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一月第三周,清風戰隊本賽季再次遭遇千山戰隊,但是觀眾們總覺得這場比賽有哪裏不對勁。
比如說,隨隊記者想去采訪千山隊長顧孟平,卻發現他正靠在清風備戰室門口抽煙,腳邊寂寞地豎著一捧包裝精致的玫瑰。
“不準讓他進來!”裏麵隱約傳來清風隊長江浸月的聲音。
一陣腳步聲傳來後,門被打開了,探出頭來的居然是千山副隊長餘越。顧孟平忙站直了身子,餘越可憐巴巴地說:“顧隊,浸月不讓你進來,說誰讓你進來她就拆了誰。”
顧孟平麵無表情:“你居然信她會拆了你?”
“我信了。”餘越一臉嚴肅,“顧隊以為她還是當年我們隊裏的小白嗎?”
而且就算是當年的小白時期,她在賽場上也暴力得不行,每次和她對戰訓練時,不少人都怨聲載道,說她一點希望也不給別人留,更別說她現在是一隊之長了。
顧孟平無言,他邁開腳步,看到有記者在拍,一道淩厲的目光掃過去。
網上流傳的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感覺就像追連載到最關鍵的點,翻過去發現是未完待續,讓看到的觀眾抓狂。
顧孟平最後到底進去了沒?
那束花是送給江浸月的嗎?
他們兩人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粉絲們紛紛到兩人的微博底下留言。網友番薯糖水問:“顧隊快解釋一下啊,要開始追江隊了嗎?快點追到啊!”
顧孟平回複:“謝謝,我會的。”
這條回複下又刷了很多評論,都是驚歎於顧孟平竟然這麽直接,果然在追江浸月。又有人嘖嘖感歎,當時在同一個隊的時候怎麽不近水樓台。顧孟平的粉絲又跑去江浸月微博下留言,幫自家偶像說親。
江浸月一臉黑線地翻著評論,桌子上玫瑰發出淡淡的香味飄在空氣中,連空氣都變成了溫軟的甜。她抬眼看了看花,想起那天拿著花的顧孟平最後還是進來了,屋裏的人都默契地走出去避嫌,在她要逃跑的時候,他擋住了她的出路。
“江浸月……”他靠在門上,拿著花的手往前一伸,說,“你說是不是因為我沒有追過你,你才離開我的啊?”
他問得理所當然,卻讓她臉色微變,她剛要開口,他又是一笑:“那我從現在開始追你,像所有男生追女生一樣,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江浸月猛地一愣。在她和他的這場愛情裏,她自以為是地為了他好,自作主張地離開了他,他卻懵懵懂懂的,什麽都不知道,哪怕兩人有過最親密的接觸後,他也小心翼翼地怕她跑了,用最笨拙的方法吸引她的注意力:給她送裝備,幫她打Boss,在她過生日的時候在網遊世界頻道上狂刷“生日快樂”,還單挑70級Boss匪寨大王,就為了壓寨夫人頭上的發繩。
江浸月說:“你就像小孩子一樣,幼稚!”
“我像不像小孩子,你應該清楚的。”說這句話時,他嘴角翹起,眼中是意味深長的笑意。
江浸月一下子就想起那天晚上在平江河的小船上,他將她壓在身下,她的耳畔都是他的喘息聲……她臉一紅,跺了跺腳,推開他,跑了出去。
隨著常規賽一場場地進行,顧孟平對江浸月的追求越發猛烈起來,凡是他能想到的方法他都用上了,甚至在國外的許聲晚也有耳聞,打來電話問她細節。
“他知道你當時為什麽離開戰隊了?”許聲晚問江浸月。她是為數不多知道真相的人。
江浸月說:“我還不知道怎麽跟他說。”
“是啊,他跟你說過讓你相信他的,你卻選擇離開。”許聲晚說,“我到現在還很佩服你,你怎麽可以那麽果斷?”
江浸月苦笑:“聲晚,這件事如果發生在你身上,你也會這麽做的,因為喜歡一個人,是想讓他變得更好。”
“他在賽場上是越來越好了,可是在感情上,並沒有。你不在他身邊,他的心就空白了一段。浸月,你快回到他身邊吧,不要有顧慮,要相信他。”
“聲晚,我不敢。”
她向來驕傲,有著九頭牛拉不回的孤勇,卻在他的事情上,總是藏著十二分的小心。她有多愛他,就有多熱切地盼著他好。
對話到這裏戛然而止,江浸月掛斷了電話,看著桌上漸漸枯萎的花。
千山戰隊。
顧孟平走進等待室時,林安河正坐在沙發上。見他走來,林安河站了起來,直截了當地開口:“我們聊聊。”
02
江浸月回到青竹胡同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她回家來拿換洗的衣服,順便在家睡一晚上。深夜的胡同寂靜,隻能聽到她的腳步聲,她自小就在胡同兒裏長大,對於這種寂靜早就習以為常,甚至有點享受這裏的安然。
卻在這時,她看見不遠處昏黃的路燈下站著一個人。那人身姿挺拔,隻穿著單薄的襯衫,襯衫被風一吹,發出陣陣響聲。他就那麽落拓地站在那裏,像一座雪山散發著冷冽。她微微一怔,剛邁出的腳步也退了回來。
“顧孟平?”
遲疑一下後,江浸月繼續往前走去,這才發現顧孟平的指間還夾著一根煙,他點燃了,卻沒有吸,隻是夾在指間看著它燃燒。在聽到她的聲音的一瞬間,他霍然抬起頭。
他的雙眼通紅,唇色卻蒼白無比,他動了動唇,幾個字從唇齒間流出,聲音極輕,卻像一記悶雷般在她的耳邊炸開:“為什麽?”
江浸月後退了兩步:“什麽?”
“為什麽?!”顧孟平猛地提高聲音,他將煙往地上一扔,走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肩膀,質問著她,“為什麽……江浸月,你當初為什麽不告訴我?!”
江浸月一下子聽出了他在說什麽,她開口:“你知道了?”
“全世界都知道,隻有我這個當事人不能知道?”顧孟平的眼圈微紅,淚毫無防備地落下,讓她的心猛地一顫。
“我一直在猜,以為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夠好,後來,看見你帶著清風第一次進了總決賽,便以為是自己給不了你想要的冠軍,可是……”
“你一定覺得我很幼稚是不是?”江浸月鼻子一酸,滾燙的淚水從眼眶裏滑落,落在他冰冷的手上,她哽咽著開口,“可是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顧孟平,我找不到!我每天都在想,到底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可是我找不到。我的腦海裏隻有千山戰隊永遠都不會贏的團隊賽,如果並肩作戰會讓你失去分寸,那我寧願背叛。”
顧孟平的心頭一震,當他從林安河那裏知道江浸月離開的真相時,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是這個理由。他瘋了似的翻找著當年的比賽視頻,一瞬間茅塞頓開。
他總是在意她,所以打起來束手束腳,而她卻用了那麽慘烈的方式,離開了他的身邊。
“可是你想過我嗎?”
“孟平……”她試探地喊他的名字,“我想,等你退役了,我再去追你。”
他低下頭,沙啞了聲音:“你明明知道,我等不了那麽長時間,我要你現在就回來。”
“可……”
“沒有可是!”他第一次這樣打斷她的話,靠近她,唇貼近她的額頭,隔著薄薄的劉海觸碰她的臉頰,呢喃道,“我不會再放你走了。”
他的唇往下慢慢移動,最後落在她的兩片柔軟間。他的唇冰冷蒼白,在她的唇間輾轉,小心翼翼,卻又帶著強烈的侵略性。
以往很多時候,江浸月總覺得這世上是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的,得到了什麽就會失去什麽。她從未想過,這世上還有這麽一個人,願意披荊斬棘,為她開好所有的路,讓她的十全九美,變成了他們的十全十美。
兜兜轉轉,她的月亮,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03
常規賽第十一場結束後,照例停賽兩周,各隊都在進行著半賽季的總結工作。下午江浸月給顧孟平發消息,讓他下班後去她家一趟,她有東西要給他。
千山戰隊,會議室。
“下場我們的對手是星輝戰隊。”顧孟平跟隊員們分析著下場比賽的對手,卻總是忍不住笑意,說到最後,笑眯眯地關上電腦,說,“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顧隊,你有什麽大喜事?”餘越問。
眾隊員支起耳朵聽八卦。
“沒什麽。”顧孟平依然笑著,收拾了東西,說,“今天晚上去青竹胡同。”
青竹胡同?
江浸月的家好像在青竹胡同吧?
這是要見家長的節奏?
顧孟平神秘地笑了笑,沒有明說,但是,眾隊員在顧孟平走後紛紛吐槽——不就是見家長嗎,用得著那麽高興嗎?
誰知道餘越非常認真地打斷他們的吐槽:“其實我覺得……”
“什麽?”
“顧隊可能連門都進不去。”
“……”
“砰!”
關門聲落下,江浸月看見顧孟平站在門口,說:“走吧。”她走了兩步沒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過頭,發現顧孟平還在原地傻站著。
“怎麽了?”江浸月無奈。
顧孟平委屈:“你連門都不讓我進嗎?”
江浸月哭笑不得:“進門做什麽?”
“我連飯都沒有吃。”顧孟平嘴上說著,還是慢吞吞地跟過來,“你要送我什麽?”
“跟過來你就知道了。”
他們順著胡同往旁邊走,越來越偏離主街,深夜寂靜,隻能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她走在前麵,背脊挺得很直。他雖然心裏納悶,但依然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顧孟平開口,打破了寂靜:“累不累?”
江浸月動作微微一頓,明知道他問的是她當隊長累不累,卻還是答非所問:“才走這點路,有什麽好累的?”
顧孟平沒有再說話,她的腳步加快了。
再一個轉彎,他神思一恍,頓時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那是一條河,河兩岸開著漫天潔白的花,被綠葉草木簇擁著。江浸月走過去,摘下一朵朵花,很快手上就有了一捧花,她遞給他:“給你。”
“這是你要給我的?”
江浸月點點頭,說:“這花的名字叫月光花。月光花喜陽,多生長在江南,但是有個花匠想讓北京也開遍這花,所以就選了這塊地方種。”
“那我們是不是得快點跑?”
“跑?跑什麽?”
“你偷人家花啊。”
江浸月沒忍住一抬手拍在了他的頭上:“我是這樣的人嗎?”見他一臉茫然,她耐下性子解釋,“花匠恰好是我家鄰居。月光花不適合在北京種,所以花期短,過了十月就會凋零,是花匠讓我摘的。”
顧孟平智商下線了一會兒,覺得丟人,尷尬地咳了咳,走到花叢中間。江浸月翻了一個白眼,又想起什麽,問他:“如果真的是我偷的呢?”
顧孟平自然地回答:“當然是跑了。”
“你不說我?”
“說你什麽?”
“偷花事小,失節事大之類的。”
顧孟平點點頭,又說:“如果是偷給我的,那就另說了。”
江浸月:“……”她嘖了一聲,說,“顧孟平,我的牙有點疼。”
“怎麽了?是不是智齒?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我認識一個牙醫,你……你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顧孟平好不容易刹住話,就看見江浸月笑眯眯地看著他。他記得她上次這麽笑的時候,是在一次記者會上。在當晚的比賽中,她的當時月明一炮轟翻了對手團隊的陣型,更是瞅準時間,一舉拿下對方主力。
棒打落水狗……
除了那支戰隊的粉絲,其他人看到那一幕都想到了這句話,而媒體給的評價更好,稱她這一炮為“決定了本賽季的走向”,因為正是這場比賽,清風戰隊淘汰了對手,第一次進入了總決賽。
隻是現在,他看著她這麽笑,怎麽覺得這麽瘮人呢?
“江浸月……”他沒底氣。
江浸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被你甜的。”
“嗯?”
“我的牙是被你甜疼的。”
顧孟平怔了怔,隨即失笑,笑得前仰後合。最後他將一朵花簪在了她的鬢角,說:“那你可要早點預約最好的牙醫,因為你的牙齒很快就會被我甜得掉光了。”
江浸月臉一紅,瞪了他一眼。
04
十二月第一周,亞洲賽如約在日本奈良舉行,國家隊隊長魏靖南率領中國隊過五關斬六將,在亞洲賽的名次一路飆升。
而在國內的常規賽處於休賽期間,除了日常的訓練外,江浸月沒有再布置其他任務,所以這一個星期輕鬆點,而隻要是不比賽的晚上,顧孟平總會打來視頻電話,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她說著什麽,不願意掛斷電話。
江浸月打了個哈欠:“顧孟平,我要睡覺了!”
顧孟平笑:“你睡。”
江浸月作勢就要掛斷視頻:“那我關了啊。”
“不準關!”那頭顧孟平立刻奓毛,讓江浸月清醒了不少,她無奈:“那你到底讓不讓我睡覺了?”
顧孟平繼續笑:“你睡。”
她現在非常想給他一炮,把他炸得灰飛煙滅,明天早上再讓他變成那個可愛的顧孟平,可惜她手上沒有炮。她閉上眼睛,顧孟平的聲音又傳來:“上午的比賽看了沒有?”
“看了。”
“怎麽樣?”他像個要表揚的孩子。
“我打算跟魏靖南說一下,以後團隊賽讓你一個人上好了,其他人就在地圖裏看看風景、聊聊天。”
“喂——”
在今天的團隊賽中,根據魏靖南的戰術,一夢平生帶著對方六人在地圖裏遛彎,最後滿血回歸隊伍中。他還順便吐槽魏靖南,他是個劍客,不是個刺客,誰知道魏靖南嚴肅地回答他:“我們這不是沒有刺客嘛!”
場下的觀眾不知道他們的戰術,覺得顧孟平超神,各種膜拜,但是他不信江浸月看不出來。江浸月的嘴角翹起,立刻招來他不滿的抗議:“江浸月,你居然偷笑!”
江浸月立刻繃住笑,她又覺得疲倦襲來,含含糊糊地應著顧孟平的話,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江浸月醒來是在半夜兩點,她睜開眼,才發現手上一直抱著手機,屏幕裏麵,顧孟平正趴在桌子上,眼神溫柔地看著她。她眨眨眼:“我是在做夢嗎?”
顧孟平的嘴角劃過一抹笑意,他寵溺地開口:“你夢中也有我嗎?”
江浸月靠著柔軟的枕頭,輕輕地點頭,又閉上眼睛,說:“每晚都有夢到你。”
“我在你夢中是什麽樣子?”
她又睡了過去,沒聽到他的問題,他的目光溫柔,隔著千山萬水,籠罩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輕聲開口:“每晚,我也有夢到你。”
他突然想起那句詩來——
“醒來覺得,甚是愛你。”
05
意外是亞洲賽總決賽前一天發生的。
中國隊一名選手的手不幸意外受傷,雖然會痊愈,但是短期內他不能上場,無奈之下隻能退賽。中國隊驟然少了一人,聯盟立即召集備選人員開會,打算連夜派去奈良。
“我去吧。”江浸月說,“我想去。”
在亞洲賽期間,隻要是隊長級別的,哪怕不參賽,聯盟也一並給辦了簽證,一旦選手出事,有人能迅速替補上,所以江浸月去日本很方便。
顧孟平在飛機場接到她,她鑽到了他的懷裏,在他的胸膛蹭啊蹭啊,像小貓一樣,讓他心裏一下子就軟了。他嚴肅地說:“聯盟派你來是對的。”
“是吧?”江浸月嘚瑟。
顧孟平點點頭:“這樣他們就可以省一間房間的錢了。”
江浸月:“……”
總決賽最後一次開會,魏靖南作為隊長布置出場順序。說到團隊賽時,魏靖南將本子一合,說:“總決賽團隊賽的指揮由顧孟平擔任,接下來讓他來說團隊賽。”
江浸月驚訝,顧孟平神定自若地點點頭,說:“先確認一下出場人員,我、魏靖南、林安河、江浸月……”
“我在雙人賽出過場了,團隊賽就不參加了。”江浸月說。
“不行。”顧孟平毫不客氣地回絕她,“……楊鈞澤、葉世朝,這六個人參加團隊賽。這是團隊賽的地圖,大家來看一下。”
他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目光偶爾掠過她,每一個眼神都表達著堅定,讓她相信他。
“現在換人還來得及,不管是換掉我,還是換掉指揮。”
“誰都不能換,我必須是指揮,你必須在場上。”
“這次相信我。”
上場前,顧孟平對江浸月說,他的臉上有著自信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備戰室裏的人紛紛咳嗽,有人“喂”了一聲:“顧孟平,你太過分了,馬上就比賽了,你居然還在這裏秀恩愛。”
顧孟平嗬嗬:“你們這群就知道遊戲的死宅。”說完就和江浸月一起走了出去。
眾人吐血,在遇到江浸月之前,他明明比他們還要宅好嗎?他到底有什麽立場說他們!
“也不是,顧隊在進入聯盟前是籃球社的社長。”
“據說常常帶隊秒殺Q大的籃球社。”
“嗯……據說還參加過聲樂社。”
“進籃球社是為了拉餘越入坑,進聲樂社是為了練習聽力吧?”有人吐槽。
眾人沉默良久,然後有人吐槽:“這樣的人為什麽也會有女朋友?”
“大概……是長得好看吧。”
眾人又是一陣無語,有人撇嘴:“我們這群死宅,打完這場比賽就去找女朋友吧。”
“好!為了冠……為了女朋友,走吧!”
團隊賽隨機選擇的地圖是一張從未見過的地圖,在台下研究地圖的時候,顧孟平冷靜道:“保持原有的戰術,隨機應變。”
“是!”
“走吧!”顧孟平站起來朝場上走去,江浸月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堅定的背影。賽前致意後,六個人走進了隔音的房間,坐下,戴上耳機,同時登錄遊戲。
“加油。”在遊戲的聲音充斥耳朵之前,江浸月聽到顧孟平忽然說。
“觀眾朋友們,這裏是《山河》亞洲賽總決賽的比賽現場,目前正在進行的是團隊賽。從團隊頻道上,我們可以看出,負責指揮的是千山隊長顧孟平。顧孟平作為戰術大師,在總決賽上也沒有掉以輕心……天!一夢平生脫離隊伍單飛了!”
隻見在比賽中,作為總指揮的顧孟平竟然脫離全部隊友,赫然選擇迂回單飛去了。
“如果戰術上設定一夢平生單飛,那麽指揮權就不該在顧孟平手上,今年的中國隊又有點讓人搞不懂了……等下!導播切一下當時月明的鏡頭!”導播切過去後,解說員叫道,“當時月明暴露了自己的坐標!”
兩分鍾後。
“日本隊出局兩人!中國隊占優勢!”從現在的場麵來看,當時一夢平生迂回和當時月明暴露目標都是為了現在而做的鋪墊,兩分鍾日本隊就撲街了兩個人。雖然場外中國隊區域內一片歡天喜地,但是中國隊電腦前的幾人依然臉色凝重。
“向北掩護我!”顧孟平喊了一聲,魏靖南的子彈便給力地掃射過去。
“日本隊又出局兩人!”解說員亢奮道,“現在勝負基本已經定了。這是亞洲賽舉辦以來,中國隊第三次拿到總冠軍了。好,說話間,日本隊選手已經全部陣亡,而中國隊在犧牲了三人的情況下贏得了勝利。讓我們把鏡頭切到中國隊的隔音室門口,迎接冠軍們出來!”
06
比賽室裏。
江浸月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選手們紛紛站起來,她也站起來,對旁邊的顧孟平說:“走了。”
顧孟平看著屏幕上“遊戲結束”的字眼發呆,聽到她的聲音,他點燃一根煙,說:“你們先出去,我抽支煙再出去。”
江浸月也不勉強他,跟著隊伍走了出去。門一打開,閃光燈頓時亮起,在他們臉上不停閃爍,江浸月被強光刺得眯起眼睛。比賽室在舞台的另一側,離中國粉絲團近,有人喊道:“顧孟平呢!顧隊怎麽還沒有出來?”
選手們都聽見了,看了看才發現顧孟平還沒出來,紛紛朝裏麵看去,剛回了一下頭,就聽見場上有人尖叫了起來:“看大屏幕!顧孟平還在操作!”
江浸月回過頭,她離大屏幕很近,幾乎近在咫尺,隻見“遊戲結束”的字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被放大的是中國隊的團隊頻道。
一夢平生:“江浸月,我覺得今天有一句話要跟你說。”
江浸月微怔,隨即捂住了嘴巴,驚訝地看著那一個個放大的字。在她身後的房間裏,在嫋嫋升起的煙霧裏,顧孟平正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下。
一夢平生:“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心怎麽會隨著另一個人跳動,這都是我所納悶的事情。這世界上還有比打遊戲更有趣的事情嗎?後來我遇到了你,在遊戲中,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我以為是因為一起打遊戲才覺得開心。”
“可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什麽都不做,隻是靜靜地坐在一起,各做各的事情,我也覺得足夠有趣,因為和你在一起,本身就是最有趣的事情。”
一瞬間,場上的尖叫聲、遊戲特效聲、主持人被放大的聲音在江浸月的耳邊消失殆盡,她隻聽得見顧孟平敲打著鍵盤的聲音,眼裏隻能看見那一行行字。
一夢平生:“我的愛是光明磊落的,所以我選擇在這個舞台上說:江浸月,我愛你,並且準備一直愛下去,直到我老得打不動遊戲,也要愛下去,所以你——”
他停頓了一下,操作著一夢平生忽然單膝跪地——“你願意嫁給我嗎?”
你願意嫁給我嗎?
威風凜凜的一夢平生穿著一身藍色錦袍,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跪了下來,全場的氣氛立刻被徹底點燃,喧囂的聲音重新回到了她的耳邊。
卻在這時,她身後的人讓出了一條路。江浸月僵硬地回過身,隻見顧孟平正闊步向她走來,他身上穿著中國隊隊服,左胸口繡著千山的徽章,他的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裏。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網遊中遇到他時,他也是這樣走來,走向她,成為她一生的摯愛。
“今晚的月亮真的很美,不是嗎,江浸月?”
“我見糖果都讓小孩子拿走了,你一顆也沒拿。女孩子,應該很喜歡吃糖吧?喏——”
“江浸月,來當我的隊友吧。千山戰隊歡迎你。”
“你盡管輸,後果我來承擔。”
“一回頭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就算在你身邊,我也很想你很想你。”
“我尊重你的選擇。”
“江浸月,我怎麽就那麽喜歡你呢?”
終於,他走到了她的麵前,單膝跪地。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戒指,戒指在她的眼前熠熠生輝,他的眉宇間像藏著山川與河流般美好,聲音溫和:“浸月,你願意嫁給我嗎?”
江浸月閉了閉眼。在這萬眾矚目的舞台上,他們是多麽渺小的存在,可是在彼此的世界裏,他們是彼此的月亮,在同一個天空閃耀。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她點了點頭。
“我願意。”
她願意從此以後,風裏雨裏,順境逆境,富貴貧窮,都與他一起走下去。
喜相慶,病相扶,寂寞相伴。
隻要與他在一起,一切都好,終身美麗。
全文完)
番外一 我陪你走的路你不能忘
魏靖南結婚的時候,江浸月說她收到了請柬,請柬上綴著飛舞的螢火蟲,設計師別出心裁地把魏靖南和沈北朝少年時的照片加了進去。
江浸月給我發來消息,問我要不要看看,少年魏靖南笑得很好看。
我猶豫了一下,回她:“給我寄來吧。寄平郵,最慢的那種。”
平郵慢,從北京到京都有一個月之久,那時候魏靖南的婚禮已經結束了。我自欺欺人地想著,隻要我沒有收到請柬,他的婚禮就會無限期地延遲,我甚至祈禱那張請柬永遠不會到。
郵差每天都會來,騎著自行車穿梭在古樸的花見小路上,發出清脆的鈴聲。我從茶社的二樓看下去,喊住他:“請問有我的信嗎?”
郵差小哥笑起來,臉頰上露出小小的梨窩,但每次他都搖搖頭,而我總是鬆了一口氣。
我在京都最常去的還是魏靖南當時帶我去吃的那家日料店。
日料店裏的等待室裏有電腦,我偶爾會打開網遊《山河》,登錄一下很少玩的遊戲賬號,去得最多的還是秦淮岸邊。
這裏是魏靖南和沈北朝的定情地點,我卻常在這裏發呆。有一次我碰到了一個神槍手,他也坐在那裏發呆,他見我走過來,說:“很美吧?”
我說:“嗯。”
他說:“你去過秦淮河嗎?”
“去過一次。”
我真的隻去過一次。那時候是高中,學校組織寫生,寫生的地點就在南京秦淮岸邊。那時不是周末,所以人極少,我背著畫架跑上橋,看著滿目的江南水色,滿心都是歡喜。我跑過了烏衣巷,路過了李香君故居。
但是我總覺得這裏缺了點什麽。後來我才知道,那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魏靖南也曾這麽一遍遍地在秦淮河邊走著。
他是我畫中缺失的最重要的一塊。
可是我至今也沒有辦法補全。
那天,我和神槍手就這麽沉默地坐著,後來他下線了,我還坐在那裏。
“許小姐,到你了。”老板是個和善的老爺爺,他說,“讓你久等了。”
他是認識我的,也記得我和魏靖南一起來過。他以為那是我的男朋友,我也刻意地想讓他誤會著。
直到那天,我聽說魏靖南要結婚了,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老板安慰我,說:“怎麽了?和男朋友吵架了?”
嗬,他哪裏是我的男朋友?
那天,我流著淚用老板聽不懂的中文反複地喊著魏靖南的名字。
魏靖南,魏靖南,魏靖南。
我想起我第一次見到魏靖南,他站在舞台上,走在隊伍的最前麵,闖入了我的視線。
有時候我總在想:魏靖南,如果是我先遇到你,趕在她的前頭遇到你,和你一起長大,瘋跑,上學,讀書,那現在那張請柬上會不會是我們兩個的名字?
那封平郵的信最終還是在漂洋過海的時候遺失了,沒有被寄到我的手裏。
從那之後,我長久地做著這樣一個夢。
很奇怪,我明明沒有見過那張照片,但是在夢裏,他是十七歲的少年模樣,穿著寬大的校服,笑容明朗,站在教室的門口衝正在收拾書包的我招手。
“嗨,許聲晚,回家啦。”
“來了。”
我背起書包,朝他走去。
之後呢?
……
之後,夢醒了。
番外二 你的溫柔萬中之一
01
“我們回去吧,顧孟平。”江浸月哭笑不得地站在兒童遊戲廳裏,對著正在跟糖果機較勁的顧孟平說。他西裝革履,許是覺得領結有點緊,他伸出手鬆了鬆,拉開了一點,露出漂亮的鎖骨。
真是……好看。
江浸月咽了咽口水,隨即又頭疼起來。
是誰?
竟然敢在婚禮上讓顧孟平喝酒!
而且,這不是普通的婚禮,是她和顧孟平的婚禮。
江浸月想起顧孟平曾經嘲笑何言結婚當天喝了一杯就倒了,當時他還說:“我至少能堅持到洞房花燭。”
很好,這就是他的堅持?
洞房花燭夜,坐在**,他一臉認真:“我帶你去好玩的地方吧。”
“我不去。”江浸月拒絕得果斷。
但是——很明顯,沒有用。
“顧孟平,你說現在離婚還來得及嗎?”江浸月氣呼呼地瞪著顧孟平。
“嘩啦啦。”
彩色糖果掉落下來,顧孟平把它們抱在懷裏,抬起臉,將手往前一伸:“浸月,吃糖嗎?”
他微笑著,眼角彎起來,仿佛那裏漾著一汪酒,讓沒有喝酒的她也微醺起來。她點點頭,笑道:“吃。”
“好。”他走過來,捧住她的臉,吻住了她的唇。江浸月驚訝地看著他。
喂喂喂,這是糖嗎?
為什麽不按劇本走?
五顏六色的糖撒了一地,落在兩人的腳邊。
有你的日子都好甜。
02
剛結婚那會兒,江浸月有很重的夜咳,幾乎一過六點就開始咳嗽。她怕影響顧孟平睡覺,就躲在書房裏裝作在研究視頻的樣子不肯出來。
九點剛過,門被打開,顧孟平站在門口:“老婆,睡覺。”
“現在才幾點,你先去睡吧。”江浸月冷漠地頭也不抬,她剛剛說完,人就整個騰空了,被他抱在了懷裏,她無奈,“孟平——”
顧孟平卻不管她,抱著她就走出門,將她放在**,然後指著床頭旁的一杯水說:“喝水。”
江浸月說:“晚上喝水,明天早上會腫的。”
顧孟平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拿起手機搗鼓了一番後,才說:“那明天再喝吧。”
第二天有比賽,比賽前,對方戰隊的一個選手拉住了江浸月:“江隊,好點了沒?”
“嗯?什麽好點了?”
該名選手唉聲歎氣:“咳嗽啊,咳嗽好點了沒?如果再不好,我就要被顧孟平騷擾死了。我以前是醫生,他就每天來問我要不要吃藥,我告訴他隻要多喝熱水就行了。你多喝熱水了沒有?”
江浸月哭笑不得地點點頭。
回家後,江浸月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顧孟平倒了杯熱水放在她的麵前。江浸月審視著他,說:“顧孟平,你知道女孩子最討厭哪四個字嗎?”
“哪四個字?”
“多喝熱水。”
“……”顧孟平把熱水又拿在了手上。
江浸月撲哧一笑,見他又皺了皺眉,將熱水推了過來。見江浸月疑惑,他理直氣壯道:“我倒的不一樣的,而且,你不是女孩子了。”
江浸月:“……我不喝了。”
“你覺得由得了你嗎?你這個病號。”顧孟平喝了一口水,將她推到沙發上,俯身吻了過去。
半晌後,他起身,舔了舔唇,問她:“好喝嗎?”
江浸月衣衫不整,瞪他,眼神又往上飄:“好喝。”
03
第十賽季,江浸月率領清風戰隊奪得了總冠軍,拿回了獎杯。
同年,顧孟平宣布退役,退役後,他選擇進入了職業聯盟中國總部。
第十一賽季,《山河》職業聯賽製度進行改革,有人提議可以設置一個雙冠軍,因為能走進總決賽的戰隊都很強,這樣場麵也會和諧一點。
時任職業聯盟副主席的顧孟平代表聯盟堅決回應:“在競技場上還要講人情講場麵,你以為這是哪裏?雙冠軍?別想太多了,冠軍隻能有一個,那就是站到最後的人!”
江浸月在家裏的電視上看這條回應,周止止邊吃瓜子邊羨慕:“月月,你老公好帥哦。”
“是啊。”江浸月也感慨。
等顧孟平回家了,江浸月跟他說起下午周止止說他帥來著,他一臉嚴肅:“然後你就讓她一直看我了?”
“你就在電視上,我擋也擋不住啊。”
顧孟平低哼一聲,江浸月起了八卦的心,問他有人多看她一眼他是怎麽做的,他卻不理她。江浸月另有辦法,打開手機,登錄QQ,選擇選手群,問他們這個問題。
“我知道,我知道。”餘越搶著爆料,“顧隊每次都會很嘚瑟地拿出你的照片,說‘我老婆好看吧’,然後我要多看一眼,他又收回去,說隻準看一眼。你說他幼不幼稚!幼不幼稚!”
“餘越你是不是不想混了?”顧孟平也在群裏。江浸月抬起頭,見他抱著手機。
群裏頓時一片安靜。
“我幼稚嗎?”顧孟平又說。
“顧神成熟有魅力。”
“對對對。”
“+1。”
“+身份賬號。”
顧孟平滿意地點點頭,抬起頭看江浸月,一副“你看我厲不厲害”的樣子。
江浸月無語地看著他:“幼稚!”
當晚,顧孟平讓江浸月知道了什麽叫不幼稚。
04
江浸月懷孕是他們結婚兩年後的事情。
顧孟平嫌棄這熊孩子打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咬牙切齒地給他起名字,叫顧不得。
“當時不是說好讓我起的嗎?”江浸月側目,“顧孟平,你變了!”
“老婆,你不覺得顧不得這個名字很好聽嗎?”
“……”
顧不得是小名,江浸月又起了個大名,但是可能這熊孩子聽“顧不得”聽慣了,喊他的大名一概不理。
顧不得三歲了,要上幼兒園了,八月末,老師登門家訪。
老師蹲下來和他說話:“寶寶叫什麽名字呀?”
顧不得瞪著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惹人喜歡:“我叫顧……”
“顧淮葉。”江浸月一聽不好,忙打斷他的話,接了過來。
顧不得瞥了媽媽一眼,沒有說話。
這熊孩子……從小脾氣就好得不像話,不是說太懂事,就是脾氣好,也不知道像誰。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像我了。”顧孟平如此說。
江浸月表示嗬嗬。
05
日子就像流水一般過得飛快。
轉眼,顧不得也有了喜歡的女孩子。
轉眼,他們已經在一起十八年了。
偶爾他們會一起重上網遊《山河》,手速、意識自然不如當年,他們就這麽並肩走在《山河》世界裏,看草長鶯飛,看長安萬裏,看那些吵吵鬧鬧的角色。
轉眼——
顧孟平的頭上冒出了一根白發,江浸月就著午後的陽光眯著眼睛給他拔掉。他抬起眼,恍惚間,他還是二十三歲的眉眼,清秀好看。
在那樣熱血的歲月裏,他們這樣熾烈、赤誠地愛著對方,並且要一直愛下去。
“孟平。”
“嗯?”
“讀那首詩給我聽吧。”
“好。”
他溫柔開口——
“不要愁老之將至,你老了一定很可愛。而且,假如你老了十歲,我當然也同樣老了十歲,世界也老了十歲,上帝也老了十歲,一切都是一樣。”
醒來覺得,甚是愛你。
後記 你穿過人海茫茫
01
“全文完。”
我打下這三個字的時候,是昏昏沉沉的下午,舍友都在睡覺,我如釋重負地放下了鍵盤,又想了想,截下文檔中的結局和字數,發朋友圈,說:鬼知道我這個月都經曆了些什麽。
底下的評論頓時一片驚訝,有人問我:你怎麽會寫得那麽快?
我說:這大概就是愛吧。
是我一貫開玩笑的口吻,看著我又覺得有點感慨。
我正式開始寫這個故事的那幾天,正好趕上開學,接著是最忙碌的一個月,每一天都過得混亂。
我白天上班,兵荒馬亂,像是在打仗,晚上馬不停蹄地趕回去,窩在宿舍的小房間裏,小書房的窗子對著外麵,每晚燈光都會溢出窗子。我拿出全部的精力,寫著顧孟平、江浸月、林安河、魏靖南、許聲晚,好像我隻要一坐在這個窗前,就進入了他們的那個世界。
其實認識我的人都知道,在感情上,我是個慢性子,付出得很慢,收獲得也慢,這樣的態度總會反映在故事中。
以前我寫短篇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毛病,開篇太慢,故事發展太慢,總在大把大把地講究情懷,反而忘了其實說好一個故事才是重點。後來開篇寫得很好了,節奏從中間又開始亂了。
我寫長篇自然也是。我電腦桌麵上有個文件夾,寫著長篇,裏麵一排的文件,相同的標題後麵標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從寫稿到完稿,寫了不下八個開頭,等到全稿寫完交上去,又是另一個開頭,但是我還是咬牙交了上去。
交上去後,我又快速地過了一遍全文,迅速地看著江浸月和顧孟平相識、結仇、和好、訓練、相愛、糾結、求婚,最後又回到了“全文完”三個字上。
我呼了一口氣,想對顧孟平說:你幾乎是我寫過的最幸運的男主,看我,多麽善良的作者。
02
在寫完後的那幾天,我的腦海裏總會浮現那個畫麵:在總決賽的前一天,顧孟平坐在江浸月的臥室門口,捧著一本繪本,講故事哄她睡覺。
我替顧孟平選了一個很溫柔、很甜的繪本故事,他娓娓道來,她安然入睡。
寫的時候我給好友發消息,義憤填膺地說:“他怎麽可以給她講故事,那麽蘇地給她講故事哄她睡覺!”
好友說:“而你,卻在電腦前,哼哧哼哧地寫稿子。”
我:“我恨!”
我瞬間想狠心地拆散這兩個人。當然,我還是沒有那麽狠心。
說實話,我很久沒寫過這麽甜的故事了。兩人的曖昧時期最好寫,一笑一眼都讓人心動,讓人浮想聯翩,讓作者嫉妒得想談戀愛。
除了這個畫麵,我想得最多的反而是江浸月和顧孟平在對立的方向,為了勝利而拚搏著。
我之所以寫電競,也有這方麵的情懷在裏麵。電競是這兩年火起來的,但是直到現在,還有很多人對這個職業有各種各樣的質疑:電競不就是打遊戲嗎?打遊戲能有什麽出息?
在書中,我借著顧孟平的口寫了這麽一段話:電競就是電競,是正常的體育競技。要知道,遊戲之於他們,就是偶像之於你們。那是他們的夢想。他們要的,就是站在比賽場上,拿下冠軍。
那是一種很純粹的心情,哪怕對麵站的是最心愛的人,也能毫不心軟地把他轟成渣。
這也是我一直想寫的愛情,旗鼓相當,良性競爭,互相欣賞,不管是走在同一條道路上,還是走在不同的道路上,都能相互扶持。
後來我想,這樣的愛情隻能顧孟平給江浸月。
因為他尊重她。
尊重,是我有能力保護你,但是我不會強行讓你生活在我庇佑下,如果你需要,我就在你前麵為你遮風擋雨;如果你不需要,我就在旁邊陪你。
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愛情。
03
這次的長篇,出於私心,我帶上了我之前一個短篇故事裏的魏靖南和沈北朝。在短篇裏分開的兩人,在這本書裏破鏡重圓,這對我自己來說都是一個驚喜。可能看過這個故事的人看到這樣的結局都會很欣慰,除了許聲晚。
我很喜歡她。她是個很活潑的女孩,敢愛敢恨,敢說敢想,喜歡就是喜歡,甚至有一些很“別致”的愛情觀。
比如當江浸月問她喜歡魏靖南累不累時,她很驚訝:“我喜歡他,喜怒哀樂都因為他,不需要我自己操心,怎麽會累?”
她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讓人失語。可是真的不會累嗎?她又說了另外一句話:“在這場愛情裏,我是飛蛾,飛蛾如果不撲火,人生是不會絢爛的。”
她是撲火的飛蛾,而那團火卻避開了她。她最後選擇回到了京都,第一次遇到他的地方,剩下那種沒後悔的模樣,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了。
我一直想寫一個男主從來沒愛過女主的故事,這次也算圓了一個夢,在許聲晚的故事裏,她的男主從沒有愛過她。
再說說楊鈞澤和陸清溪。我對他們的感情幾乎是一帶而過,但是當我寫到陸清溪的戒指的時候,我總是在想,楊鈞澤在知道陸清溪要結婚的時候,是什麽樣的神情。
他是個遊戲瘋子,為了冠軍可以不惜一切,甚至不去談論愛情,但是心裏還是有柔軟的吧?
可是他再有觸動又有什麽用,那個姑娘不會再回來了,就算她回來,他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夢想吧。
04
這是我的第一本書,寫了幾段不同的愛情,寫了一個熱血的電競青春,故事的結局圓滿,番外裏日子過得也算甜蜜,他們的一生在我的筆下過得如此快。
記得剛開始的時候,我就很緊張地問編輯:會不會賣不出去?
編輯哭笑不得地說: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你要做的是寫好這個故事,把這個故事寫得更好看。
以至於那段時間我一直在給自己灌雞湯,反複地聽著一首歌——
“你相信的,終於淋漓綻放;你心裏珍惜的,他日必將予你鋒芒。一路風霜,收納進目光的重量,冠冕或彷徨,都歸作過往,路還長。”
記得大概兩年前,我剛剛參加工作,覺得文學夢就到此結束了,要認真工作,屈服在生活下。當時有個好友還在給雜誌投稿,她說:“南方,你不會覺得不甘心嗎?書店裏有那麽多書,為什麽不能有一本是你的?”
我恍然,是啊,為什麽不能呢?
書店裏擺滿了書,為什麽不能有一本是我的?
就是這句話讓我重新拿起筆。在這兩年裏,我在夢想的路上不算跌跌撞撞,有一群誌趣相投、可以相互扶持的朋友。我不知道未來會是怎麽樣,但是我知道,我現在很快樂。
最後,我想對曾經的自己說一句話——
嘿,還記得黑暗隧道那頭的你嗎?你已經走得那麽遠啦。
好啦,下本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