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這十幾天,這群菜鳥雖然還是比較菜,可終歸像了點樣子,而且我們想騷擾他們也不那麽容易了,不過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他們雖然以前沒有過從軍的經曆,可畢竟也是從公司的訓練基地出來的,再差也不會差到這種地步吧?還有,那兩個被我們搞得精神崩潰的家夥就這麽被打死了?我們還算是同事呢!
有一天我跟北極熊提出了這個問題,而他卻淡然一笑:“哈哈,尤,對於剛從新兵訓練營出來的這些家夥你能指望他們表現得怎麽樣?”
“這倒也是,可他們總不能就這樣子上戰場吧,他們還是新兵啊!怎麽能就這麽讓他們去送死呢?公司這麽做是把生命當兒戲!”
“可他們也是傭兵!”北極熊說,“他們既然自己做出了這種選擇,那麽他們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們都是傭兵,不是正規軍,別人花錢雇傭我們幫他們打仗,他們關心的隻是我們能不能完成任務而不是我們的死活!我們去打仗,不管幹了什麽跟他們都沒有任何關係,我們陣亡了也不會算進正規軍的陣亡名單。”說完,他從口袋裏掏出來兩支哈瓦那的雪茄丟了一支給我:“這是麥克送我的,來一支。”我接了過來。他撕開包裝紙,一口咬掉尾巴,拿出一個ZIPPO點著,深吸了一口,又歎了一口氣。
“他們選擇了這條路,離開了父母、妻兒、朋友,到這種地方來賺這賣命的錢,這些是他們必須經曆的。雖然他們現在還是個新兵,可是等他們經曆了真正的戰鬥之後會變得成熟的,如果能夠活下來的話。”
是啊,打過一仗就成熟了,前提是能夠活下來。
我沉默了。
北極熊抽著雪茄,又看了看我,沉聲說:“我們公司裏還算比較好的,其他的傭兵組織裏根本不拿這些菜鳥當人看,我曾親眼看見其他公司的一位學員全身,被吊在營火上烤得哇哇直叫,鼻涕蟲以前的一個男朋友現在還在一家軍事公司裏當教官,而他的樂事就是**那些長得比較帥的學員,不過我們公司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可是為了保證傭兵的素質,隻有讓他們到戰爭中去學習如何戰鬥,如何才能在戰場上活下來。”
唉,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聽了北極熊的一番話我對傭兵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戰爭,把埋藏在人心底的那一股嗜血的基因給徹底地引發了出來。一個人,在家人麵前可能是個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可他一旦進入了戰場這個你死我活的生存環境,人求生的本能就會把一個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變成一個冷酷無情的、嗜血的野獸!
日子還得一天一天地過,那群菜鳥最近這幾天舒服了一點,一根弦不能繃得太緊,那樣會斷的,所以這幾天我們對他們也沒逼得太緊。麥克這家夥在這裏也不知道怎麽混的,我們到這裏都快二十天了,叫他搜集的情報還很不完善,而我們也開始正兒八經地帶隊巡邏、站崗。
公司已經把三門俄羅斯的120mm迫擊炮運過來了,而且還運過來四挺M214機槍,就是M134轉管機槍的5.56毫米口徑版。前幾天我們帶著幾個菜鳥在山上的製高點建了一個觀察哨,裏麵架了一門迫擊炮,還有兩門在基地裏。四挺機槍,在兩架直升機上各架了一挺,在門口的兩個塔樓上也各架了一挺。這樣,整個礦場的防禦體係算是初步建成了。
這一天,正好輪到我站崗,位置是在礦坑出口處的鐵塔上,我站在那裏,用上麵的高倍望遠鏡觀察四周,做著每班崗都做的單調且無聊的事。不過別說,這個基地周圍的景色還真是不錯,但是景色雖美,看了這麽多天還是覺得單調。
就在這無聊中,時間到了中午,接班的人來了,那是北極熊任命的一個排長,我和他交接了一下,登上梯子準備下去吃飯,可我剛走了兩步,突然感覺有點不大對勁,我又回去跟接班的那個家夥交待了一下,又下去了。
我人向下走著,可我心裏仍然感覺有點心神不寧,可又不知道到底哪裏不對勁。就在我下到一半的時候,我發現到底哪裏不對勁了。
那時候,我耳中突然傳來“嗖”的一陣尖銳聲音,一回頭,就看到有一個物體拖著長長的煙飛快地向我這裏飛來。
火箭彈!媽的!
我現在正處在半空中,離地麵還有七八米,沒辦法,我一鬆手,腳下一蹬,跳了下去。可還是有點遲了,火箭彈從我上方飛了過去,火箭發動機噴出的燃氣從我身邊掠過,我下意識地蒙住頭,可還是感覺到胳膊上、頭上一陣灼熱,然後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緊接著,就是一聲猛烈的爆炸聲。
遇襲
還好,本能促使我在空中擰了一下腰,是左肩著地,落地後我一下子沒爬起來,鼻子中聞到了一股有機物燒焦了的味道,然後就有一個人拿著塊破布把我的頭蒙住抱在懷裏,把我扶坐了起來。混亂中,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伸出手想抱住他的腰把他甩出去,可是左臂卻抬不起來了,這時我才感覺到左肩一陣鑽心的疼痛,娘的,脫臼了!
衣服還蓋在頭上,頭上也感覺很熱,看來是頭發被火箭彈的尾焰點著了,焦糊的頭發散發出難聞的氣味直往鼻子裏鑽,我右手一掄,把抱著我的人推開,晃了晃腦袋,抬頭一看,一股青煙正飄飄直上,娘的,不知道這是不是三花聚頂了,隻是可惜了我自退伍以來留到現在的一頭長發,現在又要剃光頭了。我還坐在那裏,右手抱住左手放在腳底使勁一蹬,耳中隻聽得左肩發出“哢嗒”一聲,左臂接上去了。
我活動一下肩膀,感覺還是有點發酸,使不上勁,這時,我才感覺到頭皮火辣辣的,有點疼,剛才肩膀痛,頭上沒什麽感覺,現在脫臼的胳膊接上去了才有了感覺。
我站起身來,向爆炸聲傳來的地方看去,那是一塊空地,地麵上有一個彈坑正冒著煙,而那些抱著槍跑來跑去的菜鳥們看起來有點緊張,礦場的警報也正尖利地叫著。營地中央的停機坪上的雲雀已經發動起來了,殺人狂和黨衛軍兩人捂著帽子抱著槍正向那裏跑去。
“尤,尤,你沒事吧?”邊上有人叫我。
我一回頭,看到鐵錘站在一邊,手裏拿著塊破布,看來剛才就是他把我頭上的火撲滅了。
“我沒事,不過頭上好像被燙著了。媽的,今天誰巡邏,怎麽讓人偷襲了!”
“今天我們沒人帶隊,湯姆搜集的情報有點眉目了,他讓我過來叫你去開會,誰知他們會選在這個時候偷襲。”
“媽的,沒時間說這個了,快看看他們有沒有進攻!”
“好的!”
這時,空中又傳來火箭彈破空的聲音,我連忙臥倒。這一發打得更偏,打到圍牆外麵去了。
這一發火箭彈徹底摧垮了那些菜鳥們本來就已經很緊張的神經,現在,他們都趴在地上,有的人還在發抖,鐵錘看到這種情景,跑上去抬腳就踢:“快,快起來,別趴著了,快拿起槍。”
他還在一個一個地叫著,而我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麽樣,我的狙擊步槍還在塔樓上,所以,我沒管那些菜鳥。
“尤,你快上去觀察觀察,我在這裏把他們組織起來,快去。”鐵錘對我喊著。
“OK!
我爬上塔樓,剛才接班的那個人正抱著頭坐在角落裏,看來嚇得不輕。去撿起他丟在一邊的SD狙擊步槍,踢了他一腳:“快起來,別像個小妞一樣,快,拿望遠鏡,做我的觀察員!快點,懦夫!”
那家夥被我踢了一腳後還坐在那裏,我俯下身子貼著他的耳朵喊道:“快給我起來,懦夫,像你這樣隻會死得更快,快起來!接著,伸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拖到望遠鏡前麵,“快,快觀察一下四周的情況,給我報出可疑的地方!快點!媽的!”
然後我把槍架好,槍口指向火箭彈飛來的方向搜索著,可我用的SVD的瞄準鏡放大倍數隻有四倍,遠處的東西看不清楚。我回過頭想要問那家夥看到什麽沒有,可我一看,不由得火往上撞,媽的!他還是抱著頭坐在那裏,我一氣之下,拔出綁在小腿上的多功能刺刀,一手抓住他的頭發,一手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快給我起來,混蛋,你他媽的被火箭彈炸了是死,被我割斷喉嚨也是死。如果你不想死就給我站起來,拿著望遠鏡給我搜索!
在刺刀的脅迫之下,那家夥戰戰兢兢地爬了起來,抓住望遠鏡,眼睛湊了上去,而我把刀收了起來,繼續架著槍搜索著。
“尤,我是北極熊,快到會議室來,殺人狂和黨衛軍抓到了一個俘虜。”塔樓內的對講機響了。
“池尤收到!”我拿起對講機回複了一句,然後又瞪了那家夥一眼:“給我看好了,否則我要你好看!”說完後,我背起槍,下了塔樓。
我走到停機坪附近的時候,那架雲雀飛了回來準備降落。就在直升機離地麵還有一米多高的時候機艙門就打開了,上麵扔下一個人來,那家夥是個黑人,穿著一身綠色的軍裝,身上還披著些樹葉子什麽的製成的偽裝,雙手被反綁著,被摔下來之後就趴在那裏不動了。然後就看到殺人狂和黨衛軍也跳了下來。
“嘿,尤,你的腦袋怎麽了?”黨衛軍問。
“媽的,被火箭彈的尾焰點著了。”我指了指還在地上趴著的那個人問,“這是你們抓到的俘虜?”
“是啊,他們一共兩個人,帶了六枚火箭彈,還好我們行動得比較快,在他們剛準備發射第三枚的時候趕到他們那裏,殺了一個,把這個抓了回來。”
殺人狂把那地上那家夥像拎小雞一樣抓了起來,我和黨衛軍兩個人跟在他後
麵一起向屋裏走去。
我們一起來到會議室,北極熊、謝遼沙還有湯姆正等在那裏,殺人狂把那家夥丟在地上,踢了一腳,那家夥一聲慘叫,嘴裏高叫著什麽,我們也聽不懂,不過看湯姆的臉色,看來不是什麽好話。
北極熊說:“殺人狂,這個人就交給你了,把他知道的都問出來,湯姆,麻煩你去做下翻譯,當地的語言我們聽不懂。”
“好的。”湯姆回答,然後就跟著殺人狂把這家夥拎到別的房間去了。
“尤,你的頭怎麽了?”謝遼沙問我。我解釋了一番,就出去找醫生了,傷口得盡快處理一下,要不燙傷再加上當地濕熱的氣候,很容易發炎的,我可不想變成癩鬁頭。
求生是每個人的本能,我也不例外,我想著當時的情景,媽的,隻偏了一點點啊,如果那枚火箭彈直接命中塔樓或者在我身邊稍微偏一點,那我這條命就算是交待了。雖有一身的本領可我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素質再好的特種兵也敵不過一發炮彈啊。我在那裏越想越覺得後怕,還好我頭上的燙傷並不嚴重,隻起了兩個不大的水泡,醫生很快就幫我處理好了,麥克聽說我受傷了還送來了一瓶治燙傷的藥膏,抹在頭上挺清涼的,也不那麽痛了,隻是左胳膊脫臼雖然接好了,可到現在還使不上勁。
我越想越後怕,越後怕越覺得心裏憋得慌,媽的,要想辦法發泄一下!對了,殺人狂現在不是在對付那個俘虜嗎?去收拾收拾他去。
傭兵的命運
主意打定,我頂著繃帶就出了醫務室,去找殺人狂,我不知道他把那個俘虜帶到哪去了。我又去找謝遼沙。
“尤,殺人狂正在審問俘虜呢,你找他幹嘛?”謝遼沙對我找他的目的感到很奇怪。
“媽的,剛才差點被他們炸死,我要去發泄一下。”我答道。
“哦,這樣也好,”謝遼沙的態度頗有些不以為然,他指著牆上的平麵圖對我說,“殺人狂現在應該在這裏,這個房間是關那些犯了錯的工人的。”
“好的,我去瞧瞧!”說完我就急匆匆地向那裏走去。
我還沒到審訊室就聽見裏麵傳來的慘叫聲,媽的,活該!搞死他,叫他來偷襲!聽著他的慘叫聲,我不由得哼起了歌。走到審訊室門前我才反應過來,我剛才哼的是以前在部隊裏飯前、拉歌、外出駐訓常唱的一支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走到門前的時候我剛唱到“第八不許虐待俘虜兵,不許打罵不許搜腰包。”
我一下子愣住了,手扶著門把手站在那裏。
突然,門開了,殺人狂探頭出來,差點撞在我的鼻子上。
“尤,怎麽,你想進來看看嗎?”看我隻是站在那裏,殺人狂問,“那就進來看看吧。”說著,他把門拉了開來往裏讓了讓。我向裏瞥了一眼,隻見那個俘虜渾身是血地被吊在房間裏,邊上鼻涕蟲正在幫他處理傷口。
“不,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丟下一句話,一掉頭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裏。
回到我自己的房間,走到床前仰麵朝天躺了下去,可一躺下我又蹦了起來,媽的,後腦勺沾到枕頭上疼得要命,無奈之下隻好趴在了**
我趴了一會兒,嘴裏無意識地哼著“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頭腦裏想著剛才驚心動魄的那一幕。剛才緊張的時候倒是沒覺得,現在一靜下來,還真是非常害怕。人沒有不怕死的,在死亡還沒有來臨的時候嘴上說不怕死、視死如歸,可到了真正麵臨死亡的時候生命的本能還是使人抗拒死亡。就像剛才,在敵襲還沒結束的時候我可以無視死亡的存在,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隻覺得我還活著,我不能被炸死,我要先把想殺死我的人殺掉,而當時接我的班的那個可憐蟲,看他被嚇得那個模樣,唉,以前在部隊的訓練和參加過的幾次實戰讓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怎麽做,而他呢?他雖然年齡比我大,已經三十出頭了,可他畢竟還是個新兵啊!一個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麵臨這種生死存亡情的人,況時你還能指望他表現得怎麽樣呢?想當初我在部隊第一次執行任務和老兵一起打伏擊的時候,一開始不也嚇得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