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小夥子走了大概一千米，來到一座大廈前。原來，正是前日逛超市的那個地方。這個手機學校在大廈的底商，兩層樓，走進去，裏麵裝修得溫馨又明亮，小夥子把她送到，有一個年輕的女孩接待她，引她到一個有玩具有海洋球波波池的地方坐，笑盈盈地端來了水果、點心、飲料，張仙女哪裏敢吃，收費不收？女孩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笑道：“阿姨，你喝吧！這個不收錢。”
張仙女這才猶猶豫豫地喝了一口飲料，女孩說自己是課程顧問，給她介紹課程特色。登登玩了一會兒玩具，不耐煩哭起來，張仙女隻好抱起孩子四處轉轉，女孩陪著她四處參觀，正好走到一個大教室門口，透過大玻璃門，看到裏麵有些五六個老人正在認真地聽課。
登登忽然眼睛一亮，咿咿呀呀地喊起來，張著雙臂身子向前引著，像是要飛起來。張仙女定睛一看，講台上講課的老師，竟然是兒媳婦曉苒。她怎麽在這裏？
課程顧問介紹：“於老師非常有經驗，又很有耐心，過去是一位軟件設計師，專業性強，講課詼諧幽默，現在是我們這裏的金牌講師。”
“於老師，她叫什麽名字？”張仙女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
“於曉苒。”
張仙女想起昨晚撥打的那個電話，心裏疑雲重重。
於曉苒下了講台，檢查這些老學員的學習成果，一抬頭，看到了玻璃門外的婆婆和孩子，心裏登時一緊，婆婆怎麽來了？
一節課終於結束，隻見有個老漢喊了一聲“起立”，幾位老人站了起來，師生互相鞠躬：“老師再見。”“同學們再見！”煞有介事。
下課了，還有一個老太太沒急著走，拿著手機虛心向曉苒請教問題，曉苒臉上含笑，微微俯著身，用手指輕輕在對方手機上滑了一下，口中不知說了什麽，她和老人都笑了起來。張仙女有點拈酸吃醋，兒媳婦在家可從來沒對她這麽笑過。
給“學生”們解答完疑問，曉苒朝外張望了一下，婆婆和登登不見了，她才遲疑地走出去，誰知剛出門，婆婆和登登忽然從角落冒出來，驚喜地打招呼：“登登，叫媽媽！媽媽在這兒呢！”
曉苒一陣頭大，想裝作不認識，但麵對一直驚喜張手求抱抱的孩子，她心軟了，抱過了孩子。
“你在這兒上班？”張仙女問。
曉苒沒有直接回答，仍然專注地逗著孩子，說：“請你先不要告訴馬騁。”
“他不知道啊？為什麽？”
“我馬上三十五歲了，沒有更多更好的選擇了，來這裏上班，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是個新興行業，才剛剛創業開始，也不知道明天在哪裏。所以，你先不要告訴馬騁。”
說這段話的時候，曉苒的目光看向張仙女，是專注而懇切的。張仙女來好幾天了，這是兒媳第一次對她說這麽長一段話，而且還懇求她保守秘密，張仙女感到一種被信任的親密感，忙不迭地保證：“你放心，我不說，不告訴他。”
說罷，還覺得不夠懇切，又安撫她：“你也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我覺得這工作很有發展前途，很有市場，像我這樣的老年人，很有需求。我支持你。”
曉苒好像被這番話打動了，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說：“齊一安也是這麽忽悠我的。”
說話間，剛才接待的課程顧問又帶來一位老人，對曉苒說：“於老師，齊總又帶回兩位阿姨，還有一個自然來訪，您休息一下，準備上體驗課吧！”
曉苒把孩子交給課程顧問，叮囑她帶孩子去休息區玩，讓婆婆進來上課。張仙女心有忌憚，忙伸手去抱孩子：“我帶孩子一塊進去上課行不？”
曉苒知道婆婆的顧慮，說：“放心吧！小秦老師是自己人。”
有了兒媳這句話，張仙女才猶猶豫豫地進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