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時韻的眼神裏透出些許的蒼茫與落寞,“她恨我是嗎?”

唐驍沉默。

以她的聰明想必不用他再說後續了,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是意外還是蓄意而為最能分得清的也隻有她。果然靜凝半刻後,時韻就緩緩開了口:“其實我小時候沒得過腦瘤吧,她就是為了找借口帶我去找盛錦蘭,然後利用她對我催眠抹掉過去的記憶,再順理成章地讓我傷人,被抓進精神病院。多完美的計劃啊,難怪她在樹林再認出我時那般驚駭,以為我被精神病院的那把火燒死了,那些事就永遠埋葬了。”

唐驍緊蹙眉頭,冷靜而道:“她不是你母親。”

“但是,”她仰起頭,“我對她有依慕。”在說這句話時,她的臉上露出一種難言的表情,轉而諷笑著搖了搖頭:“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她,如果不被送進精神病院,可能我就不會碰見筱筱一家吧。那段時間是我最放鬆的時候,不用每天跟醫生鬥智鬥勇,不用擔心藥液注射進手臂後腦中產生的幻覺是什麽,也不用再吃一堆的藥。”

第一次聽她講這些,關於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時光如果不是當初挖出了於筱,根本就不會知道。可見她再坦然,其實也很介意那段時光。

因為那個地方帶給她的記憶都是噩夢,而他曾經還將她再一次置身噩夢,哪怕她在言語裏祈求都沒理會。所以後來他被狠狠地報複到了,她跑得無影無蹤,讓他懊悔不已。

時韻飄了眼唐驍,雖然麵無表情但也猜到他在想什麽了,一般情況下懂事的女人肯定會給以安慰說那是意外,但她覺得那不過是女人傲嬌的虛偽。既然是傷害,就得讓他分擔痛苦。

“我對那個地方有恐懼。”她頓了頓,沒去看唐驍,輕描淡寫地問:“知道我的鼻子為什麽會這麽靈嗎?因為隻有嗅覺足夠靈敏才能分辨藥物的成分是什麽,這個經驗是通過一次次累積起來的。到後來當護士推車進門的一霎,我就能聞出她要來給我注射什麽了。而其中有一種藥物的後遺症特別嚴重,我就要學著如何規避,不然後來怎麽可能逃過那場大火,就算不瘋也遲早變傻了。”

時韻笑了笑,語氣仍然是淡淡地嘲諷:“可能也是有了這次的經曆,後來再遇大火時也比較從容了。陳永輝真的是個爛人,連使用的手段都相同,十年前想燒死我,十年後還如此做,隻能鑒證他太愚蠢了。一個人不可能會在同一個坑裏連摔兩次,更何況前一次他都沒坑得了我。”

對陳永輝,她唾棄無比。一個陰險的爛人,懷著惡意攪翻了所有人,害死了她父親,最終因果循環報應在了他女兒身上。當初她對陳思思沒有絲毫手下留情真是對的,因為有其父必有其女,陳思思遺傳了她父親狠毒的基因,做得每一件事自私而又極端。

像陳永輝這樣的人死有餘辜,可是邢梨呢?

“唐驍,你把她弄哪去了?”時韻輕聲詢問。

唐驍眉眼一挑,她這般詢問是已經猜到他沒將邢梨送警局了?“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卻見時韻抿了下唇角吐槽:“那般拙劣的演技還來騙我,你當我是什麽人了?”唐驍眸色微深:“你說我還是他們?”

“哼,都很一般。不過你比他們要真一些,差一點我就信了。淡轉而就發覺不對,你如果發狠起來,根本不會給對方留有餘地。甚至都不會讓我知道,哪裏需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跟我決裂?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在演戲給那些人看了,切,誰還沒點演戲天分呢。”

這就難怪她醒來後既不著急也不出門,因為篤定了他會回來。

倒是讓他心生了警惕,既篤定了,她會什麽也不做就光問他幾個問題嗎?眸光閃了下,她用坦白來做鋪墊,降低他的戒心,實則是想……他的腿感到了麻意。

“時韻你……”唐驍單膝跪在了地上,而原本靠躺在床內的人此時已經坐起,視線從剛剛的仰視變成平視,緊緊鎖定他的眼睛,輕得不能再輕:“唐驍,對不起,我必須兌現對我爸的承諾。”

對她父親的承諾?唐驍眸光一厲。

——長大後保護邢梨。

在唐驍軟倒在地的一瞬,看見她從**走了下來,輕步來到跟前蹲下身。他強凝住一絲清明問:“究竟你用了什麽方法?”

但她對他搖了搖頭,很難過的語氣:“沒用的,我不會給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