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凡喂子若吃了一顆感冒藥,子若哭完又睡了。杜瑤瑤說她還在開會,問駱凡能不能給子若做點吃的,駱凡回了條信息說,子若吃過了,睡了,他給杜瑤瑤送鑰匙。杜瑤瑤長舒了口氣。

雨停了,借著送鑰匙的機會,駱凡再次見到了孟君然,兩個人在走廊上不期而遇,孟君然手裏拿著咖啡杯,駱凡則和上次一樣,把手插在口袋裏,目光很冷。

“請問杜瑤瑤在哪,我來送還她家的鑰匙。”

鑰匙?孟君然心裏疑惑,這個人與杜瑤瑤也很熟?

對,要的就是你這種反應,駱凡很滿意,“子若睡了,我還鑰匙給杜瑤瑤,有什麽不對嗎?”

這話對孟君然而言自然是當頭棒喝,駱凡拐過走廊去敲杜瑤瑤辦公室的門,杜瑤瑤收拾停當,直接無視掉走廊上還未回過神的孟君然,駱凡樂得陪她一塊走。

“把他撂在那兒,真的好嗎”,盡管她這麽想過,可檫肩而過時,君然學長無辜的表情並沒激起她善意的同情心,於是她坦然又坦然地確信:這個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孟君然留在總部,由他對全盤接子若的工作,成為子若的上司,他在總部非要插手W公司的事嗎?回來也不考慮一下子若的感受!

杜瑤瑤滿肚子牢騷沒地方發泄。

杜瑤瑤與那個人也有仇恨?至於這副憤然的殺人模樣嗎,駱凡察言觀色,試探道:“ 他叫孟君然?是個人才吧。”

“什麽人才,人渣一個。”杜瑤瑤忿忿然。

杜瑤瑤明知自己今天有些失態,她白了駱凡一眼,這小子,不能對他說太多,駱凡見她含糊其詞,靈機一動,“我剛才進公司時跟他打了個招呼,他說他想去W公司。”

“他去W公司,那子若不更難受嗎?”

果然,這事和子若有關。

杜瑤瑤話一出口,自知失言,一時間陷入沉默。

出租車載著二人在T大校區一處停靠,駱凡此時還餓著肚子,見路旁有一蛋糕店,便買了幾塊蛋糕,兩塊遞給杜瑤瑤,剩下的自然是留給子若,以防她半夜找吃的。

杜瑤瑤接過蛋糕時才發現駱凡手上的牙印,透出一些青紫色,這是誰幹的?莫不是子若那丫頭,撞她槍口上了?不上藥,能行嗎?看那樣子,真痛,這得有多少怨氣,她才下得去這一口。也難為了駱凡,一對冤家,現在可好,又多了一個……

駱凡見杜瑤瑤呆呆盯著自己的手腕不動,知她是看到了傷口,他把手一縮,頭也不回,撂下一句話:“不礙事,你嘴嚴點兒。”

又多了一個……癡情種子—— 杜瑤瑤會意,想必子若燒得迷糊,不記得自己犯下的糊塗事,瞧駱凡的臉色,他那兩條長腿是沒耐心等她這小腳女人的,因為她不是子若。

杜瑤瑤非常知趣地打發駱凡先走,自己則不緊不慢走在後邊,一麵想自己的心事:子若痛也罷怨也罷,孟君然回來了,可楚天在哪?單戀無時不刻困擾著杜瑤瑤,她無法像子若那樣安然自得地掩飾自己的感情,隻要有楚天的蛛絲馬跡,立刻打了興奮劑一樣四處尋找,可那有什麽用呢,她的白馬王子隻出現在夢裏,如果有一天楚天也像孟君然這般突然出現,她會不會比子若好受?

感冒藥的藥效過後,子若自覺地醒了,周身脹痛痛而煩熱,她下樓順著往日熟悉的小道漫步,10月的黑夜涼風習習,路燈拖長她孤單的影子,樹影厚厚地織出一張網,子若遙望眼前這片寂寥的黑夜,看不到天空與繁星,隻有幾隻螢火蟲在她頭頂上遊**,聽說螢火蟲的光一生隻為另一隻點亮,一生隻愛一人,這些夏天的小可憐們也找不到家了嗎,竟然迷路到了秋天。

駱凡不在,沒有人聲指路,她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從這分叉路口,一條通向T大,一條通向河邊,她停了步,在路口靜聽,有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慢慢地從光的那一端向她移動,光影越來越大,子若用手遮住自己的前額,他的半邊臉隱藏在光影後麵,恍惚間似笑非笑。這是一張沒有經曆風霜的臉,年輕,稚氣,陽光,真像多年前的自己,子若靠近他,把自己的手搭在他臉上,微微笑起來。

不遠處站著杜瑤瑤,這朦朧的一幕像她幻想中的愛情一樣美好,也許,螢火蟲般的愛戀真的存在,哪怕愛神之箭射錯了方向,她也願意為子若的幸福暗中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