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板垣征四郎
(接連收到各處的戰報，八路軍各部以摧枯拉朽之勢將11聯隊、21聯隊、42聯隊、21旅團部包圍殲滅，加上前期消滅的第五騎兵聯隊、第五野炮兵聯隊、第五工兵聯隊、第五輜重兵聯隊、第五自動車運輸隊等部隊，第五師團在山西的部隊全部覆滅，斃敵少將以下超過兩萬，可謂戰果輝煌。
朱德、彭德懷、葉劍英、左權、劉伯承、聶鶴亭、彭雪楓等人興高采烈地在地圖上比劃著，在紙上統計、計算著，討論著擴大戰果的各種可能。任弼時、羅榮桓、關向應、張浩、陳昌浩、鄧-小平等人在規劃著如何利用平型關大捷獲得更多的編製、裝備、給養，如何更好地擴大我黨、我軍的影響力。
陳海鬆則坐在一邊閉目沉思。消滅第五師團是意料中的事，畢竟板垣的狂妄冒險本身就犯了兵家大忌。日軍的進軍線路、作戰方式被部隊提前掌握，采取了針對性的戰術。鬼子雖然頑強、有戰鬥力，可惜他們輕敵之下遇見了裝備齊全、艱苦環境下百煉成鋼又接受了現代軍事思想武裝的紅軍部隊。
需要考慮的是下一步部隊的發展方向，是繼續大兵團作戰，以消滅更多日軍為目標，還是見好就收，以部隊傷亡巨大需要休整為名，覓地靜觀，等待日軍南下，在敵後建立根據地。
按照陳海鬆的判斷，我軍頂著晉綏軍的帽子打了鬼子一個窩心拳，以鬼子裂眥必報的性格，華北方麵軍肯定會派出強大武力實施報複，與察哈爾派遣軍合作，兩麵夾擊占領山西，掃**晉綏軍。以晉綏軍的實力和戰場表現，很難承受這雷霆一擊，我軍若陷入此後的陣地戰中也是血本無歸的結果。
估計此刻華北方麵軍已經炸鍋，報複計劃正在醞釀中。平型關已經不具有機動作戰的條件，淶源之敵3天後將堵死東進之路，察哈爾派遣軍將封住北上之路，留給我軍的決斷時間已經很短。
他走到眾位將領麵前說：“各位領導，平型關戰役的勝利隻是延緩了鬼子進軍山西的進程，華北敵強我弱的局麵沒有改變，山西將麵對敵人重兵的多路攻擊。我軍久戰疲憊、戰役中各個戰場也付出了四五千人的傷亡，需要盡快撤離平型關，按當初製定的戰略方針進入五台山區、太行山區休整。”
“平型關大勝必將極大鼓舞全國人民的抗日決心，這樣的勝利應該再來幾個。敵人的報複或許會很猛烈，以晉綏軍和咱們聯手也無力阻擋嗎？”彭德懷被勝利鼓舞，還想著再創造幾個輝煌戰例，猛然聽到陳海鬆的退卻建議，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
陳海鬆指著地圖向大家分析道：“我軍前期完全是利用鬼子的輕敵冒進、出其不意伏擊炮兵、工兵、輜重部隊，偷襲機場，這些戰術短時間內都無法發揮作用。無法消滅敵人空中優勢、地麵火力優勢，我們防守任何一地無異於自殺。這不是我們的特長，更不是我們的目的。”
見大家紛紛點頭接著說：“晉綏軍的實力大家也都看到了，獨3旅、獨8旅，211旅、218旅都是他們的王牌部隊，雖沒有一觸即潰，卻也是乏善可陳，沒有主動進攻的願望，沒有現代防禦技術，單純的拚消耗。其他部隊更是魚腩，根本不能指望。我甚至擔心茹越口幾天內就會失守，那時我軍腹背受敵，隻有倉促進入五台山或是恒山。與其那樣，不如及早脫身。”
“我們不就是來打鬼子的嗎？保衛山西不也是我們的口號嗎？”關向應問道。
“各位領導，千萬不要因為一場勝利就改變中日戰爭的戰略估計。日本無論是國力、軍力、戰鬥力都不是目前的中國所能戰勝的，戰爭初期的大片國土淪喪是不可避免的。我們的敵後遊擊戰略思想就是基於這樣的判斷做出的，這樣的判斷經過作戰的檢驗是準確的。
中國像八路軍這樣有係統訓練、靈活戰術、精良裝備、高昂士氣的現代化部隊太少，還不足以改變戰場的態勢。我們就是要在今後的敵後遊擊戰中保存自己、發展壯大，提高中國精良軍隊的數量，幾年後我們才能在抗日戰場上發揮出更大作用。
所以，目前條件下我軍仍然是以弱者的態度采取分散的遊擊戰為宜。”
“你有什麽打算？”朱德對這個年輕後輩很讚許，勝不驕頭腦冷靜很難得。
“當初製定的發展策略是我旅向陰山、燕山發展，教導師在太行山北部發展，120師和總部在太行山中部發展，129師在太行山南麓發展，115師向泰山、沂蒙山發展。現在敵人主力仍滯留華北北部，實力雄厚，並不是我軍出擊的最佳時機。”
“不行我們就退到太原附近去休整，招兵買馬壯大力量。”彭雪楓對山西民眾的抗日熱情非常滿意，希望部隊以抗日英雄的形象到那裏去，鼓動民眾，發展隊伍。
任弼時搖著頭說：“那樣不好，敵人大舉進攻，我們在友軍後方發展自己會引起友軍不滿，對我們的整體形象有影響。”
“我建議以戰損巨大為由請求休整補充，請求閻錫山派兵接防，教導師、獨立旅以收複靈丘、渾源、廣陵、蔚縣的名義向東出擊，隱入平西山區待機，建議總部帶領3個師以進入防區為名進入太行山中部待機休整，向南支援娘子關，向北支援雁門關。
適當在敵後展開破襲戰、打擊敵後勤線路，配合正麵戰場，但大規模包圍聚殲旅團以上敵軍部隊的行動不宜進行，堅決杜絕陣地戰。盡量不暴露我軍番號、行蹤。”
“進入深山糧食物資如何補充？”
“我們幫閻錫山取得了一場大勝，他總該表示一下吧！平型關後運來大量物資，都是以支援我軍作戰的名義送來的，我們都要帶走。”
“何時開始行動為好？”
“今天請國防部巡視組、記者進行戰場采訪、向國防委員會、第二戰區通報戰果，請晉綏軍明日接防，後日移防離開。”
“幹嘛走的這麽急？”
“淶源、渾源的敵人已經開始行動了，航空兵也該補充的差不多了，再不走就叫人家包餃子了。”
眾人決定當晚召開八路軍軍政委員會會議，全麵研究陳海鬆提出的的今後行動建議。形成統一意見後，以八路軍總部的名義向延安報告戰果和下一步行動計劃。
與齊城村的歡樂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廣靈縣城的第五師團部，板垣征四郎呆若木雞跪坐在草席上，慘重的失敗讓他意識到自己曾經是前途遠大的軍旅生涯到此結束了。他似乎又看見了對自己百般疼愛、悉心教誨的祖父失望的眼神、似乎看見了14歲時就讀仙台陸軍地方幼年學校時的學監大越謙吉大尉不滿的表情，似乎看見了18歲進入陸軍士官學校時的同學土肥原賢二、岡村寧次、安藤利吉等榮耀的十六期同學嘲諷不屑的麵容，似乎看見了和他一起策劃九一八事變的石原莞爾等人的遺憾神情。
自己從1904年12月以下士小隊長身份進入東北，參加日俄戰爭開始了自己的軍旅生活，憑借著流利的漢語和對統治中國的強烈願望幾十年來基本是在中國度過，先後擔任步兵大尉、參謀本部駐昆明研究員、漢口派遣隊參謀、參謀本部中國課課員、駐華公使館武官助理、參謀本部中國班班長、關東軍高級參謀，基本都是在為占領中國做著戰爭準備。
九一八的巨大成功打消了國內對這個龐大鄰國軍事力量的擔憂和恐懼，以1萬人趕跑20萬東北軍，創造了日本陸軍的奇跡。自己也因此獲得與石原之智齊名的板垣之膽的美譽。此後整個日本的對華戰略更加主動積極，在熱河、察哈爾、平津地區步步緊逼，直至現在爆發的全麵戰爭。
這本是自己實現幼年時期立下的“效忠天皇陛下，為大日本帝國開疆拓土”宏願的大好時機，也有了實現這一願望的條件，指揮著日本陸軍中唯一的機械化常備師團，近三萬和自己一樣有著崇高理想和獻身精神的陸軍精英，兩萬多件現代化的武器裝備。
他以多年的中國生活經曆得出結論：支那是一個貧窮落後、安於現狀、跟不上世界進程的處於分崩離析狀態下的混亂的農業社會國家。國民沒有國家民族意識，國家沒有強力的領導，軍隊隻是軍閥們謀取私利的工具，裝備差、訓練差、指揮更差。
這裏有遼闊的肥沃土地、儲量驚人的煤炭鐵礦，取之不盡的人力資源，隻有掌握在天皇陛下的手裏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以帝國幾十年臥薪嚐膽、勵精圖治建立起來的現代工業、現代教育、現代國防，完全有能力把他們納入帝國的管理之下，成為大東亞共榮的王道樂土。
正是基於這樣的認識他才大膽提出全麵擴大戰事、孤軍進攻山西的戰略。本以為會出現‘旌旗所向，望風披靡’一路高奏凱歌的大好局麵，再創九一八之後的又一個奇跡。誰知會栽在自己的學生手裏。
他對晉綏軍是做過深入研究的，對閻錫山麾下將領也是多有接觸和深入了解的，據他的觀察這些山西將領雖然大多在保定軍官學校接受過係統軍事理論的教育，但由於山西有地理優勢、長期奉行自保政策，養尊處優之下已經失去了軍隊最具魅力的進攻精神。長期的安樂讓將領們貪圖享受、追逐名利、盤剝部下，軍中重地域、靠裙帶、喝兵血，上下離心、訓練荒疏、戰備鬆弛。
自己的一個半旅團2萬多人，兵強馬壯、軍威浩**麵對如羔羊般隻會逃避退縮的晉綏軍即使不能迅速取勝，起碼也能全身而退吧。誰知竟會連遭厄運，全軍覆沒在平型關下，這讓一向驕傲的自己如何麵對。
看著三浦等人最後的訣別電報，他已經從震驚中對自己過去的判斷產生了動搖，晉綏軍都如此強悍，那麵對德械裝備的中央軍時豈不是更加艱難，征服支那豈不是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自己參與引發的中日之間的戰爭豈不成了大和民族災難的開始，越想越害怕的他顧不上切腹謝罪，連忙起草向寺內壽一大將分析局勢的報告。
傍晚時，一隊汽車開進了廣靈縣城，因為中午蔚縣警備隊提前打來電話，告知北平方麵軍緊急增援第五師團的火炮、糧食彈藥、被服裝具和兩個中隊士兵的汽車隊已經出發，請廣靈方麵接應。不知為什麽兩、三個小時的路程竟走了四個小時。
守衛城門的小隊長看著四十多輛汽車滿載著彈藥物資、帶著亮晃晃鋼盔的士兵的汽車進了城，心裏一陣踏實，聽說前線吃了敗仗，師團主力已經玉碎，要求他們這些留守廣靈的部隊加強戒備，可全城除了1000多醫護人員和傷員就隻剩下600多人，聽說晉綏軍有幾十萬，要是攻過來這麽點人守衛這麽大個縣城真不夠呀。現在好了，這麽多的戰鬥部隊趕來增援讓人放心多了。
正想著，最後一輛汽車開進了城門停了下來，車上的士兵用東京口音命令守衛關閉城門，隨後一個大個子的少尉下了車帶著車上的24名都不矮的士兵開始檢查城門防守情況。中士小隊長陪同少尉巡視東城門的整個防禦陣地，少尉強調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們的力量不足以應對敵人的進攻，在每個哨位、掩體跟前都留下了一個士兵。
城上城下了一圈，布置好防守，少尉轉回到汽車旁，對中士說：“你很忠於職守，可惜你是鬼子，隻好送你上西天了。”
鬼子中士惶惑地看著少尉，你難道不是日本人嗎？還沒問出聲就被大個子的少尉一把捏住咽喉，發出瘮人的響聲。隨即整個東城門一陣刀光閃動，所有的30名鬼子守衛被無聲無息地解決掉。
薛雲龍指揮汽車駛向三個城門、兩所野戰醫院和第六兵站，帶著兩輛汽車開到了師團部門前，一個中尉參謀官迎上前來，舉手行禮問道：“少佐閣下，有什麽需要為您效勞的？”
“我是14師團第十四輜重聯隊第一大隊長安田少佐，帶來了土肥原將軍的親筆信，麻煩你帶我去見板垣師團長閣下。”說完遞上自己的證件。
看過來人的證件，中尉一邊遞回一邊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閣下請跟我來。”
薛雲龍看著王凱等人命令道：“加強這裏的防守，嚴禁外人打攪。”“嗨咿！”
“你們來得很及時，不然我們準備回撤蔚縣了。”邊走中尉邊恭維到。
“形勢真的這麽糟糕嗎？”
“前線各聯隊、三浦將軍都發來了訣別電，前方已經沒有部隊存在了。這裏成了最前沿，隨時麵對幾十萬晉綏軍的攻擊。”
“真是凶險，幸虧我們趕到了，我們會保衛廣靈安全的。”
“哎，師團長閣下過於哀傷，一直沒有出房間，不一定有心情見你呀。”
“沒關係，試試看吧，實在不行就由你轉交好了。”
進了院落大門，又走過一進院子，來到一間堂屋前，中尉敲了敲門，輕聲說：“報告師團長閣下，14師團的安田少佐帶來了土肥原將軍的親筆信，您是否可以接見？”
“我正在做很重要的事，誰也不要打攪我，信你收著吧。”裏麵傳來神經質的吼叫。
中尉不好意思地回到薛雲龍麵前說：“少佐閣下，您都聽見了吧？”
“哎，難為師團長閣下了。”說著把手伸進胸前腋下，像是取書信。
一把槍口特別粗大的駁殼槍伸到中尉麵前時，中尉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土肥原將軍送給板垣師團長這麽怪異的槍。”
“這是送給你們所有侵略者的。”一顆圓頭子彈飛速旋轉著鑽進了兩步開外的中尉的眉心，隨後槍口快速轉動，接連擊斃五名在院子四周持槍警戒的守衛，行動太突兀，速度又太快，槍聲又很小，五名士兵連步槍都沒端起來就被飛快的子彈擊中要害。
薛雲龍等了一下，向四周觀察時王凱等人提著特製駁殼槍跨進了小院，像薛雲龍豎起了大拇指，表明前院已經控製。薛雲龍指了一下地，伸出三根手指，又像院子兩側的角門指了指，揮了一下拳頭。
三名戰士留在院子裏，檢查五名鬼子傷勢。王凱對趙明指了指一側角門，看著趙明帶著四個人閃進了角門，自己帶著五名戰士進了另一側角門。
薛雲龍調整了一下情緒，邁步上了台階，雙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不是叫你們不要打攪嗎？為什麽不服從命令！”
半天沒有回音，板垣抬起頭看到一個陌生的麵孔正在打量著自己，警覺地站起身來問道：“你是誰？”
薛雲龍好奇地看著這個50出頭身材矮小，敦實硬邦，寸頭仁丹胡，腦袋出奇地大的鬼子用中文說道：“你不想知道是誰消滅了你的第五師團嘛？”
“你是晉綏軍？！”
“不，我們是共產黨領導的，紅軍改編的第八路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