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海軍搖籃
陳儀不容置疑的命令讓被血腥戰場嚇破了膽的將領們可傻了眼，眼看著這麽多物資一轉手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又不免心動，海匪搶和自己部隊去搶有什麽差別？可指揮權落到八路軍手裏誰還敢動動航線上的過往商船？就算搶來鬼子物資又有多少能落到自己手裏呢？
陳海鬆對他們的矛盾的心態很理解，常年在國軍統治區生活戰鬥，對國軍官員將領的所作所為相當熟悉，福建更是天高皇帝遠的偏遠貧瘠地區，官員愛財是出了名的，官商一體官匪勾結曆代不絕，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樣撲殺不絕的匪患，裏麵的利益糾葛太密切了。
他無力從根本上消除這些曆史陋習，也不能徹底斷絕這些嗜財如命的官員們的獲利欲念，隻能為這些把做官、經商、為匪混為一體，眼睛隻盯著土地、航道的他們指出更好的獲利途徑，拿出資金效仿八路軍控製的閩南工業區投入工業建設、開發土特產和礦產資源。
“諸位，我軍控製沿海島嶼不是為了獲利，更不是想斷絕各位的財路，而是國家海防建設和外貿交往的需要，第三戰區轄區廣大除了要守住陸地國土，也要收複包括台灣、琉球在內的海上疆土，需要很多的海上力量和空中力量，現在就要開始組建、訓練、投入實戰。
今天早上我巡視馬尾造船廠就是要正式接管中國最早的船廠，恢複艦船、艦炮、彈藥以及蒸汽輪機、重油輪機的生產。滿清時期這裏造了40多條中小型艦船，20年前造出了我國第一架飛機，是中國近代工業的驕傲，隻是後來國內戰亂，曆屆政府忽視海疆，官員腐敗管理混亂馬尾船廠才日漸衰落，不過第三戰區兵工部會讓她在戰火中重塑輝煌。
我們是海洋大國不能總是被人壓製在陸地和近海，我們需要更多更大的艦船把兵力投送到主權所在的每個島礁。這是國家戰略的需要，福建上下必須全力支持，召回退往後方的技術人員和熟練工人，清理船塢淤泥、重建廠房，清理閩江航道的雜物恢複通航。”
要塞司令李世甲忙提出反對：“陳長官，堵塞航道是軍委會的統一部署也是保衛福州的重要措施，要塞用時一年沉船百餘艘、投放大石沙袋數十萬方才完成。豈能輕易扒除？日軍一旦進攻5000噸以下炮艦即可沿江而上直達福州、1000噸船可達古田，則福建危矣！”
陳海鬆不滿地反駁：“李司令，對付進攻的最好辦法是進攻，海軍應該在海岸線外阻擊敵人，而不是躲在炮台的後麵瑟瑟發抖。六十年前法國軍艦來時，福建艦隊退到馬尾全軍覆沒。前年隻剩下三艘軍艦的福建海軍再次退回馬尾被全部炸沉，為什麽？縮頭烏龜咬不死人！江陰要塞我們沉了多少船？擋住鬼子了嗎？閩江堵住就能保證馬尾不受攻擊了嗎？
飛機的出現已經徹底改變了戰爭形式，戰場已經沒有了嚴格意義上的前方後方，堵塞航道純屬自欺欺人，體現的是我們的懦弱、膽怯和放棄。小日本巴不得我們自我封閉，他封鎖我國海外物資通道的圖謀就輕鬆得逞，我們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海港也泯滅了應有的勇氣。”
“陳長官。你說的豪邁卻不現實，卑職以為勇氣要有實力來支撐，航道一開物資進來，鬼子艦隊同樣也能進來，就憑周圍幾個炮台上滿清時期配置的十幾門克虜伯大炮能擋住鬼子艦隊嗎？有飛機、有重炮嗎？你這是拿沿岸百萬民眾生命當兒戲，卑職絕不從命！”
“李司令如此愛民，在職兩年多為何不改造炮台、添置重炮？為何放任馬尾船廠荒蕪至今不令其恢複生產？哪怕生產些魚雷、水雷、地雷，也能在作戰中發揮出作用吧！”
“政府艱難、資金缺乏。船廠骨幹十年前大都遷去江南造船所。飛機工程處六七年前也遷去杭州成立了筧橋飛機製造工廠，留在馬尾的僅有輪機分廠和機修分廠，始終沒有海軍訂貨，工廠經營慘淡、人員大量流失，別說造魚雷水雷，連江上的小火輪都修不了。”
“李司令言過其實了，雖然船廠屢次拆解、這兩年又遭受了多次轟炸。但主體廠房、生產設備大都還在、一半技術工人還在福州另謀職業，之所以不生產軍品，是沒有訂貨。
大敵當前放著兵工企業不生產、堵塞自己的航道放眼世界也隻有中國這樣奢侈。第三戰區不能讓她繼續荒蕪下去，要為海軍的發展發揮作用。兵工部組織的新機器設備、生產原材料、技術人員很快會趕到，一兩年後我們的魚雷快艇、炮艇、護衛艇、登陸艇、護衛艦、驅逐艦、登陸艦、運輸艦、潛艇就將陸續加入海軍序列，這都是準備工作的一部分。”
“長官想的太簡單了？鋼鐵呢？動力機呢？燃油呢？艦炮呢？沒有十年八年能全部解決嗎？那時候鬼子早就打進了閩江、轟平了船廠還談什麽海軍？閩江斷航不能輕動！”
“不顧長遠隻想眼前是民國以來海軍衰落的根本原因，再這樣發展下去中國還會有海防嗎？拿什麽去維護海洋權益？鋼鐵、動力、艦炮不去研發能等來嗎？你們可以不操這個心，本長官必須有所行動，鋼鐵冶煉設備、軋鋼設備、船用動力製造設備、特種鋼材鑄造設備、高射炮、高射機槍生產設備都已采購齊備很快到港，你堵著航道他們怎麽進來？
日本軍隊即使進攻也沒有多少人，各部利用陣地工事頑強堅守打退進攻沒有問題，要是你們心中恐懼，大不了我再從浙贛線調一個師來接防閩江口防禦，你們都去南平躲著吧。”
這話說得太氣人了，你雖是戰區司令，可咱們分屬兩個係統，你陸軍將領可沒權驅趕海軍部隊離開防區，走也得是海軍司令部下令才行。李世甲很是氣惱地回應：“馬尾要塞乃是海軍防地，陸軍無權過問，沒有得到軍委會、海軍司令部命令之前不能改變既定戰略。”
“李司令不要忘了，戰區司令長官乃當地最高軍政長官。就是為了打破三軍互不統屬、各地隻求自保、缺乏必要整合的陋習而設，對所轄國土安全負有全責，有權指揮轄區內陸海空三軍統一行動，撤換不執行軍令、不稱職的軍政官員，顧長官沒有行使這些權利並不代表我也不行使這些權利，黃珍吾已經撤職離去，你也想走的話本長官絕不挽留。”
這。這，這，這是**裸的搶奪軍權！老子當艦長時你還沒有出生呢，老子進駐海參崴、廟街，組建黑龍江艦隊時你才剛識字，老子現在雖然沒有一條軍艦也是福建海軍的當家人。蔣委員長都對我禮敬有加，你個子侄輩的晚進後生也敢對我指手畫腳，不幹就不幹！
可轉念一想，不行啊！全中國的海軍隻剩下馬尾、湛江、防城還有點兵力，內地連一條炮艦都沒有，宜昌以上各要塞都給了陸軍，連陳總司令都在重慶賦閑。老子去了能做什麽？呆在這怎麽也是個實職，撤堵就撤堵，既然是戰區司令下令，出了問題也由他負責。
他口氣不由得軟了下來：“陳長官，卑職並非不尊號令，隻是擔心鬼子勢大無力抵擋，既然長官有辦法防止馬尾陷落，要塞官兵照辦就是。不過清障清淤工作繁雜，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僅靠海軍曠日持久，還請陳主席、佟處長加派保安部隊和青壯勞力參與。”
陳海鬆對他的態度轉變有些詫異，為了現代海軍的發展，八路軍必須擁有一個穩固安定的造船基地，馬尾有現成的基礎設施和幾十年的造艦曆史。外圍地勢也有利於防禦，增加空軍力量和外海遊擊縱隊後基本可以確保安穩、高速建設，逐步發展成人民海軍的搖籃。
他早已向軍委會和海軍部提出開發馬尾船廠建造中國艦船的建議，一直沒有得到回複。隻得從地方入手實際控製造船廠，帶著陳儀等人實地考察讓不太關注海軍的陳儀心中淒慘，讓在最低溫飽線上苦苦掙紮的廠方感動莫名，陳海鬆趁機提出由第三戰區軍工部接收船廠人員設施，提供設備原材料和技術人員、恢複製造兵艦的合作意向，得到了積極響應。
廠方得到了20萬元啟動資金，開始招募原有技術工人、清理廠區雜草和轟炸廢墟，把轉移到山裏的機器設備運回來，西北根據地將派來兩百名機械學校畢業的技術工人，汕頭將送來200名歐美有船舶製造技術的技術工人，第三批從美國采購的造船設備、原材料、油品正在裝船，一個月後就能抵達，一切都很順利唯有閩江口攔住了物資進出通道。
關鍵工程關鍵時期他怎麽可能讓這些目光短淺、敝帚自珍的國軍將領阻攔，下決心要踢開絆腳石拿下閩江口全部防衛權，整合陸海空軍形成堅固的沿海堡壘。既然人家服軟、不製造對抗他也不好表現的太過強勢，畢竟福建國共力量隻是合作關係，還是要寬容相待的。
“李司令這樣的態度才對，福建三軍必須精誠團結，淡化門戶偏見致力抗日勝利之根本任務。福建當前的不足之處在於重炮、坦克、飛機、軍艦等重型裝備的嚴重缺乏，無法形成戰場優勢，敵人可以憑借著海空優勢對我們的工業建設頻繁的騷擾，的確是很大的威脅。
戰區有責任幫助福建建立起立體防禦體係，我考慮飛虎第二師派出一個大隊三個混合中隊18架戰鬥機、12架轟炸機進駐漳州、福清、連江三個機場，奪取戰場製空權，協助守島部隊和岸防部隊打退鬼子的登陸行動。汕頭第二艦隊也可以派出三條驅逐艦、五六條炮艇劃入海上縱隊依托海島與敵人艦船展開海上遊擊戰，溫州警備區也可以聯動支持。”
唉！人跟人差距真是太大，陳儀不由得心中感歎。顧祝同在的時候既不來巡視也不調配兵力物資，福建仿佛成了被遺忘的角落，還是這個年輕人有幹勁有精力，三天馬不停蹄轉了四個地方，接見了幾十個官員、考察了一座工廠三個部隊一個炮台一個海島，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可確實了解到了永安了解不到的真實現狀，陳海鬆提出了許多有針對性的解決方案，對福建下一步的經濟恢複、軍隊編練、官員整頓、工業建設勾勒出清晰地框架。
他是上將不假，可誌趣全在地方治理上，陳海鬆此來也不多談軍事大談工業建設，指出通過經濟發展消除社會矛盾、改良落後觀念，提出了閩南鋼鐵基地、閩西、閩中有色金屬、煤炭基地，閩西閩北水泥建築材料基地，馬尾造船廠重建等開發項目，建議重組福建發展銀行，創辦閩華公司為農業生產、基礎設施、工業建設、商貿發展提供資金保證。
鄭祖蔭、嚴家淦、丁超五等人對此反應熱烈，作為對無償使用閩南地區礦產資源的補償，戰區兵工部將向福建提供兩套水泥生產裝置、兩套一萬千瓦水電站設備、一套煤炭開采設備、一套大型棉紡織設備，每年提供10萬噸糧食、1000噸食鹽，還會派來不少於2000人的地質勘探、土木工程、冶金鑄造、機械維修方麵的技術人員協助福建經濟建設。
現在又要派出飛機、艦艇協助福建擺脫日寇襲擾，這樣的魄力的確不是顧祝同之流能比的，更可貴的是沒有派進來一個共產黨官員把持地方政權，這樣大的投入這麽簡單化的處理表現出跟他年齡不相符的寬闊胸懷，讓已經做好辭職準備的他都有些不可思議。
精明的他很受感動，感慨地說：“陳長官是真為咱們福建著想的，諸位不要再有什麽疑慮，本省歸屬第三戰區指揮，戰區為福建安危、發展考慮的這般周到，本省也要盡力為戰區的戰略使命盡心，需要哪支部隊、需要哪個地方，諸位都應全力以赴認真做好。”
PS：鞠躬感謝書友enigmayanxi、書友可惡的楊曉的厚愛打賞，多謝！祝工作順利、事業有成、開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