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非晚不以為然的將紙張往他麵前遞了遞,眼見他不打算接。

她順手把紙張拍在桌麵上,歎口氣:“王爺,我暫時沒有存放糧草和藥材的地方,救世功勞也歸你,你難道連提供個場地也不行?”

謝京墨這才抽出紙張,疊好塞進袖中,冷冷瞥她一眼:“你使喚起本王來得心應手,就沒想過本王會要你的命?”

說這話時,他眼裏連一絲殺意都沒有。

她勾唇笑笑,眼神篤定:“王爺不會的,王爺還要留著我看樂子呢。”

前世他都沒殺她,重來一世,他怎麽可能殺她?她深知自己哪一點能吸引謝京墨,因此膽子也跟著大了不少。

他輕笑著站起身,麵色平靜:“你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楚,本王的確不殺你,但也隻是現在,你最好能不斷給本王看樂子,好保住你這條小命。”

“那是自然,王爺也不要忘記答應過我的事。”

她好心提醒。

謝京墨冷哼一聲,邁步離開酒樓,再沒有多看她一眼。

餘非晚看向外麵,發現天色已晚,她帶府醫來這裏的事,萬不能被人發現。

她匆匆趕回侯府,一進門便迎上老夫人淩厲的目光。

“天這麽晚,你不伺候長輩,去哪裏和人廝混了?”

老夫人立在門口,身後跟著一眾丫鬟婆子,像是專門在等她回來。

餘非晚隻淡淡掃了眼那些下人,不卑不亢道:“祖母,你這是做什麽?難不成我連出個門都不行?”

老夫人指著她,眼神如刀,恨不能剜了她:“我們家怎麽娶了你這麽個喪門星,誰家正經主母會晚上出門?莫不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連侍奉夫君和長輩用膳都不放在眼裏,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真是商賈之家出來的,渾身透著一股小家子氣,老夫人看在她還有用的份上,硬是沒把最後一句話說出來。

餘非晚冷笑一聲,眼底諷刺:“我還沒做什麽呢,汙名就潑到我頭上,我若是真有個什麽,祖母豈不是要氣到跳腳?還有,這府裏的規矩什麽時候輪到祖母說了算?”

她漠視老夫人,徑自走向自己院子,剛走兩步,她又頓住腳步,回頭看向老夫人:“對了,現在我才是侯府主母,祖母記得告訴侯爺,把中饋之事盡快交給我。”

老夫人氣得捂著心口,兩眼一黑昏死過去,身後響起丫鬟們的驚呼聲。

她頭也不回的繼續走,玉蘭滿臉擔心提醒:“夫人,老夫人在府裏頗有威望,您這樣和她吵,萬一她找您麻煩怎麽辦?”

她跨進自己院子,雲淡風輕道:“你以為我不吵,他們便能放過我?”

她轉頭,意味深長的看著玉蘭:“你記住,人善被人欺,步步退讓隻會換來對方的變本加厲。”

前世她便唯命是從,一點脾氣都沒有,以為這樣能換來孟九安和祖母的重視,結果到頭來他們卸磨殺驢,害她慘死,侯府迎高官女兒進門,春風得意,如今她不再忍氣吞聲,她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

玉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夫人,您在府中這般難過,要不奴婢給餘家通個信?”

“不用。”她立馬打住玉蘭的念頭:“我在府裏的一切不要讓家裏人知道,免得哥哥和老祖母擔心。”

玉蘭替餘非晚感到委屈,夫人似乎和以前變得不一樣了,也不知她能不能獨自麵對接下來的事。

餘非晚走進屋中,玉蘭忙為她點上蠟燭和安神香。

她卸掉釵環略有疲憊,正打算入睡,門口就響起腳步聲。

她眸中轉冷,輕喃出聲:“該來的總會來,你先退下。”

玉蘭雖有擔憂,可她身為一個下人幫不上什麽忙,她規矩的轉身離開,一打開房門就看到侯爺大步往這邊走來,麵上似乎壓抑著怒意。

她不由偏頭,看餘非晚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這才安心離開。

孟九安青白著臉跨進房門,將她從梳妝台前拉起,怒火中燒開口:“餘非晚,你對祖母說了什麽?害她氣到昏迷不醒,你這是不孝!”

她站穩身子,冷冷瞧著他:“侯爺這麽晚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你也不想想,汙蔑我對侯府有什麽好處?祖母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訓斥我,傳出去別人隻會看侯府笑話。”

“還用汙蔑嗎?你本就是不潔之人,夜間外出除了幽會情郎還能做什麽?”孟九安理所應當的給她定了罪。

餘非晚冷笑出聲:“第一次見一邊吃飯一邊罵娘的,我不潔是因為誰?想讓我給你謀好處,又嫌棄我破敗之身,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是這麽賤的小人。”

“你……居然這麽罵本侯。”孟九安抬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牆邊,惡狠狠道:“你到底是誰?曾經的餘非晚絕不會這樣對本侯。”

她麵色絲毫不懼,難得擠出一抹諷刺的笑:“你也說了那是曾經,滿心滿眼愛你的人早就死了。”

她眼底透著涼薄,讓他心尖為之一顫,忙鬆開手。

曾幾何時,他對她也是有情的,她喜歡了他十年,也溫柔體貼了十年,無論是吃喝穿住還是銀錢方麵她都不曾對他吝嗇過。

她陪著他走過最落魄的那段時光,他也曾發誓來日輝煌必娶她為妻,他做到了,可她卻變成咄咄逼人的樣子。

看著她眼底幾不可察的悲涼,他覺得她又回到了那時候,那個深愛他的時候。

緩了許久,他有些頹喪開口:“晚晚,我們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嗎?就因為我要納舒錦兒,你跟我鬧到現在,還把祖母氣成這樣,你應當知道我坐到這個位置有多不容易,以後難免會再納其他人,你身為當家主母,怎可如此置氣?”

他說過要補償她,就盡量不對她發脾氣,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好。

他能坐到侯爺的位置確實挺不容易的,才能沒有,靠著銀錢打通關係,獻上幾個稍微高明點的計策,硬生生被人推到這個位置上。

也正因為如此,他府中極缺銀兩,這才想著娶她,貪圖她豐厚嫁妝。

“晚晚,你我是夫妻,我還欠你一個洞房花燭,今晚就補上吧。”他語氣溫和,眸子黏在她身上,越發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