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燒烤周傑瑞又攛掇莫菲去超市轉悠。他希望莫菲能盡快調整自己的情緒。其實,他最壞的預想是,即使調整不過來,晚歸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畢竟母親一向早睡早起。
可是,希望畢竟隻是希望。
莫菲的情緒仍然不高。
周母也沒有早睡。
老太太似乎專門等候著兩人。因為電視屏幕上活躍的畫麵並不是老太太熱衷的肥皂劇,而是一地方台新聞。
盡管有了心理準備,莫菲目光和周母對視的刹那仍不自覺冷了。她漫不經心收回視線走進衣帽間換拖鞋。
周母有一點點難堪、一點點委屈,當然,還有一絲絲憤怒,但是,老人家畢竟經的事多也沉得住氣,莫菲走出衣帽間直接往自己房間走時,她笑著打招呼:“菲菲回來了。”
莫菲步子一頓,擠出絲笑回頭說:“我睡了。媽也早點休息。”
周母點頭:“明早吃雞蛋煎餅?!”
莫菲表情尋常,語調自然:“我明早加班,估計沒時間吃。”
周傑瑞清楚現在的莫菲沒有具體工作,根本不可能有所謂的加班。這麽說顯然是拒絕母親的好意。這說明因為家庭戰爭而影響到工作的事,莫菲還是很在意。拒絕隻是表達不滿的一種表現形式。意識到這一層,周傑瑞心中有點難受,但又異常清楚這種情況下還是趕緊把兩人分開才是上策。
於是,周傑瑞用略顯誇張的興奮語調說:“我最喜歡的早點。媽,攤煎餅比較麻煩,你也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早起呢。”
說完後周傑瑞攬著莫菲雙肩:“我們家菲菲也早點睡嘍。耽誤工作就不太好了。”
略微輕鬆了點的心情再度沉重,莫菲不喜歡這種很假的殷勤,也許這個詞用在周母身上很不合適,但是,莫菲確實想不到更貼切更合適的詞。周母如果能改掉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習慣,如果能在不滿時直接告訴她而不是自己的兒子,那麽,即使周母不做這些“殷勤”的事,她莫菲同樣尊敬她。
她明明感受到了周母的隱怒,可周母依然笑容滿麵詢問明天早晨早餐吃什麽。如果這是作為母親寬容兒女的行為,她同樣感激。可是,她敢肯定今晚周母必定會叫走周傑瑞進行新一輪的投訴和埋怨。
情緒低沉的莫菲自顧自地洗澡睡覺,整個過程,她沒有和周傑瑞說話交流。
不出所料,閉上眼睛卻沒有睡的莫菲聽到門輕輕地被推開,然後,躺在**看雜誌的周傑瑞悄悄離開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身邊的人仍然沒有回來。早已習慣周家母子倆這種行為的莫菲思想飄出去,飄到不知名的地方,剩大腦中空白的一片。
阮家的晚餐地點移到了阮母的臥室。
臨時餐桌是並在一起的兩個床頭櫃。
躺了一天,阮母食欲並不太好。
小夫妻倆和好如初,本就神經大條的李曉曼早忘了之前的不愉快。隻見此女夾一筷排骨放到阮母碗中,嬌聲說:“媽中午沒吃好,晚上多吃點。”
感受到兒媳婦發自內心的關懷,心情不佳的阮母眼角有了笑:“你們也吃。特別是曉曼,太瘦了。”
看著阮母回敬來的排骨,李曉曼快速端起阮天浩跟前的碗:“媽,我減肥,晚上不吃肉。”
阮母執意給李曉曼:“再減身上就剩骨頭了。”
這時候,阮天浩自李曉曼手上接過自己的碗:“曼曼,聽話。”
李曉曼無奈地端起自己的碗:“就這一塊哦。我已經胖很多了,去年的裙子今年都有點緊。”阮母笑責:“這孩子。”
看婆媳倆快速地修補了關係。阮天浩眼睛裏也有了笑:“不能穿了再買,還是胖點好。”
李曉曼嬌嗔,“瘦點好。”
就在小夫妻倆爭論女人胖點好看還是瘦點好看時,開懷的阮母隨口問:“天浩,小潔啥時候到?”
李曉曼頓時緊張起來,她定定地盯著阮天浩,唯恐從他嘴裏說出明天就來的話。
阮天浩很平靜地咽下嘴中裏的飯:“我又考慮了下,還是請個家政服務人員。”
阮母臉一變:“為啥?用自己人不是更好。”
阮天浩微笑著看著母親:“這家裏所有的家電小潔都不會用。其他還好說,可是,天然氣熱水器這類常用的,用不好容易出事。到時候家裏就你們倆,萬一有點什麽事,後悔就來不及了。”
為掩飾在意,李曉曼低著頭開始吃飯。
阮母顯然不同意:“三兩天也就會了。還是小潔用著順手。家裏有個外人,我這心裏也不踏實。”
阮天浩依然笑說:“家政公司對工作人員都有登記。不用擔心。”
阮母起了疑:“是不是你們不想讓她來?”
這事本來就是阮天浩提議的,阮天浩當然不會不想讓來,阮母口中的“你們”其實就是李曉曼。
心虛的李曉曼本能地為自己辯解:“我沒有。”
阮母並不相信:“既然都沒有,那就讓小潔來。你們收拾吧,我要睡了。”
阮天浩笑著搖頭:“媽,你這腿最多一個月就能下地,小潔現在十六歲,外麵沒有合適她的工作。”
阮母不解:“為啥?”
李曉曼快速接口:“用童工是犯法的。”
阮母又說:“啥童工啊。再等兩年都能結婚了。”
這話成功讓李曉曼噎飯,她邊咳嗽邊把目光投向阮天浩。事情是他惹出來的,他有義務把這件事處理好。
阮天浩遞給阮母一張餐巾紙:“飯前我給哥打過電話。小潔太小,學曆偏低,也沒有一技之長,現在就業以後不會有太大發展,我建議哥送小潔去技工學校學一樣技術,我有個同學正好在合肥商業技校任校長。我可以找他幫幫忙。”
阮母想了想,也覺得這條路更好。隻是,她仍有自己的觀點:“丫頭現在學得多你大哥花得就多。將來,她就是掙得再多那也是人家的人……”
李曉曼很難理解這種論調,但是,這並不影響她對阮母話中意思的判斷,為解近憂,她急忙接口:“小潔上學的費用我們出。”
阮母這才開懷,臉上笑容也再度湧出:“小潔出息了得好好謝謝你們倆。”
於是,一場可以預見的矛盾就這樣解決於無形。李曉曼終於完全放下心。她甚至主動承擔找家政服務人員的工作,並向阮天浩保證,一定會把家裏的事安排妥當了再去上班。
因此,李曉曼的假期就這樣延長了幾天。
周母臥室。
周傑瑞揣著明白裝糊塗:“媽,這麽晚了你還不睡?”
周母盯著兒子冷聲說:“睡不著。”
周傑瑞坐在母親身後討好地幫她捏肩膀:“我給你捏捏,捏舒服了就有睡意了。”
周母沉著臉扭過身子,和兒子麵對麵坐在床邊:“好話說盡她才回來的吧?!臉拉得那麽長,給誰看呢?”
周傑瑞聽母親把話挑明,他就想趁這個機會和母親深入談一次。身邊兩個女人每天這麽鬥,他這個夾心餅幹很難做。一邊是母親,他不能選擇,而另一邊是妻子,他同樣割舍不掉。因此,褪去一切掩飾的他感到身心疲憊:“媽,這不能怪菲菲。”
周母一聽就急了:“不怪她難道怪我?”
周傑瑞示意周母不要著急。
周母臉色依然難看,隻是不再打斷兒子的話。
周傑瑞把這次吵架的前因後果仔仔細細敘述一遍,然後開始與母親交流意見:“媽,菲菲之所以那麽說其實隻是提醒你,用手機會便宜一點,並沒有其他意思,確實是你誤會了。”
自聽到連續三個月電話費超過八百元時周母開始沉默,這時候的她已經意識到她可能真的誤會了媳婦的意思,兒子媳婦收入水平在這個城市屬於中等偏下,八百元確實不是小數目,易位思考,如果是兒子媳婦住到她原來的家,遇到這種事情她也會提醒:“琳琳家有些事,這幾個月確實打的次數多了點。”
周傑瑞知道現在不是關心姐姐的時候,他要趁這個時機把心裏想說的話都說出來:“因為這次吵架菲菲請假期間丟了崗位。她心裏很難受,所以臉色不太好看。”
周母愣了:“你是說菲菲不是經理助理了?”
周傑瑞點頭:“媽,其實菲菲並不是心機很深的人。以後你和她有不愉快時,先把事情放一放,先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如果還是覺得到她做得不對,你可以嚐試當麵對她說。當然,有些話你不方便說時仍然可以告訴我,我以後也會注意方式方法。盡量避免家庭矛盾出現。”
周母對八百元的電話費耿耿於懷:“第一月就應該給我說的,你們這些孩子可真是……”
周傑瑞很無奈:“這次吵架影響最嚴重的是菲菲的崗位丟了。那些電話費還在其次。”
本就難受的周母聽後更難受:“都怪我。”
周傑瑞歎口氣:“具體原因雖然不清楚,可這件事確實是菲菲無故請假時發生的。媽,你別自責。其實,這件事是我沒有處理好。無論是兒子角色還是丈夫角色,我都不太合格。”
這是莫菲離家出走那一夜周傑瑞意識到的。如果他注意了自己的方式方法,他覺得他完全可以避免這一場家庭戰爭發生。
究其原因,他明白,近兩年來他和莫菲溝通得確實少了些。特別是母親住過來的一年裏,他和莫菲很少單獨出去過,甚至,沒看過一場電影。要知道,莫菲是那麽熱愛看電影。新婚時期,每一部放映的大片,他們夫妻都沒有錯過。
也就是那一夜,他意識到他和莫菲的婚姻正處於一個危險期。過去這個坎,感情便能朝著良性健康的方向發展。過不去就是分道揚鑣勞燕分飛。
不隻如此,他也悟出了,夫妻之所以爭吵不斷,很大一部分理由是夫妻雙方不能配合,從溝通方式上講,中國有句俗語“熟人不講理”,隨著婚齡增長,夫妻間慢慢變成熟人,太熟了就往往忽略對方的感受,不再選擇表達的方式,在表露自己情感的時候不加掩飾,這樣,恰恰容易傷害到對方。
其實,這時候的周傑瑞還沒有意識到,在婚姻這條路上,理性與衝動往往是相輔相成的。事情發生過反思時是理性的,而事件發生時大多都是衝動的。
他雖悟出來不少道理,但遇到具體事時仍然會憤怒、依然會指責。隻是現在的他沒有意識到而已。
但是,聽到兒子一番剖析內心,周母卻感動了:“不怪你們,怪我。人老了整天局限到一個小圈子裏,思想上慢慢地就偏激了些。年紀一大把,還跟小一輩較勁……”
周傑瑞慌忙截斷母親的自責:“媽,這件事告一段落,隻要你不生氣就好了。埋怨自己的話就不要說了。”
周母欣慰。
周傑瑞臨出門時突然想起一事:“姐那邊有什麽事?”
“你姐跟她婆婆處不好。想買個房子,北京那個房價高得離譜,憑你姐和你姐夫根本買不起。”說到原本引以為傲現在卻生活艱難的女兒,周母暗自傷神。
這事幫不上忙,周傑瑞點點頭準備離開。就在他手搭在門柄上準備離開時,周母突然問:“你們手裏有多少錢?”
周傑瑞並不清楚確切的數字:“不知道。菲菲管錢。”
這麽一說,周母想到莫菲離家出走前塞進包裏那幾張銀行卡,不由自主的,老太太又善意叮囑兒子:“即使不管錢也要清楚有多少錢啊。這事上不能太糊塗。現在你們這些年輕人,結婚離婚都是一句話的事。”
周傑瑞很無奈地拉長聲音:“媽。”
周母輕歎:“好,好,我不管。”
公司裏,莫菲成為名副其實的閑人。
公司養閑人,公司職員當然猜測頗多。有的猜這是莫菲升職之前的考察期;也有的猜公司領導正挑選合適的總經理助理,如果沒有合適的,莫菲仍會是助理崗位,畢竟,她在這個崗位多年,工作上遊刃有餘。當然,也有猜其實是領導還沒有想好怎麽安排她而已。
對這些流言,莫菲置之不理。
她是這麽安慰自己的,五年來,為公司陀螺似的轉個不停,前三年甚至沒有休過假。現在,沒有安排崗位期間,就算是公司給她的帶薪休假吧。
因此,她開始瀏覽一些一直想看卻總也沒有時間看的網頁,也開始在MSN上找朋友聊天,日子過得相當愜意。做這些時,她不避諱任何人,甚至王部長站在她身後向其他同事批示工作時,她仍然照聊不誤。
於是,同事們不滿了。向王部長請示工作時,言裏言外都有不平衡的意思。留意到部門內員工工作情緒不高,有消極怠工現象,王部長無奈之下再次請示傅凱之,究竟安排莫菲什麽崗位。
傅凱之還在猶豫著,隻要莫菲還在這個樓層,他和她就不可能不碰麵。可是,把她安排在哪個部門他都覺得不合適。他內心異常清楚,他和莫菲麵對麵站在一起就在不遠的將來。到那個時候,擔任助理崗位與否就是莫菲的選擇,當然,這個選擇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信號。
其實,把工作和感情攪在一起,傅凱之在心裏很不屑自己的這種行為。他習慣公私分開,這麽多年,他也是這麽做的。可是,他異常清楚,現在的他根本做不到。如果莫菲拒絕了他,而他又必須每天麵對她,那麽,這對於他來說是無法忍受的折磨。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他寧可永遠不再和她見麵。
王部長卻執著地等待著傅凱之重新安排。他同樣理解不了傅凱之的這項決定,要知道助理這個崗位在各個大公司必不可少。
傅凱之卻仍是那麽一句話:“先這樣安排。”
王部長實話實說:“她影響了部門員工的工作情緒。”
傅凱之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安排一些短期工作給她。”
得了聖旨的王部長心中有了譜,憑他多年對領導心思揣摩的經驗,他認為傅凱之有意提拔莫菲。現在之所以這樣,那是因為傅凱之還沒有整理出全盤調整的方案。因此,他有意無意安排一些輕閑卻頗耗時的工作,他甚至點明這些工作並不要有什麽結果,隻要讓同事們見到她也在工作就好了。
莫菲心中苦笑,其實,她真正的意圖就想激起同事共憤,借以逼領導給她安排崗位。在她看來,既然沒了助理崗位,那麽,盡快確定一個新崗位也是好的。畢竟,老這麽拖著也不是什麽好事。她還有房貸需要月還。她的工作必須馬上穩定。
王部長沒有這個權力,她很清楚。但是,從王部長對她的態度可瞧出領導的態度,這是事實。因此,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目的。莫菲仍然安心了。
於是,莫菲繼續網上閑遛,繼續找人海侃,忙得昏天黑地。
就這麽到了月底,發完薪水把當月房貸留下後莫菲給李曉曼打電話:“曼曼,請你和你老公吃飯吧?!”
“什麽時間?”電話裏,李曉曼笑嘻嘻地問。
“看你老公時間。”
“看他時間幹什麽,我不愛他跟著。”
“他是主角你是配角。”莫菲笑著貧。
李曉曼有點迷糊:“你為什麽要請他?”
想起那天的事,莫菲就羨慕李曉曼,怎麽會那麽好命居然嫁給這樣的極品:“他幫我在藍堡灣買了套成本價房子。雖然用請客表示感謝有些寒酸,但是,你姐我也就剩這點能力了,這幾年攢的銀子全砸在房子上了。”
“藍堡灣,成本價,天啊!”李曉曼驚呆了。
莫菲也愣了:“他沒給你說?”
回過神的李曉曼炸了:“菲菲,銀子準備好,我要吃大餐。我現在還有事,掛了啊。”
莫菲“啊”了兩聲,發現電話裏已是忙音。回撥過去,李曉曼手機正占線,想來,必定是給阮天浩打電話證實。
阮天浩和傅凱之正往建業集團駛去。他們倆剛標回一塊不錯的地皮。很自然的,兩人心情都不錯。傅凱之隨口問:“伯母那邊安排好了?”
阮天浩嘴角噙著絲笑:“曼曼安排的事通常都是麻煩不斷,後遺症挺多。”
心情輕鬆的傅凱之饒有興趣問:“說來聽聽。”
阮天浩笑意擴大:“你也有興趣聽別人的事?”
傅凱之隻是笑。
阮天浩看向車窗外:“第一個保姆在我家隻待兩小時,曼曼嫌她嗓門大,人家說一句話曼曼提醒一句,兩小時後人家主動要求離開。第二個呢,嗓門倒不大,曼曼又說人家發型不美觀,非要領著人家去修發,人家卻自認為發型很好,僵持一天,曼曼請人家走了,理由相當簡單,看到不美好的事物她心裏不舒服……”
傅凱之聽得哈哈直笑。
這時,李曉曼的電話撥進。
阮天浩舉舉電話:“今天不知道還有什麽新原因……曼曼,什麽事?……藍堡灣的房子是怎麽回事?……哦……”
傅凱之搖搖頭。
阮天浩接著說:“工作上的關係,他們正好欠我一人情……我們家的房子夠大了……回家說,聽話……曼……”
看阮天浩笑容無奈,傅凱之笑說:“你太太也要買?”
阮天浩搖頭:“她向來都是三分鍾熱度。不過,凱之,你賣這麽大人情卻不讓她知道,這……”
阮天浩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傅凱之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景物:“隻是不想她皺眉頭,看著心疼。”
留意到傅凱之非比尋常的表情,阮天浩忍不住問:“你和她什麽時候認識的?”
傅凱之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說:“大學時。”
莫菲家境普通,傅家不可能同意這門婚事,相愛的人勞燕分飛,阮天浩有點惋惜:“你們不應該開始。因為你們根本沒有結局。”
“那時候我憧憬過我們的未來。可是,還沒等我去爭取,她無意中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
“她主動離開的?”
傅凱之點頭。
阮天浩輕歎:“很特別很少見的女人。”
車子慢慢停下,傅凱之仰望集團的摩天大廈:“我寧可她普通。”
阮天浩殘酷地接口:“那樣你還會愛她?!不過,凱之,我提醒你不要玩火自焚。”
超高的電話費令周母給女兒打電話的次數少了些。
習慣性什麽都跟母親交換意見的周琳琳卻不適應了。於是,隔三岔五的長途打過來。
這天中午,周琳琳又打給周母訴苦。
母女倆仍是一個說一個抹淚。
掛斷電話後周母陷入了沉思。其實,她心中早有一個想法,隻是還猶豫著要不要跟兒子張口。今天女兒的這通電話令她堅定了想法。她一定要幫女兒這個忙。
事有湊巧,周傑瑞參加的培訓會議四點鍾就結束了。
他剛進門,坐沙發上正琢磨這個事的周母就開了口:“傑瑞,你手裏有多少錢?”
“忘了問莫菲。媽,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姐想買房,手頭錢不夠。”
“差多少?”
“四十萬。”
正在衣帽間換鞋的周傑瑞探出頭:“我手裏肯定不夠。我和莫菲每月的工資加起來不到七千,除去吃喝家用隨份子,每個月能存三千就很不錯了。”
這是實話,周母歎氣:“你爸躺醫院五年,我們攢了那點錢也花空了。現在我手頭也就是給他買完墓剩下的三萬多元喪葬費。”
周傑瑞隨手拿起一個桃子坐到周母身邊:“那邊房價高。姐準備買多大?”
“八九十平方米的唄。”
“她手裏有多少?”
“六十多萬吧。”
“一萬多一平方米,現在房價真是離譜。她婆家不能湊點?”
“她那個婆婆說了,跟她一起過就得聽她的;單過的話,房子自己想辦法。”
“那就讓姐貸款唄。現在年輕人買房不都是這樣嗎?”
周母又是一聲長歎:“大家先湊湊,能少貸點就少貸點。你姐和你姐夫那點工資,如果月月還貸也夠嗆。你們的能不能讓你姐先用用?”
周傑瑞沒有考慮太多:“我問莫菲要。”
周母有點不放心:“她不會不同意吧?!”
周傑瑞搖頭:“她不是這麽狹隘的人。”
莫菲雖然不狹隘,但是,手頭卻隻有四千二百元。而且,這裏麵還有一千二的預留房款。
網上逛得著了迷,莫菲回到家時已是八點半。感覺不太餓的她直接去洗澡。
周傑瑞站在衛生間門口:“菲菲,我們手裏有多少錢?”
莫菲內心一慌:“你問這個幹什麽?”
買房子的事莫菲沒有給周傑瑞明說。其實,內心裏莫菲對周傑瑞並沒有完全相信。就如離家出走回來的那天晚上,周家母子嘀咕了近兩小時,周傑瑞對她卻隻字未提,甚至連個口風都不曾流露。這說明什麽,這說明周傑瑞還是沒有斷奶的孩子,他母親仍能左右他的思想。她甚至敢肯定,如果她和他母親有了摩擦,他依然會變身成為他母親的代言人,所以,她選擇了隱瞞,她不告訴他買房的事。
莫菲身上脫得隻剩內衣,周傑瑞看得津津有味:“先說說有多少?”
“等我洗完澡。”
“都老夫老妻了還害臊啊。”
莫菲掬把水灑過去:“臥室門還開著呢!”
周傑瑞悻悻地關上衛生間的門,邊走邊嘟囔:“不讓看不看,你以為很好看?!”
衛生間裏,莫菲大腦飛速運轉。
實話實說?莫菲不想。
撒謊搪塞?如果他真急用錢,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思前想後,莫菲最終決定還是先問清楚什麽事。
衛生間外的周傑瑞心中同樣不踏實。雖說他在母親麵前說得隨意,其實他心中並沒有底。莫菲與姐姐隻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他們的婚禮上,第二次是父親的葬禮上。可是,母親與莫菲有摩擦時姐姐卻無數次出謀劃策。莫菲曾經恨恨地對他說過,周琳琳之所以這麽愛管娘家的事,那是因為周琳琳與婆婆關係不好,所以想讓天下的婆媳關係都緊張。當時,周傑瑞很無奈地想,這天下的女人為什麽都這麽麻煩呢,想法也都這麽古怪。
莫菲洗得很慢,洗完後還刻意噴了點香水。
坐在床頭翻雜誌的周傑瑞拍拍身邊,“菲菲,來看看這款項鏈。”
莫菲心中頓時警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看來這家夥問存款的事不是什麽好出口的事。既然不好出口,證明用途就不那麽光明正大。於是,莫菲心頭忐忑頓時消失,她慢騰騰坐過去:“怎麽?想給我買項鏈?”
周傑瑞努力掩飾住自己的不自然:“我的工資卡你辦了自動劃轉,每月就給我留一千元,還時不時讓我交水電天然氣的,我哪有錢給你買,剛才隨意翻到這一麵,覺得這款項鏈很適合你,喜歡嗎?”
莫菲心中冷笑:“喜歡啊。”
“你看這裏產品介紹說大商也有賣的,這周六我們去買?”
“你不是沒錢嗎?”
“我老婆有啊。”
莫菲淡淡看他一眼:“定期存款我不想動。”
周傑瑞合上雜誌放在床頭櫃上:“我們現在有多少錢?”
“差不多十萬吧。”
周傑瑞沉默了會兒,小心翼翼開了口:“我姐想買房,可錢不太夠……”
莫菲心中萬分鄙視周傑瑞,剛吵過架才幾天仍是不長記性,這種事還用開口嗎,答案明擺著的。周琳琳夫妻倆的收入是固定的,北京的房價卻是飛速發展的,這種錢誰敢借過去,借過去那叫肉包子打狗,那是有去無回的。雖然這麽說很不好聽,可這確是事實。
但是,現在的莫菲心中異常明白,要迂回要注意方式方法,話是不能這麽說的,於是,破天荒的,她開始婉轉了迂回了:“買房是好事啊,現在買房的人大多數不都是貸款的嗎。”
“差四十萬呢。月還款有點受不了。”
“受不了就買小一點嘛。”
莫菲冷淡的態度讓周傑瑞心中很不舒服,雖說這個姐姐和他並不親近,可是,畢竟是母親開了口,他多少也得借點出去啊,可是,莫菲怎麽就這麽不通情理呢?
於是,很自然的,周傑瑞聲音不覺大了起來:“再小也得兩室一廳吧。三口之家呢。”
莫菲自動無視他的牢騷與不滿:“如果實在沒有能力就跟公婆住在一起,我們不是也和媽一起住的嗎。你考慮過沒有,我們現在住的房子也是二室二廳,我們有孩子後不也得買房嗎?總不能讓孩子和媽擠在一張**吧?!”
這是周傑瑞從沒考慮過的問題。聽莫菲這麽一說,他沉默了。這也是個現實問題,雖說隻是十萬元,可是,周傑瑞異常清楚那可是歸還無期。沒理由因為姐姐家買房耽誤自己家的事啊。
看周傑瑞沒有再堅持。莫菲內心還是很欣慰的。因此,她伸出胳膊在周傑瑞眼前虛晃一下:“香不香?”
周傑瑞心領神會,笑著熄燈:“香。”
李曉曼終於選定了一位家政服務人員。這個人樣子順眼年齡適中,更關鍵的是待人接物還算得體大方。
於是,李曉曼放心地上班了。
連阮天浩也覺得家庭生活上了軌道。他不再有後顧之憂。
這天,參加同學聚會時同學無意中提到藍堡灣,這又一次勾起了李曉曼的話題,當時礙於人多她不好開口問。回家路上,她再一次刨根問底:“天浩,你們公司和藍堡灣開發商有業務嗎?”
阮天浩學的是法律,由於頭腦靈活,他的律師事務所發展很快。三年前,公司還沒有起色時便被傅凱之獨具慧眼聘為法律顧問,因此,現在雖然生意越做越大,但兩家公司仍然合作,終於,一年前,傅凱之鼓動他入股建業,兩個惺惺相惜的男人終於可以並肩作戰。
但這些細節李曉曼並不知情。
“公司為他們提供過法律方麵的援助。”阮天浩不願意李曉曼知道傅凱之與莫菲的這層關係。他覺得,傅凱之更樂意自己創造和莫菲見麵的機會,他不想不知道其中利害關係的李曉曼提前道破先機。
“你的意思是我們還有機會可以買到這種成本價的房子?”
阮天浩失笑:“你對我們目前的房子不滿意?”
李曉曼搖頭:“這也是一種投資嘛。”
阮天浩擼一把李曉曼的腦袋:“投資這種事還是交給我好了。你的任務就是好好享受生活,有孩子後好好教育孩子。”
李曉曼伸手打掉他的胳膊:“切。那菲菲的邀請你去不去?”
“舉手之勞。不用請客。”
“那我們單獨行動了?!”
“可以。莫菲和周傑瑞和好沒有?”
“回家住了,但聽莫菲口氣還是很不開心。”
阮天浩點點後轉移了話題:“我們該要孩子了。”
正笑得開懷的李曉曼頓時傻了:“天浩,明天秋天,好不好?”
阮天浩哭笑不得,李曉曼明明特別喜歡孩子,可就是一再推遲懷孕時間,問其原因她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今年,她幹脆耍賴。還好,今天還有個確實日期,他無奈地說:“不許再反悔。”
李曉曼連連點頭:“絕對不反悔。明年秋天懷孕,後年夏天之前生,孩子出生後不冷不熱,剛剛好。”
阮天浩心中有絲喜悅升起。五年的婚姻,他和她越來越沒話說,他意識到他們之間該有個孩子調劑一下了。
兩個人沒有料到,剛剛在車裏議論完孩子的問題。回到家就發現家中有個孩子,雖然,這個孩子年齡有點大。
小潔來了。
李曉曼看著餐廳裏吃得滿嘴流油的大孩子,當場傻掉了。
阮天浩雖然也奇怪,但神情還是相當平靜,他笑著走過去說:“還有半個月學校開學,過來看看奶奶?”
小潔邊嚼口中菜邊回答叔叔的話:“我爸想讓我在這裏上學。”
阮天浩愣了。大哥的做法出乎他的意料。
李曉曼心裏相當不舒服:“可是,你叔叔沒有這裏的校長同學啊。”
看兒子兒媳婦表情有異,阮母開了口:“天浩,合肥那邊咱有熟人能上學,可是,咱沒有熟人能安排工作。讓潔丫頭上學不就為了工作嗎?!所以還是讓她來鄭州更合適,你哥也是這意思。”
阮天浩很無奈:“大哥應該給我打聲招呼的。”
阮母連忙接口:“老大打了。我接住了。我聽著也是這個理,讓小潔來這裏是比去合肥合適。”
阮天浩輕歎。
阮母的解釋李曉曼覺得不可思議:“媽,你的意思是,你直接同意讓小潔來了?”
近期婆媳關係相當融洽,阮母沒有留意李曉曼的情緒正急速變化:“嗯。是我讓來的。”
阮天浩覺察到不對勁的時候,李曉曼已經勃然大變,她沒有忍住當場發飆了:“這個家隻有一個女主人。那就是我李曉曼。任何人,包括阮天浩也不能獨自決定讓一個外人住在我家裏。當然,你雖然是我的長輩,但依然不能作這種決定。”說完,她恨恨瞪一眼阮天浩,然後轉過身“蹬蹬”往樓上走去。
李曉曼十分在意獨立空間。阮母是阮天浩的母親,她無可奈何。可是,小潔對她來說是一個陌生人,嚴格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外人。在她苦口婆心改變了阮天浩心意後阮母竟然自作主張,李曉曼本來就不擅長掩飾真實情緒,她甚至沒有考慮她此舉的後果。
很自然的,阮母勃然大怒。小潔更是嚇得一聲也不敢吭。
阮天浩既沒有安慰母親也沒有責怪妻子,他拿起電話轉身準備去陽台。
盛怒之下的阮母很不滿意兒子的做法,她認為兒子應該立刻馬上去罵兒媳,而不是去打電話:“天浩,你給誰打電話?”
“給我哥。”
“這個電話你不能打。小潔是我讓來的,你到底管不管?你直接給媽撂句話。”
“媽,小潔輟學在家,既不是應屆生也不是往屆生,沒有熟人哪個學校會接收啊?”這些問題在安置這個侄女前他必須考慮清楚。
“讓她去你公司。”
阮天浩愣了,他意識到其實這個才是母親真正的意思。他覺得為難,他公司員工個個都是法律界的精英,即便是清潔人員也是保潔公司培訓過的專業人員。母親這個要求顯然有些不合適。
小潔也明白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人,小姑娘臉皮薄,覺得尊嚴受損,哭得也越發起勁。
這麽一來,阮母更不滿意阮天浩的態度:“你自己的公司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阮天浩知道這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清的事,但很顯然,現在不是解釋這個事的時候,現在他要做的是安撫住母親、安排好小潔,然後上樓撫慰嬌妻。
兩個心情不爽的女人推掉一切可以推的安排外出談心了。
兩個小火鍋沸騰著,兩個女人的心思卻不在美食上。
莫菲問:“曼曼,我到底給他說不說?”
李曉曼眼神恨恨的:“不說。為什麽要說,他敢以你們現在住的房子是他的為由趕你走,你為什麽不能有個屬於自己的房子,自己名下的住著氣勢。”
莫菲想起那天的事,心頭不由也恨恨的:“那就不說。”
“對待男人就是不能手軟。對待老妖婆也絕對不能有好臉。”
“你侄女還在你家?”
“我獨生子女,沒有侄女,別搞錯了。”
莫菲改口問:“阮天浩的侄女沒走吧?”
李曉曼重重捶一下桌子:“和老妖婆擠在一起。阮天浩想讓我把樓下另一間客房騰出來,我懶得理他。誰愛收拾誰收拾。讓我伺候,門都沒有。”
李曉曼的狀態,莫菲略感擔憂:“你們家阮天浩不會發飆吧?”
李曉曼眼神一黯:“他從來不發飆。他生氣時就會完全不理我,視我為隱形人。”
莫菲驚呆了:“原來極品男人擅長的是冷暴力。就你那性格,受得了嗎?”
李曉曼撇著嘴點點頭:“老妖婆腳崴著後他就整天不理我。其實,他如果狠狠罵我我還好受點,他那樣我總覺得他會隨時離開我一樣。你應該清楚我對天浩的感情,我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分開時我會不會割腕自殺?”
莫非再次驚呆:“死丫頭,不許這麽想。離開那些臭男人,我們女人一樣活得自在。”
“你想象過和周傑瑞離婚過的生活嗎?”
莫菲點點頭。
李曉曼苦笑:“你愛他並不深。嚴格來說,你愛自己勝過愛他。”
莫菲“撲哧”笑了:“繞口令呢。”
李曉曼卻異常認真:“我說真的。”
莫菲心中一動,她心中暗想,她真的愛自己超過愛周傑瑞嗎?其實,她也有過李曉曼所說過的感覺,隻不過,那個男人不是周傑瑞。
李曉曼情緒低沉,她不再開口說話,隻是沉默地慢慢地吃著飯。她不知道她和阮天浩之間怎麽了。
特別是今年,她和他之間冷戰的次數越來越多,持續的時候也越來越長,現在的阮天浩似乎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她生氣時他不再主動哄她。而且,他的工作似乎越來越多,他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當然,她和他的話題也越來越少。
她知道他現在想要個孩子。可是,她卻不敢現在這個時候懷孕。看多了聽多了妻子懷孕期間丈夫出軌的事,她很擔憂。
另外,她之所以往後又推一年,她是想更保險一些,如果她和阮天浩之間有了意外,那麽,不必傷害到孩子。
莫菲也陷入回憶中。
她從來不知道傅凱之竟然是思凱集團的公子,更不知道思凱集團的公子們都是有婚約的。她想,她與他的戀愛或許隻是他大學時光的點綴而已。
寧可醜陋也要真實。在對待感情上,莫菲是這麽認為的,也是這麽做的。所以,幹淨利索地離開他,即使心痛即使不舍,也努力不回頭。
思凱是武漢知名企業,而傅凱之是傅家大兒子,他不可能不回去。所以,莫菲堅信她和他再無交集。
雖然,回想這些的時候內心深處仍會一揪一揪地痛,可是,時間卻是最好的療傷藥。現在,她不是把他慢慢忘了嗎?她不是也擁有一份相對滿意的婚姻嗎?
對婚姻對丈夫不滿的女人聚在一起,話題大多是泄憤是訴說是需要一個傾聽的對象,這時候的女人通常提不出什麽建設性意見。
很自然的,莫菲與李曉曼的聚會也沒有脫離俗套。兩個人從頭至尾話題都在各自的婆婆丈夫身上打轉。吃完飯後還意猶未盡,於是,相約去格樂美K歌。
莫菲不在家,周母終於有了與周傑瑞單獨相處的機會。
晚飯剛端到桌上,周母就開了口:“傑瑞,莫菲同意借錢給你姐嗎?”
說實話,周傑瑞有點難以啟齒。但這個問題確實回避不了,於是,他硬著頭皮說:“媽,是這樣,我們手裏能現用的現金隻有一萬五……”
其實,那晚之後周傑瑞就一直思考這個問題,一分不借有點說不過去,畢竟母親張了口。可借呢,給莫菲要肯定行不通。不要,他就得跟別人借。借多了別人也不給啊。所以,他隻借了一萬,加上自己手裏存的零用錢五千元,湊了一萬五。
這顯然沒有達到周母預期的數字,老人家失望的同時有點傷感:“這不怪你們,各成一家了,各有各的難處。”
周傑瑞舉舉筷子示意母親邊吃邊說:“媽,如果實在承受不了,我覺得姐不如先跟婆婆一起住。”
周母搖頭:“她那個婆婆什麽都不幹,一起住你姐太遭罪。另外,樂樂四歲半了,也到了分房睡的年齡。你姐現在住的房子隻有兩室。”
周傑瑞接口:“照你這麽說,我們家也得盡早換套大房。”
聞言,周母高興起來:“菲菲有了?”
“沒有。不過,這不是早晚的問題嘛。”
“你們也該要了。結婚五年了,也該玩夠了吧?!”
周傑瑞點頭:“是該要了,我跟菲菲商量商量。”
“傑瑞,你們倆就存了一萬五?”
“呃。菲菲同事急用錢,菲菲借出去幾萬。”周傑瑞這個謊言很蹩腳,可是,不這麽說他實在想不到更好的借口。
周母顯然不滿意:“菲菲這做法可不行。一來,這是你們倆的共同財產,她不能不說一聲就借給別人。二來,這個同事可靠不可靠?別把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替人家辦事,自己急用錢的時候卻要不回來。就像現在,借給別人還不如借給你姐呢!”
周傑瑞埋頭吃飯。
周母又說了一會兒,話鋒一轉:“你撒謊。是菲菲不願意借吧?!”
周傑瑞心裏一驚,這個問題如果說不好兩女人還得鬧別扭,於是,他略為斟酌了下,說:“哪能呢?菲菲雖然脾氣不好,但在錢這個問題上……”
這時候,家裏的電話突然鳴響。
周母接通後神色大變:“琳琳,又怎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