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黎翁在外麵打量了一下小院子,再瞅了一眼迎風招展的幌子。

“徒兒,看來我說的沒錯,你的確是被騙了。你看這個幌子有什麽問題沒有?”

在父親的提示下,風夕瑤再仔細的看了一會,果然看見了那個細小的“獸”字。

這一刻,連風夕瑤也不淡定了。之前他一直以為林寒是個德道前輩,懸壺濟世的好郎中,沒想到卻是個獸醫。

人渣。

敗類。

幸好師尊發現及時,否則不僅錦繡江山也會因為自己的愚昧而遺失。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風黎翁一向嫉惡如仇,眼見事情坐實,心中莫名的怒火騰騰升起。

他一腳踢開木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問罪,作為一宗之主,他風黎翁最熟悉,講究的就是氣勢。

狗子趴在狗窩裏正想著逃跑的對策,默然被嚇了一跳,連忙從裏麵鑽了出來。

風黎翁前腳剛踏進院門,就見一頭惡犬撲麵而來,也跟著嚇了一大跳。

妖皇!

如果沒看走眼的話,這應該就是橫練山一霸——銀月妖皇。

堂堂妖皇蜷縮在這裏看家護院,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嗯?

這條狗繩竟然是道器!

如此一幕讓風黎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像鳴劍宗這種宗門,一件道器就會當做鎮宗寶物供起來,便以為了不起了。

可和人家這一比,毛都不算。

看看人家這手筆,就連狗盆似乎都隱隱散發著靈氣波動。

一妖一人就這麽四眼瞪著,仿佛靜止了一般。

風黎翁之前的氣勢被狗子這麽一嚇,早就萎了。

林寒聽聞動靜,跑出來一看,竟然是風夕瑤。

“原來是風姑娘,快進來坐。”

風夕瑤畢竟修道尚淺,看不透這一切。此前她聽師尊的教訓,認定林寒就是個坑蒙拐騙的人渣,此刻見他出現,立即尚淺揪住他的領子。

“人渣!”

風黎翁被風夕瑤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魂不附體。

我滴乖乖,這祖宗是要讓鳴劍宗萬劫不複啊。

“瑤兒不可無禮。”

風夕瑤見老父親誠惶誠恐的樣子,問:“爹,怎麽了?”

“請前輩饒恕瑤兒的罪過。”風黎翁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都到這個份上了,再不跪下認錯,焉能活命。風黎翁自問是得道前輩,但那也隻是對鳴劍宗而言。

在前輩麵前,自己那點分量連屁都不算。

風夕瑤想不到老父親臉變得那麽快,剛才不是說的好好的麽,怎麽這就下跪了。不過看他神色虔誠,大有膜拜之意,自己也被嚇得不輕,連忙跟著也跪了下來。

“前輩恕罪,方才是晚輩頭腦發昏。”

對於自己犯下這等大錯,風夕瑤嚇得雙腿發軟,就怕林前輩降責,連累鳴劍宗。

好在這位林前輩似乎脾氣很好,沒有生氣的意思。

風黎翁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心裏直喊:作孽啊。

林寒滿頭黑線。多苦的父女倆啊,平時應該是被欺壓怕了吧,見到人就下跪。

“老人家快起來。”

他趕緊把風黎翁婦女扶起來。

風黎翁逃過一劫,心懷感激。心想林前輩心胸寬廣,德道仁慈,這等心胸實在是從未見過。修仙之人一旦達到了高深的境界,就要斬凡心斷紅塵,如此方能成仙成神。他隱於俗世,莫不是為了鍛煉心性,除去凡心。

一想到此,風黎翁眼神中充滿了拜服。

“多謝林前輩不殺之恩。”

父女倆異口同聲,神色極為恭謹。

林寒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這二人,說:“言重了。兩位也不用稱呼我前輩,如果可以,叫我一聲公子便可。”

風黎翁心中明了,隱士高人為了融入凡塵,無論行事還是舉止稱呼都要和凡俗無二,這樣才能斬凡心。可歎自己修煉到了金丹期,依然悟不到這其中的道理,難怪修煉如此緩慢啊。

難道說前輩這是在旁敲側擊指點我修為?

風黎翁豁然開朗。修煉意境竟然就這樣有了升華。

“兩位登門造訪,實在是我的榮幸。如果家裏的雞鴨豬驢有疾病,盡管開口。”

林寒哈哈大笑起來,獸醫泰鬥一展無遺。

“……”

風黎翁父女麵麵相覷。

片刻後,風黎翁才笑道:“上次小女受傷,受林前……林公子的恩惠,已然痊愈,老朽備了一些薄利,不成敬意。”

說罷,他摸出了十幾種寶石玄兵,擺在林寒的麵前。

七塊王品修煉寶石,五件修煉用的玄兵,這手筆不是他風黎翁吹牛,方圓千裏之內,恐怕也隻有他才拿得出來。

林寒徹底無語了,這些破石頭爛鐵,能值幾個錢,還不如自家後廚的那把菜刀耐草呢。這種東西留下來隻會礙地方而已。

但是他也不忍駁老人家的麵,隻能拐彎抹角的說道:“老人家破費了。上次那些診金一共八枚銅錢,不知可否?”

父女倆在身上摸索了半會兒,滿臉尷尬。

“這個……出來匆忙,未曾帶有金錢在身。”

其實金錢對於修仙者來說形同糞土,像風黎翁這種人出手就是高級寶石活著修煉靈石。可他哪想到這位林前前輩道行如此高深,已經到了融入俗世斬凡塵之境。

“瑤兒,你身上可帶有?”

風夕瑤苦笑地搖了搖頭。

“既然這樣,那我就姑且收了這些破石頭爛鐵充數吧。”

林寒打開一個木櫃,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像丟垃圾一樣丟了進去。

這一刻,父女倆瞬間石化。

滿滿的一個櫃子,五顏六色的寶石,品質比他的那幾塊寶玉要高上幾個品級不止。這裏麵他甚至還看見了一塊超品聖玉。

連一品宗門都垂涎三尺的超品聖玉竟然被當做垃圾一樣放在門口外的木櫃裏,暴殄天物啊。

風黎翁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想當年,他在六道之首宇宙學宮的學習的時候,就曾經目睹過那些金丹期弟子為了一睹超品聖玉的風采而大打出手。

想不到這等超凡之物在林前輩這裏卻如同糞土一樣平凡。不是聖玉不夠珍貴,而是林前輩太過超然。

“兩位裏邊請坐。”

林寒側身相請。

二人跨步入堂,風黎翁下意識抬頭一看,那幅《老子傳道》水墨畫赫然就在眼前。

他的腦袋瞬間轟鳴,人如遭雷擊一般楞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