她懷孕了。而這時候許文嘉還沒有正式見過她的父母。她意識到出大事了。

許文嘉也沒了主意。

見任盈盈突然不來自己家,兒子也失魂落魄。李曉瓊便一個勁兒地盤問兒子,得知任盈盈有孕後她一拍大腿,“終於等到了。”

許文嘉被母親這種略顯誇張的驚喜表情驚得呆了,“媽,你等著讓盈盈未婚先孕呢?!”

李曉瓊用手指重重點兒子的腦門,“傻小子,盈盈那教授媽媽會瞧得上咱這種家庭?!”

這是實情,許文嘉從與任盈盈日常接觸中就能感覺到。雖然不喜歡母親這種態度,可還是為這種無心之失造成的事實暗自開懷,“就是,現在盈盈懷著咱家的孩子,她媽說什麽也不該再反對了吧?!”

李曉瓊笑著點頭。

可是,任家那邊卻沒有他們母子倆想得樂觀。

首先,任盈盈一直自責悔恨著。一個未婚女孩子哪能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呢。

任母林秀萍一直把這種事看作不知廉恥,任盈盈大學畢業那年,林秀萍學校中有一名女學生因為和男友偷吃禁果懷孕流產大出血淩晨被學校送到醫院急救,當時,這位清高的老教授在家裏說過,“這麽多年的書白讀了。一個女孩家怎麽可以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呢。就是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父母想想。以後讓父母怎麽抬起頭來做人。”

母親說這席話時,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直到現在還曆曆在目。任盈盈慶幸自己在學校守住了最後一道防線,沒有成為母親口中“不知廉恥”的女孩。

可是,僅過一年,她不僅破了戒,而且還懷了孕。她一邊自責一邊罵自己,任盈盈啊任盈盈,你怎麽可以這麽犯賤呢,這些事婚後再做也不遲,你真是**的壞女人!

可這些念頭都是短暫的瞬間,在想念許文嘉的時候,她無比無奈地發現,男人女人之間的相愛確實不僅僅是思想上的,身體上同樣無比渴望彼此愛撫。

就這樣,在自己的不斷開解下她不再埋怨許文嘉,有時候晚上躺在**把手放在還一馬平川的小肚子上時,她內心有一股自己也無法解讀的暖流,她腹中有了她和他愛的結晶,她覺得神奇的同時還有一絲絲慶幸。

其實,男人和女人對待愛情上有很大差異。男人得到了心愛女人後會自動把她視為已有,雖然也惶恐也緊張,可那種占領了女人的身體就等於占領了女人的全部這種意識是根深蒂固,這到底,這是因為男人們沒有‘**’的明顯證據,他們不會因此事在這個社會中受到歧視和冷遇。但是,女人就不同了,自從身體跟許文嘉完全親密接觸後,任盈盈就發現自己變了,這種變化是不自覺中形成的,沒有計劃沒有刻意,也阻攔不了,她意識到她比他更患得患失,雖然在他麵前她竭力不表現出來這份驚恐,可是,不在他身邊的時候她不自覺會想,他在幹什麽呢?會不會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這無關信任與否,她相信,這是女人們都有的潛意識中的行為,是首次經曆過**的女人必走的心路過程。

這種心態下,每每許文嘉和她做那事前,她都竭力阻撓他,“你要保證,你這輩子隻能愛我一個。”

這種時候,她說什麽許文嘉都會回答,“肯定了,當然了。”

事後,任盈盈又止不住後悔。

這是惡性循環,即便後悔,下一次依然會照原樣重演。

因此,接受自己懷孕這個事實後,她就開始思索,這麽下去遲早會被母親發現,既然已經這樣,還不如早點結婚。結婚後,監護她的大權從母親手中移交到許文嘉手中,即便母親知道她未婚懷孕,但也不至於再罵已經同肇事者結過婚的她了吧。

心裏有了決定後,她就和許文嘉商量他首次登門的事。心裏有點怯的許文嘉提議先由任盈盈給父母透個信,否則在她父母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的時候上門,他害怕出現意外事件。

心裏身上都有鬼的任盈盈選擇任家最顯溫馨的晚飯桌上。因為那時候父親任旭軍在,任旭軍雖然也是大學教師,但比林秀萍懂人情世故,已邁進五十歲門檻的他遇事比林秀萍理性豁達。

桌上菜色精致,任盈盈卻沒心思去吃,她一直觀察母親情緒是否良好。見母臉帶笑容跟父親談論學校裏的趣事,她在心裏組織好語言後小心翼翼開了口,“媽,我談男朋友了。”

林秀萍一愣過後,靜靜盯著任盈盈。

在母親這種目光下,心裏本就很怯的任盈盈肩膀直往飯桌下垂,她覺得母親肯定看穿了她身體裏的秘密。她咬著牙硬撐著,幾分鍾後,林秀萍終於收回目光邊挾菜邊隨口問許文嘉的家庭及個人情況。

任盈盈絲毫不敢隱瞞,她實話說了。林秀萍聽後當時沒接話,直到一家人吃完飯她才說,不行。

任盈盈急了,說怎麽不行,你又沒見過許文嘉。

在林秀萍心裏,在戀愛這個問題上女兒應該像高高在上的驕傲公主,喜歡他的男孩子不僅家世個人條件好,還要圍著女兒的裙帶轉。顯然女兒這種急切的態度惹得她很不悅,她不慌不忙說,我的女兒怎麽可能嫁入那種小市民家庭。

任盈盈不樂意了,說許文嘉雖然在私營企業工作,可他是公司頂梁柱,很有發展前途的。怎麽就成小市民了。

林秀萍沒跟女兒繼續辯論,她依然采取一貫的高壓政策,說,我覺得不行就是不行。說完,不等任盈盈再開口,端著一摞子盤子碗進了廚房。

見母女倆鬧僵了。一直沉默的任旭軍開了口,“我也覺得你媽顧慮的對。買豬看圈。豬好不好與圈有直接關係。”

遮掩計劃即將泡湯,而且很希望得到父親支持卻沒想到父親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盟軍,任盈盈頓時急了,“許文嘉怎麽不好了。”

任旭軍看女兒一眼進了書房,“沒說豬不好,是沒相中圈。”

任盈盈看看書房,再回頭望望廚房,“什麽豬啊圈的,又不是你們結,反正我願意。”說完,氣哼哼進了自己房間。

父母的態度任盈盈不敢實話告訴許文嘉。被他催得急了,她信口撒個小謊,“這陣子我媽身體不太舒服,你晚些再去。”

俗話說聽話聽音,可誤認為任父任母沒有反對意見的許文嘉隻顧興奮了,他顯然沒聽出這個“音”裏有其他意思。得悉未來嶽母身體不舒服,和母親李曉瓊商量過後他掂著兩盒高檔保健酒,兩盒西洋參就登門探望未來嶽父嶽母了。

這是這輩子李曉瓊準備的最貴重的禮物。她想這樣應該不會被未來親家看扁了吧?另外這樣也顯示自己家準備娶任盈盈的誠意了吧?

看著沒打招呼就登門的許文嘉,前去開門的任盈盈傻了。

任盈盈愣神的工夫,許文嘉掂著禮物進門了,“叔叔阿姨,我是許文嘉,盈盈的男朋友。”

任家的空氣瞬間凝滯了,兩家人,六個人都愣在原地。

任盈盈恨恨瞪著許文嘉,怎麽不等她的消息就擅自帶著父母來她家呢?

許文嘉有轉身逃走的衝動,但他清楚,他不能走,他今天必須硬著頭皮往下進行。

任旭軍率先回過神,他語調淡淡招呼許文嘉落座。

交流現場沉悶而尷尬。

任盈盈從來不知道一向清高的媽媽居然也這麽尖刻。看著表情陰沉的媽媽,她突然想到了前陣子頻頻登上熱搜的某部電視劇裏,那個一輩子居住在上海老弄堂裏的女人,對來滬工作的社會精英女婿初次見麵說話時各種挑剔,那話裏話外的鄙夷與輕視,那說話時的神情舉止,活脫脫就是眼前她的媽媽。她的媽媽是教授,是高知女性,怎麽會這樣?。

任盈盈恍神的工夫,任母已經開始問許文嘉的家庭情況,“媽媽下崗了。那你爸爸呢?”

已經意識到任家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歡迎自己,許文嘉馬上汗濕了後背,“我爸爸在直屬庫辦公室管後勤。”

“後勤?做什麽的?”

“就是辦公室用品采買,處室用車調配那些事。”

“那就是打雜的了。”

許文嘉被這個“打雜的”打擊到了,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他隻安排,不做具體事。”

林秀萍淡漠地笑了,“這社會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男找女往下找,女找男往上看……”

任盈盈沒等任母說完,就站起來,“文嘉,我剛想起來,我爸媽馬上要出門辦事,你改天再來……”

辦事是借口,女兒在給許文嘉解圍是真。任母冷眼瞥一眼女兒,“那事不急,那個誰……小許是吧,這女找男是要往上看的……”

“媽……”任盈盈先拖長聲音求任母不要再說下去,然後拉起許文嘉,“文嘉,我等會兒給你電話。”

早已汗流浹背的許文嘉有點猶豫,就這麽走了他擔心下次登門更難。

媽媽冷傲的態度早已激怒了任盈盈,她推著他到門口,小聲說:“他們誰反對都沒用。你娶的是我,又不是他們,杵在這裏聽他們說難聽話幹什麽。”

就這樣,還沒從未來嶽母蔑視的目光回過神的許文嘉被任盈盈推出了門。

之後,如許文嘉所料,無論他怎麽樣討好巴結,在任家跟他說話的永遠都隻有任盈盈一人。

再後來,林秀萍開始給任盈盈張羅著相親。而且,林秀萍從來不避諱許文嘉,她當著他的麵誇即將相親的對象家庭多麽優越,個人條件多麽優秀。聽得許文嘉心驚膽戰,他十分擔憂真有一個特別優秀的男人勾走了能澆熄他身體烈火的女人。

見兒子小老頭似的長籲短歎,一直冷眼旁觀的李曉瓊發話了,“還嫌咱家配不上她家。再等下去她家姑娘誰都配不上。跟我們耗,她耗得起嘛。”

許文嘉一想也是,任盈盈懷孕已經是既定事實。這早早晚晚都得嫁給他。考慮到他這邊再多去幾次還是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不止這樣,還要繼續忍受林秀萍的冷嘲熱諷,這種煎熬實在不想再多承受一次。因而,他暗自決定少去任家幾趟。他是這麽認為的,即便林秀萍發現了任盈盈懷孕,也不過是母女倆吵場架而已,這是家庭內部矛盾,不會上升到什麽高度,最多在家裏罵罵“肇事者”雙方,難不成林秀萍還能真逼女兒去墮胎,他想,隻要讓任家明白他有非任盈盈不娶這種態度就好了。

超過四十五天,任盈盈的孕期反應來了,不能聞油煙味,也不能吃太多。為防母親發現,她不再和父母同桌吃飯。林秀萍以為這是女兒在抗議,也就沒多想。可是,任盈盈卻忍不住了,她發現,許文嘉來自己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於是,身體難受心理煎熬的她給許文嘉發了條賭氣性質的短信,內容很短但很有力量:這周安排時間陪我去打胎。

接到短信後的許文嘉慌了,第二天中午一下班就把任盈盈叫出來,“盈盈,咱們是相愛的,既然孩子來了咱就應該迎接,怎麽能有打胎這種想法呢。”

任盈盈使勁忍住眼窩裏打轉的淚,“怎麽生,你連我家都不去了。生下來我自己養啊?!”

“我不是不想去,是不敢去。”許文嘉萬分沮喪,追到了多年傾慕的心中至愛,未來嶽母卻是他抱得美人歸的最大障礙。而且這個障礙他根本不知道從哪方麵下手‘鏟除’。

任盈盈見男友如霜打的茄子般,心裏的委屈不自覺就散了,“咱還是先不要這個,以後結婚了再說。”這是突然而至的念頭,她實在不想讓母親發現。

許文嘉快速搖頭,“如果你媽知道你已經懷孕,會不會……”

任盈盈滿臉震驚看著男友,“你想都不要想。”

許文嘉有點泄氣,“那我再想想辦法。”

哪裏有什麽辦法好想,林秀萍相不中的是整個許家,任盈盈再次哭得梨花帶雨。

許文嘉不願意女友這麽難過,隻好違心說,“如果你實在不想要,我……我陪你……去醫院。”

任盈盈聽後哭得更痛。

許文嘉消沉了。什麽事都提不想他的興致,想到周六要陪任盈盈去醫院流掉他們愛的結晶他就難受的無法言說。

一直關注事態發展的李曉瓊再次追問。

略知一些常識的許文嘉希望任盈盈流產後能喝一些營養湯,便向母親如實相告首次登門的情形。

李曉瓊聽後直接蹦起來,指著許文嘉的鼻子說,“她要敢墮胎就別進咱許家的門。”

李曉瓊的大嗓門招來了許兵,他同樣不同意任盈盈打掉許家第一個子孫。

許文嘉很煩躁,“咱們有什麽權力不同意,盈盈又不是咱家什麽人。”

李曉瓊一愣,“盈盈不是相親找著對象了吧?!要不然咋會想到去流產。”

母親這麽一說,許文嘉就坐不住了。回想到未來嶽母說的那幾個男孩,條件確實比他好的太多。突然間他恐懼起來,但還猶自強撐,他大聲說,“盈盈不是那樣的女孩。”

見兒子這樣,李曉瓊小聲嘟囔起來,“有那樣的娘整天叨嘮著,這事還真說不準。文嘉,要不要我和你爸登門去見見她爸媽。”

雙方父母還沒見著麵,離結婚那個最終目的還差著十萬八千裏,許文嘉很擔憂滿嘴叨嘮話的母親惹怒未來嶽母。但是,如果想在眼前這僵局中再打開一個新局麵,雙方父母見麵未嚐不是一個好辦法。權衡再三後許文嘉先給母親溝通,“媽。人家養了二十多年的閨女馬上就白白送到咱家,咱姿態放低點,首先讓人家心裏痛快了,咱才能如願以償不是。”

兒子心裏的小九九哪能瞞過李曉瓊,雖然對林秀萍很有意見,但總歸還比較滿意任盈盈。而且還顧念著任盈盈肚子裏的孩子,李曉瓊很無奈的接口,“兒子小時候是自己的,長大了就成人家的了。”

“哪能呢。我永遠是媽的兒子。”許文嘉就摟住李曉瓊,“媽,你就暫時委屈委屈。娶了盈盈之後咱再說其他的。”

任家的房子是林秀萍單位原先分得房改房。

林秀萍出身高知家庭,自幼被人捧吹了的,她之所以會嫁給任旭軍,說起來也是因為誤會。任旭軍自幼父母雙亡,幼時便開始寄宿於伯父家,時日長了也就隨伯父家的孩子叫伯父爸爸。媒人介紹時,他伯父誤以為一直是同事的林父知道任旭軍的身世,也就沒在林家人麵前刻意提起這事。可是,搞學問出身的林父兩耳不聞窗外事,林家根本不知道任旭軍是孤兒,直到女兒與任旭軍定了親才無意間聽說,林家心裏雖然別扭,但考慮到木已成舟,況且任旭軍也是品學兼優的青年。林家也就很無奈的同意了。

任旭軍可能是坎坷身世帶來的宿命感,覺得能娶到這麽美好的妻子已是福分,得感天謝地,所以,為人特別理性豁達,工作上兢兢業業,為的是妻女生活品質高一些,家裏什麽活也都幹,買菜燒飯輔導任盈盈讀書,為的是讓妻子有更多的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他從不抱怨也從不居功。所以,在家裏從沒聽過難聽話,在單位也沒有遇到過挫折的林秀萍慢慢地開始清高,不止如此,還有點眼高於頂,特別是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任盈盈身上,期待值不是一般的高。

時間長了,這林秀萍就習慣了說一不二。可以這麽說,未出嫁前在娘家時她是捧在手心的公主,嫁給任旭軍後,地位不但沒下降反而又升了一格,她基本上就是丈夫跟前的女王。

因此,林秀萍在這件事上表過態後,任旭軍就覺女兒基本上沒什麽希望跟許文嘉繼續下去了。雖然不是很讚同妻子這種強硬的態度,可是,在內心裏他確實很擔憂女兒有個工廠出身的婆婆,他害怕女兒在那種家庭受委屈。他也認為,女兒應該有個比許文嘉更好的對象。

任家位於中原路,路段雖好,但老房子看起來總歸不是太好看。

林秀萍不看好自己的兒子,李曉瓊為此憋著滿滿一肚子氣,雖然答應了兒子,但是不代表一句牢騷話也不能說。站在樓下,李曉瓊看到各個樓層的防盜窗外幾乎都堆著空油壺子等廢品,她撇撇嘴,“你那清高的丈母娘居然住在這種地方,不嫌辱沒了自己?!”

許文嘉這陣子常來,門洞裏進出的鄰居幾乎都麵熟,他擔憂母親的牢騷話傳到林秀萍耳中平添麻煩,他慌忙壓低聲音製止母親,“媽,你要這態度,咱不上樓了啊。”

許兵狠狠瞪一眼李曉瓊,“兒子沒說錯你。”

被父子倆同時擠對,李曉瓊把手中兩箱純牛奶往地上一放,“你以為我想來。”

許兵輕哼一聲,“你這張破嘴再敢給兒子惹麻煩,看我回家不收拾你。我在附近轉轉,完事了給我打電話。”說完,許兵頭也不回徑自走了。

“死老頭子。”李曉瓊走進門洞,“幾樓?”

許文嘉慌忙拎起地上的兩箱奶,“四樓。媽,咱這天這禮是不是輕了點?”

“雙方父母見麵,意思到了就行。上次你是晚輩見長輩,根本不同。”林秀萍回頭不滿地瞥兒子一眼,“她家這房子還沒咱家好呢,居然還好意思對咱家挑三揀四。”

已上到三樓,許文嘉慌忙拽李曉瓊衣服後擺一下,“媽,別再說了。”

早已候在家門等著的任盈盈聽到聲音,馬上大笑臉相迎母子倆,“阿姨來了啊?爸媽,文嘉的媽媽來了。”

任旭軍為李曉瓊倒好水後林秀萍才從書房裏緩步踱出,“來了啊。”

林秀萍不僅態度冷淡,而且還沒等許家母子落座就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雖然知道會受到冷遇,但沒想到會這麽直截了當,李曉瓊當場就想發作,但為了兒子的幸福,也為了任盈盈腹中的孩子順利成為許家子孫,她強迫自己忍下來,“盈盈媽媽真是又年輕又漂亮。”

這是恭維話,任誰都能聽得出來。目的很明白,大家也都盼望著。可是林秀萍顯然揣著明白裝糊塗,“小許,話我說得夠明白了。我們家盈盈不會嫁給你。今天叫來你媽媽,我也不會改變決定。”

許文嘉的臉頓時紅成了熟柿子,他呐呐地開了口,“阿姨,我……”

林秀萍話已說完,她徑直起身直接往書房走,“不送了啊。小許,你們拿的那提奶帶回去,我們不喝那牌子的奶。”

上次的價值千元的禮沒退,今天一百多元的禮要自己帶回去。李曉瓊不了解林秀萍的為人,一時之間她搞不明白林秀萍此舉是嫌禮輕,還是這次是因為她的到來,林秀萍才故意這麽做。

妻子的話太難聽,任旭軍覺得有些過分,於是連忙笑著圓場,“嫂子,盈盈媽脾氣不太好。是這樣,我們覺得文嘉這孩子不太適合我們家盈盈。上次呢,話已經給文嘉說明白了。文嘉走得急,那些保健品沒拿走,正好,今天一道都拿回去吧。”

李曉瓊這才明白,這是任家沒相中自己的兒子,她快速掃一眼任盈盈的小腹,“大兄弟,倆孩子情投意合,咱做父母的應該成全他們。文嘉這孩子很爭氣,他們領導很器重他,升職加薪是早早晚晚的事,盈盈跟著他不會受罪。”

本就豎著耳朵聽的林秀萍從書房出來,站到門邊,“處對象講究門當戶對,不合適的家庭結合了也是不合適。與其以後後悔,不如現在就斷。”

這分明是還嫌棄自己家,李曉瓊臉上有點掛不住。

還沒等李曉瓊開口說找回麵子的話題,林秀萍又張口了,“五十七中是全市重點,而且我們家盈盈是在編老師,我和她爸希望她找的對象也穩定一些。”

自己眼裏優秀的寶貝兒子在人家麵前成了破爛,任家對這門親事是全盤否定,李曉瓊心裏那個怒直衝腦門,但她仍然極力忍著,為表親近,她改了稱呼,“大妹子,現在家庭孩子少,特別是養閨女的,找女婿就要找誠懇踏實的……”

話外之音林秀萍懂,“我和老任不指望女兒養老。”

使命在身,李曉瓊仍然努力地往外擠笑容,“大妹子……”

林秀萍冷冷瞟李曉瓊一眼後瞪向呆呆站在旁邊的任盈盈,“你爸說得沒錯,買豬是得看圈,這麽大的人了連話都聽不懂。”

這話重了,李曉瓊覺得簡直是一巴掌直接扇到了自己臉上。努力裝出來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僵在臉上看起來很滑稽,“不錯。買豬是得看圈。這豬好不好與圈確實有直接關係。是吧,大妹子。你是沒兒子,不知道有兒子的當娘的心,娶媳婦娶的可不是一個人。”

其實,李曉瓊想說的話並不是這麽含蓄,以她的脾氣,還擊力度不可能這麽小,可兒子想娶人家閨女,她不能把事態搞僵了啊。

這罵人的話繞著彎的又回來了,況且罵得直接是自己。林秀萍當時臉就耷拉下來,“不錯。什麽樣的圈裏養什麽樣的豬。”

活了五十多年有將近三十年待在工廠裏,罵人耍潑自然不在話下。見林秀萍惱了,她反而冷靜下來了,她慢條斯理開始反擊,“這話一點不錯。我們家文嘉心善,總覺得盈盈懷孕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想早點娶她過門。其實,現在這社會未婚先孕的多了去了……”

一聽這話,林秀萍就傻了,女兒居然懷孕了,不但未婚先孕,而且男方母親都知道了。怔忡了會兒,她覺得這事有點不可能,她不信女兒會做出這種事,她認為這是女兒默許之下許家想得計謀,“我相信盈盈這孩子,她不會做出這種事。”

其實,從進任家大門的那一刻李曉瓊就知道任家夫婦並不知道女兒懷孕這件事,她本來也不打算由她說出來,但是林秀萍口上無德,她認為以牙還牙很正常,這時候她已經不考慮兒子的婚事了,她要讓林秀萍明白究竟是哪家的圈不好,“啊,你還不知道啊,盈盈懷我們許家的孩子了。”

見女兒麵色慘白,林秀萍腿有點哆嗦。

看林秀萍疑惑中帶著震怒,李曉瓊明白,圈與豬這個問題上她取得了勝利。洋洋自得時無意中撞上兒子哀求的眼神,她慌忙壓下心中那份開懷,故作關心輕聲說,“咱們趕快讓她們辦事,月份還小,別人發現不了。”

頓時,林秀萍徹底傷透了心。一輩子教書育人居然沒把自己的女兒教好,她覺得無地自容,覺得所有尊嚴都被知道這件事的外人——許家母子踐踏在腳下。這個清高冷傲且自視甚高的女人被這種致命的羞辱感打擊得失去了理智,“任盈盈,到書房來。許文嘉,帶著你的母親,離開。”

驚呆了的任盈盈被母親叫回了神,許母突然說出懷孕這件事出乎她的意料,她千叮萬囑交待許文嘉不可告訴任何人,特別是他的父母。誰知道,他不但告訴了,而且還當著她的母親說出來。“不檢的”的事實突然暴露在眾人麵前,惱羞成怒的她狠狠瞪一眼許文嘉,“沒聽懂我媽的話啊。還不走。”

許文嘉心裏暗暗叫苦,本來任家就不同意,今天為了口舌之爭母親把懷孕這事說出來,這無異於是把未來嶽母的臉揭下來踩在了自己腳下,他也顧不上抱怨母親了,他想盡快安撫任盈盈要緊,“盈盈,我……”

任盈盈冷冷地截口,“你們還想留下來瞧熱鬧?”

其實,李曉瓊確實有這意思。

許文嘉一看母親神色就明白了任盈盈的意思,他推著母親邊往外走邊說,“叔叔阿姨,我改天再來。”

李曉瓊明白她還有最重要的一項沒說,於是,她拍開兒子的手向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的任旭軍說,“親家,咱改天找個飯店,商量商量倆孩子的婚事咋辦。”

任旭軍冷冷掃一眼許文嘉,“慢走。”

聽到家門“咚”地一聲關上。林秀萍覺得心裏**了下,她沒料到引人為傲的女兒居然這麽狠狠捅她一刀子。

心中忐忑的任盈盈怯怯站在母親麵前,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林秀萍很努力地壓抑住心底的憤怒,擲地有聲扔出一句,“無論許文嘉多麽優秀,我都不會讓你嫁過去。明天我陪你去墮胎。”

任盈盈頓時急了,“我們倆是真心相愛。我不會打掉孩子。”

林秀萍咬著牙盯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還沒有結婚她媽就用你未婚先孕嘲諷我們家,結了婚之後還不把你拿的死死的。她是什麽人,一個在工廠裏待了三十年的生活老戲骨,她懂得在什麽樣的人麵前演什麽樣的戲,在她手底下,即便你是幹幹淨淨嫁過去,你也不可能鬥得了她,何況現在你有把柄捏在她手裏,你一輩子也不可能翻得了身。”

“我怎麽不幹淨了?!這孩子是許文嘉的,又不是別人的。”任盈盈小聲為自己辯解。

“明天跟我去醫院。”

“我不打。”

聽到女兒這麽幹脆地回答,林秀萍最終還是沒能壓製住心底震怒,她揚起手給任盈盈一耳光,“不打就滾出這個家門,我隻當沒你這個女兒。”

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被父母打。任盈盈怔忡一會兒後‘哇’地一聲轉身跑出了書房。聽到女兒撕心裂肺號啕大哭聲,林秀萍的淚毫無預警汩汩流出。

從聽到女兒懷孕就沒回過神的任旭軍被妻女兩人哭醒了,女兒是他的心頭肉,而妻子一生之中從沒受過這麽大的打擊,他覺得這時候應該是自己出麵的時候了。於是,他先拍拍女兒房門,“丫頭,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暫時不要聯係小許,這件事爸媽會妥善處理的。”

女兒哭聲依舊。

任旭軍輕輕一歎後走向書房,“秀萍。米已成粥。咱們還是商量商量接下來怎麽處理吧。”

“不行。我女兒不能嫁入那種家庭。”

任旭軍再次輕歎,“女兒有句話說得對,是她嫁,不是我們嫁。在孩子的婚姻上,自古父母都沒有擰過子女的。除非你想讓女兒一輩子恨你。”

林秀萍雖然在家說一不二,但在大事上還是很尊重任旭軍的意見。此時,聽到他這麽說,無奈又感絕望的她哭聲也大了起來。

夫妻倆商量了整整一天,最終達成一致意見:同意任盈盈嫁給許文嘉,但是許家必須盡快買一套婚房,女兒女婿必須單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