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火燒東南亞小連營
上文我們提到,日本經濟泡沫破裂之後,日本金融當局在“救經濟”的幌子下,十幾個首相在位期間,無一例外地采取了“積極的財政政策”這劑猛藥。
然而,數十年如一日“積極財政政策”的必然結果是,日本國債、私人負債和總債務額持續增加。而最讓人頭痛的消息則是:2017年2月媒體報道,“日本財務省公布的數據顯示,截至2016年底,包括國債、借款及政府短期證券在內的日本政府債務餘額為1066.42萬億日元,再次刷新曆史最高值。……以總務省今年1月1日估算的1.2686億人口總量計算,日本國民人均負擔政府債務額約為840萬日元。”(新華社2017年2月10日報道,題目《日本債務再創新高》。)這個數字意味著,日本人的政府債務在突破GDP200%大關後,正在穩步朝著300%的下一個大關口邁進。
如此巨大的資金轉化為鋼筋水泥,留在了“鐵公基”(鐵路、公路、基礎設施建設)上,但是資金推動的流動性卻仍在繼續流轉。這巨額資金匯成一股洪流——我們稱之為巨量流動性,在日本的“鐵公基”上稍作停留,便流出日本,出海尋找高回報的領域去了。
不要忘記,資本永遠追求“低風險、高回報”的利潤,這是它的本性。
為了追求高利潤的領域,日元流動性到底去了哪兒呢?
據瓜子所知,這筆錢,至少去了兩個地方:
其一,在海外購置優質資產。
資料顯示,日本在海外的淨資產迅速增加,1986年達到1804億美元,超過號稱“食利大國”的英國,爬上世界第一的寶座。
此後,除1990年外,日本一直保持了世界最大純債權國的地位。2002年末,日本的海外純資產餘額達1753080億日元,按當年12月的平均匯率折算,約為14338億美元,與“廣場協議”前的1984年相比,增加了18倍以上。
我國駐日本大使館經濟商務處唐淳風先生的調研報告顯示,到2000年底,日本的海外總資產一舉增加3317億美元,達到32046億美元。其中僅海外證券方麵的資產,就達到13280億美元,超過其海外總資產的三分之一,足見其資本運行力度之大(數據來自唐淳風《真實的日本經濟》,原載2003年《中國改革》第2期。)。
這些資產,有秘密的,有公開的。據我們所知,其中包括發展中國家(當然包括中國)眾多礦產資源、石油資源的股權、開采權、優先購買權等。其中,最惹眼的,就是日本事實上參股,甚至控製的世界三大鐵礦石企業(淡水河穀、力拓、必和必拓)。
研究日本經濟戰略格局的全國日本經濟學會理事白益民先生2009年7月20日發表在《第一財經日報》的文章《深入布局:看日本人如何玩轉全球三大鐵礦石巨頭》剖析了日本的布局,文中詳細描述了日本三井、三菱、住友等財團在全球最大的三個鐵礦石巨頭的布局情況,這裏僅以三井物產控製世界第一大鐵礦石公司淡水河穀情況為例。
看到這裏,我們立刻就可以明白了,2005年以後的全球鐵礦石價格談判,日本鋼鐵企業三井三菱之流為何總是搶在中國人之前接受大幅度漲價的要求——敢情人家是兩口子,開的是夫妻店啊:自己買、自己賣著玩,倒黴的就是外來戶——中國。
其二,建立大規模的生產基地,並且進行大筆投資。
地點主要就在東南亞。這一點,日本人做起來順手無比,然而中國人做起來就無比艱難,原因很簡單,有人掣肘。這個“人”是誰?為什麽掣肘?這些,我們且不著急,我們留著放在後麵慢慢聊。
於是,僅僅在1995年到1998年間,流向東南亞地區的日元海外貸款,粗略估算有2600億美元,這些錢有力地推動了東南亞各國的經濟高速增長,並且推動這些國家在1997年前形成了巨大的經濟泡沫。
這個超級大泡沫的表現,與日本泡沫如出一轍——以樓市為代表的資產價格飛漲。
這個泡沫,始於日元大幅度流入,破裂於日元大幅度流出東南亞國家之日。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國際清算銀行的數據顯示,1996年到1999年間,日本銀行在五個發生危機的國家減少了474億美元的貸款,1995年到1999年間,在東南亞地區總共減少1925億美元的貸款(大部分在新加坡和中國香港)。正是日本銀行的撤貸,製造了東南亞的急劇信用緊縮,成為東南亞金融危機的重要導火索之一。
那麽“之二”呢?
原來自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國際金融界就有個名詞,叫作“日元套利資金”。
其背景是日本進入經濟大蕭條後,為了刺激經濟,日本政府將利率不斷調低。1991年——1995年,日本銀行先後9次調低官方利率,共降低5.5個百分點。1999年,日元的利率已經降低為0.5%,算上通貨膨脹率,日元的利率實際上是負的,貸款成本低到沒有,甚至隻要借錢了,就等於賺到了。
在這種情況下,大批國際職業投資者,尤其是來自華爾街和歐洲的躲躲藏藏的眾多金融大鱷,從日本的銀行借出日元,在其他國家進行投資(也許,將其稱作投機更加合適)。
加上自發從日本流出的巨量流動資本,兩股力量聚在一起,規模驚人,甚至可以在世界任何地點掀起驚天動地的金融巨浪。
1997年,日本因為自身銀行係統的危機,在先前大筆投資東南亞並且製造了巨大泡沫的基礎上突然撤資,造成了東南亞急劇的通貨緊縮局麵。
在這樣的背景下,以索羅斯為代表的國際投機資本,以本身資本加上裹脅的巨量“日元套利資金”,先將泡沫盡力推高,然後突然出逃,直接捅破了東南亞經濟泡沫。
獲取巨額利潤後,索羅斯們打著飽嗝回去了,IMF(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WC的弟弟WB(World Bank,世界銀行)夾著皮包來了。
為了懇求IMF和世界銀行救助已經亂作一團的經濟,東南亞、東亞各國和地區含恨接受了屈辱的條件,其核心就是將國家金融主權拱手相讓,送於IMF和世界銀行背後的大老板,就是歐美資本。
以排外、自立著稱的韓國為例,誰能想象其金融行業主導權早已歸屬他人?1997年以前,韓國政府規定外資對韓國銀行的持股比例不得超過4%,這個比例,在中國的證券市場,連舉牌都不夠格。
金融危機後,一切全變了:2004年9月末,韓國普通銀行的外國人持股率達到59.2%(1997年末為16.4%);1997年末,外資銀行資產占韓國國內存款銀行總資產比率為8.5%,到2004年末上漲為22.4%,外資銀行的總資產規模達到270兆韓元。
韓國最大的幾家銀行中,第一銀行、外換銀行、韓美銀行、新韓控股、漢拿銀行被美歐資本控製的股份均至少超過一半,而韓國最大的銀行——韓國國民銀行70%的股份被外資控製。
經過金融危機的洗禮,大夥兒都明白了一點:控製了一國之金融業,即控製了這個國家的經濟。如此看來,青瓦台(韓國總統的辦公地點)的主人——那位名義上的總統,不過就是歐美資本家的半個家奴而已。
哈韓的同學如果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請看下麵的公開資料:
金融危機以後……韓國製訂了《外國人投資促進法》,金融(銀行、證券、保險等)市場完全向外資開放,取消了外國人對金融企業投資所占股份的比例限製。
外資占韓國銀行市場的比重立刻直線上升:1998年為6%,次年便翻了一番,2004年達到33.7%,7年裏竟增長了5倍,而在韓國最大的幾家銀行裏,外資則占了60%-70%的股份。
2005年底,韓國證券市場中外資比重占39.7%,在世界經濟最發達的33個主要國家裏居第八位,比這些國家平均比重高出11個百分點。
在保險市場上,外資所占份額也在2004年底達到了16.5%。
韓國的一份研究報告顯示,金融危機以後,韓國共發生30宗大企業(指資產總額在2萬億韓元以上,約合20億美元的企業)購並案,其中有20家由韓國本國資本購買,另有10家被外商購買。
韓國投資者的收購均屬於戰略性投資,即並購企業是用來經營,而被外商買下的10家企業中卻有一半則屬於財務性投資,即買下企業後加以包裝再轉手倒賣以賺取差價。
而且,在外商並購的上述10家企業活動中,用於財務性收購的金額遠遠超過用於戰略性收購金額,前者平均為1.15萬億韓元,後者僅為6384億韓元。(2006年8月5日新浪財經轉載,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所研究員詹小洪同日發表於《財經日報》的文章《韓國調查國有銀行賤賣案外國投資基金欲破財消災》。)
2003年10月,美國私募投資基金龍星基金以1.32萬億韓元收購了韓國外換銀行(其功能和地位相當於我國的中國銀行)50.5%的股份,2006年5月,竟以近6萬億韓元的高價轉讓給韓國國內最大的國民銀行——僅僅30個月,龍星基金就獲得4.5萬億韓元,超過四倍的差價收益。
而這龍星基金,僅僅隻是個小角色而已。高盛、雷曼兄弟等重量級的大鱷,獲利百倍於此。
可憐的韓國人,被掠奪的慘劇並未停止。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韓國人再次被趁火打劫。請看韓國KBS(韓國廣播公司,Korea Broadcasting System)網站的報道:
(2008-11-01)紐約消息:世界三大信貸評估機構之一的標準普爾公司10月31日宣布,該機構把國民銀行、新韓銀行、外換銀行、哈那銀行等韓國7家銀行從觀察對象名單中刪除。
標準普爾公司於10月15日以上述韓國7家銀行處於外匯流動性不足狀況為由,把它們列在觀察對象名單裏。該公司說,韓、美央行已經簽署規模為300億美元的雙邊貨幣交換協定,解決了外匯不足的問題,因而恢複了信用,因此決定把韓國的7家銀行從觀察對象名單中刪除。
換句話說,300億美元是韓國領軍的七大銀行金融穩定和國民經濟獲救的關鍵。若套用1997年的經驗,我們很容易就可以推斷出來提供這300億美元的那個神秘人物、國家或者組織,將會從中獲得巨額收益。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去查詢到底是誰在2008年10月底,為韓國提供了這樣數額的擔保,搜索關鍵詞為“300億美元韓美貨幣互換協議布什”。
如果說李承晚當年是美軍在刺刀尖下扶起來的兒皇帝的話,那麽,1997年後,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的韓國政府,已經是徹頭徹尾的殖民地政府了。
明白了這些,讓咱們對某些人一直發出的“白頭山、朱元璋、端午節、算盤、印刷術乃至於火星、銀河係那美克星等都是××的”這一論調多一點容忍和理解吧。一個乞丐,總會幻想一朝富貴;一個阿Q,總要在他以為能夠欺侮的對象上找到些安慰。而我們也便可以很容易地理解,這位簽下新一輪賣身契的李總統,正是曆屆韓國總統中反華最起勁的,也正是他,將漢城這個使用了六百年的名字改成了Seoul——首爾。但凡上過高中,稍有文言功底的人,都可以從這個名字中咂摸出什麽東西來。
二、大東亞計劃完成——被擠了二十多年的“日元奶牛”
韓國的悲劇是整個東亞、東南亞國家(曾經的“四小龍”“四小虎”,還包括日本)的縮影。
整個事情的始末,就是一出悲劇,不對,應該是兩出——索羅斯洗劫第一遍,然後IMF和WC的弟弟笑嘻嘻地手挽手闖了進來,洗劫第二遍……
等一等!
事情還沒有結束,勤勞善良的中國人民還在排隊等著打掃戰場呢。受害國人民的工作全丟了:因為怕受害國家的人民悲傷過度影響工作,於是,他們的工作以及他們在世界分工中的地位,由中國人民接手了!
那麽,丟了現有工作的他們,以後做啥呢?很簡單,國際社會召開大會討論這個問題。
在這個團結的、勝利的大會上,歐洲、美國、中國以三票對一票的優勢,挫敗了一小撮搗亂分子的陰謀,順利通過了決議。會議決定,東南亞(“四小龍”“四小虎”)做中國人留下的工作,擔任中國人民留下的重任——出口資源和能源,並且兼職做中國人的半成品加工車間。
到了這個時候,我們終於感到有些喜劇元素出現了——中國人升級了,從最低級升到了高一級,雖然還是打工仔,不過也是巨大的進步啊,為了這一天,中國努力了50年。對於有疑問的同學,我還是建議他們去查詢中國出口商品結構構成的變化。再說一遍,直至20世紀90年代,中國出口商品的主體,還是石油、煤炭等能源,稀土等礦產資源和木材、農產品等初級產品,稍有技術含量的大宗出口物資,也就是紡織品了。
至此,日元經濟圈或者“雁陣模式”正式解散,當年的“雁陣模式”中的每個成員被單個納入了美元主導下的“國際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WTO)之中。此前,日本從整個日元經濟圈汲取養分,全力滋養日本經濟,規模數萬億美元的日本經濟,隻需每年拿出至多百億美元規模的資金,以購買美國國債的形式,上貢給美國,充作保護費,而此後,美國通過直接控製整個東南亞經濟和金融命脈,將吸管插到了雁陣中雁頭、雁身和雁尾的每個成員的血管裏。
對於美國人來說,半獨立的日元經濟圈被解散,建立於其上具備了強大競爭力的日本經濟徹底被打垮,從此日本陷入長達20多年的低增長、不增長甚至負增長時代,日本通過經濟超越美國的可能性再也不存在。1995年,日本GDP達到52600億美元,美國GDP是73970億美元,日本GDP已經達到美國GDP的71%。2016年,美國GDP達到18.57萬億美元,而日本GDP竟然下降到4.9萬億美元,僅僅相當於美國的26%。
整個悲劇之中,唯一透露出的一絲溫情色彩來自北京,在東南亞各國貨幣競相貶值、互相踩踏的最恐慌時期,大度的中國政府宣布,亞洲金融風暴期間,人民幣堅決不貶值,從而減輕了亞洲國家的壓力。在2010年召開的國際會議上,英國《金融時報》還承認,東南亞國家認為此舉救(save)了他們。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請求原來的共主“雁頭”日本頂住壓力不要貶值的時候,日本的回答是:“沒門。另外,請趕緊還錢!”
不過,若是在搜索引擎中稍稍花一點點時間,即可查到這樣一些數字,我們仔細體會一下,當能咂摸出些許奇妙的味道:
1984年:1美元兌換2.320元人民幣
1989年:1美元兌換3.765元人民幣
1993年:1美元兌換5.762元人民幣
1994年:1美元兌換8.461元人民幣
……
中國的大度來自收獲和對於未來預期的樂觀,最黑暗的時期已經過去。中國不僅取代了原屬“日元經濟圈”中除去日本所有的成員,而且,在未來美國的全球經濟戰略格局安排中,中國也將取代全世界所有發展中國家,成為全球市場低端製造業的唯一中堅,這個前景或者“錢景”如此輝煌而迷人,足以支撐北京頂住暫時的壓力,成為東南亞經濟的新的共主和領導者。
9億廉價優質勞動力加入“美元經濟圈”,將會取代當年的亞洲四小龍四小虎(參與勞動力人口1億以下),為美國帶來提高了一個數量級的滾滾財富,這個“win to win”的結果,固然有利於北京,對於美國來說,收獲卻不僅如此。
不僅如此,美國人還將日本變成了二十年不變的“現金奶牛”,通過日本十幾位在任首相連續二十多年的“積極的財政政策”,美國連續擠了日本二十多年的“牛奶”。
我們已經提到,在日本經濟泡沫破滅後,日元資本的滾滾洪流湧出國門,這個“滾滾”有多麽洶湧呢?資料顯示:1995年——2004年,日本是世界上最大的資本淨輸出國,這個時期內,日本向世界輸出的資本達10000億美元以上。僅2004年,日本的資本淨流出就達1720億美元。
上文中,我們提到了日本資金的兩個戰略性流向:第一,在全球收購優質金融資產和礦產資源;第二,在東南亞建立生產基地。之所以形容為“戰略性”流向,是因為這些努力如果成功了,會為日本帶來持久、長遠、豐厚的戰略性收益;如果失敗了,將會徹底扭轉日本國家發展的走向,甚至影響整個世界經濟、政治局勢。悲催的是,日本人徹底失敗了。
然而,日本資本還有第三個重要的去向,那就是支持了美利堅人民熱火朝天的資本主義建設。
1991年,蘇聯崩潰。率領美國打贏冷戰的老布什總統得意揚揚:放眼天下,兩個最強悍凶狠的敵人都被放倒,日本經濟受到重創,而且,將來的幾年,將在華爾街格林斯潘老頭子精心部署下徹底瓦解;蘇聯分成了15份,不僅如此,15個碎片相互之間吵作一團,並且為了少得可憐的一點點支援,爭相向美國獻媚。
如此光輝的戰績,誰能對抗?在美國曆史上,也算獨一份了吧!老布什自信滿滿,全力爭奪連任總統。
然而現實的美國人民給了他當頭一棒:出局,克林頓上台。原因隻有一個:經濟搞得太爛了。
克林頓上台,在燉好萊溫斯雞這道大菜的空閑,做好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社科院專家、中央貨幣政策委員會前重要成員餘永定先生在2001年發表的《美國經濟:十年擴張的終結》中說:“過去的十年,是美國經濟急劇擴張的十年。”而早在1995年發表的《強勁回升的美國經濟》中,餘老就說:“1994年,經過多年的苦苦掙紮,美國經濟終於走出隧道盡頭,進入了全麵複蘇。”
總結一下,餘老的意思就是,美國的經濟在1990年到2000年間強勁增長,但是真正的增長,事實上開始於1994年,到2000年結束。
1992年老布什下台,美國經濟複蘇;2001年小布什上台,美國經濟開始下滑。換句話說,搞爛國家經濟,布什家是好樣的;搞好國家經濟,布什家是廢柴。
也就是說,美國經濟好,全是人家克林頓的功勞。
所以美國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管他燉什麽萊溫斯雞還是萊溫斯鴨呢,隻要燉好美國經濟這鍋湯,就是好樣的。
操勞美國民生之餘,業餘時間燉雞補補身子,這區區小事,能作為借口將美國人民的好兒子、偉大的燉雞磚家(是磚家,我沒寫錯)搞下去嗎?偉大的美國人民是絕對不許可的!——於是,一小撮階級敵人(如獨立檢察官斯塔爾之流)的陰謀沒有得逞。
克林頓搞了什麽項目,把美國經濟搞上去的?
城市拆遷?來料加工?舊城改造?
都不是。克林頓選擇的是“國家信息高速公路”建設。換言之,就是現在大家已經熟知的IT經濟(又叫網絡經濟或者新經濟),當時還有個新鮮名字,叫作“知識經濟”。
在美國發達的創業板市場和風險投資體係的支持下,美國國內全麵推進所謂信息技術時代的到來。
注意,在美國以外的所有國家,創業板市場都不成功,甚至在某些國家,大家公認創業板就是“騙子雲集的市場”:股票投資者是騙子、項目推出人是騙子、上市企業是騙子、股評人是騙子、財務報表是騙子、預期收益是騙子……
相形之下,日本國引領世界新技術革命潮流、占領全球技術製高點的突出代表就是機器人項目,而且日本的機器人研究已經取得重大突破,並且全麵趕超美國同行。這一點,在80年代已經成為事實,這也是美國決心狙擊日本經濟的原因之一。而且,美國人成功了,美國人的“知識經濟”變成了耀眼的新星,萬人矚目。而日本人的“機器人經濟”,直到今天,仍然處在全球經濟地圖的角落位置,少人搭理。
2005年中國央視春節聯歡晚會,日本機器人生產商出重金讚助演出組織者,終於逼得劉德華跪在舞台上唱《恭喜發財》,無數粉絲為劉天王這個動作感到奇怪或者感動,卻不明白這是金錢的力量在work——那些來自日本的機器人雖然“卡哇伊”,個頭卻太低了,劉天王如果不跪下來,壓根無法讓他們同框出現在鏡頭裏而已。
然而,到了今天,日本人的機器人產業依然被擠在世界經濟格局的角落裏。2017年7月1日,《參考消息》報道如下:
據日本機器人工業會統計,2017年1至3月該產業對中國的出口額(根據會員企業數據估算)達457億日元(約合27.5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48.3%。日本機器人工業會預測,2017年工業機器人產值將達7500億日元(會員和非會員企業合計),將創下曆史新高。
以筆者寫下這段文字時的匯率(1美元兌換110.83日元)計算,預期中的2017年全年日本的全部工業機器人產值不過67.67億美元而已,而世界排名第一的計算機生產商和銷售商聯想集團僅僅2016年第二季度的銷售額就達到101億美元,而聯想電腦的當年全球市場份額僅僅為21.8%而已。有鑒於此,隻有傻瓜才會將大筆資金砸進當日的日本機器人行業。
一個外國投資者,毫無利他的念頭,把美國人民的網絡事業當作他本人的事業,這是什麽精神?這是經濟全球化、資本自在流動的精神,這是資本主義的精神,每一個投資者不用毛主席號令,生來就存在這種精神――low risk and high return。
因此,作為狙擊日本經濟成功的意外收獲,大批廉價的日元資本滾滾流入國際市場,在直接支持了美國的房市、車市之外,當然不會忘記流入當時紅紅火火的美國納斯達克(NASDAQ)市場和風險投資領域,為美國當時更加紅紅火火的信息技術研發和推廣提供豐裕的資金支持。
在納斯達克喧囂的市場上,在飛騰九天就此獨霸天下的美國知識經濟和信息技術的發展大潮中,人們漸漸淡忘了當年光芒萬丈的日本之各位經營之神們。Walkman漸漸遠去,時髦的年輕人腰間再也不見索尼們的身影,蘋果成了大家追風的新寵,而當年的雁陣模式及其承載的日本經濟壓垮美國的雄心霸業,也隨風而逝了。
美國人拿下了日本及其日元經濟圈,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誌。
然而,警醒的美國人卻並沒有停下腳步,因為,在遙遠的歐洲,如同日本一樣的挑戰者正在崛起,其潛在的風險,絲毫不亞於剛剛被打垮了的日本。
於是,美國人緊了緊褲帶,整理好裝錢的袋子,扛起了打劫用的悶棍,再次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