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秋露想接親爹向進冬回家,確實是一時間想起來的念頭。但這個念頭很快去藤蔓在她的心底生根發芽,慢慢成為了巨大的想法。

這段時日,她好像又慢慢成長了許多,知道在做一個決定的時候,會先打電話征求一下範興文的意見。

“興文,我準備把我爸從護理院接回家了。我知道,他一點兒都不想待在那兒。”

範興文絲毫沒有猶豫,應答道:“可以啊,剛好我也在小區裏上班,沒事的時候就去看看咱爸。”

作為女婿,範興文一直都是非常合格的。

得到了範興文的支持,向秋露做這件事情的決心更強大了。

她甚至想過,要是趙芬芳不同意,她就直接將老向接回家。

說實話,這套房子本來就是向進冬跟親媽李燃婚姻存續期間拆遷分的。

說起來,這房子都屬於向進冬的婚前財產。

此時此刻,向秋露算是懂了,婚姻還是原配的好。

不過,向秋露是尊重趙芬芳的。

剛帶著老向回到護理院,她正準備開口跟趙芬芳說這件事情,隻見她一下子撲進了老向的懷裏,哭哭啼啼地喊道:“老向啊,你幹什麽去了啊?沒事瞎出去跑什麽啊?你要是有個什麽好歹,我該怎麽辦啊?”

向進冬像是有些糊塗,又像是清醒的,笑了笑,說道:“我想回家啊,我想回家,你帶我回家吧。”

說實話,在護理院的日子,他是安穩的,卻又是孤獨的。

趙芬芳一聽他如是說來,緊忙拍了拍他的胸脯,像哄孩子一樣地寬慰道:“哎呀,老向啊,你要聽話呢,可千萬不能耍小孩子脾氣啊。咱們乖乖在這兒待著,秋露也在這兒上班,沒事她就能過來看你,你在這兒跟在咱們家沒什麽區別的。”

“趙姨,我換工作了,不在這兒上班了。”

向秋露忘了告訴趙芬芳,她已經離職了。

趙芬芳以一種難以相信的神色看著向秋露,似乎覺得她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不是,秋露啊,你在這兒工作幹得好好的,怎麽就辭職了呢?我怎麽一點兒都不知道呢?”

向秋露並不想講自己的那些瑣碎的故事再講一遍,隻是簡單地應答道:“換了個更適合我的工作。”

“我說秋露啊,咱也老大不小了,還是要好好找一份工作,長久地幹下去,可不能三天兩頭地就失業啊。你看看我家兒媳婦,一份工作做到現在沒換過。”

要不說李燃怎麽總是三天兩頭地跟她吵架呢,就趙芬芳這樣的情商,連向秋露都忍受不了。

向秋露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跟她說,索性直截了當地說道:“趙姨,我準備帶我爸回去了。”

趙芬芳用難以接受的神色看著向秋露,“秋露啊,你帶你爸回哪兒去啊?”

“回家啊。”

“回你家?還是回我們家啊?”

趙芬芳最怕聽到她心裏想的那個答案。

但向秋露仍舊毫不客氣地將那個答案說了出來,“當然是回你們家了。”

趙芬芳一聽急了,差點兒跳腳,“不是,秋露啊,你可不能瞎做決定啊,咱們在這兒可是交了錢的,那可是一筆不少的錢呢。這會兒回去算怎麽一回事兒啊?”

“趙姨,您放心,那些錢都是可以退的。再說了,我之前就在這兒上班,錢的事情您完全不用擔心,一會兒咱們就收拾收拾準備帶我爸回去吧。”

向進冬像是聽懂了她們之間的對話,開心地像個孩子,嚷嚷著:“回家啦,我回家啦。”

他甚至拉過護理員的手,高興地將這個好消息又告訴了她,“我要回家啦,我要回家啦。”

趙芬芳急得拍了他一下,情緒不滿地說道:“別吵了,你好好在這兒待著,哪兒都不準去。”

說著,她又對著向秋露說道:“秋露啊,你是不是覺得這兒挺貴,害怕我讓你花錢啊?你別怕,我都說了這錢我出,不會讓你花一分錢的。剛剛你說你換了工作,那更應該讓你爸待在這兒了。你也是知道的,這兒護理條件多好啊,說不定過些時候你爸身體就康複了呢。你挺趙姨的,不要接他回去。再說了,他回去了,咱也沒人照顧他啊。”

趙芬芳像講道理似的說了一大堆話,其實無非就是一個要點:不管你向秋露是什麽身份,我現在是他的老婆,隻要我不點頭,你就別想替他做主。

可向秋露又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向秋露。

她想接向進冬回家是有自己考量的。與其讓他在這兒心情不痛快,還不如回到家中。

雖說各方麵護理條件是比不上這兒專業,但至少開心。

人活這一輩子為了什麽?

還不就是為了老年時候能夠擁有開心時光。

向秋露不想與趙芬芳爭論,索性自顧自地收拾起他的東西。

“向秋露,你什麽意思啊?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裏啊?”趙芬芳急得直跳腳。

“趙姨,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放心,回去以後我給我爸找個保姆,住家的那種,現在很多退休後二次就業的人需要這份工作,不麻煩您照顧我爸。”

向秋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趙芬芳像是被人看中了內心的世界,臉上爬上來一絲尷尬的紅暈。

“秋露,我不是不想照顧你爸的意思,隻是我真的分不開身。”

“趙姨,您放心,給我爸找個保姆就行了。再說了,找保姆的錢也沒住在這兒貴。您看這樣,咱倆一人出一半錢怎麽樣?”

聽向秋露這麽一說,趙芬芳開始動搖了,嘴裏卻說道:“哎呀,秋露啊,這不是錢的事情,這點兒錢我還是給的起的。”

“趙姨,就這麽定了吧。我出一半,您拿一半,接我爸回家。”

“行吧,行吧。”

趙芬芳同意了。說實話,不管怎麽算,這件事情對她來說,她一點兒都不吃虧。

兩個人前前後後一頓收拾,終於帶著向進冬和他的包裹們回到了熟悉的小區。

剛到門口,他就開心地哼唱著別人聽不懂的歌。

向秋露以為自己幻聽了,但她又切切實實地聽到了公公範俊國跟親媽李燃的爭吵聲。

難不成又鬧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