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

付婉月以幫忙打理封地產業和別院,順便離京修養為由,被送到香洲封地的別院修養,已是過了一年。

這一年,付婉月深居簡出,安心的在別院的內院裏修養和治療。

也不知道段懷君到底用了什麽辦法,的確是讓皇帝同意了,讓林其道作為付婉月的專用禦醫跟著到了別院,且也由他主要負責付婉月的治療和調養。

這一年,作為丈夫的靜王爺段懷君,卻是一次也沒去到別院來看過付婉月,但是從來也沒短缺付婉月的吃穿住用,一切份例也都是照著京城王府內配給王妃的標準送到的別院裏。

付婉月這一年看似清閑,實際上一點也不清閑。

當時隨著她一起過來的,不僅僅有沈嬤嬤和小青,還有王府她住的那個院子裏的大部分人都隨著她一起過來了。

阿武帶著幾個暗衛一直護送她們平安的到了封地的別院後,臨走前,阿武交給付婉月一個名冊,這個名冊也算是段懷君私下默認可以交給付婉月的東西。

名冊記錄的就是她身邊哪些人被誰收買了,至於如何處理這些有異心的奴仆,段懷君則把大權完全交給了付婉月。

於是這一年,付婉月照著這份名冊逐一的清理身邊的奴仆們。

看著一些因犯了各種錯處或者被設計,被賣掉和打發掉的奴仆,那些之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付婉月來別院的其他奴仆們也明白過來了。

這王妃一點都不簡單,也一點都不好欺負,這秋後算賬一招足以讓那些被其他人收買的奴仆繃緊一身老皮,沒準哪天就發作到自己頭上。

別院的管家也姓段,叫做段奇。

段奇的來曆沒人知道,哪怕是善於打聽的沈嬤嬤也沒能把段奇的身家過往給打聽得一清二楚。

隻曉得,段奇是段懷君最為看重的第二人。雖說是別院管家,實際上在別院這麽多年沒有其他人來打理的情況下,還能準時高產的向王府遞交賬冊和稅收。

甚至封地的農戶們能安居樂業的穩定的過日子,安心安逸的種田,不至於因為高額稅收而短缺了自己的吃食。

封地裏的商業也發展的很是興旺,公平合理的競爭,過年過節集體舉辦的集市和燈會,還設置了各種商會和聯合協會用以商家們的自我保護。

在封地所屬的城鎮也都設立了治安,消防,等等好似現代才有的公眾部門。

乃至朝廷派遣到這裏的一些官員都不敢在這一方土地上為非作歹。

這些都是段奇一手打理和操辦下來的,且不說這後台是當今的那個還不怎麽受皇帝待見的靜王爺,單看這些設置和辦事能力都不能小看了段奇的本事。

付婉月實際上和段奇的接觸並不多,尤其是在沈嬤嬤打聽到上述情況之後,付婉月更是不會跟段奇有什麽接觸的。

這麽精明的男人,難保不是她跑路計劃中的敗筆。

所以從一開始,付婉月到別院的時候跟段奇打個照麵之後,其他的事情都是沈嬤嬤和小青去打理的。

而她,付婉月則以身體不適,需要完全靜養為由,光明正大的躲進內院裏再也不出來管事兒。

到別院的這年春節後,林其道看著她恢複的很是不錯,而且小青和沈嬤嬤也都背下了自己開具的那些食療方子,再留下一係列其他的藥方,藥膳方,和一副銀針,林其道也算是完成了靜王爺的囑托,便回了京城。

付婉月算是個聰明的女子,林其道僅用了半年的時間教會付婉月自己給自己雙腿紮針,甚至很多次都是林其道在邊上看著指導,付婉月自己紮。

除開早前幾次稍微有點偏差之外,後麵的竟也是準確無誤的。

林其道放心了,先不管這個女子究竟是誰,至少在這些時日的相處中,林其道也能看出來,現在的付婉月隻是一個想要努力活下去的普通女人而已。

林其道離開之後,付婉月才算是輕鬆的吐了一口氣。

終於身邊沒人再監視著她,現在這院子裏也真正意義上的清靜了,在跑路之前,最後要打發的便是沈嬤嬤和小青了。

或許小青還能信任一陣子吧,不過自己終歸要離開這裏的,小青如果不能信任,那她身邊就真的是一個人都沒有了。

小青輕手輕腳的走進付婉月的內室,卻看見付婉月已經撐起身體打算起床,連忙上前去伺候,“王妃,今兒天氣不錯,要不要去院裏坐一會?”

付婉月點點頭,在小青的幫扶下起身,換過衣服洗漱後坐在輪車裏往院子裏去了。

付婉月想著什麽時候找小青談談呢?這丫頭跟著的這些日子裏,她的確也是盡忠盡職的伺候自己,也照管著自己的那些不多的財產。

如果真的到了跑路的時候自己這樣子還真的是得有個人幫襯一下啊。

付婉月此刻多麽希望自己的看人的眼光能更靠譜一點。

看男人的眼光不咋地,千萬別再看不準一個丫頭。

付婉月坐在院子裏,眼光隨著小青的動作跟隨轉動,心裏繼續計劃著自己離開這裏的事情。

小青也不是個缺心眼的,頂著自家主子的眼神,前後忙乎著,更是努力和細致的伺候付婉月。

晚間,本該沈嬤嬤值夜,小青勸說沈嬤嬤去休息,換自己來值夜。

付婉月聽著外間的聲音,暗自想到,沒看出來這小青還是蠻體諒年紀大的沈嬤嬤要多休息。

小青輕手輕腳地進了內室,跪在床邊,一聲不吭。

她雖然不知道為何今日王妃整個眼睛都粘她身上一樣,但是她還是能看出來,王妃應是有話要說吧?

付婉月睜開眼睛,這麽大個活人跪在自己床邊,怎麽能沒感覺,她還如何能睡著,“小青,緣何跪於此處?”

“不知王妃有何吩咐?”小青垂下頭輕聲問。

付婉月微微撐起身子,撩開床帳,看著床邊那一抹小小的不甚寬厚的身影,“你可想清楚了,跟著我怕今後隻能東躲西藏的沒個安生日子可過。”

“小青感激王妃的搭救,如若不是王妃您,小青的母親和弟弟怕是熬不過這一年的。”

小青說的是,當時出京的時候,付婉月知道小青家的情況後,就順路去了住在京郊的小青家,並且說服林其道為其母親和弟弟診治。

而這一年雖然她們都在別院裏,但是付婉月還是安排了人,定期準時的給小青家送去醫藥和銀錢。

更甚至林其道回京前也答應今後會定時去看一看。

就為著這一個理由,小青都覺得任何時候她都不能背叛眼前這個主子——靜王妃付婉月,“小青誓死追隨王妃。”

“今後會很苦,有可能再無當下錦衣玉食的安生日子,你也不後悔?”付婉月道。

“不後悔,哪怕王妃即刻要了小青這條賤命。”小青抬頭,雙眼誠懇而堅定的看著付婉月。

“那好,你吃了這個。”付婉月從枕下摸出一個瓷瓶遞給她,“這是林其道走之前給我留下的藥,每月需解藥方可不發作,你既然如此堅定便吃了它。”

小青膝行上前,接過瓷瓶,倒出一顆丸藥,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丟進嘴裏吞下去。

付婉月暗自驚訝了一番,沒想到這丫頭的這份堅定的心還真是如她的眼神一樣誠懇。

“明日開始,你著手處理掉那些嫁妝吧,能變賣的就拿去變賣,無法變賣的暫且放在這邊庫房裏。”

“順便看看靜王爺當初給的那些物品裏可還有能變賣的東西,那兩個京城鋪子的地契保管好,或許有用得上的一日。”

“我這裏還有些首飾都拿去變賣了吧,反正我也用不上,變賣的全部變成四國通用的銀票,大部分存在銀號裏,隨身帶著一些碎銀銅錢即可。”

“等你處理好這些,我們再安排日子離開。”付婉月沉下聲音,“如若有一絲一毫的風聲泄漏出去,你可知是什麽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