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焦頭爛額

美麗繁華、有空無防的廣州因為鬼子飛機的大規模轟炸已然亂了套，數百架次敵機從天亮起就輪番出擊，灑下數萬發機槍子彈，投下3000多枚50、100公斤的航空炸彈，珠江兩岸、越秀山麓、鐵路沿線、黃埔碼頭濃煙滾滾、火光衝天，到處是斷壁殘垣、腥風血雨。

這一回不再是假的了，前一天鬼子陸軍大規模攻擊汕頭、江門，鬼子飛機就來轟炸機場，高調演講誓死保衛華南領空的的劉漢章被炸死在機場，兩個大隊40餘架飛機一個小時輸得精光，粵軍裏最能打的鄧龍光丟了潮汕、趙一肩扔了江門，已經預示著華南形勢不妙。

不少人家感覺到亂世來臨，忙著收拾細軟、聯絡親朋、打聽線路，陸續逃離廣州，昨天白天開始通往韶關、翁源方向的路上就出現了躲避戰火的市民，有錢人家的汽車，小康人家的單車、板車，扶老攜幼步行的老百姓，珠江上大大小小駛往從化、四會、清遠的火輪、木船擠滿了人。炸彈可不不管你有沒有錢、有沒有地位、愛不愛國，挨上隻有死，

黎民百姓永遠都是戰爭的受害者，捐錢捐物為的是讓軍隊擋住凶殘的敵人，可到頭來還是讓咱們老百姓飽受戰爭的摧殘，中央軍、粵軍、日軍、蔣介石、大頭餘、小鬼子沒一個好東西，都是拿老百姓當槍使、當猴耍，這裏成了他們的角鬥場，咱無力抗衡還是躲遠些的好。

舍不得背井離鄉反應遲鈍了些的人惴惴不安地熬過一夜，等來的是硝煙、爆炸、死亡，沒想到戰火轉眼間就燒到了家門口，大頭餘承諾的防空高射炮根本擋不住數量眾多的鬼子艦載機。一心立威的鬼子根本不管是不是軍事設施，子彈炸彈傳單不停地灑落，震撼著每個人。

傳單上說日本帝國以軟弱殘暴的蔣介石、餘漢謀的軍隊為打擊對象，目的是要幫助苦難的中國民眾擺脫英美帝國主義走狗的腐朽統治，在華南建設和平安寧、富足美滿的王道樂土。登陸皇軍進展神速。汕頭、潮州、江門、惠陽已經在皇軍控製之下，不堪一擊的粵軍64軍、65軍、中央第8軍一觸即潰，希望民眾不要恐慌，呆在家裏等候皇軍的解救。

唉！人逢亂世命賤如狗，一個個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誰都靠不住隻有靠自己！很快傳來珠江大橋炸斷了兩座的可怕消息。再不走隻怕走不了了，不管是官員、教授、商賈、車夫全都一樣恐懼，一樣不想死。人們拉家帶口盲目地在大街上隨著人流湧向車站碼頭，被告知全部超員，不得不步行出城，沒有人去關心大火、傷者、坐在路邊哭泣的老人孩子。

前幾次鬼子飛機轟炸。有大批政治部民眾抗日訓練隊的管理幹部組織民眾轉移疏散、救治傷員、撲滅火災，可是自從吳勤一戰成名官至少將以後，大部分第三黨、共產黨的中校少校督察員們紛紛要求到粵東、粵西去組織自衛軍，帶走了青救會、工救會的大量骨幹，大街上亂成一團卻沒有人出來安撫民眾、組織救助，更加讓百姓心裏沒底，混亂在加劇。

廣州戰區最高領導人餘漢謀此刻也是焦頭爛額。前線的混亂都無力扭轉哪裏還顧得上廣州街頭茫然的百姓。郊外餘公館鋼筋混凝土地下室被地麵上連續不斷的巨大爆炸震得搖搖欲墜，昏暗的電燈搖來晃去映射出餘漢謀、吳鐵城、李煦寰、黃延楨等人焦躁的麵容。

戰區副司令長官香翰屏昨日中午趕去順德與65軍軍長趙一肩一起將158師調過西江回到東岸，沿江部署防線，65軍隔江與占領江門謀算渡江的敵軍對峙。誰知今晨鬼子百餘條艦船突然竄進伶仃洋，在內伶仃島與淇澳島之間主航道上駐錨，派出掃雷艦、驅逐艦開始清理航道水雷、炸毀沉船、清理航道。海軍大角炮台、虎門炮台一麵炮擊一麵派出魚雷艇實施攔截騷擾，擊沉擊傷驅逐艦、掃雷艦各一艘，鬼子飛機趕來掩護轟炸炮台，雙方發生激戰。

海上作戰的同時，鬼子用200多條小艇從西側的南朗鎮送上來一個聯隊的鬼子。這裏河網密布並不適合登陸所以沒有守軍防衛，敵輕鬆登陸向北攻擊，中午抵達中山，當地隻有一個200多人的保安團缺乏重武器，略作抵抗掩護縣府、民眾撤離。該地遂告失陷。

香翰屏聞報大吃一驚，急令157師趕去堵截，在西江岔流的桂洲水道、雞鴉水道、橫門水道建立防線準備與敵隔江對峙，此地雖然溝渠縱橫敵人推進困難，然守軍兵力單薄，請求派出戰區預備隊的63軍協助防守，被餘漢謀拒絕，因為大亞灣方麵敵人攻勢更加猛烈。

第八軍懼怕飛機、艦炮打擊，隻派少量部隊在海灘監視海麵，大部隊留在淡水、坑梓之間的平川地區，鬼子在潮汕登陸非但沒有引起警惕反而認為大亞灣威脅解除，疏於防範被敵從小龜山海岸、下湧圩、岩前港、鹽灶背、撚山鎮相繼上陸，前沿警戒部隊竟毫無察覺。

黎明時敵已進至通湖圩以南，方與400人的守軍相遇，敵偷渡得手，重裝備全部上岸，守軍無法抵擋向後潰退並示警，然而此時敵已完成部署，四個聯隊分別攻向淡水、惠陽、惠東、梓坑，8軍3師15師相繼受到攻擊，敵艦載機數量眾多火力凶猛，中央軍傷亡巨大。

僅僅半天沿海20公裏以內村鎮已告失守，敵獲得陸地支撐點後暫停進攻，全力卸載兵員物資、重型裝備，據觀察有兩個師團上岸，從敵兵力態勢上看極有可能分兵兩路向西攻擊獨立20旅守衛的龍崗、15師退守的坑梓、大塘，向北攻擊3師一旅守衛的淡水鎮、二旅守衛的惠東縣城，151師駐守的惠州，63軍地處東莞需兼顧兩頭，不能再被分割。

參謀長楊傑則比香翰屏出發的早，趕往前線督促151師、155師增援187師奪回潮汕，路過惠州命令151師集結部隊向東增援，昨夜抵達陸豐準備率155師先去增援已經建立防禦陣地的187師。誰知今早接到戰區告急電報鬼子主力在大亞灣登陸，希望放棄原定潮汕增援計劃，151師繼續駐守廣州東大門的惠州，64軍收攏部隊增援兵力單薄的惠陽。

楊傑沒想到鬼子真的在大亞灣登陸了，他當初就依據陳海鬆的分析提議在大亞灣灘頭部署水雷地雷、8軍層層攔截殺傷敵人，空軍奪取製空權，誘敵至珠江、東江之間的東莞、增城予以包圍殲滅。可惜餘漢謀不相信日本人會真的攻擊廣州，不肯封禁海域影響漁業生產，結果被鬼子偷襲空軍、偷渡上岸，失去了空軍支援想保住華南幾乎是沒有可能的。

他向餘漢謀獻計：65軍利用河汊堵住鬼子牽製進攻，戰區集中兵力對付大亞灣登陸之敵，集中8、63、64、151師、獨立9、20旅、重炮三個團、戰車一個團於東莞殲滅一路敵軍。他這就率155師趕往惠東，187師隨後前來，151師也應向前方靠攏，形成集團力量。

不過李漢魂認為鬼子企圖至此明朗，敵主力在大亞灣、珠江口一帶，目的是從龍崗、東莞或從惠州、增城夾攻廣州，惠東兵少處在敵攻擊線路上，極有可能失守，則64軍退路被截隻能滯留粵東，除非冒死攻擊惠東損兵折將不說還有可能被敵陸空力量攔在主戰場之外無法與主力匯合，於事無補。要麽就是翻越蓮花山脈繞道河源經惠州、增城回轉廣州，路上至少要半個月，估計那時候華南已經易手，這個軍東去不會有任何作為，隻是自尋死路。

他以廣東省主席的名義向第四戰區陳述厲害，提議64軍留在粵東攻擊潮汕或待敵遠去後向大亞灣敵登陸場攻擊，截斷鬼子後路和物資供應，支持正麵戰場。同時建議戰區通過軍委會請求飛虎師派出飛行團支援戰區作戰，邀請八路軍華南基地孫飛所部發動特種攻擊。

日本人連續凶猛的組合拳打得餘漢謀眼冒金星、意識恍惚，偏偏善於連續出擊不給對手喘息機會的鬼子竟要置他餘某人於死地，飛機不停地光顧他的指揮部，逼著他隻能像隻老鼠一樣地躲在悶熱的地下室裏，連電話線也給炸斷了，前線混亂、後方混亂，到處都要部隊、要彈藥，恨不能把他也撕成幾塊去抵擋鬼子，可到現在戰區上下也沒搞清楚鬼子到底投入了多少部隊，按各地守軍的說法已經超過五個師團了，以華南為目標的21軍有那麽多部隊嗎？

唉！該死的日本人，說翻臉就翻臉！自己本來已經下決心堅決抗日，可小鬼子主動通過中間人表達善意，表示不會因蔣介石主導的三灶島、南澳島進攻而損壞與華南地方當局的友好合作關係，隻要他餘某人掌控華南日本帝國絕無進攻廣東之意，希望雙方香港公司之間加強經貿合作、人員往來，恢複民間對日礦產、農產品出口，維護華南的和平穩定。

他的確是有些動心，三灶島的巨大損失不是他願意看到，更不是粵軍所能承受的，日本人不願敵對，他當然積極響應，最少等粵軍整頓完畢有了戰鬥力再說。一個月間，日本方麵秘密來了三批經貿代表、商務代理常駐廣州采購糧食、鎢礦、錫礦、錳礦、豬鬃、桐油等物資，全用美元結賬以高出市價的價格搶購，顯現出和平發展的強烈願望，誰成想貨物還堆在碼頭上呢？如狼似虎的軍隊就打到了家門口，哪見過這麽沒誠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