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卓,之前是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了,這次我是特意來給你加油的。”
她語氣卑微得不像淩月。
童卓瞥了眼她遞來的水瓶,大掌截住正在拍打的籃球,轉身朝著淩月。
淩月臉上一喜,正要再說幾句軟話。
就見童卓忽然舉起籃球,朝著她的頭大力砸了過去。
籃球劃破空氣帶來獵獵風聲,淩月被他眼神裏的凶狠和嫌棄驚得心跳漏了一拍,渾身崩得死緊,眼睜睜看著籃球迎麵甩來。
“啊!”
淩月仰麵跌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緊緊遮擋著臉。
啪的一聲巨響,籃球劃過淩月的耳尖,重重砸在看台下方的牆壁上,在體育館內激起雷鳴般的回音。
先頭被淩月攥在手裏的那瓶水,順著地板一路咕嚕咕嚕滾到童卓腳下。
童卓上前一步,一腳踩在瓶身上,腳尖軋了兩下,仿佛踩著的是淩月的臉皮。
“學姐,我說過,讓你離我遠一點。再有下次……”
他湊近淩月,微微彎腰,眼裏閃爍著凶狠:“砸的就不止是牆壁了。”
他身上的惡意如有實質撲麵而來,淩月忍不住瑟瑟發抖。
她清楚地感知到,剛剛那一瞬間,童卓是真的想砸爆她的頭!
為什麽!
她一直都知道,童卓很難控製自己暴戾的欲望。
可那一直都是在別人麵前,她在童卓麵前永遠都是有特權的。
那種感覺,就像馴服一隻烈性犬,讓她從心底深處享受那種隨意支配的特殊權利。
更不用說,童卓的家世,還能給她帶來額外的好處。
可現在,這匹被馴服的獵犬,居然在這麽多人麵前,朝她露出獠牙!
“阿卓,我做錯了什麽,我可以改……”
淩月流著兩行淚,神情可憐巴巴。
童卓不耐煩地直起身子。
他跟淩月,怎麽就說不明白!
此時此刻,童卓完全沒法把這個卑微討好的淩月,跟印象中高傲淡然的淩月聯係起來。
他甚至幾乎快要忘掉自己之前死死迷戀她的事情。
那段長達十年的時光,好像一段抹去色彩的灰白紀錄片,在他腦海之中隻有模模糊糊的影像。
“這裏是比賽的場所,誰把她放進來的。”童卓聲音裏帶著寒意。
負責守門的工作人員走了上來,看著童卓黑沉一片的臉色不敢解釋,連忙上去將淩月拖了出去。
淩月失魂落魄地被趕出比賽場地,身邊人來人往的同學,指指點點地從她身邊經過。
“是她,她怎麽還好意思來找童卓啊。”
有不明就裏的新生發問:“這位學姐長得那麽漂亮,童校草也太高傲了吧,直接把她趕出來。”
“你不知道嗎?她就是為了霍氏,跟劉毅教授那個的……”
“是啊,你沒看過那段視頻嗎?新聞係的人手一份。”
淩月渾身僵硬。
她太久沒來江城大學,在白舒之無孔不入的監視下,她隻想逃離。
早就忘了她身上還有這麽狼狽的醜聞。
不!不要這樣看著我!
淩月無聲地抱住雙臂,試圖把自己縮小一點,再縮小一點。
可一切都是徒勞,惡意的視線像空氣一樣時時刻刻圍繞在她身旁。
“住口!不許你們胡說八道!”淩月崩潰地大吼一聲。
場麵瞬間安靜下來。
然而一片寂靜之中,傳來一道冷漠嚴厲的聲音:“淩月,你怎麽能這麽跟同學們說話!”
淩月怔住。
隻見不遠處操場上,蘇哲毅緩步上前,眉眼中滿是失望,“他們說的話哪句是錯的?
你這麽不懂禮貌,哪還值得學弟學妹們尊重,哪裏值得我看重。”
他眼神像看什麽垃圾一樣,在淩月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隨即直直對上她的眼睛。
“還不向他們道歉?”
道歉?
淩月不敢置信地看著蘇哲毅。
蘇教授一定是在說笑吧。
明明是他們在說自己的壞話,蘇教授怎麽能讓自己向他們道歉呢?
可蘇哲毅的目光冰冷,一絲暖意也沒有,無比直接地告訴她,他不是在開玩笑。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
淩月有一瞬間的恍惚。
隨即卻緩緩堅定下來。
是了,蘇教授一直站在她身邊維護她,不管讓她做什麽,都是為了自己好。
現在要自己道歉,一定也是因為,剛剛她的確做錯了。
如果自己知錯不改,嘴硬不肯認錯,蘇教授一定會對自己很失望。
“對不起──”
淩月雙目無神,喃喃著道歉。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回應,蘇哲毅又冷聲道:“你剛剛大喊大叫那麽失禮,隻是小聲說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大聲一點,還有,朝你冒犯過的同學鞠躬道歉!”
“不……不用。”
那幾個議論淩月的人張口結舌地擺著手。
可還沒等他們拒絕,淩月溫順無比地衝著他們一個又一個鞠躬,“對不起,是我錯了……”
那群人目瞪口呆。
其中有一個大四生,滿臉見鬼的表情:“淩月,你是不是有病啊?”
淩月臉色一變,正要反擊,蘇哲毅卻忽然笑了,“做得很好。”
他摸了摸淩月的頭頂,“這才是老師最喜歡的學生。”
淩月瞬間忘記了被人羞辱的無地自容,滿心滿眼隻有蘇哲毅的認可和誇讚。
這讓她仍有一種錯覺,讓她覺得,自己還是以往那個光環加身的淩月。
遠遠地看著這一幕,淩圈圈眸光微閃。
當淩月失去所有光環,看起來,也挺普通的。
蘇哲毅似有所感,忽然回頭,精準地捕捉到淩圈圈的目光。
眸光微眯,片刻後,居然帶著淩月,一前一後朝淩圈圈所在的位置走來。
淩圈圈微微繃直了背,看著兩人先後站定,呼吸微微屏住。
蘇哲毅笑得溫和:“上次淩家人在宿舍樓下找你麻煩,聽說是因為淩月在家人麵前把你簽合同的事情說漏嘴才導致的。”
站在他身後的淩月臉頰一抽,雙目憤恨地盯著淩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