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也發了一場高燒。◎
司嘉及時把火關掉, 才沒讓粥溢出來。
腰間的手還是沒收回去,她側頭睨了眼身後的男人,陳遲頌視若無睹, 右手覆上來, 握著勺子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粥, 又問她吃不吃。
司嘉搖頭,“不用,我吃過了。”
陳遲頌沒強求, 他端著碗走進客廳, 拉開椅子坐下,見司嘉沒過來, 而是走到沙發邊拿她的包, 眉眼幾乎是一瞬間變沉,“你要走?”
司嘉覺得他這話問得有意思, “不然呢?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陳遲頌不置可否,“這麽晚不好打車。”
結果司嘉朝他晃了晃手機, 笑得不解風情:“不巧,我剛打到。”
陳遲頌默了一瞬,然後噌的一下起身,大步走到司嘉麵前,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拿過她的手機,直接取消了訂單。
司嘉因此皺眉,“你幹什麽?”
“你要可憐我就可憐到底。”他平靜地說完這一句, 重新坐回桌邊, 低頭開始喝粥, 沒再看她。
司嘉聞言卻有些發愣地盯著他, 也知道今晚自己是走不了了, 輕歎一口氣,朝他走過去,抽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你慢點吃,小心燙。”
陳遲頌嗯一聲,又拿筷子去夾她做的番茄炒雞蛋,司嘉問他難不難吃,他低聲回:“挺好的。”
司嘉這才鬆了口氣,算起來她挺久沒做飯了,忙起來隨便應付一頓,休了假在家也懶得下廚,外賣打發。
接下來的時間客廳裏都很安靜,陳遲頌吃著飯,吃相一如既往的好,挺賞心悅目的,司嘉斜靠著椅背在刷手機,頭發重新披散,從肩頭滑落,幾縷掛在細白的手臂上。
不算暖的光線將兩人籠罩,陳遲頌無聲地勾了勾唇。
直到司嘉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困了?”陳遲頌問她。
司嘉搖頭說不是,她下午睡過,還不至於困。
與此同時陳遲頌也吃飽了,司嘉作勢放下手機,要起身收拾碗筷,被他按住。
他掌心有種天生的骨感,很大,能包住她半個手背,曾經無數次十指相扣的觸感好像在那一瞬活了過來,“我來就行。”
司嘉拗不過他,隻能由著他去,她倚在廚房移門邊看了會兒,轉身往沙發走,剛想開電視,擱在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來。
陳遲頌的。
司嘉本來沒想看,但動靜就發生在眼皮底下,視線出於本能地掃過去,屏幕上亮著的名字特別醒目。
她看了兩秒,沒起身,朝廚房裏示意一聲,“陳總有人找你。”
拖腔帶調,陳遲頌回頭看了她一眼,洗碗池的水聲仍舊淅瀝,“你接。”
“你都不問問是誰嗎,就讓我接?”
“用不著。”他這副坦**的樣子看著特別帥。
司嘉無聲地笑笑,劃過接通,也不急著說話,反而是那頭估計沒想到這個電話會這麽順利,猶疑幾秒後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沒打擾你休息吧?”
司嘉還是沒出聲。
那頭又試探地說:“陳遲頌?”
語氣輕柔,尾音在深夜裏帶著點酥,大概沒幾個男人能拒絕。
司嘉嘴角的弧度就更明顯,腳尖挑著拖鞋,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終於舍得開口:“現在沒有,但你再晚點打來可能就會打擾了。”
葛問蕊直接愣住,沒想到接的會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她這輩子都不會聽錯的女聲。
是司嘉。
握手機的手驟然收緊,眉頭也緊皺,“怎麽是你……他呢?”
“你說陳遲頌啊,他在洗……”司嘉抬頭看一眼廚房裏的男人,話在舌尖轉了一圈,“澡。”
那頭有幾秒的死寂。
司嘉同樣默不作聲地等著,說實話她挺佩服葛問蕊的,一顆心死守著陳遲頌,整個青春就耗在他一個人身上,真就不到黃河心不死。
可惜感情這回事,從來都沒法勉強。
她其實也沒想激她,但這個深更半夜的電話就是弄得她有點不爽。
緊接著那頭傳來忙音。
葛問蕊掛了。
司嘉無趣地把手機放回茶幾,電視也沒了看的心思,轉而摸到翻著蓋的煙盒。
陳遲頌洗完碗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司嘉站在落地窗前,窗戶開了一條縫,有風灌進來,她身前是和城市燈火交融的黑夜,背後是光線昏暗的客廳,嘴裏咬著一根他的男煙,微弱的一簇猩紅在閃爍,煙霧從她一張一合的唇間漫出。
不止男人需要經曆,女人亦然。
在互不相見的時間裏,她也完全褪去了曾經少女的稚嫩,逆著風,迎著雨,風情紮進了骨子裏,什麽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兒,就能讓他感受到難以言喻的欲望。
渴望著,叫囂著。
年少的一腔真心被冷漠辜負後,他怨過,也想過就這樣老死不相往來,可後來發現根本做不到,痛苦的執念也好,自作自受也罷,他就是愛她。
是她教他要把今天的不開心都忘掉,是她在寒夜裏抱過他,是她說的,不會讓他輸。
他栽了,也認了。
陳遲頌走過去,司嘉聽見動靜,但沒回頭,任由他的手臂環過她,“不讓我抽,你自己抽?”
她淡笑,“我又沒病。”
頓了頓司嘉轉身,朝茶幾一抬下巴,“葛問蕊找你。”
陳遲頌聽到這個名字似乎並不意外,“嗯,她說什麽了?”
“什麽也沒說,聽見是我直接掛了。”
陳遲頌低低地笑了聲,“估計又是同學聚會的事。”
司嘉因為這個話題來了點興趣,微微挑眉,“你們班要同學聚會?”
“嗯,周六晚上。”邊說他邊把窗戶關上,攬著司嘉坐回沙發,再拿過她手裏的煙摁滅。
司嘉懶洋洋地看他動作,歪頭思考著,“你們班都有誰來著?……張昊然?哦對,他那時候還認我做姐呢。”
那段時光好像很遠,但又仿佛記憶猶新。
陳遲頌偏頭看她一眼,“那你知不知道他叫我什麽?”
“什麽?”
“姐夫。”
司嘉聽笑,抬腳想踢他,“你少占我便宜。”
下一秒小腿就被男人握住,腳踝也被他順勢摩挲著,司嘉直直地撞上陳遲頌漆黑深邃的眼睛。就這樣對視了不知道有多久,氣氛悄無聲息地變,想說點什麽,卻徒勞,天旋地轉間整個人已經被他壓在沙發上,唇被堵住,細碎的聲音隻能叫他名字。
他吻得很急,像是一直隱忍到現在的事,兩人身上單薄的布料摩擦著,發出窸窣的聲響,在靜謐的客廳裏就像催/情的藥,說不清楚到底是誰引誘誰,司嘉覺得事情不應該這樣發展,起碼今晚不是,可軟綿綿推他的動作更像欲拒還迎,她索性放棄,兩條手臂隨後被陳遲頌拎著圈住他的脖子。
他伏低身體到她耳邊:“不是都說發過燒之後做,會更熱更舒服,你不想試試麽?”
司嘉腦子轟的一聲,看著他,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斷掉。她被哄著坐上去的一瞬間,那股快要被灼燒的感覺讓她頭皮都發麻,整個人都軟掉。
她好像也發了一場高燒。
痛覺也明顯,真的隔太久了,她生澀得難以置信,有點受不了,陳遲頌也沒好過到哪兒去,緊得他差點直接交代,深吸一口氣,一手和司嘉十指緊扣,一手撐著沙發靠背,起伏緩慢,過去幾年的大喜大悲都不及此刻,司嘉的意識開始渙散,能做的隻有緊緊抓著陳遲頌的手臂,指甲剛好掐進那片紋身,但陳遲頌連眉都沒皺一下,他埋頭在她鎖骨那裏,用另一種方式留下印記。
他弄疼她,又心疼她。
……
結束的時候司嘉渾身汗涔涔的,頭發黏在頸側,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而陳遲頌肩膀上有幾道深淺不一的抓痕,她看著,輕笑一聲,陳遲頌問她笑什麽。
司嘉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搖頭說沒事。
就這樣在沙發上癱了好一會兒,陳遲頌抽紙,想幫她先擦一下,司嘉慢悠悠地支起一條手臂擋住,“不用了,我等會就去洗澡。”
然後又呼吸不穩地感歎一句:“陳遲頌,你這麽多年是一個人都沒碰過啊。”
陳遲頌聞言彎腰的動作一滯,抬眼朝沙發上的女人看了眼,氣笑,難得說了句粗話:“老子忙得都沒空自己弄。”
根本沒有時間給他傷春悲秋和談情說愛。
隻有偶爾壓力大或者實在難以忍受的時候,才會對著司嘉的照片折騰一通。
但他沒想到說完的第二秒,倏地感覺某個地方被一隻柔軟的手握住,眉心隨之重重一跳,呼吸變重又是一瞬間的事,他在心裏罵了句髒,聲音壓低問:“你幹什麽……”
“就像這樣?”司嘉不答反問,然後她的手滑動了一下,像個好奇寶寶。
陳遲頌跟著她的動作低頭,入眼的視覺效果更烈一點,他覺得自己早晚被她磨死,喉間發緊,壓低聲警告地叫她:“司嘉……”
司嘉卻置若罔聞,她感受著掌心的觸感,蓬勃的,灼熱的,與此同時想起在醫院李夏明說過的那些話。
他的傷,他的苦。
他這幾年過得並不好。
以至於那一刻,她隻想要和它更親近一點,以撫慰那些黑暗漫長的日夜。
“陳遲頌,你辛苦了。”
她做著最下流的動作,卻說著最溫柔的話。
陳遲頌覺得自己要瘋了,他一把拽起作勢要蹲下的司嘉,再次把她推倒在沙發上。
……
第二天司嘉睡醒的時候,**隻有她一個人。
全身跟散架了似的,周圍還殘留著濃烈的男性氣息,司嘉頭疼地環顧四周,發現和昨晚陳遲頌帶她進的房間不一樣。
但還沒想明白,房門先被人推開。
陳遲頌端著一杯水走進來,穿著寬鬆的白T,洗過澡,昨天還病懨懨的人,這會兒看著神清氣爽,久違的少年氣也跟著回來。
反倒是她,跟廢了一樣。
她沒好氣地拿起手邊的枕頭就想往他身上砸,但一抬手,肌肉反應大得不可思議,枕頭都沒拿住,直接滾到地上。
陳遲頌見狀笑了聲,彎腰把枕頭撿起來,“生氣了?”
司嘉懶得搭理他,掀被子下床,徑直進浴室,留一個背影給他。洗漱完走進客廳,才意識到後來他們睡的是客臥。
而途徑主臥的時候,門沒關,露出的縫隙剛好能看到裏麵皺巴巴的床單,深深淺淺的水痕還沒幹透,發生了什麽昭然若揭。
她隻看一眼,臉不紅心不跳地收回視線。
桌上擺著各式早點,還冒著熱氣,司嘉問陳遲頌什麽時候去買的。
他起得比她早,這會兒已經吃過了,開著筆記本坐在沙發上處理工作,頭都沒抬地回道:“鄧淩送過來的。”
“……”司嘉翻了個白眼,“忘了您現在是陳總。”
陳遲頌低笑一聲。
司嘉挑了兩樣粵式早茶吃完,一次性包裝也用不著洗碗,她身上穿著陳遲頌的短袖,下擺剛過腿根,晃著兩條白腿走到陳遲頌麵前。
頭頂的陽光被擋了下,陳遲頌這才從屏幕移開眼,看她,“嗯?”
然後擱在腿上的筆記本也被司嘉順勢拿到旁邊,她一邊在心裏罵他禽獸,一邊搭上他脖子笑道:“陳總,不知道昨晚我的誠意夠不夠?”
睡都睡完了,她也該談點正事了。
陳遲頌聞言靜了兩秒,似笑非笑地從她臉上掃過,“你說項目的事?”
“嗯。”
“等我出完差回來再說。”
司嘉一愣,“你要出差?”
“嗯,臨時有個會議在港城,要去一趟。”
“什麽時候走?”問這話的時候,陳遲頌手機上剛好跳出鄧淩給他發的航班信息,兩人都瞥了眼。
是今天下午兩點的飛機。
靠,這個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