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等待夜晚
唉，想起來就窩火，廣東如此重要、海岸線如此之長，可兵力就這麽多，四處一撒一個地方也就一個團，雖說有些家底可他哪敢加強擁有挾持上官逼迫離職光榮傳統的粵軍部隊實力呀，除了自己嫡係的62軍151、152師、獨立20旅、重炮團、裝甲戰車團外其他的官佐將校他都不放心，保留龐大建製是為了維持權利框架實際上都是要慢慢削弱的。
如今惡果顯現出來了，裝備、兵員、訓練缺乏的部隊無法適應戰場需要，蔣介石獲得外援直往中央軍手裏塞，還說鬼子的攻擊重點是武漢，粵軍一時用不上。此公曆來不可信，誰相信他誰倒黴，鬼子來了又讓粵軍拚死抵抗，十來萬拿著燒火棍的烏合之眾如何抵抗。
楊傑李漢魂巴不得讓八路軍進入華南，可我敢嗎？張炎、翁照垣、吳勤這些地頭蛇扔在哪也幹不出大事，可他們要是和共產黨攪在一起肯定就成了共產黨的保護傘，在這些頭腦簡單、思想幼稚的家夥就是不甘心被冷落，期盼著借共產黨的力量贏得聲譽和地位。
共產黨就那麽好利用，說是來幫助粵軍抗戰，幹的卻是挖牆腳、修老窩的勾當，半年裏占了兩個機場一座海島，接收了無數軍用物資，連戰區政治部下屬的民眾抗日團體都被吸引到了平潭、揭陽、南澳，據說基地裏有數萬人從事訓練、軍工生產，偏偏地麵編製隻有一個營，想調他們上前線卻以保護機場安全為由推托，現在鬼子打來了連人影也見不到。
蔣介石還算仗義，放回了4軍、66軍。主動增援飛機，可偏偏派回來個張發奎，一個李漢魂已經讓他感覺到有被架空的危險，張發奎是什麽人？粵軍裏的老前輩，赫赫有名的北伐鐵軍主帥。廣東門生部下遍地，有他在自己哪好意思給他當上官，這不擺明要換將嗎？
這一仗無論如何都要打贏，至少不能再像西江邊那樣潰敗，楊傑的建議太受陳海鬆的影響不切實際，沒有考慮到粵軍的實際戰鬥力。攻擊能力差不說趕到集結地帶都難，反而會在運動中被敵人空軍殺傷。李漢魂的建議純粹是在為自己逃避作戰保存實力找借口，被他全部否決，嚴令65軍守住西江屏障佛山，63軍前出東莞與獨20旅保障廣九鐵路兩側不受日軍攻擊，64軍立即趕往惠陽與8軍、151師死守當前防線至15日等待援軍到來轉入反攻。
在他看來隻要撐過攻勢最猛烈第一個星期。鬼子的兵員、彈藥物資、重型設備就會出現問題，比他還擔心廣州陷落的蔣介石一定會督促國軍增援部隊按時趕到，敵人筋疲力盡之下絕難抵擋得住粵軍後發製人的打擊，現在要做的就是加固工事、補充彈藥、頑強防守。
通風不好讓坐立不安的幾個人呼吸不暢、汗如漿出，卻不能離開這個昏暗悶熱的地下室，他們需要等待最新的消息、對著地圖判斷戰場形勢、及時調整兵力封堵鬼子的攻擊線路。
衣衫淩亂、滿身是土的兵站總監李潔之中將跑進地下室，整了整軍容。抬手報告：“老總，鬼子轟炸很厲害，鐵路已經停運、水路碼頭也遭到破壞，兵站汽車營一百二十輛汽車連同物資被炸毀在路上，卑職手裏隻剩下四十幾輛汽車，征用的民間汽車都被車主開走運送自家財物去了，想雇用民夫前送物資，可城裏秩序混亂，百姓忙著逃亡，沒人幹呀！”
又是不好的消息。餘漢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手帕擦著汗說：“都是些什麽百姓嗎？唉！我們為他們流血犧牲，他們竟然不聞不問。李主任，你通知各抗日團體派人支前。兵站警衛營、戰區工兵營、憲兵營、警衛營、機場兩個警衛營都調上去，一定要把彈藥送到惠州8軍、佛山65軍、東莞63軍手裏。他們要是擋不住，咱們隻好跟著百姓跑路了！”
秘書出身的李煦寰正為外麵的秩序犯愁呢，忙說：“老總，薛雲龍來了以後在政治部做了一次形勢報告，他說中國的抗日力量在民眾中間、在廣大鄉村，不充分調動起群眾的抗日熱情、武裝抗日組織，僅憑十來萬軍隊是不夠的，他希望真正愛國的幹部應該離開機關、離開廣州、離開條件優越的城市，到鬼子可能進攻的粵東、粵西去組織和發動民眾。
當時，地方民眾自衛團發展緩慢，我很著急，覺得他的意見有道理，就表示支持，可誰知道，幾個月下來大批政訓隊、工訓隊、青救會、學生聯合會、華僑聯合會的骨幹去了粵東粵西，建立了十幾個自衛團，在編受訓民眾過萬人，還有數萬人去了八路軍空軍基地、南澳守備旅、陽西自衛團，不少人進了瓊崖。所以，政治部的骨幹大量流失，組織能力嚴重不足。
目前敵寇猖獗，民眾難免恐慌，卑職本來是想請老總去廣播電台做一次演說，呼籲市民保持冷靜，保持信心，積極參加司機隊、醫療隊、輜重隊、護路隊支援軍隊作戰。可是電台也遭受轟炸停播，組織了些幹部去街頭疏導群眾，結果炸死了兩個，其他的都不肯上街了。
卑職請警察局、憲兵隊、獨立三團上街維持秩序，可警察大多棄職逃亡，軍隊隻維護軍事機關周圍的秩序，致使秩序混亂，卑職正在想辦法恢複，不過抗日團體裏踏實肯幹的都去了自衛軍，留在廣州的人品能力都很一般，難以指望他們組織起民眾。”
“戰區投入那麽多錢在政治部就是給他們養老的嗎？你告訴他們，不敢上街的、不願意參加抗日工作的即日起革除公職軍籍、褫奪職級軍銜、停發軍餉薪水，看他們心疼不！”
李潔之知道這是氣話，對那些借助關係、借助以往的名頭、借助錢財混進政治部謀取一官半職，沒有獻身精神的文人、舊軍人、舊官員、土豪財主們來說，性命、家業才是第一位的，他們不缺錢，缺的是勇氣、忠誠和吃苦精神，扣軍餉、去官職，嚇不住他們！
“老總，這不是辦法，民夫一人扛一箱彈藥，不夠前方十分鍾的消耗，沒有十萬人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廣州現在就剩80萬人，昨天開始到現在起碼跑了30萬，路都塞住了！明天能剩30萬人就不錯了，關鍵是要克製住鬼子的飛機，那家夥的破壞力太大，也損傷士氣。”
“說起飛機老子就來氣，劉漢章個不學無術隻會倒賣物資的混蛋憑著錢大鈞的關係做了華南戰區空軍指揮所的主任，還要管轄飛虎師的兩個機場掌管所有外援物資，現在好了他的兩個大隊毫無戰鬥準備倉促上陣全軍覆沒，害得飛虎師借著華北作戰全部調走，他狗日地死了省心，可憐花了重金購買、招聘的那些飛機、飛行員就這麽沒了。錢大鈞個爛仔為點小利拿著軍國大事當兒戲，哪裏把華南存亡放在心裏，咱們卻在這裏吞食惡果，豈有此理！”
“老總，委座不是派楊鶴霄率第四大隊前來增援了嗎？還沒到韶關嗎？”
“哪那麽簡單的！先要考察機場設施、改善設施、運送輔助人員進場準備，再集結兵力轉場過來，就那二三十架破飛機沒有八九天別想得到空中支援！”真懷念雷厲風行的飛虎師！
“楊參謀長提議向飛虎師求援，戰區可以試試的呀！”李潔之也想到了勇猛的獨立團。
“怎麽試？雲中英來說了，華北戰況激烈，飛虎師全力出戰損失慘重，鬼子戰報上也說擊落八路軍空軍200餘架，咱們算算也知道，他們剩不了幾架看家都不夠，哪裏會管咱們？”
“老總，鬼子的戰報水分太大，當不得真。八路軍跟國軍不同，他們有特戰部隊，是邊損耗邊補充，參加了那麽多次作戰，竟然還有數百架在華北拚命，興許他們還有不少飛機，而且經過大戰考驗，飛行員一定技術更高，有他們在，鬼子就不會那麽囂張了！”
“興許還能搞沉鬼子航母是不是？別把他們想的那麽了不起！他們從來都是跟鬼子遊擊作戰的，根本就不會在正麵戰場出現，你讓他來幫咱們，等著被他們敲詐、占地盤吧！”
“那可怎麽打呀？據卑職觀察和前方報告，估計鬼子外海停泊著三艘航母，最少也有150架飛機，大大超出了咱們的預計，後方都炸成這樣，前線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前線確實炸得呆不下去了，天上飛來**去的都是紅圈圈的灰藍色海軍飛機，不見一架國軍飛機，八軍軍長李玉堂、三師師長趙錫田此刻呆在地下隱蔽部裏一邊抖落身上的紅土一邊痛罵錢大鈞遺禍黨國，惠陽縣城給炸的房倒屋塌，前沿陣地給翻了個底朝天，公路上逃難百姓炸得屍橫遍野，兄弟們大多還沒跟鬼子照麵就被飛機消耗了兩三成，能不生氣嗎！
幸好，陳海鬆上次來視察，對他們的防禦陣地進行了指點，又派基地工兵連來講解示範，圍繞著惠陽縣城、淡水鎮、永湖鎮等處的防禦陣地得到了改進，加大縱深連成一體，開挖了貓耳洞，兵力部署更加分散更有層次，頂住了鬼子數百架次的轟炸，不然早炸光了。
他們也奇怪，鬼子飛機如此囂張，地麵上卻沒有什麽動靜，敵前偵查的小組報告說，鬼子不斷有部隊上岸，開到開闊地帶後似乎開始宿營休息，是不是要等到晚上進攻。等著跟鬼子好好幹一場的他們隻能忍受一天的轟炸，娘的，白天讓你囂張，晚上有你們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