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謀劃營救永健
郝永德感到有一團亂麻朝他迎麵罩了下來,捆住了他的手腳,讓他動彈不得。郝思佳的指責、百合的責問、劉婉婷的眼淚,像一把把尖刀從四麵八方向他刺來,讓他無從招架,還有月兒憂鬱的眼神、被王小雅失手摔死的連麵都沒有見到過的兒子不斷地在他的腦海裏晃動,讓他感到頭痛欲裂。想到無辜早亡的兒子,他的心底裏甚至隱隱地生出了些許對母親郝許氏的恨意來。如果兒子現在還活著,該有三十多歲了,會是他的好幫手,他太需要一個兒子來幫他一下。
“思佳,不要無禮!她是你的百合姐姐!”郝永德有氣無力地告訴郝思佳。
“百合姐姐、月兒姐姐!爹,你的本領夠大的呀!到處留情、處處留香!”郝思佳冷笑著,“你知道嗎?你除了我,還有另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還是妹妹?”郝思佳說到一半,突然不知道月兒比百合大還是百合比月兒大了,她轉頭問郝永德。
“百合是姐姐。”郝永德無可奈何地低頭說道。
“對,你是大姐,月兒是二姐,我是三姐,還有四姐五姐,說不定還有六弟七弟呢,你聽明白了嗎?咱們爹太厲害了!”郝思佳憤怒地連比帶劃,一吐為快。
“思佳,別亂說,爹就你們三個女兒。哪裏來的六弟七弟、四姐五姐。”郝永德虛弱地喝斥著郝思佳,他感到女兒指責得不無道理,自己確實辜負了王小雅、金貞花、良子還有劉婉婷,他對不起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王小雅因他而瘋,金貞花因他而死,劉婉婷因他而痛苦,他實在沒臉為自己辯解。
百合總算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她還有兩個妹妹,姐妹三人應該長得很像,她很想見見郝思佳口中的月兒姐姐。百合忽然想到了吉野對自己莫名其妙的反應,難道.....百合的心裏猶如寒冬月裏被澆了一盆冷水,她感到自己好像躺臥在花崗石上一樣了,全身上下裏裏外外冰冷徹骨。
正當郝永德家裏沸反盈天、焦頭爛額之際,月兒這邊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營救永健的活動。永健在特高課多呆一天就多一份危險,吃苦倒是次要的。與永健有關的線索都要切斷。永健真實的身份隻有郝永德和郝思佳知道,泰和鍾表店用不著馬上歇業,烏家豪和龔途不用馬上轉移。問題是萬一郝永德使壞,永健極有可能被他出賣,還有如果吉野花點心思在郝思佳身上,郝思佳年輕幼稚,或者受不了吉野的酷刑和恐嚇,供出永健,也不是沒有可能。月兒記得她和永健第一次碰見吉野是在“春風拂麵”歌舞廳,那時兩人雖然扮作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但是如果吉野聯係起來的話,揭開這個巧合的背後的秘密,那麽月兒也要暴露了,隻是這個前提都是在永健的身份被吉野識破後。
夜幕已經降臨了,街上的店鋪紛紛開始打烊了。診所裏也沒有什麽病人了,月兒和蔡衛榮夫婦匆匆吃過晚飯,一起在樓上呆坐著,等著烏家豪和龔途過來商討對策。月兒仔細地回想著上次她和永健喬裝進入特高課的細節,試圖理出點頭緒來。她在想著再次喬裝進入特高課可不可行?好在上次她和永健去的時候沒有讓日軍發現什麽,吉野應該不會特別加以防備。
“篤篤篤”樓下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月兒和蔡衛榮對視了一下,轉身下樓來開門。她打開門讓烏家豪他們進來,示意他們上樓。然後她走到門外警覺地往四周看了一下,昏暗的路燈下空無一人,她迅速地關好門,輕手輕腳地緊隨他們上了樓。
“說吧,怎麽辦?什麽時候行動?”烏家豪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自從他進城配合月兒和永健工作以來,他還沒有進行過什麽重大的任務,他很想露一手,他也真的急著想救親如兄弟的永健,哪怕用自己的生命作代價。龔途年長幾歲,考慮問題顯然比烏家豪要全麵,他也很想救永健,隻是頭腦不像烏家豪那樣發熱而已。
“你們先坐下,怎麽幹還要你們來出主意。”蔡衛榮把齊梅端來的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水遞給他們喝,一邊對他們說道,“我們從長計議,既要把永健救出來,還要保全我們自己。”
“龔途,你先說說你的看法吧!”月兒很想知道這個沉默寡言的大哥心裏是怎麽想的。
“永健被關押在特高課,那隻能進去裏麵救了。”龔途沉吟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人用不著太多,我看,月兒,就我、烏家豪還有你差不多了,人一多反而不便,還添亂。”
“對對,我也這樣認為。”烏家豪迫不及待地附和道。
“蔡叔,你看呢?”月兒很尊敬蔡衛榮夫婦,他們不僅是她的領導,經過小時候的事件和這麽久的相處,她真的把他們當作了自己的親人了。蔡衛榮和齊梅也是,由於沒有孩子,他們把月兒當作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
“人手會不會不夠一點?要不我跟柳隊長或者林隊長申請一下,再派幾個得力的人手過來幫你們?”蔡衛榮不放心地征詢真他們的意見。
“我看用不著。陌生人反而不好配合。不像我們幾個人這麽熟悉,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明白是什麽意思。”烏家豪不喜歡辦事人多。
“但是外圍還是需要人手的。讓派來的人在外圍配合我們。”龔途不以為然。
“我也覺得,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讓林隊長派幾個我們熟悉的弟兄過來做我們的外援。”林森身邊總有幾個是月兒他們訓練時認識的,所以她才對蔡衛榮提出讓林森派人來。
“好,我這就去聯係林隊長。”蔡衛榮同意月兒的方案。
“那武器方麵需要他們支援嗎?”蔡衛榮還是有點不放心。
“這個我們早已經準備好了。”烏家豪和龔途異口同聲地回答道。蔡衛榮看了他們一眼,點點頭,卻不吱聲,他對他們倆的行動能力毫不懷疑。
一旦外圍接應人員到位,營救工作馬上就可以進行,越快越好!
“時間最好定在晚上,夜色便於我們隱蔽。”
“不,我們要反其道而行之,要在白天行動。”月兒冷不丁地否決了龔途的提議。
“說說你的理由!月兒,為什麽你要白天行動?”烏家豪也讚成晚上行動。他不明白為什麽月兒要選擇白天行動。蔡衛榮和齊梅也好奇地看著月兒。但是月兒膽大心細,說出這番話一定有她的道理。四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月兒看,月兒的臉上微微地紅了。她有點羞澀地說,“我說出來你們聽聽這樣子行不行?”
四個人迅速圍了過來聽月兒解釋。月兒如此這般地一講,聽得四個人不住地點頭,龔途甚至對月兒豎起了大拇指。
“別先誇我!行不行得通還不一定呢!隻是個設想而已!”月兒蹙著眉頭,憂心忡忡地說。
“隻要我們把每個細節落實每個步驟都考慮清楚,我看順利救出永健問題不大。”蔡衛榮鼓勵著月兒,他的心裏暗暗地為月兒的足智多謀叫好!
商討完畢,五人按照各自的任務去分頭行動。月兒、龔途、烏家豪三人以六七分鍾的間隔差在深夜分別在城東、城西和離特高課較近的城西北發了一個電報。電報的內容分別為:物資、彈藥庫、盤尼西林,並且對電報的內容進行了加密。幸虧烏家豪和龔途平時修修拆拆,把阿森和阿川陸續帶進來的一些廢舊發報機零部件拚湊起來組件臨時電台,時先放置在這三個地點。現在他們剛好可以啟用發報,再說發報機一旦被日軍查獲,也不可惜,反正是舊的,日軍拿到了也不見得好能用呢。日軍在城內九點以後就開始宵禁了,但是這個擋不住月兒他們的行動,炸毀彈藥庫本來是月兒和永健被派人吉林城內的主要任務,後來由於其他任務,暫時擱置一邊,但遲早也是要完成的。這次順便拋出來試試日軍的動靜。
發報完畢,三人迅速撤離。發報時間剛剛夠得上日軍能探測到信號卻又不能跟蹤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