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曉曼病房出來,居然在電梯口遇到傅凱之。

兩人相視一笑,傅凱之問:“來看李曉曼?!”

莫菲點頭:“你來看阮天浩的吧?!”

傅凱之示意莫菲先進電梯,兩人陸續走進去後,他才開口:“公私兼顧。公司裏近期有個決定想聽聽他的意見。”

莫菲不好意思笑笑:“我管理還行,決策就差許多。天浩怎麽樣?他好了我趕快閃人,我整天擔心把人家辛苦打拚的公司搞垮。”

傅凱之阻止她繼續菲薄自己:“你主要是不熟悉這個行業。我對你的決策能力很看好。藍田就是很好的例子。”

莫菲躲開他的目光:“我知道你想提攜我。可是,這兩個月做下來我真覺得自己不行。”

“已經相當不錯了。你接觸這個行業不過三個月而已。我問過天浩的主治醫師,還不能這麽早出院。”

“為什麽?他已經行動自由了。”

“儀器檢查顯示天浩目前沒什麽異常。可是,腦部損傷是非常細微也是非常複雜的,會不會留下後遺症要在日常生活中慢慢觀察。目前金宇業務正常,建業工作你也處理得不錯。所以,還是讓天浩再住一陣子,大夫也是這麽建議的。”

莫菲邊說邊步出電梯:“那我再堅持一陣子。”

傅凱之話鋒一轉:“生產完後還是回藍田吧?!把業務放下去,隻抓財務一個部門就行。用月末業績判斷業務部門工作是否合格。空下來的時間也可以兼顧到孩子。”

這是個現實問題。手裏現金不足五萬,而腹中孩子七個月之後就要落地,以後養孩子將會出現一筆巨大的開支。可是,去藍田會不會再引起新的事端呢?

傅凱之清楚她的顧慮:“你放心。芊芊知道你的情況。你不會影響到我們。”

工作孩子兩頭兼顧,莫菲清楚,她去應聘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做到,隻有藍田總經理可以做到。可是,她心中很為難。已經拿了四十多萬補償金,再回去有點說不過去。

“怎麽了?不願意?”

莫菲很無奈地實話實說。

傅凱之心中很憤怒,他沒有料到周傑瑞居然會是那種男人,不止把藍堡灣房子按市價計算,而且還厚顏無恥到分妻子的辭職補償金。他為莫菲感到不值,他覺得莫菲嫁給周傑瑞是個無比錯誤的選擇:“這種男人不要也罷。菲菲,他不值得你愛。”

莫菲覺得十分尷尬:“我不能回藍田。”

傅凱之堅持:“你必須回藍田。”

兩人相持不下時,鬱芊芊的聲音響起:“莫菲,凱之,你們又來看阮天浩夫妻了?!”

莫菲不著痕跡後退一步,盡量拉開她與傅凱之的距離:“傅太太,這麽巧。”

鬱芊芊微笑:“今天我來做圍產保健。菲菲,你也滿三個月了,也應該開始做了。走,我們一起去。”

莫菲無奈又尷尬,這兩個月來鬱芊芊總一副和她很熟的樣子,甚至有幾次中午直接去金宇找她一起吃午餐。內裏深處她並不想和鬱芊芊深交,因為傅凱之,她覺得尷尬。

傅凱之把難題丟給鬱芊芊:“芊芊。我剛才正和莫菲商量讓她繼續回藍田。你也知道我太忙兼顧不了那邊。”

鬱芊芊顯得很高興:“多好啊。莫菲熟悉業務,能力又強。”

四十萬補償金的事莫菲無法出口:“傅太太,我目前這種狀況勝任不了。”

“凱之,你先去忙,莫菲的工作我來做。”鬱芊芊支走傅凱之後挽著莫菲手臂繼續勸,“叫我芊芊。傅太太多外氣。莫菲,答應吧。你如果不答應,凱之想其他辦法也會繼續照顧你,我不希望他太多精力用在你身上。”

莫菲窘迫又難堪:“我們之間沒什麽。真的。”

鬱芊芊輕歎:“我相信你們。因為我清楚凱之的為人。凱之既然說過你們不會再有發展,就絕對不會發生令我擔憂的事。他這人就是這樣,言出必行。可是,他希望你過得好,希望你能過得幸福。莫菲,如果你能找到一份比藍田總經理這份工作更好的,我絕對不會再勸你。”

莫菲沒有這個自信。

見莫菲沉默,鬱芊芊以言相激:“難道你想讓凱之整天考慮你的事?!”

莫菲趕忙辯解:“芊芊,你誤會了。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還考慮什麽?”

“好。我答應。”

做完圍產保健,鬱芊芊邀請莫菲一起購買嬰兒用品,莫菲拒絕,她還要趕回金宇,下午她要帶相關律師去一家公司洽談合作事宜。多簽一家合作公司就會多一筆收入,莫菲不敢耽誤。

但是,她沒有料到回到公司後居然看到周家母女。

周家母女顯然也沒有料到會遇見她。

與周家母女談的律師先開口:“莫所長,她們來谘詢遺產分割的相關法律。”

莫菲點點頭:“說的盡量詳細點。”

律師點頭:“莫所長放心。”

周母走到莫菲麵前:“菲菲,我們談談。”

莫菲領周母進她辦公室:“姐的官司還沒有判?”

周母快速打量一遍辦公室陳設,然後坐在沙發上:“琳琳一直認為她婆婆沒有工作。可前些日子又聽說她婆婆有過工作。她想谘詢相關法律,像她婆婆這種情況還有沒有權力要百分之二十五?”

“哦。”莫菲把外套掛在窗前衣架上。

周母看幾眼莫菲小腹:“菲菲。你和傑瑞又鬧別扭了?”

顯然,周傑瑞並沒有跟周母明說,莫菲內心有些猶豫,說還是不說?

周母卻又開口:“這是你新找的工作?”

莫菲不願意與她說得太多,因而她點點頭敷衍。

“菲菲。媽知道你比傑瑞出息。一個家裏女比男強,這個男人就會壓抑就會自卑,傑瑞在我麵前也流露出過無奈難過。傑瑞不是不想上進,而是他們那種單位沒有人不行啊。菲菲,你多體諒他。”

“我和他已經離婚了。”

這消息無異於一顆炸彈,老太太怔了一瞬後就哭起來:“我說這兩個月你一趟也沒去看過我。菲菲,夫妻倆床頭吵架床尾和,以前全怨媽,可是現在媽已經去那邊住了。你不該和他離婚,你不知道……”

莫菲沒接口,她一張一張給周母遞餐巾紙。周母一張一張接過擦落個不停的淚。

突然,辦公室門被推開,鬱芊芊走進來:“莫菲,我們的圍產保健本拿錯了。我拿了你的……不好意思,你有客人。”

周母的眼睛再次定到莫菲肚子上。

莫菲慌忙站起從包裏拿出鬱芊芊的那本遞給她:“我這還有事,改天再找你。”

鬱芊芊意識到自己出現的不妥當,她說聲再見後快速離開。

莫菲坐到板台後:“阿姨,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

周母走到她麵前,隔桌看著她的肚子:“顯懷了。三個多月了吧?!”

如果不是周母到來,莫菲並不想讓周傑瑞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可是,既然撞破了,她也不好在這件事上撒謊:“剛三個月。”

“傑瑞真糊塗,這個時候怎麽可以同意離婚。對孩子太不負責任了。”

“他不知道我懷孕。”

周母激動起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菲菲。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你不應該瞞他。”

“我是在離婚後才發現有孕的。”

“菲菲,聽媽一句勸,為了孩子和傑瑞複婚吧。”

“截至目前,我還沒有這個心理準備。”

“傑瑞的缺點無非是過於老實。菲菲,再給他一次機會。”

話題繼續這麽下去根本沒有結束的可能,莫菲隻好婉轉搪塞周母:“我再考慮考慮。”接到母親的電話,周傑瑞十萬火急往家趕。打開門,他就覺得很不對勁。

周母指著對麵沙發:“過來坐下。”

周傑瑞試圖用笑緩解氣氛:“這麽著急叫我回來,出什麽事了?”

周母根本不理他的嬉皮笑臉:“菲菲呢?”

“媽。這個時間肯定都在上班嘛。”

“她在哪上班?”

“一家律師事務所。”

氣惱的周母探身重重拍他肩膀一把:“死小子還想瞞我。你為什麽同意離婚,你不知道菲菲隻是脾氣倔,她沒有壞心眼。如今可好,孩子生下來就沒爸爸。”

周傑瑞愣了:“媽,你說什麽?”

“你媳婦懷孕三個月了。”

“不可能是我的,我們都離婚了。呃,媽,你說她懷幾個月?”

“三個月。”

三個月前正是他與莫菲離婚的時候,她竟然是帶孕與他離婚,難道是懷了傅凱之的孩子?已經平靜下來的周傑瑞怒氣再度往上湧,難怪她會這麽堅決離婚。可是,他不想讓母親知道這些事,他覺得這是他的奇恥大辱,是讓他斯文掃地麵子全失的惡心事。

見兒子沉默不語,周母說:“我們周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周傑瑞,莫菲生產之前你們必須複婚。”

“是不是你看錯了。你怎麽這麽確定她懷孕了?!”

“她親口承認你們離婚後她才發現自己懷孕的。現在胎兒三個多月,你們什麽時候離婚的?”

周傑瑞心裏還有疑慮。自深圳出差回鄭州他們的夫妻生活的確沒有采取措施,難道莫菲腹中胎兒真是他的?!如果是,他和母親觀點一樣,他同樣不允許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看來,有些事的確要證實,要親眼確認。

“周傑瑞,發什麽呆?”周母這次是真怒了。

周傑瑞頓時回神:“媽。我先找她談談。”

周母接口斥責:“談什麽。把她接回來好好照顧她。孕婦必須吃好休息好,她一個人住在外麵我不放心。我得馬上回來住,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孩子出生後我就讓琳琳騰房,我們抓緊時間換房子。”

周傑瑞又陷入沉思。他自盛夏開始仔細回想莫菲生活中的點滴,想著想著他就發現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似乎所有的問題都是他的猜測。

可是,難道所有的事都巧合了嗎?!

周傑瑞請假了。他悄悄跟蹤莫菲,他希望親眼證實她是不是與傅凱之在一起。整整一周,莫菲接觸的人都是工作關係,因為每次外出都有所裏律師相陪,而且,下班後都是直接由公司回到藍堡灣。他甚至躲在大堂樓梯後守了兩夜,沒有發現傅凱之曾踏足過此地。

於是,他開始動搖。他覺得他誤會了莫菲。他也開始難過起來,因為他留意到莫菲的臉孔越來越瘦,臉上色澤也差很多。身懷有孕還要應付繁忙的工作,想必很辛苦吧?!

懊惱萬分的周傑瑞想去挽救,可是,卻不知道從哪裏下手。但又實在不放心她,所以,他仍悄悄跟隨著她。他希望她需要幫助的時候第一時間可以衝過去。可是,很遺憾的,一直沒有這個機會。

這天,周傑瑞跟蹤莫菲來到一家煲仔店。他發現約莫菲的孕婦很麵熟,默默想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那天晚上舞會上也出現過的女人。

兩個女人似乎在聊孩子的話題,臉上洋溢著聖潔的光輝。隱約之間,周傑瑞聽到話題好像跟胎兒性別有關。

此時的莫菲已經脫去外套,周傑瑞很容易發現她微隆的腹部。懊惱難過沒有預警再次開始狠狠折磨他,於是,他擰掉酒瓶蓋子直接對口就灌。

因此,等他聽到兩個女人的尖叫聲響起來的時候服務員手中的高湯壺已經澆到莫菲身上。

周傑瑞呆了一下,也就僅僅呆了一下後他疾速衝到莫菲身邊,抱起她就往外走,他要快速送她去醫院。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鬱芊芊:“先生,這是車鑰匙。車在外麵。”

車子向省婦幼疾馳,鬱芊芊給傅凱之打電話:“凱之,莫菲被燙傷了。”

正在開會的傅凱之頓時站起來:“現在在哪?”

“正往省婦幼趕。”

傅凱之丟下一會議室人,他邊聽電話邊往電梯口走:“怎麽會被燙到?”

“加湯的服務生不小心。”

“你沒什麽事吧?!”

鬱芊芊胸口小小的鬱悶消失了:“我沒事。你如果沒事就過來一趟。”

周傑瑞從後視鏡中再次觀察鬱芊芊。這個女人是誰?聽她說話聲音跟傅凱之很熟,聽口吻像家裏人一樣。一個大膽的猜測閃進腦海,想到這個可能性周傑瑞再次覺得自己十分渾蛋。

猜測很快被證實,當看到鬱芊芊抓住傅凱之的袖子時,周傑瑞頭暈了下。這女人是傅凱之的太太,莫菲不僅跟傅凱之熟,跟傅太太更熟,顯而易見的,她不可能和傅凱之有關係,這是莫菲的性格,她不會做對不起朋友的事。就如金宇律師事務所的工作一樣,她會幫李曉曼一幫到底。這就是莫菲。

不隻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周傑瑞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耳光。可是,眼前這場所不適合他釋放情緒。。

莫菲皮膚輕微燙傷,還好並沒有影響到孩子。大夫建議最好不要用藥。一行人這才放下心。

傅凱之仔細問過大夫後再次責備兩個女人:“什麽地方不好去。偏偏去那種小店。這次是輕微燙傷,還不要緊。萬一出了什麽事,你們後悔就來不及了。芊芊,以後盡量約莫菲去家裏吃飯,想吃什麽叫廚師做,他專做孕婦營養餐的。還有莫菲,不要芊芊說什麽就是什麽,要有自己的主意。”

莫菲嘿嘿一笑:“不怪芊芊。是我要求去吃的。”

鬱芊芊趁機反擊:“凱之。聽見沒有。不要每次總說是我的錯。”

傅凱之搖頭:“芊芊,你送莫菲回家。我來之前正開著會,得趕快回公司。”從來到走,整個過程傅凱之沒看周傑瑞一眼。

莫菲也對他視而不見。

隻有不清楚事由的鬱芊芊向他道謝:“先生,謝謝了。”

周傑瑞擺擺手示意不要客氣。然後看向莫菲:“菲菲,我們談談。”

“不用了,芊芊,我們走。”

鬱芊芊遲疑不決,她看看莫菲,又看看周傑瑞。

“菲菲,即便不想見我。可孩子的事還是要說清楚的吧。你沒有權利剝奪我做父親的權利。”

莫菲隻好停下腳步:“孩子跟你無關。”

周傑瑞必須要得到和她交流的機會:“最起碼是我們婚姻期間懷的吧?!孩子是不是我的,憑嘴說不行吧?!”

走廊裏來往的醫患投來異的樣目光。莫菲隻好壓低聲音:“出去再說。芊芊,你先走,改天我再約你。”鬱芊芊猶豫,她看得出莫菲並不願與這個男人交談。

莫菲再次開口:“芊芊,沒事的。他是我前夫。”

鬱芊芊這才離去。

周傑瑞執意要莫菲回家換完衣服再談。莫菲隻好同意。

坐在藍堡灣莫菲的小家裏,周傑瑞心裏感慨萬千。這的的確確是單身女人所居住的房間,沒有絲毫男人來過的痕跡。現在他已經確認,他的的確確是誤會她了。

兩人麵對麵坐著。

周傑瑞率先開口:“從離開民政局大門的那一刻,我就開始後悔。菲菲,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成為一個好老公,也會成為一個好爸爸的。”

莫菲一直盯著前麵的茶幾:“不需要。”

“你怎麽知道孩子不需要。他雖然是我們的孩子,可是,我們沒有權力代他做決定。一個和睦的家庭對孩子的影響是重大的。菲菲,看在孩子的麵子上原諒我吧。我承認我渾蛋,我不該懷疑你也不該動手。”

“我說過這孩子跟你無關。”

“真無關嗎?!莫菲,不要自欺欺人了。”

莫菲沉默。她根本沒有和周傑瑞談下去的欲望,最起碼現在、此刻沒有。

“我們應該一起給孩子做胎教,我們應該讓孩子得到沒有缺失的愛。孩子是無罪的,他不該去承受我們成人的錯誤。我們既然讓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應該讓他得到他本應該得到的一切,包括完整的家庭完整的父愛母愛。”

莫菲心裏難受起來。確實,她是不應該剝奪孩子應該得到的,可是,她確實不能原諒周傑瑞,也不能想象再生活在一起會是什麽樣,甚至,她都不想看到他。

周傑瑞覺得莫菲態度有變化,因而,他更加動情去勸說:“等到有一天他懂事的時候,他會問他的爸爸在哪,會羨慕別的小朋友有爸媽共同陪在他身邊。”

莫菲的淚順腮滑下。

周傑瑞起身坐到她身邊,他想把她攬在懷中安撫。

就在他的手觸到她肩膀的那一刻,莫菲如避蛇蠍般跳起來:“不要碰我。”

周傑瑞呆了,莫菲這個動作狠狠打擊了他:“菲菲,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動手。”

莫菲淚水漣漣:“你走吧。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周傑瑞老腔常談:“菲菲,夫妻沒有不吵架的。”

莫菲突然之間就爆發了:“你不是有年輕漂亮的情人嗎?你不是早就想和她雙宿雙飛了嗎?現在你如願了還來糾纏我幹什麽?”

周傑瑞像被踩了七寸一樣:“我從來沒愛過她。我愛的始終是你。”

莫菲冷笑:“愛我卻和另外一個女人**。性和愛分開,很時髦的論調。周傑瑞,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高尚,可以不計較老公的出軌。對不起,請盡快離開我家,也盡量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周傑瑞不願放棄這得之不易的機會:“莫菲。”

“走。現在、馬上、即刻離開。”

周傑瑞並沒有離去,他在莫菲家泡了兩小時後,莫菲又說:“周傑瑞,暫時不要逼我了。如果有一天我放下心裏的障礙,我會考慮讓你參與到我和孩子的生活當中。當然,也有可能永遠不會考慮複婚。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周傑瑞有些絕望。

沮喪的周傑瑞離開了莫菲家。

莫菲之所以不原諒他,他最初以為因為他對她的誤解,誤會她與傅凱之有曖昧關係。可是,沒料到她最在意的竟然是他的出軌,而且反應這麽強烈。

說句良心話,他內心的的確確隻有莫菲,雖然他貪戀紫的身體,可內心卻很輕視她。以前看到雜誌上說男人的性和愛是可以分開的,當時他嗤之以鼻,他認為那是男人為自己開脫的說辭而已。可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他發現的確是這樣。每次和紫在**糾纏時他的確很滿足很亢奮,可是,離開她的身體離開和她親熱的場所時他就會不齒她,覺得她不自重不貞潔,對待**的態度太過隨便。說句難聽點的,紫隻是滿足了他下半身的需要。

其實,如果莫菲在這方麵主動些積極些,他也許永遠都不會出軌。這不是為自己開脫,確實是他的切身感受。

出軌,是他犯下的不可原諒的錯誤。另外,因為心理不平衡,因為心裏的怒氣無法疏導,離婚前特意去藍堡灣示威炫耀是他錯得最離譜的事。如果沒有這件事,莫菲根本不會發覺他有外遇,那麽,因為孩子的到來莫菲就會很容易原諒他。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隨著婚齡增長,感情慢慢變淡時他應該努力地去補救去改善,可是,當時的他不僅僅沒有去做,還心安理得地讓身體出軌,用這種途徑去疏解心中的積鬱,去逃避家中婆媳的紛爭。這根本不算是個男人。

夫妻間應該互相信任,他和莫菲都沒有做到。但是,這方麵主要責任在莫菲,至少他這麽認為,首先她瞞著他買了房,緊接著升職加薪、傅凱之的身份、補償金金額,甚至買房子時阮天浩的幫助,她不止沒有告訴他,甚至還有故意隱瞞的成分。如果不是她沒有向他坦誠,根本不會發生下麵一係列的誤會。當然,他也清楚莫菲之所以瞞她是因為她與他關係一直有些緊張,他理解房子是她為自己預留的後路,也明白那次讓她離開家的行為傷害了她,可是,那不是夫妻間氣頭上的話嗎?她為什麽不理解呢?雖然作為大男人生氣時說些不負責的話是不應該,可是,結婚已經五年,她還不了解他嗎?當然,他並不是完全沒有錯,他不該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莫菲與傅凱之的關係,也不該因此向莫菲實施家暴,更不應該在離婚過程中分割她大部分財產。可是,他真的不希望和她離婚啊。

難道,從此之後便成陌路嗎?

想到這裏,他的心像被人剜去一塊般疼得不能抑製。

不行,絕對不能放棄。

要去補救去挽回。用實際行動讓莫菲恢複對他的信任。他要一點一點去瓦解她心中對他的憎惡。第一步,先把那三十五萬重新轉回給莫菲。

心動不如行動。周傑瑞趕回家拿出存折去了銀行。

莫菲快速調整心情。

她不願意回想剛才周傑瑞的懇求。

從周傑瑞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她就開始忙碌。

首先,她把音樂打開,聽班得瑞的鋼琴曲,可是,那清新幹淨的音樂卻不能讓她集中心神。她仍不由自主想周傑瑞的那句話,他說他從來沒有愛過紫,強調他的靈魂並沒有背叛她,他隻是沒有把握住他的身體,可是,既然沒愛過為什麽要和她上床呢?這種行為跟做了婊子又立牌坊有什麽區別。

她很想原諒他,很想讓腹中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可是,她不清楚將來有一天自己會不會徹底原諒他。如果不能,那麽出軌這件事像根刺一樣永久紮在她的心裏,她不可能做到和他相親相愛,也不能永久在孩子麵前演戲。既然現在就已經預見到將來仍舊會出現不可調和的矛盾,那麽,現在違心答應他的懇求又有什麽意義。

說實話,她對他真的特別失望。

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咒罵、家暴、出軌這三項她不能忍受的禁忌他都犯了。她不相信這麽對待她的男人還真的愛她。當愛情不再純潔,當婚姻不再幸福,還有複合的必要嗎?

傳統觀點認為婚姻之癢臨界點在婚後第七年,她不清楚這種觀點具不具備代表性,可是,她真實的感受是婚姻之癢在婚程的任何一段都有可能發生。而她與周傑瑞的問題隻是在第五年爆發了出來。

她從來不否認結婚之時她並沒有完全放下人生之中的第一場戀愛,可是,當時的她也並不是對周傑瑞完全沒有感覺,她喜歡他的誠實踏實有耐心,婚姻的最初兩年,她和他的確很甜蜜,可是,她不能理解感情趨於平淡後他怎麽換了個人似的呢?他對她不再熱情,對生活也不再充滿希望,他總是周而複始地抱怨單位人際關係複雜,抱怨自己沒有機會更上一層樓,為什麽不找找自身原因呢?如果真如他所說,單位確實不適合他,他大可以選擇另外一條路,怎麽可以僅僅用抱怨來發泄自己的不滿,卻沒有實際地改變這些行為呢?當時,她還勸慰他,她希望他先端正自己的態度,可是,他不止沒有聽進去,還用更消極的態度應對,他把所有的業餘時間用在虛擬的網絡上。於是,在這件事上她不再多說什麽。

因而,她希望得到一份報酬高的工作,她希望由她來彌補周傑瑞的不足。所以,當機會來臨時她同意了,這個機會是跟傅凱之有關,但是,她的的確確是踏實勤奮地工作了,並且自認為也是稱職的,用勞動換取報酬不正是每個人工作的目的嗎?可是,周傑瑞為什麽不能理解呢?為什麽要歪曲她誤會她呢?僅僅就是因為傅凱之是他的初戀嗎?她認為不完全是,首先,周傑瑞的心理是不健康的,從開始他就認為她的升職來路不正,開始他就用有色眼光來看待這件事。這是典型的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其次,他不能正確調整自己的態度,每逢遇事時他不能冷靜客觀地去分析去解決,他總想用拳頭來解決問題,用拳頭讓她臣服於他。這不應該是現代社會男人的處世方式。

是的,傅凱之對她是不單純,當時的她也確實懷有僥幸心理。可是,關鍵時刻她醒悟過來了,她用辭職結束了與他的牽扯不清。

可是,周傑瑞又做了什麽呢?出軌,他居然用出軌這種荒唐事來為自己開脫,難道夫妻間出現矛盾後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發展婚外感情嗎?這麽做與其說是從婚外情裏找到慰藉,不如說這是個人本質上的事。

如果說日積月累的矛盾摩擦是夫妻感情越來越淡的元凶,那麽,出軌這個事實就是婚姻走到盡頭的導火索。

就這麽一直想著思索著,直到腹中胎兒微微一動,莫菲呆了,第一次胎動強烈衝擊了她的思想,強大的母愛頓時膨脹起來。她又想起了周傑瑞的話,難道真要讓他生在一個父母離異的非正常家庭?

這時候,莫菲已經意識到,走進婚姻的愛情,愛與不愛就像一團亂麻,斬不斷理還亂,讓人迷茫不解困惑不已,但真走到離婚這一步,徹底從習慣對方的婚姻生活走出來後,那些亂麻卻通過各種途徑搓成一條條堅硬結實的繩索,這頭是你,那頭是他,把兩個人拴得緊緊的,誰也掙不脫誰也逃不掉。

就如現在,這個孩子不就是那條繩索嗎?這將是她與周傑瑞之間永久的紐帶,不會因為她離開他而變化,也不會因為兩本離婚證而消失。

莫菲明白了,婚姻如花需要用心澆灌,回避現實冷漠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或許有一天,她會原諒他,會重新回到那個家,可是,不是現在,不是眼前。

(《婚姻之癢》全文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