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開了幾天,到了兩麵國。
唐敖決定上岸走走,多九公說:“這個國家離海挺遠的,以前路過我從來沒去過。今天唐先生興致高,我也很想去看看。但我今天有些頭暈,腿腳也不舒服。自從東口山追那個肉芝跌了一跤,石頭墊了一下腳骨,就經常隱隱作痛,今天就你和林老板去吧。”
唐敖說:“那九公好好休息。”說罷就和林之洋上岸了。
多九公就在船上服藥休息,不知不覺睡著了,等他睡醒後腳也不疼了,心裏十分暢快。這時,正好唐敖、林之洋回來了,多九公問:“這兩麵國怎麽樣啊?咦,為什麽唐先生穿著林老板的衣服,林老板又穿著唐先生的衣服,帽子也換過來了?怎麽回事呀?”
唐敖感歎道:“我們上岸走了十來裏才看到人煙。本來想看看兩麵國到底是怎麽回事,誰知道他們個個頭上戴著浩然巾,把腦後那張麵遮住了,隻露出正麵。我上去問問風俗,他們十分禮貌,滿臉笑容的。”
林之洋卻恨恨地說:“他們在那裏和妹夫寒暄,我也隨口問了兩句。誰知他們掉轉頭來把我上下一看,猛然就變臉了,臉拉得長長的,笑容也不見了,對我愛搭不理的。我奇怪這是為什麽,突然想到也許是因為妹夫身上穿著綢衫,而我穿著幹活兒的舊衣服,戴著破帽子,他們把我當成跟班的了!等他們走開,我就和妹夫換了衣帽,這下好了,他們臉色也換過來了,對妹夫很冷淡,對我十分禮貌!”
多九公說:“原來兩麵,是這個兩麵哪。”
唐敖道:“不隻這樣!後來哥哥又同一個兩麵國的人說話,我悄悄走到他身後,一時好奇,就揭起他的浩然巾。沒想到裏麵還藏著一張惡臉,老鼠眼睛,鷹鉤鼻,滿麵橫肉。這張臉看到我,掃帚眉一皺,血盆大口一張,像蛇一樣躥出一條長舌,噴出一股毒氣,頓時陰風慘慘、黑霧漫漫,嚇死我了!再朝前一看,哥哥都跪在地上了!”
多九公問:“怎麽林老板還跪下了?”
林之洋解釋道:“我正和這人說笑,妹夫突然掀起他的頭巾,頓時他就露出真麵目。本來好好的一張笑臉突然變成青麵獠牙,長舌像一把刀子似的亂揮,眼看就要劈下來了!我嚇得腿一軟,就跪到了地上。還好這樣才撿回一條命。九公,你說這兩麵國的人奇不奇怪,可不可怕!”
多九公道:“可怕是可怕,但也不奇怪。我比你們長了幾歲,多經曆了一些事情,這兩麵人、多麵人其實到處都是,並非隻有兩麵國才有。兩位以後見人說話要多加小心,不要隻看一麵。”
唐敖和林之洋換回衣服,三人坐在船上閑談,船外正在下雨,海天茫茫。到了晚上,雨停了,風又吹了起來,船在風中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