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倪穗歲斬釘截鐵。
周亦行不信,他盯著倪穗歲的雙眼看,後者心跳都要停了。
不被信任,尤其不被周亦行這樣需要朝夕相處的人信任,對她實在是太不利。
男人收回目光繼續抽煙。
或許他隻是隨口一問,可倪穗歲控製不住的多想。
周亦行這樣的人,如果和他在一起了,心裏如果還有別的男人,會背叛死刑吧?
“你和周準在一起,到底為了什麽?”周亦行又問,這回倪穗歲的呼吸徹底停了。
說是真心喜歡,眼前的男人不高興。
說為了給親爹翻案,為了調查周家,周亦行怕是會讓她今晚都活不過去。
“我……”倪穗歲幾度開口,又沒了下文。周亦行的耐心很是一般,他盯著倪穗隨,後者緊張得脊背僵直。
“為了錢?”周亦行問,“據我所知,你沒從他要過什麽。”
“我那時候……”
“你跟他五年都沒到那一步,周準說得對,這不科學。”
“當時我和周準都很小,不過是少男少女情竇初開罷了。”倪穗歲煞有介事,“至於為什麽一直沒……我底線高,想留到結婚。”
周亦行笑出聲。
“那怎麽到我這兒,就變了?”周亦行眼神銳利如鷹,“嗯?”
“……我那時候也是衝動,對周準很失望,急於和他分手,還想報複他……我確實有利用三哥的成分,如果三哥如果覺得我是隨便的人,那我也不辯解什麽,但我第一次確實是跟你。”
倪穗歲也是在賭,她急需一個證明,告訴周亦行,她是單純的,被逼無奈的。
周亦行沒接話,倪穗歲說的是事實,他心裏清楚。
當時在車裏,兩個人都匆忙。男人的先天條件得天獨厚,倪穗歲純屬被迫承受,她的血觸目驚心,他印象很深。
倪穗歲掐著自己的手指,周亦行沉默幾秒後輕聲歎息,“用自己身體做賭注這種事兒,以後我不想再看到。你先出去吧。”
“嗯。”倪穗歲握著扣子,周亦行又讓她再等等。
男人在她麵前脫下襯衫遞給她,倪穗歲明白過來了,這是讓她現在就把扣子縫好。
“那我去了,你先忙。”倪穗歲後退幾步,如履薄冰。
書房的窄門和主臥衣帽間相通。
周亦行找了睡袍披上,倪穗歲回到主臥室,在床頭櫃裏翻針線盒。
這棟房子,這間臥室,她的熟悉程度甚至沒有百分之十。
針線盒在哪兒她無從猜測,隻能一點點找。
倪穗歲先是翻了自己這邊的抽屜,隻有她的充電線,下麵的櫃子裏有一些雜物,比如落灰的擺件,玩偶之類。
周亦行那邊的抽屜裏有指甲刀之類的小東西,下麵的櫃子裏也是亂七八糟。
倪穗歲坐在地上翻騰,還真在櫃子裏翻到了針線盒。
很小,很精致的一個針線盒。
裏麵東西很全,但一看就是好久沒啟用過了。
她把針線盒拽出來,順勢跟著出來的,還有一本“書”,倪穗歲想著給塞回去,拿到手才發現不是書,是相冊。
通常情況下,有錢人的相冊裏都藏著諸多秘密。
有些不可告人,有些特別動人。
倪穗歲鬼使神差翻開,第一頁就是一個女人。漂亮的,大氣的,美豔的,讓她都覺得欣賞的女人。
才被白芸瘋狂安利過的美女畫家,楊婉儀。
照片是單人的,楊婉儀在學校門口的大石前站著,穿著學士服,笑得很燦爛。
倪穗歲不混文藝圈子,她那個撐死了算是演藝圈,所以在這之前,對楊婉儀的了解並不多。
可最近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有關楊婉儀的消息,覺得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必須要重視起來了——雖然她也不確定,需要重視什麽。
相冊收好,倪穗歲坐在地毯上給周亦行縫扣子。
她手工活確實一般,隨便翻了相同顏色的線,兩根線擰在一起,第一遍七扭八歪,她拆了,第二遍終於上道了一點,周亦行推門進來了。
女人頭發垂下來,似乎坐累了,動了動脖子。
倪穗歲皮膚白,白得發光。
哪怕臥室的燈沒有全都打開,可她往那一坐就讓人不自覺想要去看。
周亦行關上門,“啪嗒”一聲,倪穗歲一驚,那根針不偏不倚戳到了她的指腹,她“嘶”一聲皺眉。
“看來手工活確實一般。”男人說著走過來,倪穗歲心裏罵娘,打了個結,抬起胳膊把襯衫遞給他。
男人接過來看了看,上麵有一滴血,很淺。
“弄髒了。”男人把她拉起來,“自己處理一下。”
他說的是她被傷到的手指。
這有什麽好處理的?
倪穗歲從小是嬌生慣養,但後期,倪家破敗之後,她真真變成了個糙漢子,矯情怕疼什麽的,全都治好了。
她沒動,周亦行以為她在置氣。
今晚這宅子裏風波太大,倪穗歲如果有什麽想法,也難免。
在周亦行看來,她最伶俐的時候,是她第一次跟他在車裏折騰完,他開窗,她問能不能把窗戶關上。
那時候倪穗歲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怕得罪他。
但這幾天明顯不同,從她去做公關被抓開始,她麵對周亦行總是小心翼翼的。
男人輕哼一聲轉身走了,把襯衫扔到了洗手池裏。
洗衣服又成了倪穗歲的活兒。
她也沒顧手上有傷,周亦行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她剛好再洗第二遍,活像個怨婦。
她不是沒脾氣,隻是不敢說。
周亦行圍著浴巾,頭發濕漉漉的,倪穗歲沒看他,把襯衫洗完,隨手找了個衣架掛起來瀝水。
“幾點了?”男人冷不丁的一句,倪穗歲一愣,碰了一下自己台麵上的手機。
“十點四十。”
“今天早點睡。”男人瞥了一眼她的手,倪穗歲的手被水泡得皺皺巴巴,很是可憐。
明溪發信息過來的時候,倪穗歲剛躺穩。
她看手機屏亮了,趕緊鑽進被窩裏偷偷看,明溪說“今天有人來宿舍,問我你是不是住這裏,好奇怪啊。”
“是什麽樣的人?”倪穗歲問。
“一個男的,長得挺高挺壯,絡腮胡子,小眼睛圓臉,還帶著一些禮品。”
“哦,我爸以前的老員工。”倪穗歲說,“沒事,不是壞人,我會聯係她。”
“嗯。”明溪那邊顯示“正在輸入”,倪穗歲從被子裏探出頭,悶得不行。然而她氣還沒喘勻呢,就被周亦行給拉進了懷裏。
很突然,她沒準備,“呀”一聲。
“三哥?”
“倪穗歲,”周亦行聲音低沉,“看不出我不高興麽?哄男人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