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若的匆匆離去令駱凡心煩意亂,坐立不安:這一處在山腳下,入夜後一點人聲都沒有,非子若那個幼稚的傻瓜,真不讓人省心。
亂七八糟的掌聲,亂七八糟的笑聲,一切都亂七八糟!
駱凡臉上滲出了一層的汗,他解開襯衣最上麵的兩粒扣子,從肖石手裏接過一瓶水,猛灌了一陣。
“哥們,你在這很礙我的眼?知道為什麽不?別裝啦。”肖石在他耳邊悄聲說道,台上的魔術表演很精彩,孩子們盡情地歡呼。
駱凡終於按捺不住,急衝衝從後門出了大禮堂,四下尋望,一路奔過T大附小,出了楓樹林後便是圖書館廣場,駱凡站在圖書館門口用心地想,她會去哪呢?回宿舍了嗎?駱凡摸摸口袋,糟糕,他的手機忘放在上衣口袋裏,而衣服放在後台的衣櫃裏,該死!
駱凡正在懊惱間,從圖書館裏走出一拔女生,巧了,是和他一個協會的同學,遇見駱凡這個大帥哥,自然不放過增進感情的機會,七嘴巴舌說了些了協會的趣事、最近的安排等等,駱凡無心戀戰,他已經看到了非子若。
子若在圖書館前的廣場上低著頭來來回回走了很多遍,滿臉彷徨,打電話叫瑤瑤出來,怎麽還沒到?
駱凡拔開人群,幾個箭步徑直衝到子若麵前,子若抬起頭,她看清了駱凡的臉,條件反射似地轉身就跑,駱凡毫不客氣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自己,雙手用力圈住她。
“你又要逃!”駱凡厲聲道。
“我沒有,我哪有!逃!”子若理直氣壯的否認,用力地掙紮著,說真的,她就是要逃啊,天啦,瑤瑤怎麽還不來。
女生們佇足遠望,這是駱凡嗎?一向冷靜的駱凡會如此粗暴地對待一個女生,這個女生不知好歹做錯什麽了吧,你看她那樣子,故作楚楚可憐,女生們竊竊私語議論了一會,片刻各自散去。
廣場上,駱凡和非子若還僵持著。
子若越掙紮越痛苦,可駱凡就是不放開她。
“痛。”她委屈地迎向駱凡的怒視,眼角帶著淚,眼神卻是倔強的,她暗罵自己不許哭,可她就是想哭。
駱凡不動身色,她含淚的模樣讓他心痛難忍,更怕一鬆手子若就會從他身邊消失。
“痛,那你不跑,跟著我。”駱凡放低語氣,他不知道子若為什麽哭,她心裏一定有什麽心事,這麽柔弱又倔強的女孩,還是頭一次遇到,他苦惱到了極點。
子若點點頭,駱凡輕輕抓住她的手腕,她便像個孩子似的跟著駱凡的腳步走了十幾米後,又停住了,怯怯地說了一句:“我約了瑤瑤。”
駱凡像沒聽見似的,把步子放慢半拍,183的個子,她確實有點跟不上。
“非子若,你看著我。”駱凡把子若按在籃球場邊的長椅上,蹲下來,把子若的手握緊了,四目相對,他嚴肅而誠懇。
夜晚的光影一閃一現,子若不由得屏住呼吸,看著他。
“你剛才從哪裏來,經過什麽地方,想去哪?”駱凡問。
“幼兒園,小學校,池塘,圖書館,我不知道去哪。”子若困惑地重複。
“你知道你多大了嗎?”駱凡的手一僵,子若不說話,“你有沒有發現那個地方到晚上沒人走動?很黑?”
子若木呆地點點頭。
“那你知不知道那很不安全,你知道嗎?”
子若木呆地搖搖頭。
“非子若!”駱凡氣惱地大叫一聲,“我很想揍你!”
子若腦袋一震,駱凡為什麽要揍她?
“如果我是你男朋友,不是被你氣死,就是擔心死,你明白嗎?”
子若不明白。
駱凡被打敗了,他半天不坑聲,這個一根筋的小女人,要怎麽辦才好。
手機響了,是瑤瑤打來的。
駱凡把手機搶過來,“杜瑤瑤,”他語氣帶著火藥味,“我送子若回家。”他啪的一聲把電話掛掉。
子若唆的站起來,開始反擊,“你這樣很不禮貌,你知道嗎,瑤瑤是我最好的朋友。”
“禮貌?你是在同我講禮貌嗎?你一聲不吭地走掉,讓我擔心你,這是禮貌?”
“你是說,我錯了?是你讓我來的,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那,我當然要走了,”子若終於爆發,“你霸道,蠻不講理!”
駱凡感覺自己快瘋了,他費力地抓抓頭皮,明明是她不講理!我什麽時侯把她一個人丟在那不管?
駱凡仔細想了想,自己的確離開過座位。
“你擔心我,我又不是你女朋友,誰要你擔心了?”子若怒氣衝衝,真不知道她的脾氣從哪來的,她想和誰好好吵一架,把她受過的委屈發泄出來,可這個人為什麽是駱凡呢?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駱凡,他把子若拉入自己懷裏,狠狠道:“不是我女朋友,那就做我女朋友!”他高挺的鼻梁上,眉毛緊鎖,氣息在子若臉上遊移,他的唇似乎要吻上子若。
子若手機又響了,她推開駱凡,往籃球場門口跑去,駱凡在後麵大步跟著,子若小胳膊小腿怎麽跟駱凡鬥?
“我說過會送你回家的。”這次換駱凡小聲小氣的了。
“我說過了,我不要。”子若看都不看一眼,她的心在發抖。
“非子若!再這樣,我不客氣了!”
非子若猛然間停下腳步,轉過身,不小心撞進駱犯懷裏。
駱凡嘴角扯動,暗自竊喜:非子若,我說了你逃不掉的。
子若無可奈何,她在外麵遊**,早已經饑腸轆轆,好想吃一碗江南米線,哪有力氣與駱凡爭執。
“杜瑤瑤到了嗎?她在哪等你?”
子若有氣無力地指指前方,駱凡會意,這個傻瓜,不到力氣用盡哪有這麽聽話。
杜瑤瑤焦急地等著子若,她瞧見駱凡高大的身軀,立刻像彈簧一樣蹦得老高,一把拉過他,“怎麽,你欺負子若了嗎?”
“杜小姐,你看清楚,是她,”駱凡好笑地指指子若,“欺負我,你對我有成見,老把我想成壞人。”
他不待瑤瑤回答,看了下菜單,自作主張地安排,“她現在隻適合喝粥。”見瑤瑤一臉不解,便解釋道,“她大戰了一場,體力耗盡,粥,容易消化。”
駱凡壞壞地笑,在前台買了單,給杜瑤瑤留下一個大大的問號,瀟灑地和這兩個女生說了再見。
回到家,杜瑤瑤開始審問子若, “非子若,你到底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我累死了,全身臭臭,我想洗個澡。”
“我是問你和駱凡怎麽了,什麽叫大戰一場。”杜瑤瑤一本正經地問。
“我快折騰死了,和他吵了幾句。”
“隻是吵了一架嗎?他沒欺負你?那小子一臉賊笑,不懷好意。”杜瑤瑤惴惴不安。
“哎呀,你今天跟個老媽子似的,真的沒什麽,他掛你電話,我已經訓過他了,而且他答應改天請我們吃飯,慶祝他麵試通過。”
“我不是因為他掛我電話,非子若,你缺心眼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好姐妹,繞了我吧,讓我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重要的會議呢,你也要參加的。”
子若的心很亂,借機躲進洗手間逃避瑤瑤的追問,她現在對很多事,特別害怕知道答案,也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子若把水開到最大,水龍頭的水嘩嘩流動,她把頭往花灑龍頭上一放,嗆了一口,水進了鼻子,跟溺水似的好一陣難受。她慌忙關上龍頭,小腿酸勁也上來了,直發抖。
多久沒運動了,活該受罪,逞什麽強!
她暗罵自己神經發作,卻見鏡子裏的她雙眼迷茫,耳邊有個聲音不斷對自己說:遠離他!遠離他!他不是他!
那聲音像極了瑤瑤的喊叫,又像自己的痛哭。她對駱凡總有一些莫名的憐愛,莫名的心動,她貪戀與他的每一次相處,散步、談笑、爭鬧,她記得很多瞬間:他低頭微笑,雙手插在口袋裏,眯著眼,凶狠狠的表情,彎腰低頭時柔柔的語氣,他向她招手,他懊惱地抓頭發,歎氣……他多像一個人啊!想著見他,又想著逃離。
她再次看鏡中的自己,迷茫的雙眼充滿驚恐,那痛立刻把她刺醒了!她用力拍自己的臉: 非子若,你給我看清楚!他不是他! 他永遠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