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飛虎臨穗
遠在徽州緊張部署部隊的陳海鬆沒想到蔣先生如此痛快地答應了自己的條件，想想也是，鬼子從北到南鋪天蓋地的進攻、越打越少的嫡係部隊和物資儲備、口是心非的軍閥部隊、糟糕的後方組織擱誰都得焦頭爛額。
沒事動心眼、有病亂投醫的蔣先生已經被九江大捷和全國高漲的抗日熱情推到了背水一戰不容有失的尷尬境地，隻要能調動的其他方麵的力量都會積極使用的。
再說八路軍的快速發展連日本人都關注了，蔣先生又怎麽會聽之任之不做秘密調查呢？他自己無力去做的事也不願意共產黨去做，自己不重視的海軍、空軍、邊疆也不希望別人去重視，他最擔心的就是國內出現一股足以威脅他的統治安全的強大力量。
飛虎師高於國軍空軍部隊的戰鬥力、裝備水平讓他眼紅不已，搶不去隻好借助敵手去削弱，這是他一貫的做法。不過他並不知道飛虎師的進入隻是個正當理由，掩護的是我黨力量大舉進入華南與地方黨委匯合開辟新的敵後抗日根據地。
至於空軍14中隊的加入不過是就近監視，估計有不少錢大鈞、陳果夫、戴笠的人員混雜其中，評估我軍的組織結構、作戰方式、戰鬥技能、維護技藝、後勤保障水平等。
這都沒什麽，老子早已布好局，上輩子渴望著在海上轟轟烈烈戰一場始終無法實現。如今就讓我帶著更先進的作戰思想殺一回吧。也讓畏敵如虎的軍閥們開開眼、長長見識。
他毫不遲疑，立即命令剛剛趕來正在熟悉情況的張振宇、杜義德接管皖南軍事指揮，通知參與華南行動的空軍、南洋軍、孫飛、歐陽毅、張強等部立即按計劃行動。
11月4日下午，被炸得麵目全非的廣州天河飛機場臨時搶修出來的野戰跑道上難得的落下一架中國空軍蘇式SB2快速轟炸機。被蔣先生盛讚的‘飛虎師’師長薛雲龍中將及高衛東少將等先遣團成員踏上了華南的土地。
第四戰區副官長黃延楨中將、參謀處長趙一肩少將、軍需處長馬炳洪少將、兵站總監部參謀長劉紹武上校、八路軍駐廣州辦事處主任雲廣英中校等前來機場迎接。
不到40歲身體消瘦的黃延楨與27歲的薛雲龍相互敬禮握手，滿臉笑容地說：“潢川一戰薛將軍的大名響徹華夏，有你的飛虎師前來助戰，第四戰區上下莫不稱慶。我代表第四戰區餘長官、王參座歡迎將軍駕臨廣州。”
雄赳赳、氣昂昂、冠帶整齊的薛雲龍代表政府、友軍前來助戰，首先要給人心惶惶的第四戰區以激勵、以希望，**四射地對幾人說道：“為國效命乃是軍人本分，華南雖遠也是國家神聖領土。豈容鬼子踐踏。飛虎師縱然力量有限，殺敵禦侮的決心絲毫不敢鬆懈。
本次我師計劃調入全部60架作戰飛機，3000多名作戰人員，擔負起華南地區戰前偵察、海上打擊、灘頭壓製、空中格鬥的責任。盡全力幫助地麵部隊守住國土。
明日我就前往大亞灣考察地形、確定前線機場的位置、組織民夫及物資運輸，6日我軍施工部隊到達開始施工，8日戰鬥機大隊抵達開始外海偵察、戰區巡邏，12日轟炸機大隊將陸續進駐，16日開始擇機對台灣敵人兵力集結地、物資囤積地發動襲擊。
本師長蒙委座誇獎，授勳表彰，絕不願自墮威名於華南，將親自駕機作戰，目標是擊落敵機三架，全師目標是擊沉敵艦船60艘以上、消滅敵機80架以上。奪取戰區製空權，把敵人登陸時間推遲到12月份以後，為地麵部署抗登陸陣地爭取盡可能多的時間。”
黃延楨正在為戰區司令部裏紛紛擾擾的慌亂低迷情緒著急上火，陡然見著這麽個拚命三郎似的猛張飛抒發壯誌豪情感動莫名，消瘦的臉上泛起紅光，“飛虎師果然名不虛傳，有將軍這等悍將，華南有救了。第九大隊撤走以後，兩廣的天空就沒安寧過。
廣州遭受敵人飛機轟炸有一年多了，你看看這機場哪裏還像個機場。白雲機場更是毀損嚴重，市區裏到處是斷壁殘垣，無辜民眾先後有1500多人遇難、5000多人受傷，鐵路經常被炸斷，市民無法正常生活紛紛外逃。一百二十多萬人的城市現在不足八十萬人。我們眼看著敵人在天上肆虐卻無能為力，天幸飛虎師來了。怎不讓人興奮！”
說的激動，黃延楨劇烈地咳嗽起來，薛雲龍忙上前幫他拍拍後背。過了片刻呼吸平緩、臉色漲紅減退的黃延楨擦了把虛汗向薛雲龍道謝，說是老毛病了不礙事的。
薛雲龍看他氣色不佳、眼窩深陷關切地問：“黃將軍身體不適還來機場迎接，令我感動，將軍還是要注意身體，此地離香港很近，沒有去檢查一下嗎？”
一旁身體肥胖55歲的馬炳洪操著廣東官話笑著說：“廣東身處抗戰前沿，不停地受到日本人的襲擾，加上香港入境物資運輸、流民安置、民團訓練、抗日宣傳事務繁多，黃將軍主持戰區日常事務一日不得安閑，我們勸了多次他就是放不下，拖延到現在。
濟喬，聽到了吧，薛將軍一見麵就發現你身體不適，還是抽空去看看吧！”
說著話對薛雲龍舉手行禮：“在下馬炳洪，民國初年畢業於廣東軍需學校，此後一直在粵軍各部做軍需，現任戰區軍需處長，奉命前來迎接將軍。
飛虎師來嶺南幫咱們抗日那就是一家人，如有所需盡管提出來。在下一定盡量滿足。今晚副官處設宴、參謀處作陪、軍需處做東在陶陶居為將軍洗塵。請一定賞光！”
薛雲龍雖然打心裏厭惡這些搜刮民脂民膏、損公肥私、長袖善舞、八麵玲瓏的貪腐軍人，但按照陳海鬆的叮囑必須與第四戰區上上下下保持良好關係，方便張峰立足。好在他受過特種訓練、又經曆過多次偽裝行動，逢場作戲、委以虛蛇的功夫也不算差。
忙回禮握了握對方肥膩膩的胖手說：“本人奉命來穗，是來考察機場為大部隊進駐打前站的，叨擾之處必不會少，還需諸位多多關照，怎好勞動各位大神破費，實不敢當！”
黃延楨忙說：“你千裏來援，我軍如虎添翼。勝算大增。本來王參座要親自來接你的，不巧餘長官、香長官有事相商，讓我代為問好，晚上他也會來的。”
“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對國軍這套多有見識的薛雲龍不好掃大家興表示接受。
能讓苦行僧似的共產黨將領參加國軍宴會黃延楨心裏滿是歡喜。笑著說：“這就對了！”熱情地拉著他的手指著旁邊英俊挺拔的一位中年少將說：“來來，我給你介紹，當年19路軍總參謀長、新聞發言人、閘北抗日英雄趙一肩將軍，現任戰區參謀處長。”
薛雲龍深受陳海鬆影響，對為國家做出過貢獻的國民黨愛國將領充滿尊敬，一聽介紹連忙敬禮說：“趙總長的大名如雷貫耳，當年上海各大報紙都在顯要位置刊登了你的抗戰宣言，我那時才剛剛從軍，很久以後看了報紙深受感動。‘拯民族國家於危亡，申公理正義於世界’何等豪邁。至今激勵著全國抗日軍民。能見到將軍，真是三生有幸。”
趙一肩笑著回禮：“往事不堪回首，那一仗沒打好，19路軍雖然拚命、第五軍也很頑強，奈何敵人火力占優，雖予敵以重創卻被迫退讓，助長了日本人的侵略野心，這不，才過了六年人家火力更猛了竟然打到了我的家門口，還得勞煩你們前來助陣。真是慚愧呀！
滄白兄還好吧，北伐以後我已經有十二年沒有見過他了？”
薛雲龍對趙一肩的生平了解不多，正疑惑大名鼎鼎的19路軍總參謀長、顯赫功臣怎麽屈居參謀處長還是個少將，聽他問起‘滄白兄’不知何許人也，一時無言以對。
趙一肩見他遲疑猛的一拍大腿笑著說：“看我這記性。你這個年齡肯定不知道的，滄白就是你們八路軍總參謀長葉劍英將軍的字。我們都是梅縣老鄉，中學時同學、雲南講武學堂又是同窗，他比我大一歲，學識也比我高，我一直以兄長視之。
黃埔軍校時他是教授部副主任，我在潮州分校當教官，26年又一同參加了北伐。
可是民國十六年官居少將的他婉拒了蔣先生的高官厚祿，放棄了大好的前程投奔了共產黨，要知道那時他是為數不多的可以佩劍麵見蔣校長的幾個人之一。自那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麵，他還好吧？在延安還是在太行山？”
原來還是葉總長的同鄉同窗好友，更讓薛雲龍感到親切忙說：“來潢川前，我還在延安向葉總長匯報第七戰區軍情，他身體很好，和您一樣思維敏捷、精力充沛。歡迎您有時間到延安去看看，他一定會熱情地款待您這個抗日英雄。”
“哈哈哈，這一說起來還真的很想念他呢！那時他19我18，彼此誌同道合，常挑燈縱談國事、談詩論文，稱得上情深誼厚，當年我回粵軍就職，他還送我一首詩，還記得有一句‘世亂誰非客，前程處處春’讓我時時鞭策自己。
好！等打跑了小鬼子，我一定去塞北草原去看看他。”
黃延楨笑著插話說：“你們共產黨真能吃苦，從南方走到了陝北、張掖、晉綏、東北，越走越北，聽說那裏很是荒涼，到處是戈壁荒漠、冰天雪地，你們是怎麽挺過來的呀！”
薛雲龍聽後不免好笑，糾正道：“各位將軍應該親自去北方看看，那裏是有茫茫戈壁漫漫黃沙、也有起伏的黃土高原一望無際的草原，可也有美麗的河套平原、富庶的河西走廊、儲量驚人的煤鐵礦山、茂盛的原始深林，都是咱們祖國的壯麗河山。
我軍進入北方以後，靠著自己的雙手和優厚的工商政策恢複生產、發展當地經濟，解決了吃飯問題、經費問題，通過對日作戰改進了裝備水平，生活、訓練、作戰條件得到了極大改善。你們是沒去、要是去了一定會喜歡上那裏的！”
“好好好，到時候我們都去！”黃延楨笑著應承下來，指著另一個上校說：“這位是戰區兵站總監部的參謀長劉紹武上校，是咱們戰區的財神爺，你們修機場用汽車用彈藥用油料都少不了他們的支持呀。”
這個塌鼻子大嘴巴典型廣東土家人長相的梅州人黃埔六期畢業，大革命時家裏受到農民運動的衝擊，對共產黨好感欠奉，自忖掌握著飛虎師的命脈，不鹹不淡地敬了個禮，不等薛雲龍回禮放下手說：“歡迎將軍到來，軍務之事明日可以到兵站總部交涉。”
薛雲龍心裏一驚，剛到就碰著個難纏的，微笑不變、敬禮問候：“劉參謀長原則性強是第四戰區之福啊，本人奉委座之命前來，知道第四戰區艱難，不敢有勞兵站，軍需補給主要靠香港進口，運輸裝卸自己解決，明日起就要接管空軍物資，還請劉參謀長行個方便。”
什麽？接管物資，哪裏有物資給你移交呀！兵站才剛剛組建，原先所有物資都由軍需處代管，隻是馬炳洪早都把戰區的軍用物資倒賣給穗港澳三地的商人謀取了暴利，據說廣東全省民間擁有步槍20萬支，大部分是軍需部門變賣出去的，你還接管個什麽物資呀。
得了好處的餘長官、王參座對此睜一個眼閉一個眼，日本人要打來了才慌忙任命了廣東警察局長李潔之中將擔任兵站總監，開始囤積彈藥裝具糧食等物資。
他瞟了一眼冷汗直流的馬炳洪也不說破，淡淡地回話說：“明天來兵站部找李總監就好。”
黃延楨見兩人話不投機，笑著圓場：“薛將軍初來乍到就開始工作讓人欽佩。也不急於一時，明天我陪你去見新任兵站總監李潔之將軍。李將軍比我小一歲卻是革命元老，粵軍第一師的老人，給中山先生當過警衛連長，當過虎門要塞司令，是個敢作敢為的硬漢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