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戰場重逢
損失如此之大,華中方麵軍已經成了帝國最大的敗家子,帝國正在服役的兩條水上航母‘能登呂’、‘神威’在九江被支那軍隊繳獲的帝國第六重炮旅團的105加榴炮擊沉,這艘匆匆上陣的新型水上飛機母艦竟成了服役時間最短的短命鬼,連船帶飛機至少損失兩千萬日元。
煙俊六實在想不通陳海鬆哪來那麽多奇思妙想?哪來那麽多敢於冒險出擊悍不畏死的戰士?哪來那麽多打擊手段和技術力量,照這麽打下去,等到了九江方麵軍的血就該流光了。
更可恨的是他的每一次襲擊都緊緊盯著彈藥物資,帝國如今原材料緊缺生產能力下降,物資供應相當艱難,好容易運來點他就能提前知道,還能派人用各種手段進行破壞。顯然他在上海、江陰、鎮江、南京都有眼線,是利用中統軍統的資源還是另有渠道?
情報方麵皇軍的確很滯後,華中特務機關戰前僅僅在沿江主要城市裏利用日本僑民的產業建立了一些聯絡站,交戰中發揮了一定作用,占領以後他們的作用明顯下降,以往側重對敵方軍事情報收集需要轉變為對隱藏在民間的秘密組織進行偵察並不是他們的所長。
而國內派來的諜戰專家對中國社會民情、當地狀況缺乏了解、積累,偵破工作進展緩慢。占領區經常發生帝國士兵、親日人士被殺事件,影響了東亞共榮新秩序的建立。
更讓他焦慮的是帝國安慶、桐城、蕪湖、銅陵、九江、巢湖等地的潛伏力量全部遭到清除。親日人士被公開槍決,使在當地發展情報人員異常艱難。
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第七戰區司令部是在安慶還是在宿鬆還是在淮陰,到底有多少部隊,防區在哪裏?更不知道第七戰區的機場、水上力量基地在哪裏?特種兵有多大編製。藏在何處?甚至於新四軍有多大兵力、在何處布防他也一無所知。
被一個凶悍的神秘的家夥躲在暗處不停地偷襲騷擾,讓習慣於正麵交戰的正規軍人感到無法忍受,他命令華中特務機關盡快展開反擊,搜出長江沿線各城市裏的各路密探,讓陳海鬆失去眼線,確保地方安寧和物資運輸安全。
天亮後他視察了遭到毀滅性打擊的下關碼頭、青煙嫋嫋餘燼未熄、煙熏火燎殘垣斷壁向他訴說著支那人的殘忍凶惡,歪倒在岸邊斷成幾節的艦船哭訴著支那人漸漸增強的打擊能力,實在讓他觸目驚心、暗生恐懼。
九江就是從襲擊碼頭開始的。難道他又開始醞釀新的陰謀不成?會是哪裏呢?機場?15、17師團?22師團?18師團?他有這麽大胃口嗎?他的部隊都調走了,7、71、74不在,就剩下新四軍、53、59、68四個軍都在安慶一線,守都守不過來還想吃我的一路強兵?
哼。又是南京轟炸那一套,想讓我知難而退,放棄對安慶的進攻。想的美!雖然中國政府發表公告,第三戰區將皖南、蘇南移交給第七戰區,重建23、24集團軍歸陳海鬆指揮。可他也得有人呀,他的嫡係就是新四軍,其他的雜牌部隊有什麽戰鬥力?
板垣昨天傍晚發來電報,15師團已經接應上岡村將軍。今天就能趕到七都。西線主力正趕往美溪,計劃一同前往祁門。匯合東線的22師團後即向景德鎮攻擊前進。
而第二軍已經兩路並進,二十天的狂攻爛炸已經讓防線動搖。很快就能拿下信陽、麻城,再有十天整個支那就會陷入戰爭史上最大的潰散中,你陳海鬆將會麵臨九個師團三麵夾擊,再有本事也無法挽救腐朽的支那政府,隻能躲進山裏逃避皇軍的瘋狂報複。
而此刻七都鎮張氏祠堂裏,板垣見到了他的老朋友,不是岡村寧次,而是陳海鬆。
15步兵團團長田路朝一少將、參謀長三國直福大佐率領池田廉二大佐步兵第51聯隊、鬆浦豐—大佐17師團步兵第81聯隊經過了四天的艱難跋涉,打退了幾十股隱藏在兩麵山坡、側麵穀口裏的支那小股殘兵,修複了十幾座木橋,搬開幾十方的巨石,踩響了數百個地雷,造成兩千多士卒的傷亡,終於在昨天下午衝進了145師最後的據點美溪鎮。
提前得到消息的沼田副參謀長帶領接受空中補給休整恢複了四天的突圍部隊殺下天井窟,在飛機掩護下前後夾擊打散了皖南最後一支成建製抵抗部隊,雙方勝利會師。
第二天根據板垣的安排,三國直福大佐、阪本中佐護送岡村等將領趕赴七都,乘坐飛機前往南京轉道回國。田路朝一少將留在美溪集結15師團部隊後前往祁門,匯合22師團準備進攻景德鎮。17師團將維持整個皖南的治安,第五飛行團第一大隊一個中隊的戰鬥機兩個中隊的轟炸機將進駐屯溪機場。
10月2日下午,岡村寧次中將為首的24名突圍出來的將佐冒雨來到七都鎮,板垣征四郎中將率領15師團師團長岩鬆義維中將、17師團師團長廣野太吉中將、17步兵團團長鈴木春鬆少將等到鎮外迎接。
野口省三中佐的工兵第17聯隊在鎮外平川地裏緊急修建的野戰機場已經竣工,上午從南京響水橋機場起飛的三架九七式戰鬥偵察機、臨安機場起飛的三架九六式轟炸機已經安全降落,準備運送這些幸存者去往南京。
岡村和板垣頗有淵源,同為陸軍士官學校第16期學員,和土肥原賢二、安藤利吉等人一起被軍界稱為‘榮耀的十六期’。但岡村比板垣陸大畢業要早三年,板垣長期在中國工作。在‘九一八’、建立‘滿洲國’表現優異,卻隻擔任奉天特務機關長,岡村一直是關東軍副參謀長直接領導板垣。直到岡村35年調任軍部作戰部長,板垣才接任副參謀長。
雖說眼下岡村戰敗落難。但板垣深知他在天皇心目中的地位,長期在軍部勾畫了帝國發展擴張的藍圖,對各級主官進行調整,全部換成忠於天皇的軍官,進行戰爭準備,板垣也因此升為第五師團中將師團長。
當初煙大將極力反對、軍部也有諸多異議,但岡村學長最終還是在天皇的堅持下升任了11軍司令官,資曆雖淺卻統領帝國最大的戰略進攻集群。奪取勝利的榮耀。
望著走在前麵消瘦虛弱、目光呆滯、胡須雜亂的中等身材的人差點認不出來,隻有那副黑框眼鏡和緊繃著的薄嘴唇依稀還有學長的風采,令他心裏充滿傷感。
他畢恭畢敬地向他的前任主動行禮,鞠躬問候:“學長。受苦了!”
岡村淡淡地回了禮,鞠躬致謝:“岡村無能,戰敗逃亡,讓你數百裏來救,受累了!”
“不敢不敢。能為學長出力,為帝國保住統軍帥才,是板垣的榮幸!”
“學弟客氣了,經此慘敗。我早已心灰意懶,如果不是要向天皇陛下陳說原委、總結皇軍戰略失誤。我哪有麵目到處丟人現眼,早在九江就自裁謝罪了!
你的恩德我記下了。回到東京我會向陛下保舉你擔任華中方麵軍司令官,那個老朽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的遲疑、僵化、擎肘,對我的不信任對皇軍的危害太大了。”
“學長是帝國的智囊、軍中的領袖,雖小遇挫折不必消沉,九江之敗有咱們內部的不協調因素,主要還是陳海鬆這個煞星的陰險狡詐,我還被他俘虜過呢,還不是繼續帶兵打仗嗎?你頑強戰鬥逃出魔爪,全是天照大神庇護,定能重掌軍權再展智將雄風。”
“唉,不說這些了,我隻想好好休息休息,理理思路,說實話敗得很不甘心,很多細節都難以理解,你有這方麵的材料嗎?晚上幫我分析分析。”
“陳海鬆詭計多端,令人防不勝防,也許隻有他當麵才能說得清楚,我當時和你現在一樣的心情,還是他幫我解開了疑惑,勸我活著看他打敗皇軍的那一天。
想想就跟昨天一樣,唉,整整一年了,他和他的部隊成長的很快,許多預言正在變成為現實,皇軍的優勢正在削弱,確實需要總結戰略上的不足盡快調整。
咱們也別站在雨裏說話了,你先進鎮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我設宴為你壓驚,咱們再細談。”
岡村讚同地點點頭,隨手指著身後同樣邋遢狼狽的天涯淪落人向板垣一一介紹,板垣禮節性地與他們一一握手問候,連忙陪同岡村走進早已準備好的一座幹淨整潔的庭院休息。
晚上在張家祠堂板垣使出渾身解數仍然無法讓沉悶的氣氛活躍起來,岡村隨便吃了幾口菜,就百轉愁腸地一杯一杯地喝悶酒,其他人也是興致索然,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簡單吃了點飯紛紛告辭,讓前來作陪的15、17師團的旅團聯隊長們很是無聊。
不知不覺間屋裏隻剩下板垣和幾個新11軍將佐陪同著岡村寧次、吉本貞一、沼田多稼藏三人。岡村也漸漸恢複過來,詢問起一些九江作戰的細節,板垣把自己知道的支那政府發布的一些細節慢慢說了出來,岡村又陷入沉默中。
隻有相對活躍的沼田副參謀長和板垣研討起眼下的作戰,歎道:“司令官閣下,我對你的勇氣深表欽佩。你也真是夠冒險的,我們在皖南大山裏鑽了二十多天才知道這裏其實是塊死地,不適合大規模進攻作戰,如果被陳海鬆利用,你的三個師團很難保全呀!”
板垣得意地摸摸小胡子說:“哦,我知道這樣做很冒險,可我覺得很值得,首先成功解救了岡村學長和諸位將士,其二我算準了顧祝同沒有陳海鬆的勇氣和膽識,他不敢抵抗。事實證明我是對的,占據皖南就能夠掌握進攻的主動權,出擊上饒、景德鎮、九江都能強烈震撼支那軍隊的信心、擊垮他們的抵抗意誌,我認為再有十天我們就能進入南昌。”
沼田搖搖頭,看著充滿必勝信心的板垣擔憂地說:“如果這是支那人的圈套怎麽辦?故意把你的三個師團誘騙圍堵在崇山峻嶺裏你可怎麽辦呀?”
“哈哈哈,你的想法我當初也有過,好在支那隻有一個陳海鬆,顧祝同沒有這個膽量,我們已經成了皖南的主人,誰有那麽大的兵力堵截我們?”板垣越想越覺得可笑。
“司令官不要忘了,這裏就在第七戰區旁邊,甚至就是第七戰區的防區,陳海鬆不會坐視不理的。當初九江我們都穩住了戰線,隻要援兵一到就能防守為攻。可硬是被他攪亂,還跨戰區偽裝偷襲了九江。想想真是後怕,他不是個按規矩行事的人,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怎麽讓我們難受怎麽打,將軍不能不防呀。”
“喲西!我很欣賞你的冷靜和謹慎,我看你不必回南京了,就留在我身邊做參謀長吧。我其實也做了必要的防範,命令18師團一占領安慶為目標加緊攻擊,114師團已經從蚌埠、合肥向桐城、太湖、宿鬆出擊,加大第七戰區的壓力。他就是想對皖南用兵也分身乏術。
我命令15、17、22師團留下一半的兵力保護後路,22師團1個聯隊、第五飛行團一個大隊鎮守徽州,我隻帶四個聯隊進攻景德鎮,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將軍想的是不是太簡單了,四個聯隊分布在兩條線路上,一字長蛇陣不怕被各個擊破嗎?四個聯隊進攻力量不覺得單薄嗎?”
“放心吧,陳海鬆被牽製在安慶,顧祝同被趕到了上饒,小股地方武裝難以對運輸線構成威脅。我輕型山地化的改裝部隊在南陵、青陽、涇縣小試鋒芒,強攻偷襲無堅不摧,景德鎮一個軍而已不在話下,南昌將成為我載入史冊的經典戰役。”
沼田同情地看著板垣征四郎,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用中國話說:“陳海鬆告訴過你,你在平型關的失敗是因為你太崇尚進攻而輕視自己的對手,有太強烈的建功立業的欲望,有欲望就容易被算計,你怎麽就忘了呢?他可時時在關注著你呢!”
“你怎麽知道?”驟然聽到中國話,還是很隱秘的內容,讓他吃了一驚,抬頭看時,哪裏有什麽沼田多稼藏,一個讓他刻骨銘心的麵孔令他脫口而出:“你是陳海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