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危害嚴重

白崇禧無所謂地聽了半天,很讚同張治中的觀點,對蔣先生的發泄很不屑,冷笑著說:“委座,咱們幹不好還不讓人家說,咱們幹不了還不讓人家幹這種心態就不對,咱們也是以為國為民為宗旨的執政黨,有數十萬想有所作為的黨員,應該有勇氣把自己的責任承擔起來。

驅逐陳海鬆是怕將來控製不住他,斷絕西北的糧餉供應是怕他發展起來超過咱們,封鎖西北的民生建設消息是怕損害黨國聲譽,說到底是咱們心眼小了,是對自己的實力沒信心的虛弱表現,靠這些根本壓不住共產黨的發展,也激發不出本黨發奮趕超的意願和幹勁。”

“健生,我們也在發奮趕超啊,隻是這個陳海鬆搞出來的這些名堂咱們以前都沒搞過,從上到下很不適應,資金、技術準備不充分,管理製度一片空白,一時半會哪裏能見到成效嘛?我讓他派幾百個管理和技術幹部來,他說建設任務艱巨人手緊張,就是不派。

我說派些軍事幹部來幫助國軍訓練,掌握些敵後作戰的經驗,他說後方練不如拉到前方去實戰,讓我派軍隊去徽州跟著張愛萍襲擾皖中,去了還不都給赤化了。我看他就是變著法的收編國軍,變著法的阻撓國家進步,變著法的想讓黨國出醜,變著法消耗國家實力。”

“委座息怒,你心裏急我們都知道,可公平地說陳海鬆做的事都是有益國家的好事,要是他替你做這些事你肯定高興,說明還是咱們的認識有問題,是好事就讓他做唄!他是個把國家利益看得高於黨派利益的新型共產黨人,連三民主義都讚成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張治中北伐時期就與周恩來等中共幹部交往密切,國共分裂後他很痛心,明確表示不參加剿共作戰,十年間一直在南京中央軍校當教育長、訓練教導總隊,率領五軍在淞滬跟日本人血拚過。跟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陳樞銘也都打過,就是沒有與紅軍交過手。

蔣先生對此很清楚卻也無可奈何,好在他隻是對共產黨有好感,對黨國依然忠誠,整軍練兵、治理地方發展經濟還是很有一套,是他很欣賞的黨國幹將,派在湖南穩定後方。也是想隔絕他和共產黨的接觸,不曾想周恩來、陳海鬆先後到了武漢,還是發生了聯係。

這個黨內左派分子思想明顯開始動搖,率領湖南各縣官員分批前往西北考察,與朱毛等多次會晤,在湖南推行共產黨的不少政策。共產黨方麵積極配合,提供幹部參與省務,倡導清廉政府、撤換大批官員,減租減息鼓勵生產,調整稅收發展工商,安置內遷到長沙、衡陽的學校、企業,在鄉鎮以下搞民主政權。改組編練地方保安團,社會秩序、經濟條件明顯改善,讓蔣先生亦喜亦憂,下決心調來武漢頂替陳誠任政治部長兼三民主義青年團書記長。

對這樣的安排張治中表示很遺憾,多次找蔣先生陳述黨國的根基在農村、在民眾,在各省,每一個省都安定則全國安定,每一個省經濟發展則國家實力增強。湖南的嚐試說明隻要用心做事,地方治理、恢複經濟、改善民生、提供兵員等工作都是可以順利實施的。

他認為湖南的政策應該延續下去,許多方麵還需要改善,一再要求回去做有益於國家的實事,被一心要挽救他的蔣先生以戰事緊張,一切以戰爭勝利為要而拒絕,呆在政治部整天跟文化名流、社會賢達空談。所以他的言談中流露出明顯的不滿和偏袒共產黨的傾向。

他不知道蔣先生此時已經敏銳地覺察到共產黨的嚴重危害,不僅在民間與國民黨爭奪民心威望,在高級幹部中也出現了大麵積動搖,西北的馬家軍為了自身利益完全倒向共軍。鄧寶珊、傅作義、趙壽山、李家鈺、施中誠等率部加入八路軍序列,衛立煌、張治中、商震、周思成、張自忠、陳明仁等人事實上認可並暗中執行著共產黨的政治、軍事政策。

廣大地方政權、國軍中下層中沒有力量進行統計,以陳海鬆的精明他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暗子,秘密發展,華南飛行基地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估計底下的離心傾向不會小。

這是要幹什麽?明擺著就是蠶食黨國的統治基礎嘛!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日本人沒打跑,中國就變色了!想想都可怕,十幾萬不懼艱險意誌堅定的共產黨員引領著五十萬北方粗壯漢子組成的強悍部隊保衛著兩千萬不知疲憊夜以繼日發展西北經濟的建設大軍,使用著國外資本、設備,吸引著國內學者富商共同構建著實力日漸增強的紅色政權。

渙散的國民黨、虛弱的國軍將無力阻止他要求更多的政治、經濟、軍事權力,麵臨的就是毀滅,蔣某人的個人出路都在其次,可悲的是傳承千年的社會結構、燦爛文化亦將隨之毀滅,既是蔣某人的失敗更是民族的浩劫、國家的悲劇,不限製就是對民族的不負責任。

張治中哪裏想得了那麽遠、那麽多,僅僅站在國家現實需要的立場上繼續說道:“委座,健生老弟說的沒錯,打壓別人不如自己發奮超過人家,我在湖南就是在做這些事,剛剛見著些成效,又終止了,這樣下去咱們永遠也進步不了,最終還是被共產黨比下去的。

防範陳海鬆不如大大方方的使用他,咱們缺幹部、缺領路人,放著個大能人不用的確糟蹋了,他隻要願意幹,大西南開發、國軍整編都交給他幹唄,國家富強了、百姓安居樂業了、國軍強大了,小鬼子也趕跑了,無論是國共兩黨的政治追求、奮鬥目標不就都實現了嗎?”

“文白,虧你還是黨國要員,這明顯是被陳海鬆灌了迷魂湯失去了立場嘛!共產黨要的是階級平等、土地革命、消除有產階級,那就是要革咱們所有人的命,聽他說得天花亂墜,地主鄉紳資產不變,減租減息發展生產,那是要鼓動農民多打糧食支援他的工業建設。

看似好像商人們在張掖、包頭混的挺好,那是在利用,利用商人們的資金、設備、銷售渠道為他們的發展鋪路,等有一天他們所謂的國有經濟發展起來,所有的民間工商業、民族資本、外國資本就全成了剝削,全部都會以革命的名義予以剝奪,斯大林就是這麽幹的!”

“那咱們也把這些商人的資金、設備、渠道利用起來唄!你總得讓人家吃飯吧?”

“你說的容易,錢呢?商人們都是逐利的,沒有利潤他才不會跑來捧場。有了高額利潤管什麽共產黨、管什麽路途遙遠、山高水長,遠上戈壁去發展也不肯留在西南出力。

四川那群鹽商全是地方實力派,手中資金巨萬,投到河西修鐵路卻不肯為家鄉修條成渝鐵路,跑到河西去找礦,卻不肯投資擴建綦江鐵礦、南桐煤礦、東源鋼鐵公司。

美國商人更是欺負人,讓我們把路修通、把電、水、煤解決了他才投資辦廠,國府要是有錢幹這些還請他們來幹嘛?知道嗎,一條滇緬公路動員了昆明所有的內遷學生、沿線30個縣20多萬民眾,花光了龍雲的全部家底才勉強修通,現在正在擴建,資金還沒著落呢!”

“委座,通過這件事,我想我們應該找到國家建設的方法,就是要依靠自己、依靠廣大愛國的老百姓。當初國際招標時外國工程公司提出中國能提供先進設備他們可以在六七年內修通,但當時咱們沒有先進機械,更沒有六七年時間等待,迫不得已才決定自行修建。

匆忙組建的公路總局全是唐山交大、上海交大、清華大學、複旦大學畢業的工程師對流落的青年學生進行了簡單的工程技術培訓後就帶著數十萬老人、婦女、兒童上了山,那裏是地球上最硬的山體、最複雜的地形,全憑著鐵鎬、鐵鍁、背簍開完出來八百公裏的山區公路,震驚了世界,說明中國完全有能力依靠自己的技術力量的人力優勢建設重大工程。

這個方法河西、包頭也在使用,規模更大、組織的更好,有五六十萬青壯年編製在工程兵部隊裏按照工業建設管委會的統一規劃,由河西大學、各類工程技術學校畢業的專業人員率領在礦山、工業廠區、水電站、鐵路、公路、水利灌溉工程工地勞動,沒有什麽大型機械設備,基本是手工勞動,政府隻提供簡單的工具、兩套繳獲的日軍軍裝做工作服、管三頓飯,可一年來修了上萬公裏的道路、灌溉水渠、開出了幾十坐礦山、在建的水電站十幾座。

陳雲說後方的中心工作是壯大國家經濟實力,除了生產糧食就是要改善交通、開采礦產、興建現代工業。現在國難當頭,發展是第一要務,建設任務很繁重,工作很危險、很辛苦,而政府現在沒有辦法更好地解決他們的生活待遇,隻能苦了這些為國出力的老百姓。

他感慨中國的老百姓要求不高,有個安居的家、有口飯吃、不被人欺負就願意拚命去工作,善良吃苦都是國家的功臣,全部都登記造冊,等將來政府富裕了一定會補償他們的。

咱們手裏也有幾千萬想做事沒事做的學者、學生、工程師、工人、難民,他們也是善良能吃苦的淳樸百姓,咱們不能等著外國資金、設備齊全了再搞建設,國家需要公路、需要工業建設,百姓需要工作、需要生存,政府完全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組織國家建設、安置閑散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