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玥在家住了兩天,紀鄢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每晚忙到淩晨,怕打擾到她的家人,也就沒陪她一起住在家裏。
她準備好要跟他發生一些什麽,隻是他似乎比雍正帝還忙,從未在夜裏叫她捕捉過一次。
不過,眉眼融融間,他們的關係變得溫情了很多。
他們之間還有一層堅如磐石的婚姻關係,來日方長,眼下的郎情妾意,她已經十分觸動。
紀鄢這個人溫柔起來,簡直叫人融化。
他為了給她麵子,哄她高興,推掉工作,為她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晚會。
在宴席上遇到許許多多舊時的朋友,曾經她們都圍著莊顏打轉,鶯歌燕舞,如今卻紛紛環繞到她的身邊來,眾星捧月。
無人不豔羨,無人不稱讚。
此時的場景,比當年莊顏和林玦一同攜手出場時還要熱鬧繁華。
容玥飄飄然,覺得人生美好到了極點。
回到家裏,母親對她十分親切,過往她感受過莊顏媽媽的愛,紀鄢媽媽的愛,就是從來不曾擁有過真正屬於自己母親的愛。
李婕打她罵她,卻又總是抱著她悲聲痛哭,滿目淒涼,母親隻有她一個,她實在恨不起來。
容玥隻恨她的父親,那個整天在外麵紙醉金迷,還公然養著私生子的父親。
紀鄢十分體恤,他自己因為公司的事必須得提前回西都,讓容玥在家裏多住幾天,好好陪陪她的母親,過兩天再讓家裏的司機過來接她。
過了三天,容玥其實已經有些想念紀鄢,她也已經準備自己回去,他卻在電話裏告訴她,司機馬上就過來了。
容玥剛剛掛掉電話,樓下就傳來了鳴笛聲。紀鄢派來的司機把車停在了容家大院,恭敬地候在門前,過來接容玥回家。
她心花怒放,急急忙忙穿上高跟鞋,刻意挑了一件美豔的銀色長裙,纖薄秀頸上掛著一條吊墜項鏈,完美地貼合在她精致的鎖骨之間。
一番精心打扮後,她提著裙擺款款上了車。
容玥坐在後排,留意了一眼過來接她的司機,發現並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趙叔。
她也從未在紀家見過這個人。
這個令她有些麵生的司機,看上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上車後脫掉了西裝外套,露出黝黑的臂膊,青龍白虎,猙獰的紋身十分赫目。
汽車早就已經駛出容家,她沒來由地有些緊張,試探問道:“是紀鄢讓你來接我的嗎?”
那人不答,臉上閃過一絲詐色,調轉方向,把車開到了一條幽深僻靜的小徑上。
容玥驚恐地盯著窗外的死寂樹林,雙手捂住胸口,顫著聲音問:“你到底是誰?”
她慌忙掏出手機,卻絕望地發現這片暗林裏毫無信號。
貼身長裙被冷汗浸濕,她骨寒毛豎,柔弱纖細的手指奮力拍打著門窗。
“停車,快放我下去,我是西都紀家的少夫人,是容家的大小姐,你敢傷害我,紀鄢一定會殺了你。”
那人倒真像是被紀鄢的名號震住了,竟真的慢慢停了下來。
如鷹一般鋒利的雙眼一直盯著前方,仿佛在等待什麽指令,無論她怎麽叫喊,他都置若罔聞。
容玥全身發汗,指甲發出嘶嘶的聲音,死活都撬不開車門。她心生百念,一陣恐怖自頭皮蔓延至四肢百骸,一雙杏眼瞪得大如銅鈴。
正當她滿目驚駭,尋求脫身之計時,一個身段頎長的男人突然打開車門,利索地鑽了進來。雅然坐在副駕駛上,慢吞吞地點燃了一根煙,吞雲吐霧中,他淡淡開口:“容玥,別來無恙。”
容玥身形一頓,認出了那道聲音,她的神色穩定了一些,不再似剛剛那麽驚怖。
是莊顏的哥哥,挾持了她。
容玥根本無法想象,那個陌生的男人會對她做出什麽事情來。
也許他是個殺人狂,是個精神病。
她甚至想過自己會被他淩虐到生不如死,最後曝屍荒野,像莊顏那樣,淪為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
不,這種死法比莊顏還要可怖。
但莊邵,他們之間的仇恨清楚明白,他無非就是想替他的妹妹報仇。
她躲了他這麽多年,還是被他纏上了,在她人生終於有了一點起色的時候。
容玥怎麽甘心。
莊家人有多麽心狠手辣,看林玦的下場就知道了,莊邵更是如冷麵羅刹,這麽多年來一直陰魂不散,始終不肯放過她。
容玥又開始懼怕起來,仍佯裝鎮定道:“你想對我做什麽?”
“開車。”莊邵並未搭理他,隻吩咐了身旁的司機一句,“有多快開多快。”
引擎發動的聲音恍若驚雷,容玥猝不及防,一個趑趄,額頭狠狠撞到車窗上。磕破了一個瘡口,她皮膚白嫩,血絲很快滲透了出來。
汽車漸漸駛出那片樹林,周圍又變成了堅硬如鐵的水泥大道,道路寬闊,卻不見車影,容玥聲嘶力竭地呼救,也無人問津。
“把車窗打開。”莊邵繼續吩咐,語氣不冷不淡,司機聞聲點了點頭。
車窗被人搖下,流動的空氣因車身的疾速行駛擰成一股狂風,狠冽地刮在容玥的臉上,大風卷起狂沙,如一扇扇耳光掌摑著她的麵龐。
莊邵的聲音陰寒,帶著深深的恨意:“容玥,你有種就像莊顏一樣,從這裏跳下去,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放過你。”
額頭的傷口粗糲地疼痛起來,淚水模糊了雙眼,容玥麵色青白,眼裏浮現出當年莊顏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的場景。
她躺在那裏,血肉模糊,破碎的嘴唇卻在一翕一合,如鬼如魅,呼喚著她,引誘著她,從這裏跟她一起跳下去。
容玥魂飛魄散,仿佛有一雙手正狠命扣著她的肩膀,把她的整個身體往車窗拖去,
她的身體抖成了篩子,雙腳拚命抵著車門,向後蜷縮著身體,手指緊緊抓著身下的坐墊。
月白的指甲滲出猩紅**,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失聲叫喊:“不,我不要……”
莊邵看著她的反應,眸裏覆滿寒霜,眉間掠過一絲痛楚。
“她當初是有多痛苦,才會選擇這樣的一條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