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鏖戰晉綏 第三十一章 陳兵羊投崖
排長訓斥著說：“你們懂什麽？他們那就是遊擊隊，消滅鬼子主力還是要靠咱們。林師長沿著這片山區走了兩個來回，就說這裏最適合作戰。陳指揮也來看了陣地，和林師長商量了半天，留下了咱們343旅，你們沒看344旅走的時候留下全部彈藥時的小氣樣。等著瞧吧，夠鬼子喝一壺的。”
“那是，咱們老紅軍怕過誰，大不了咱們就跟他拚大刀。”
“告訴你們啊，陳指揮、師長、旅長反複強調要依托陣地工事，首先保護好自己，再考慮消滅鬼子。你們一個個都放機靈著點，射擊、運動姿勢都要低，打一槍換一下地方，敵人炮擊就鑽貓耳洞，敵人飛機來了就進隱蔽部。沒有命令不許出擊，敵人不舉起雙手不得靠近。記住了嗎？”
山梁頂部一間隱蔽部裏，陳光舉著望遠鏡盯著峽穀北麵的簡易公路，煩躁的嘀咕著：“怎麽還不來？不會又叫獨立旅給吃了吧？”
旁邊的肖華笑著說：“旅長，你就耐心等著吧。獨立旅在前麵堵，就是要讓鬼子紮成堆過來讓咱們收拾。剛才我到師部去，幾位老總沒一個像你這樣東張西望的。該幹啥就幹啥。”
“嘿嘿，我就是有點放心不下，這可是咱們的首次國戰。”
陳士榘說：“陳指揮可說了，戰鬥的勝負取決於戰鬥之前偵察、計劃、配置，我們在戰前做了那麽充分的準備，阻敵兩天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不行，參謀長還是陪我到前沿看看，咱們打得可是日本兵。老周、老肖這裏交給你們了，有事給685團打電話。”副旅長周建屏和政訓主任肖華無奈地看著陳光拉著陳士榘沿著戰壕向前沿走去。
剛走了一陣，遠處傳出哨子聲，防空警報，兩人就近鑽進戰壕的貓兒洞裏，聽著飛機聲遠去哨子聲響起才鑽出來。
陳士榘手搭涼篷向天空搜尋了一會，感歎地說：“我們在這呆了十多天，鬼子飛機天天來偵察，愣是發現不了咱們。指揮部真是有辦法呀。”
“咱們那個本家小老弟不是說了嗎，戰爭有戰爭的規律，作戰部署必須以我為主，利用自然條件、利用地形地物、利用敵人的思維慣性，消除暴露行蹤的各種可能，達成戰役的突然性，吃些苦、忍受許多不便是值得的。”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敵人的炮兵，不知獨立旅能不能消滅掉它們？”
“我看他們行，戰況通報上說張家灣之戰，他們把一個聯隊的火炮都給端了，敵人的進攻就沒那麽犀利了。咱們自己不是也有攻擊敵人炮兵陣地的措施嗎？不會讓鬼子炮兵囂張的。”
一陣急促的哨音傳遍了整個陣地，各隱蔽部裏，既興奮又緊張的戰士們立即組合好武器，檢查裝具彈藥，相互檢查偽裝。
一隊身著晉綏軍服裝的獨立旅騎兵張皇失措、隊型淩亂，丟盔卸甲、慌不擇路地從阻擊陣地前狼狽而過。用望遠鏡觀察的陳光認出來其中就有獨立旅一團長王大勇，暗罵一聲，在外線打成老油條了，裝的真像。
不一會，又一隊騎兵保持急行軍速度衝過來。小掘是繁大佐很惱怒，因為晉綏軍的騎兵仗著地形熟悉、兵力多，跟他玩捉迷藏，總是把他引向別處，然後對著行軍中的炮兵部隊、輜重隊偷襲騷擾。今天又被他們得手，好在自己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規律，沒有被甩脫。
騎兵聯隊既有追擊任務，也擔負前方偵察任務，旅團曾通報這裏駐紮有守軍，前幾天航空兵通報發現六千多晉綏軍從這裏撤向平型關，這裏已經無人防守。
但長野大佐和粟飯大佐還是不放心，要求他們對羊投崖周圍進行仔細觀察、試探。小掘雖然惦記著逃走的晉綏騎兵，軍人的責任還是讓他指揮著手下小心地向幾處空****的戰備工事進行機槍掃射，又向幾處山穀裏發射了榴彈，空穀回音顯示出敵人已經撤走。
小掘大佐放心地點著頭，命令一個通訊兵回去向徒步行軍的11聯隊報告，羊投崖地區沒有防守，自己帶著1500人的騎兵聯隊繼續向南搜索追擊，在王家窯等候主力的到來。隨著馬蹄聲漸漸遠去，山穀裏再次陷入寂靜中。
陳光、陳士榘在685團指揮所隱蔽部裏對戰士們執行戰場紀律的表現很滿意，對團長楊得誌、副團長陳正湘、政訓處主任鄧華、王麓水說：“你們團阻擊線長，相互協同很關鍵，要利用交通壕及時使用預備隊，一個陣地也不能被突破，對付敵人炮兵的是哪個部隊？”
參謀長彭明治介紹說：“是紅五團改編的二營，營長是你的老部下曾國華，手下是5、6、7、8四個連隊，還配備了一個迫擊炮連，雖然位置有些孤立，不過公事很堅固，人員、火力、彈藥都很充沛。”
“戰鬥很快就會打響，我擔心戰士們不太適應敵人的快速凶猛。團長、主任、參謀長留下指揮，其他人都到各營陣地上去，我去二營壓陣。”
楊得誌、鄧華很想勸他回去，可都知道這位32歲的紅軍悍將曆來倔強、剛直、易怒，一旦下定決心林總、聶總都勸不了的。隻好由政治部副主任吳法憲陪同、又派團裏警衛排跟隨前往，小心保護。
繞過兩座山梁走了兩裏多地來到二營陣地，從營部隱蔽部向外看去，山坡下是峽穀中的平地農田，寬度三四百米，剛好被685團和對麵山梁上的李天佑的686團、師補充團交叉封鎖。這條山穀長達七八裏，這裏是羊投崖最靠北邊的陣地，準備伏擊敵人炮兵部隊的。
教導員袁子清、副營長陳祖林、參謀長楊承德已經下到各個連隊去了，隻有二營營長曾國華向旅長報告，六、七、八連已經進入阻擊陣地，最有戰鬥力的五連作為預備隊在山後隱蔽部待命，迫擊炮連安排在七連陣地後邊，修建了三處發射陣地。全營士氣高漲、彈藥充足，保證完成任務。
整個山穀雖然藏著六千多人，但戰士們在各級幹部的嚴厲要求下，除個別觀察員外都一動不動地趴伏在工事掩體裏，與周圍山體混成一體，很難發現。
天上又一架飛機低低飛過，北邊傳來了零星的步槍、輕機槍的射擊聲。各連幹部小聲叮囑戰士們不必緊張，這是敵人搜索部隊的火力偵察，不要暴露目標，沒有命令不許射擊。
望遠鏡裏出現了十來個端槍的鬼子，警惕地觀察著兩側的丘陵。陳光細心數了一下，一個機槍組兩人，身邊跟著兩個步槍手走在前邊，中間是一個擲彈筒組和四個步槍手，最後是兩個機槍彈藥手和兩個步槍手，一個尖兵班竟有15人之多。
機槍不時對著寂靜的山穀、光禿禿的山梁、國軍戰備工事打幾槍。擲彈組看到一處隆起的土堆，嘀咕了幾句，放下擲彈筒，抬起大拇指測了距離，調整好方向，副射手放入榴彈，嗵的一聲，榴彈飛出，準確命中土堆，掀起一片黃土。
周圍的鬼子嘻嘻哈哈地有的誇射手打得準、有的諷刺射手太小心，天上有飛機偵察，前邊有騎兵開路，晉綏軍早嚇跑了，留著炸彈打平型關吧。說著笑著走進了峽穀。
相隔兩三百米一個中隊的敵人再次走進了峽穀。又過了十分鍾，大隊的鬼子列隊而來，刺刀如林、塵土飛揚，軍容嚴整、聲勢浩大，中間還夾雜著四個人扛的重機槍。幾個鬼子軍官騎在高大的東洋馬上，對周圍地勢指指點點。
突然前邊傳來激烈的槍聲，所有的鬼子停下腳步，馬上的鬼子用望遠鏡觀察了一陣，對身邊的分隊指揮員分派任務，。隻聽得一陣喊叫，鬼子大部隊向穀裏衝去，另有兩股鬼子衝向兩側的山梁，準備占領製高點側擊防守部隊。
六連陣地前也衝來一個中隊鬼子。副營長陳祖林、六連連長周誌輝命令戰壕裏的戰士進入陣地，做好準備。一個個綠色的鋼盔，土黃色的身影沿著小路快速逼近，不時抬起頭來能看見他們的仁丹胡和臉上的狂熱。
周誌輝看鬼子進入雷區，喊了一聲“打”，頓時槍聲四起，十幾個鬼子應聲倒在地上。突然的打擊對於訓練有素的日軍並不恐懼，其他人立即臥倒，找到土坡、斷崖、溝坎等處開槍還擊，機槍、擲彈筒也投入戰鬥，陣地上立即被硝煙、子彈所覆蓋。
看著鬼子躲藏的地方，周誌輝冷笑一聲，衝身邊的一班長揮了一下手。一班長從戰壕邊拿起一根繩子，在手掌上挽了兩圈，用力拽起，埋在地下的繩子在地麵上繃直，一直連到鬼子身前十幾米的地方。他大吼一聲，兩臂用力一拽，繩子那頭炸起一片煙塵。
飛濺的彈片又拽起3根繩子，引爆了鬼子藏身地的三顆地雷，這三顆爆炸的地雷再次把爆炸傳遞到更多的地方，連續的爆炸讓機槍手、步槍手、擲彈手們損失很大，想轉移的剛抬起身形，就被79子彈洞穿。
這一通連續打擊讓這個中隊損失了6、70人，剩下的慢慢退出火線威脅，趴在障礙物後邊與山上對射。進攻與防守同時在整個峽穀各個高地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