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但是嘉城和晏城距離那麽遠,兩地的一些地域性的小報,基本是沒有可能出現在對方的城市的,即使有,也很有可能是某人旅行後帶過去的,見到一張兩張了不得了。但是......我卻在她的書房,發現了許多晏城的報紙,常常沒幾天,那些報紙就沒有了,過幾天又來了新的。我去問過郵局,能不能訂閱你們這邊的報紙,郵局說不可以。也就是說,那些報紙,不是她從正常渠道取得的。這些報紙有一個共同點:上麵都有關於陸家的*。而之間間隔的幾期,卻沒有。也就是說,有人為她提供了,刊載有你們的報道的報紙,但沒有你們內容的期刊,就無人提供了。這說明什麽.......”

“說明,那些提供報紙的人,知道她想看到什麽,關心什麽......”淮生臉色難看,皺緊了眉頭,輕聲問:“你是她的兒子,她做了那些手腳,卻把矛頭引到你身上,為什麽?”

嘯晨臉色暗沉,垂下眼眸,一聲歎息:“從小,她教給我最多的,是仇恨和懷疑。這些年來,我的確也在用這種態度,麵對我的生活與愛情。事業還好,競爭激烈,多存疑惑提醒自己謹慎倒也無妨。但是.......仇恨蒙蔽了眼睛,讓我錯失了很多美好的東西。親情、友情、愛情,都曾經有過......當我遇到不公,她教給我的,隻有報複;當我遇到挫折,她教給我的,隻要反擊。我很少得到安慰,也很少得到鼓勵,我得到的......說坦白一些,全是慫恿和蠱惑。這一度讓我的生活陷入了黑暗和冷漠中。葉晚的離開、父親的病倒,促使我反省,我開始厭惡這種生活,我試圖擺脫她的控製......當我真的有力量離開她也能過的很好的時候,她開始恐慌了。她的世界除了事業就隻有我,甚至對葉青城,她也並沒有多深的感情。她越來越掌握不了我,也阻擋不了我和陸家的融合,所以,她開始走極端,要用我們的自相殘殺,留住我走向陸家的腳步.......”

淮生和雲崢抽了一口冷氣,輕聲說:“瘋狂!”

嘯晨苦笑,輕聲說:“她再瘋狂,也是我的親生母親。更何況,陸家對她,也的確無情,她不想失去唯一的安慰。可是她卻不懂,她永遠也不會失去我,是她在親手把我往外推.......”

“你隻是在懷疑嗎?有證據嗎?”

“她收到的那些報紙,就是證據。從那些報道的作者和報社主管領導入手,一定能夠查到什麽。”

“你在查嗎?”淮生忙問。

嘯晨搖搖頭,從自己包中掏出幾份報紙,輕聲說:“晏城你更熟,你來查,會比我的效率更高;而我在嘉城,你所懷疑的莫家,我來查,比你的效率更高。所以,我們換一個方式合作吧?你查我想查的,我查你想知道的。”

淮生接過那幾份報紙,仔細看了名稱和地址,點點頭:“我一定會查到的,你放心!”

“我也一定會,你也放心!大不了,真的犧牲一下色/相,反正男人也不會吃虧。”嘯晨苦笑。

淮生也笑,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聲說:“你母親終究還是失敗了。她教了你半生的相恨,卻沒能改變你骨子裏的真。你......注定屬於陸家......我們......隨時歡迎你回來.......”

淮生輕柔的語氣,讓嘯晨的眸光,輕輕顫動了幾下,他默默望了他半晌,輕聲說:“我姓淩,這輩子都姓淩......這已經是底線了,她是我的母親,我不能讓她真的絕望。”

“姓什麽不重要,隻要你願意,陸家,也一樣是你的家。”

嘯晨眼眶泛紅,片刻,忽然輕聲問:“那陸家所有的臥室,也是我的臥室嗎?”

淮生眼神一凜,警覺的豎起了防備的刺。

果然,那廝笑著說:“那晚晚的臥室晚晚的床晚晚的兒子,也是我的?真期待.......”

“去死!”陸淮生的茶,果斷潑了過去。

這是什麽世道?是個人都想調戲他的小妻子。那麽好的寶貝,他一定得看緊了,不然真的真的太太太危險了!

“你在想什麽呢?”徐偉貞推開進來,見女兒趴在窗口發呆,遂走過去,輕聲詢問。

廖競如緩緩回頭,眼眶泛紅,徐偉貞忙問:“今天下午你和心理醫生談什麽了?”

廖競如張了張嘴,還沒有說出一個字,忽然淚如雨下。

徐偉貞嚇壞了,忙伸手抱住她,焦急詢問:“怎麽哭了?都好久沒哭過了,是不是那心理醫生又跟你亂說話了?”

“沒有.......”廖競如哽咽著說:“我今天看到孩子,那麽純淨的眼神,我忽然覺得......我覺得我很髒......我對許醫生說了,許醫生說,我看到了自己髒,說明我在努力洗去心底的灰塵,她說,這是好事,許多人一直覺得這個世界是髒的,隻有自己是幹淨的,但到最後,卻被世界淹沒了......媽,我.......”

“到底怎麽了?”徐偉貞蹲下身,輕聲問。

“我想見晚晚和淮生........”

“有什麽事嗎?”徐偉貞看看牆上的鍾表,輕聲提醒:“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說不定他們都睡了.......”

“不,我就想見他們。我有話要對他們說.......媽,可能過了今晚,那些話,我又沒有勇氣講了,那我的心,還是沒有得到洗滌,還是髒的......媽,我要去見他們,您能陪我嗎?”

徐偉貞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點頭:“好,我陪你去!我們先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有個準備,好不好?”

廖競如點點頭,眼淚又滾落下來。徐偉貞鬆開她,迅速給淮生打了一個電話。

淮生掛斷電話,看向葉晚,疑惑的問:“這都八點多了,她怎麽忽然又要來?”

葉晚笑著說:“也許是想兒子了。她今天走的時候,跟兒子難分難舍的。這也許不是壞事,你別一臉擔憂的樣子。”

淮生點點頭,去穿了自己的外衣,做好了等候的準備。

葉晚給孩子喂了奶,讓人將他放回小床,也靠坐在床頭,安靜的等待。

“對了,淮生......”葉晚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過頭看向淮生,低聲囑咐:“她這麽晚過來,也許是真的有什麽情緒或者心事,一會兒無論她什麽態度,你都要冷靜點兒,別太衝動了。”

“明白。”淮生點點頭,繼續趴在小床邊,癡癡凝望自己的寶貝兒子。

不到九點的時候,廖競如果然來了。眼眶泛紅、表情哀戚,弄的葉晚和淮生心裏也忐忑著。

她果然舍不得孩子,先癡癡看了良久,直到葉晚試探著詢問她的來意,才緩緩轉過身。

“小如,沒關係,有事你就說吧!”葉晚怕驚到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放輕柔,低聲勸說。

廖競如咬咬唇,眼眶忽然紅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所有人都驚了一下,葉晚也懵了,半晌,忙高聲招呼淮生:“淮生,你楞什麽?趕緊把她拉起來.......”

淮生的確懵了,聽到葉晚的囑咐,忙跑過去,將她的雙臂攙住,但廖競如卻不肯起來,哽咽失聲:“淮生,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伯父.......”

“這話怎麽說的,你先起來再說......”

廖競如卻不肯起,抓住床尾,泣不成聲,想要開口說什麽,卻抽噎的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徐偉貞心都碎了,忙也去扶她:“小如,你這是做什麽?你憑什麽給他們下跪啊.......”

“是我害了伯父......是我!”廖競如痛哭失聲:“我看到他倒下去,卻因為自私的想法,沒有叫人,也沒有救他.....我讓他錯失了讓他得到搶救的最寶貴的五分鍾,是我害的他癱瘓在床.......”

滿室震驚,徐偉貞眼前一黑,軟軟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