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傑瑞主動搬出臥室,他開始睡沙發。周母苦勸兩個人未果,於是,滿腹擔憂的老太太離開了。

從醫院回來後莫菲略微收拾了些自己的東西,她已經做好了離婚準備。隻是,她還有自己的擔憂,周傑瑞為什麽會知道補償金的事?難道他跟鬱芊芊一樣,找人調查了她。仔細分析之後,又覺得周傑瑞知道她與傅凱之曾經的戀愛關係不過是前幾天的事,即便是他調查她也不應該這麽快。

因而,她沒有主動提出離婚。她想,還是讓他先提出來吧。

她不知道的是,周傑瑞陷入空前的煩惱迷茫中。他隻是不能容忍莫菲的欺騙與背叛,其實,離婚的意願並不強烈。他隻是想到她可能出軌後離婚這個念頭才一閃而過。

這麽互相晾兩天後,莫菲準備看U盤內資料,可卻發現手電腦提周傑瑞用著。莫菲站在房門悄悄看了兩次,他一直在用。

沒有辦法,她隻好等。還好,淩晨時分周傑瑞終於睡了。莫菲開始挑燈夜戰,整整三小時,她一直在看,看完後她發現一個重要問題,阮天浩的工作性質似乎跟決策有關聯,這就意味著她會跟傅凱之有新的交集。而且有每天見麵的可能性。

越想睡意越少。最後索性點開娛樂網頁,逐條新聞打開,瀏覽完後仍沒有睡意。無所事事的她登錄上周傑瑞的MSN號,下意識地找到紫的頭像,打開聊天記錄發現隻有一天的記錄。看時間是前天晚上。聊的時間很短,內容卻觸目驚心。莫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傑瑞居然會這麽大膽地和這女孩調情。而且,兩人約了見麵時間,正是昨晚。莫菲清晰地記得昨晚周傑瑞進門時已是淩晨三點。

周傑瑞居然搞婚外情!

難怪他一直揪她的錯,看來自己的猜測十分準確。這時候,莫菲心裏十分確定周傑瑞之所以逼問她傅凱之一事必定是逼她離婚,看來他不隻是心胸狹窄,他品性有很大問題。

關掉電腦,縮進被子裏她開始思考以後的路該怎麽走。確切地說是離婚之後她該怎麽辦?想了很久後她才睡著。

休息一夜後,阮母早早出現在病房。老太太無視李曉曼的存在,她徑自坐在阮天浩床頭準備喂兒子自帶的愛心早餐,可是,卻發現不知道從哪下手。

李曉曼雖然已經調整心態做到不與她發生爭執,可是,還沒有生出與她親密相處的意願。但是,又實在擔憂她無意中做出傷害阮天浩的動作,因而她還是開口提醒:“他剛做過顱內血腫清除加去骨瓣減壓手術,暫時不能進食。”

阮母把打開的飯盒又蓋上蓋子:“啥時候能吃東西?”

“他醒之前不能咀嚼,飯隻能是流質的,用鼻胃管打進去。這些是我聽隔壁病房說的,至於天浩,需要進食時醫生自會交代。”

“等醫生交代?你不會去問啊。萬一天浩餓了呢?”

李曉曼已經習慣了阮母這種自以為是的理解方式,她通常的處理方式是不指正,今天同樣是:“等會醫生查房,還是你問問。”

阮母輕哼一聲後嘟囔:“要不是你惹事,俺兒咋會出車禍。”

麵對阮母無休止的指責,李曉曼已瀕臨爆發的邊緣,她努力再努力把躥起來的火壓下去。正當她忍得辛苦時,樓層走廊傳來打飯的吆喝聲。李曉曼拎起自備的飯盒疾步走出病房。

而阮母並沒有阻止兒媳。老太太態度異常明朗,她做的飯是為兒子準備的,即使兒子不能吃也沒有李曉曼什麽事。

打過飯回到病房,兩個女人各忙各的,阮母忙著為兒子不停掖被子,李曉曼忙著開飯,其實,李曉曼並沒有食欲,她已經餓過勁了。自知阮天浩出事的那刻起她整個人就處於高速運轉狀態,她顧不得操心阮天浩之外的其他任何事情,包括進食休息。有時候餓極了她就吃些水果喝盒奶了事。僅僅兩天時間,她感覺她的體力正在急速下降,她明白大部分原因是失血過多導致的,雖然她的主治醫生已經提醒過她無數次,可是,她停不下來。隻有守著阮天浩她的心才能安寧下來。

為了增強體力,李曉曼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飯,用力地咀嚼努力地咽下去。這情形看在邁入病房的莫菲的眼裏,她吃得相當辛苦。

“曼曼。別吃那個了,我給你帶了早餐,我自己做的。”

李曉曼的淚不受控製順腮滑下,當著阮母的麵,嘩嘩直流。其實,李曉曼並不想哭,她也一直忍著不哭。在父母麵前,在阮母麵前,她一直表現得很堅強,可是,隻要莫菲出現,她都會控製不住。雖然哭了,但她並不想讓阮天浩聽到,因而即將控製不住前她旋風般衝出病房。

阮母望著門口:“躺在**的是我兒子,你委屈啥。”

莫菲看看門口,又看看阮母,然後若有所思地看向阮天浩。

阮母的牢騷還繼續著:“俺兒咋會娶這種媳婦,啥也不會……”

聽到好友被批得體無完膚,莫菲心裏就有點按捺不住,就有為好友說話的衝動,而且這種衝動隨著阮母的絮叨越來越控製不住。當阮母說到李曉曼就會撅著腚睡懶覺時,莫菲開了口,“阿姨。植物人雖然肢體上無法活動,可是思想上還是有意識的。曼曼為什麽會跑出去哭,因為她擔心阮天浩聽見。而您呢?您一直在您兒子麵前指責曼曼的不是,我覺得啊,就衝這點您不如曼曼,最起碼曼曼最先顧及的是阮天浩,而您,似乎隻為了自己泄憤。”

“我……”

莫菲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麽口齒伶俐的一天,她壓根沒容阮母插上話:“其實,您和我心中都清楚,阮天浩和李曉曼的感情很深。離婚對他們來說跟要他們的命沒什麽區別。可您老呢,您臨走前撂下話,他們要不離婚您就怎麽著怎麽著,阿姨,別把兒女的愛當作您倚老賣老的資本,是臉麵重要,還是兒女生命、家庭和睦重要,阿姨肯定比我清楚。您兒子最希望的是什麽,相信您也知道。所以,即使不心疼兒媳也得考慮考慮兒子,您兒子最希望的事就是他蘇醒的關鍵。”

這番話有放肆的指責,也有發自肺腑的勸說,莫菲不清楚說這些的後果,但她覺得她必須說出來,否則李曉曼會在這雙層壓力下出現狀況。

阮母並沒有莫菲擔憂的氣急敗壞:“姑娘,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和曉曼和好,天浩就會蘇醒過來?!”

“有很大可能。”這種事沒辦法用科學去解釋,可是,新聞報道中的的確確有這種奇跡發生。莫菲說得很客觀,她並沒有誤導阮母的意思。

阮母邁步就要往門外走:“我去找曉曼,隻要天浩能醒,我做什麽都行。”

莫菲阻止住她:“阿姨。還是我去吧。”

阮母眼窩有點濕潤:“我原本隻想讓曉曼回老家給我低下頭。讓我在大兒媳二兒媳麵前找回麵子,我真沒想讓他們離。”

莫菲輕歎一聲即將邁出病房時,她又追加了句:“阮天浩去安徽的路上曉曼割脈了。她現在身子也很虛,阿姨多體諒體諒她。”

頓時,阮母呆若木雞立在原地。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同樣震懾。

莫菲在小花園找到痛哭的李曉曼。她把李曉曼拉入懷中:“曼曼。不要太辛苦,他媽已經來了,可以替換你,你要趁機適當地休息。天浩這種情況你還是要有長期作戰的準備,身體垮了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躺著天浩,老妖婆還一直擠兌我。”

“她應該不會了。我剛才告訴她,隻有你和她關係融洽了,天浩才有可能醒過來。”

“好像是有這方麵的報道。”李曉曼頓時止住哭聲:“菲菲,我清楚天浩最希望的是我和老妖婆親如母女。”

適當地給她希望可以安慰李曉曼,可是,醫學界尚無定論的事,莫菲也不敢確定那個奇跡會不會發生到阮天浩身上。於是,她選擇轉移話題:“菲菲,建業那邊沒關係,可是,律師事務所還是你陪我去吧。我需要你當眾宣布我暫替你老公的工作。”

“可以。謝謝你,菲菲。我知道你很為難。”

莫菲搖頭表示不為難:“我也需要有份工作。”

“周傑瑞同意了?!”

“我沒告訴他。我想我已經不需要向他打招呼了。”

“你和他……”李曉曼沒敢往下說。

“我已經確實要和他離。”

“很確定?不會後悔?”

莫菲目光越過李曉曼,投向橘黃的天際:“不會後悔。也不會像上次一樣半途中斷。”

李曉曼問得小心翼翼:“主要原因是他打了你嗎?”

莫菲笑容慘淡:“他外麵有女人了。”

李曉曼嘴巴微張:“真的假的?”

莫菲把她發現周傑瑞與紫的聊天記錄後,周傑瑞居然刪除了以前的聊天內容,然後細述昨晚發現的記錄內容。

李曉曼聽後提出不同意見:“你們家周傑瑞是不是有賊心沒賊膽的男人?如果是,這種**的聊天行為可以解釋為放肆的悶騷行為。如果不是,那就是他們真有私情。菲菲,慎重一些,還是眼見為實吧。如果誤會了他,離婚後你會後悔的。”

李曉曼的話不無道理,周傑瑞不也誤會了她和傅凱之嗎?她想暗中了解了解周傑瑞,她覺得親眼見證過後她會離開得更安心。

“我會的。明早我來找你。我們先去律師事務所。”

李曉曼點頭答應。

回到病房,李曉曼感受到了阮母的細微變化。首先,兩人目光相遇時老太太沒再惡狠狠地瞪她。其次,問她阮天浩的情況時不再夾槍帶棒地挑毛病。

其實,李曉曼憤恨的韌度就如橡皮筋一樣,拉得越長越不能持久,手指隻需稍稍地那麽一鬆就會彈回到原來的狀態。而李曉曼原本的狀態就是已經徹底接受了阮母必須存在他們夫妻生活當中的事實。阮母態度的轉變正是手指的那一鬆。因此,李曉曼慢慢放下心中嫌隙。見兒媳順坡下,阮母也積極主動地把關係再推一步:“曉曼,你下午回家睡一覺。”

其實,兩人心裏都清楚這麽做是為了阮天浩。

覺得體力略有透支的李曉曼很想答應,可又實在不放心阮母一個人在這。

阮母明白她的顧慮:“讓你哥過來跑腿。我不會亂動天浩,有異常讓你哥去叫大夫。”

李曉曼指指床頭上方的叫人鈴:“有情況及時按那個。天浩身邊不能離人。”

阮母點頭答應。

李曉曼不知道她離開後,醫院的阮家母子談論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話題。

阮家大哥悄聲提醒阮母:“娘。咱得有思想準備,萬一天浩不行了,他那些產業怎麽辦?他們連個孩子也沒有……”

阮母一門心思盼著小兒子蘇醒,這個問題她還沒有考慮到。

阮家大哥見母親臉色有異,慌亂解釋:“咱不是想圖天浩的產業。可也不能落在外人手裏吧。弟媳婦這麽年輕,她能給天浩守寡?!”

阮母心思有點活絡,她一直有這方麵的顧慮。

見狀,阮家大哥再次開口:“幾個兄弟幫扶著天浩才能上完學。娘也越來越老,咱還是把後路想好再說。城裏的女人精明,萬一她把財產轉移了,咱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曉曼對天浩是真好。可就是容不下咱家裏人。”

“所以說,萬一天浩不在,她還會認識我們?!”

“怪我。我要不回安徽,就不會出這事。”阮母輕歎一聲望向病**的兒子,“天浩遭大罪……天浩,天浩,你是不是能聽到娘說的話,天浩。”

阮家大哥慌忙看過去。發現阮天浩眼角掛著一滴淚。

阮母一邊摁叫人鈴一邊連聲叫“天浩”,卻不見阮天浩再有其他反應。

大夫檢查一番後說,病人這種現象很難解釋,但是,他很可能確實有了一些意識。大夫鼓勵阮母繼續嚐試剛才的方法,或許病人會有蘇醒的一天。

於是,阮家大哥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天浩肯定也不想把產業留給弟媳婦。”

阮母盯著兒子容顏:“老大。以後不要在天浩麵前提起這些。他最掛心的是誰,娘心裏有數。”

“娘……”

“閉嘴。有你兄弟媳婦在,你兄弟也沒死,還輪不到你操心他的產業。”

阮家大哥悻悻閉口。

周傑瑞平靜下來後有些後悔再次對莫菲動了粗。他也留意到莫菲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其實,離婚並不是他的最終選擇,他意識到他的方式方法傷害到了莫菲,因而他無比鬱悶。

在辦公室呆坐一天,臨近下班後他做了個決定:麵見傅凱之。

因為不清楚傅凱之的聯係方式,他開車駛向建業大廈。到達大廈大堂時被大堂工作人員攔了下來。待問清是找傅凱之後,大堂工作人員態度很堅決,必須有預約,否則不放行。周傑瑞好話說盡,工作人員不為所動。最後他隻好在大堂處守株待兔。等了整整三小時,才見傅凱之出現。

工作人員快步上前匯報。等傅凱之目光投過來時周傑瑞才緩步走過去:“傅總,我想和你談談。”

“周傑瑞。莫菲的先生?!”

周傑瑞點頭:“是的。”

傅凱之邊走邊說:“我們出去找個地方邊吃邊談怎麽樣?”

周傑瑞沒有提出異議。

傅凱之輕車熟路地帶周傑瑞去了一個私人會所。私密性強環境優雅。周傑瑞心中有些難受,他暗想,也許他也曾經帶莫菲來過這裏吧?!看來成功男人能帶給女人的不僅僅是金錢,就如這些地方,即便你出高價也進不來,他們享受的是品質精致的生活,而這些,他這種工薪族壓根提供不了。

兩人進入一個房間後,傅凱之向跟著過來的服務人員隨便報了幾個菜名,當然,周傑瑞聞所未聞。房間隻剩兩人時,傅凱之問:“是為了那聲‘莫莫’嗎?”

“我不管你和菲菲之前有過什麽,但是,我希望以後你們不要再有來往。你不適合莫菲。”

“她是個好女人。可惜,我沒這個福分。周先生,希望你善待她。”

傅凱之的回答出乎周傑瑞的意料:“我會的。我很愛她。”

“還有其他問題嗎?”

“十分感謝你讓菲菲買了套成本價的房子?”

傅凱之搖頭:“你謝錯人了。那是天浩同意的。那時候我還沒見到莫菲。”

口徑完全一致,周傑瑞還是搞不清楚是事先說好的,還是這就是事實。但是,房子這個問題到這裏算是告一段落。他再問:“補償金為什麽有四十萬那麽多?”

“那是公司標準。五年工資。也算是我挽留莫菲的一種方式。她是個出色的人才,有她在藍田,我很放心。你應該知道,藍田是我嶽父在建業之前的公司,他很有感情。”

滴水不漏,周傑瑞突然覺得找傅凱之談話是個錯誤的選擇:“傅總必定是誠信之人。相信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

傅凱之笑笑:“周先生,女人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練拳頭的。也希望你以後不會再傷害她。”

周傑瑞站起來:“我們夫妻間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傅凱之笑容擴大:“今天也算是難得的機會。我們可以坐下來談我們共同愛著的女人。”

周傑瑞突然就惱火了:“如果不是你,我們夫妻間哪會爭吵不斷。”

傅凱之很平靜地看著周傑瑞:“為什麽不選擇相信她。莫菲的為人你不清楚嗎?一是一二是二,她做過的事必定會承認,但是沒做過的事,即便在拳頭之下她仍然不會屈服。”

周傑瑞從他眼中讀出輕蔑鄙視。是啊,為什麽不選擇信任她呢?如傅凱之所說,莫菲的確有這項優點,自己怎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重複錯誤。難道這些僅僅是自己的自卑心理作怪嗎?難道衝動之下自己僅想用拳頭來讓她臣服於自己嗎?其實,他原本可以用細膩的關懷,用理性的分析來解決與莫菲之間的矛盾,可是,怎麽就會一味地用武力對她說話呢?有了這點意識,周傑瑞就開始動心思想挽回。於是,他坐不住了:“傅總。我先走一步。”

默默喝水的傅凱之盯著周傑瑞:“我不希望聽到莫菲再受到傷害的消息。否則,我會帶她離開這裏,周先生,我說到做到。”

周傑瑞狠狠握著拳頭:“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回到家已近十一點。臥室的燈還亮著。周傑瑞伸手敲了幾下。得到允許後他打開門:“菲菲,我給你捎了烤番薯,出來嚐嚐。”

莫菲正在列工作計劃。她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律師事務所所有工作。她不是法律專業出身,她明白自己隻能做管理工作。她能做的隻是盡快融入到工作中去,在工作中學習,成長會更快。況且,她對周傑瑞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因此,她頭也未抬:“不太想吃。”

周傑瑞走進臥室:“剛出爐的。就在小區外麵我們常買的地方買的。菲菲,你寫這些是幹什麽的?找到工作了?”

莫菲抬起頭目光淡淡掃他一眼:“我說過了不想吃。出去時帶上門。”

“菲菲。我向你道歉。我不該懷疑你。”

“用不著。”

“可這也不能完全怪我。你什麽事都不告訴我,我才會有這些懷疑的。”

莫菲冷冷地截斷:“出去。”

“你……”周傑瑞有些生氣,他覺得自己放低姿態誠懇地補救挽回,莫菲應該就坡就下,不應該把戰線繼續伸長矛盾繼續擴大。就如現在,他都問到臉上了,她仍然不回答她寫的到底是什麽。可是,他又異常清楚,他不能再和莫菲一樣賭氣,繼續下去他的婚姻會出現重大問題。於是,他仍好言好語:“確實是我不好。別生氣了。”

思路已被打斷,莫菲保存資料後把手提電腦放到床頭櫃上,然後目光和周傑瑞對視:“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吧。”

預感變成現實,周傑瑞心底還存有絲僥幸,上次她不是也這麽堅決嗎,結果呢,不是還是沒離成嗎。

“菲菲,夫妻哪有不爭吵的。”

“是啊。夫妻間哪有不爭吵的,可是,他們即便爭吵即便對一方發脾氣時,另一方依然知道他是愛她的。甚至,有的夫妻即使結束婚姻也是彼此深愛著的。可是,我從你身上感覺不到這些。現在我想起那晚你在地上拖著我撞到牆上時眼裏閃著的恨意,我仍覺得後怕。我甚至有這種感覺,我不知道哪一天你脾氣上來會突然結束我的生命。在你身上,我已體會不到安全感,你讓我覺得害怕。”

周傑瑞驚呆:“菲菲,我真的是氣昏了頭腦。”

“可是,我害怕你再次氣昏頭腦時又會重複那晚的行為。”

“菲菲。”苦苦哀求的周傑瑞心裏有些絕望。

“還是分開吧。我會盡快擬離婚協議書,你如果有什麽要求及時告訴我,我們商量著來。”

“我不會離的。”

“那就法院見。”

“菲菲。再給我一次機會。”

“出去。”

周傑瑞很無奈地離開房間。

淩晨兩點,周傑瑞仍然沒有睡意。不安已經變成恐懼,他有預感莫菲這次提出離婚是真的,她確實是鐵了心要離開他,離開這個家。同意,是埋葬自己的行為。不同意,莫菲必定到法院解決。

怎麽辦?怎麽才能阻止?去武漢尋求幫助,可是如果嶽父嶽母知道莫菲曾被他打過,他們不但不會幫忙,很有可能還會鼓勵莫菲離開他。嶽父嶽母退休前一直在大學任教,在兩位知識分子眼中婚姻雙方相敬如賓是應當的,他們最不屑的就是用拳頭解決問題。去求自己的母親?更不可能,一年多的爭吵已令莫菲對母親失去了應有的尊敬。母親的話她聽不進去,說不好還會加速莫菲離婚的進程。

就這麽想著苦惱著。直到清晨莫菲離開家,他仍然沒有睡著。睜開眼睛打量著空****的屋子,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又躺了半小時後,他起來了,沒有心情不想上班,一個電話打到單位請了假。然後晃**到夫妻倆的臥室,看到床頭櫃上的手提電腦時他終於有了事幹。點開莫菲常用的E盤找出昨晚她寫的工作計劃。看完後他知道她的新工作跟法律有關。記憶中,阮天浩是開律師事務所的。周傑瑞幾乎可以肯定莫菲必定是幫李曉曼暫時接手阮天浩的工作。可是,阮天浩的工作不僅僅是律師事務所,他還有建業的工作,難道莫菲一並兼任?如果是這樣,莫菲將會再次和傅凱之牽扯不清。

明明知道他在意傅凱之,她卻仍然選擇這麽做,況且仍舊不跟他打招呼。態度極其明確,莫菲已經不顧念他的感受。這更說明了她離婚決心的堅定性。

頹廢充斥心胸。他覺得眼窩有點酸,他急忙仰起頭,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莫菲偕同李曉曼趕在上班時間前到達金宇律師事務所。李曉曼召集眾員工於會議室,當眾宣布,阮天浩病愈之前由莫菲暫代他的工作。莫菲發表簡短講話後要求所內全體人員在保證正常工作外交一份自己所管轄工作的明細。

散會時,一位戴眼鏡的律師說:“今天建業有個合同需要我們把握。”

莫菲問:“我需要同行嗎?”

眼鏡律師點頭:“事關建業阮所長通常親力親為。”

莫菲微笑:“約的什麽時候?”

眼鏡律師看看腕表:“還有半小時。”

“我們現在就走。”

下行電梯中,李曉曼滿臉歉意說:“菲菲,對不起。”

莫菲搖頭:“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是去醫院,還是回家?”

李曉曼回答:“去醫院。”

大廈停車場,兩個女人分別,莫菲和眼鏡律師駕律師行公車駛向建業大廈。

等候在會議室的傅凱之看到莫菲出現並沒有表現出意外。而莫菲也沒有與他過多寒暄。傅莫二人及兩邊經辦人員仔細商討各條款內容並仔細權衡利弊。合同牽扯金額巨大,四個人慎之又慎每句話都斟酌再斟酌,十二點半,終於確定了合同所有條款。

傅凱之長舒口氣:“老規矩。走。”

莫菲用眼神詢問眼鏡律師,眼鏡律師小聲回話:“傅總會帶我們去私人會所海吃一頓。”

莫菲想拒絕,可是,又覺得現在自己代表的是阮天浩,拒絕似乎摻雜了自己太多情緒。因此,並沒有提出異議。

隻是,眼鏡律師走到大堂時卻說,合同中有個細節他還想再查一些相關法律,這極其重要,莫菲毫不猶豫同意。隻是,臨行之際要求建業方經辦人員一道同去。兩人走後,莫菲笑對傅凱之說:“既然他們已走,我們也就沒有再進行的必要了吧?!我要盡快熟悉律師事務所工作,我也要先走一步。”

傅凱之含笑:“其實,天浩更在意建業的工作。”

“這邊不還有你嗎。”

“莫莫,你對我已經有明確態度。我不會令你難做。公私分明我還是做得到的。”

莫菲也笑:“真的是時間緊。我不是法律出身,能做的隻是好好管理。李曉曼是我朋友,這個忙我不能幫砸了。”

“那好吧。不勉強。莫莫,周五晚八點豐樂園有個圈子裏的party,會對你以後的工作有利,準時參加吧。”

“有什麽要求嗎?”

傅凱之搖頭:“沒什麽要求。不過,衣著要稍稍正式一些,禮服之類的就更好了。”

莫菲點頭後準備離開。

傅凱之突然想起一事:“前幾天你先生找過我。”

莫菲一愣。

“車上說吧。我送你回所裏。”

剛坐到病床前李曉曼就發現了阮天浩有些異常。仔細詢問阮母,阮氏母子卻言語閃爍,口徑更是出奇的一致,都說她不在時沒什麽事發生。

李曉曼當即說:“媽,你再堅持一會兒。我出去一下。”

去醫生辦公室問過阮天浩的主治醫師後,李曉曼心情很沉重。阮天浩昨天下午就有了反應,阮家母子卻故意對她隱瞞。她不在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又或是阮家母子說了什麽話刺激到了阮天浩?

步履艱難地回到病房,李曉曼直接問:“媽,昨天下午天浩是不是流了一滴淚?”

阮母點頭。

李曉曼看看病**的愛人,然後對阮母擠出絲笑:“媽,我們出去說說話。哥,你在這看著天浩。”

婆媳倆路經護士站時,心裏驚疑不定的李曉曼囑咐護士去看護阮天浩,並交代護士她沒有回來前不要離開病房。

電梯中,一直沉默的阮母開口說:“我們不會害天浩。曉曼,剛才你幹什麽去了?”

李曉曼決定實話實說,她不清楚阮氏母子的打算,但是,她不想因為一些不必要的事引起她們的猜忌,這不利於阮天浩的康複。

“我找一位朋友暫替天浩的工作。天浩很看重事業,他覺得那是他人生價值的唯一體現。我不想他醒來後發現自己的事業已經一塌糊塗。”

“你朋友可靠嗎?”

“你見過,莫菲。”

“她行嗎?一個女娃娃。”

“她曾經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管理方麵很多男人都比不上。媽,昨天下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必須知道,這樣才能知道怎樣令天浩醒過來。”

阮母並不想李曉曼知道大兒子的顧慮。老太太清楚,李曉曼最討厭的就是外人插手她的家事。老太太希望盡快和她親如母女,不希望再因為此事起波瀾。

兩人已經走過小花園,莫菲挽住阮母手臂:“媽,難道你不想天浩早日醒來嗎?”

“咋不想。”阮母淚眼婆娑:“就是說出來怕你生氣。”

李曉曼立即保證:“說吧。我不生氣。”

“你大哥擔心天浩萬一醒不了。你不會為他守寡。”阮母仔細盯著李曉曼的臉:“怕你帶著天浩的家當再嫁人。”

李曉曼捋開衣袖:“媽。沒有了天浩我寧願去死。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看著兒媳手腕深深的割痕,阮母大哭起來:“傻閨女,命是自個兒的。就是天浩真醒不過來,你也不能走那條路。媽是老思想,可是不糊塗。以後有什麽事跟媽商量著來,不能再做糊塗事了。”

終於在婆婆口中聽到了關懷備至的話,李曉曼也哭起來:“媽。”

婆媳倆抱頭痛哭後,李曉曼開始分析:“媽。天浩肯定是有意識,哥的話他能聽見,或許就是因為擔心多年經營的事業毀於一旦他才難過的。”

阮母搖頭:“天浩肯定是聽到你大哥這麽說你才掉淚的。他對你怎麽樣媽心裏還是有數的。”

經過這次交流,婆媳第一次進入到十分默契的狀態。她們萬事以阮天浩為中心,並且不停地在他麵前訴說婆媳倆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