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勸說

李特和黃超得到最高領導的命令,立即搶身上前,伸手就要抓陳海鬆的胳膊。卻是眼前一花,拿槍的手一麻,槍都脫手掉了下去,兩人胸前各挨了一掌,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陳海鬆雙手一探,兩隻小手槍神奇地握在在他的手裏。

他向前幾步,用槍對著兩人說:“抓人抓習慣了是吧?你們抓過的人裏有幾個是真正的敵人?說我是叛徒,就這幾天我親生殺的敵人不下一百個。你一個參謀長,不知道認真研究敵情、了解戰場形勢,找出敵人部署中的薄弱環節,給領導提交幫助西路軍脫離困境的作戰方案,你一個軍政委、秘書長不知道分析當前國內外的形勢變化、學習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策理論,為領導提供西路軍未來發展的正確思路,就知道惟命是從,哪有點**人追求真理、實事求是的作風。”

他兩手垂下慢慢走到陳昌浩麵前,看著他震怒的表情說:“陳主席,我沒有打擊你的權威的意思,也不想揭你的傷疤。我隻是請求你拿出**人寬廣的胸懷、拿出當家人應有的氣度和涵養,把大家團結起來,調動起各方麵的積極性,共度難關,我真的希望西路軍黨委是一個團結、融洽、暢所欲言、引領著西路軍不斷走向勝利的鋼鐵集體,而不要變成你的一言堂,那樣雖然很威風,但你個人需要背負的曆史責任太重,我擔心你承擔不起。”說完他把兩支手槍放在了陳昌浩麵前的桌子上,神態自若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會議室裏靜得能聽得見彼此的心跳,每個人都進行著激烈的思想掙紮,從目前麵臨的形勢上講更傾向於陳海鬆的觀點,畢竟那是一條能把西路軍帶出深淵的路,可在現實中他們還是沒有勇氣和陳昌浩的絕對權威對抗。

徐向前輕咳了一聲,打破了死一樣沉靜的氣氛。“西路軍幹部會議變成了戰場,很威武嘛。這有助於問題的解決嗎?都是革命同誌、都是為西路軍好、怎麽就不能坐下來慢慢談?非要訴諸武力,你們三個堂堂軍級幹部黨性原則到哪裏去了?回去要認真反省。關於西路軍未來發展的方向,我們一時也無法取得一致意見,我看這樣,把河西發生的形勢變化情況和我們剛才提出的兩種方案都報請中央審議,最終由中央決定。”看大家沒有異議,宣布散會。

徐向前把陳海鬆叫到他的辦公室,批評他年輕人太急躁、太衝動,有什麽話可以下麵慢慢交流,大庭廣眾之下讓領導下不來台,於事無補反而造成隔閡,損害的還是西路軍這個集體。委婉地批評他因肅反問題記恨陳昌浩,其實陳主席也在為西路軍的前途殫心竭慮,身體不好、壓力很大,不該受到無理指責,何況態度生硬、夾槍帶棍。讓他把自己關於西路軍下一步的軍事構想和未來西路軍的發展策略整理出來,寫成書麵報告,要立即發往中央。陳海鬆點頭稱是,從文件包裏取出已經寫好的相關報告遞給徐向前,兩人又一起仔細推敲了一遍,叫來機要秘書拿去發出。陳海鬆說去看看陳主席就請老首長休息,告辭離去。

廖家莊後院廂房裏,剛剛給中央發完電報的陳昌浩坐在椅子上還在生悶氣,旁邊坐著的夫人張琴秋正抱怨他不該那麽蠻橫、小陳雖說態度不好,可出發點是好的,對形勢的分析是對的,對黨的政策的理解是準確的,你應該靜下心來認真考慮一下。警衛員敲門走了進來,說紅九軍陳海鬆政委要來匯報工作。陳昌浩氣鼓鼓地說:“他來幹什麽?說我休息了,讓他走。”張琴秋連忙叫住轉身要走的警衛員,和警衛員一起來到小院門前,拉著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陳海鬆的手說:“小陳,你也是,到了家門口,還要警衛員遞話求見,啥時候變得這麽見外了,看把你凍得,快進去暖和暖和。”說著拉著陳海鬆走進了廂房。

陳海鬆站在陳昌浩麵前立正敬禮:“報告陳主席,我是專程登門道歉的,剛才我心情急迫、態度不好,衝撞了陳主席,請你原諒。徐總指揮剛才也批評了我,我以後一定加強黨性修養,維護領導威信,有話好好說。”悶頭坐著的陳昌浩抬頭看了他一眼,望著比自己小八歲的陳海鬆滿臉真誠的神情,歎了口氣,指了指凳子說:“坐吧。”

陳海鬆規規矩矩地坐在板凳上,衝遞上茶水的張琴秋大姐笑了笑,對陳昌浩說:“陳主席,咱們西路軍的形勢真的還很嚴峻,我當時聽你說的那些行動方案其實開始時我們獨立師也想過,很多同誌也有這樣的建議,畢竟我們是**領導的紅軍,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做的,慣性之下,有這樣的想法是正常的。可是當前的國內外形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們又孤軍在外、強敵環飼,我們隻有靈活地調整自己的鬥爭策略,利用當前形勢中有利的一麵占領道義上的製高點,不給敵人留下攻擊我們的口實,盡快結束河西戰役,才能配合中央完成停止內戰、一致對外的戰略設想,為我黨的合法生存、紅軍的合法存在創造條件。這本來是西路軍、你本人取得中央肯定的大好機會,可你卻沒有看出來,所以我才那麽激動、想在沒有形成正式命令之前勸你改變主意,所以才口不擇言,我真的是為西路軍、為你著急啊!”

陳昌浩和張琴秋臉色一變,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一絲震驚。

“西路軍今天的被動形勢不是我們不努力,你看看我們的戰士衣衫單薄、缺糧少彈還得行軍作戰、用大刀木棍拿命在拚殺,不是在執行中央的政策嗎?不是在配合中央的反圍剿工作嗎?敵人騎兵人多馬快,物資充裕,中央的指示卻一變再變,被敵人圍追堵截是誰造成的?,沒有外援如何打破?不建立根據地怎麽生存發展?建立根據地不開展土地革命怎麽獲得老百姓的支持?我難道不想把西路軍帶出目前被動的境地嗎?我就存心要毀掉西路軍嗎?”陳昌浩說著說著激動地走到陳海鬆麵前,揮舞著手臂連聲質問。

陳海鬆扶著陳昌浩坐回椅子,握著他的手輕輕拍了幾下,讓他慢慢平複下來。真誠地說:“陳主席,我知道你壓力很大,也知道你西征以來就嘔心瀝血、廢寢忘食,患有嚴重的胃潰瘍仍在拚命工作,從個人品質上講你是一個真正的奮不顧身的革命者,我欽佩你。但我認為,作為西路軍的當家人,有幾點做的不夠,你想聽我說說嗎?”

發泄了胸中鬱悶漸漸平靜下來的陳昌浩白了他一眼說:“少給我戴高帽,有話你就說。”

陳海鬆回頭看了看張琴秋,得到了鼓勵的眼神,說道:“在三大主力會合後、紅四方麵軍也好、西路軍也好已經成為中國**中央軍事委員會直接領導的工農武裝力量,再也不是以前各根據地各自為政的局麵,過去我們的領導人是張國燾,現在是陝北的毛主席。紅軍各支部隊必須遵守紅軍是一個整體,服從**領導的基本原則。西路軍不應該受曆史的影響和感情的左右,在思想上遊離於中央之外,應該站在中國革命全局的立場上來思考麵臨的形勢和任務。張國燾鬧分裂、搞肅反這是他個人的問題,也許你有牽連,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也是奉命行事,你不該為此背上思想包袱,擔心秋後算賬,做事瞻前顧後,失去西路軍統帥的勇氣和魄力。隻要你帶領西路軍忠實執行中央的政策,製定出符合實際行之有效的西路軍作戰和發展計劃,完成中央下達的作戰任務,我相信中央領導和全軍將士都會客觀評價你的人品和能力。”

“我個人的出路不需要你多考慮,該承擔的責任我會承擔。你繼續說。”

“作為紅軍中唯一在外的重兵集團,服從軍委的指揮,執行軍委的作戰部署是我們的光榮。配合主力作戰,為主力創造好的局麵是我們的天職。西路軍受領的任何任務我相信都是中央根據地生存和發展的需要,我們都有義務積極配合,分擔他們的壓力。不應該受客觀原因的影響產生抵觸、不滿情緒,造成在執行過程中考慮不周、部署失當、損失巨大、任務失敗。”

“你的意思是說,中央亂指揮沒錯,我們在這拚死拚活反而不對?你長沒長眼睛?”陳昌浩又激動起來。

陳海鬆驚訝地說:“陳主席,你總不會懷疑中央把我們當成了一個棄子,對我們的死活不管不問吧?或是懷疑中央要置我們西路軍於死地吧?你要這樣想,我真的無話可說?”

“我不是懷疑中央要害我們,我隻是認為他們應該體諒我們的困難,在戰略決策上不要變來變去,從渡河發動寧夏戰役、到向西打通國際通道、到建立永涼根據地、到繼續西去新疆、現在又讓我們東返弄得我們無所適從。”陳昌浩也緊張的辯解著。

各位書友,感謝大家的關注,西路軍會合必然帶來思想的衝突,需要較長篇幅進行思想的碰撞、交流、融合,否則無法進一步發展。請大家理解,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