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麽?”子若從剛才的混沌世界回歸到清醒現實,他的笑總讓她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很白癡的事……
駱凡搖搖頭,“笑你……好看……”
就在剛才,他差點又吻了子若,杜瑤瑤的電話是及時地阻止他犯錯,還是讓他又錯過了一次機會?
他內心百味翻滾,難以取舍,過去,他認為男人的本色是應該向喜歡的女孩爽快地表達自己的情感,別扭扭捏捏地藏著掖著,那太讓人看不起了,可如今,有多少次他忍耐著做一個讓自己看不起自己的男人。
駱凡默不作聲,手插在褲兜,心裏裝著這個想法走了七、八米遠,子若卻還呆立在原地,正睜著那雙無辜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他無奈之下折轉身,拉過她的手,把她的手放進自己上衣的口袋裏,一臉認真地說,“跟緊我,別走丟了。”說完,他依舊把手藏在褲兜,不敢去握子若的手。
外套並不厚,純棉裏布軟軟地摩擦著她的手掌,他裏麵隻穿著一件保暖內衣,堅實的肌肉向外散發出某種力量,以及從他的身體裏傳來暖暖的體溫,她小心地拽緊拳頭,乖乖把手留在那,覺得愜意而舒服,這是第一次—— 她和他的步調如此協調。
“你看過《飄》嗎?”子若低頭數著兩個人的步子,左右左,哇,駱凡腿真長,她心裏驚歎。
“讓我想想,看過吧。”
“你喜歡斯佳麗嗎?我很喜歡她,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
“你不願告訴我?”
子若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你真羅嗦,跟個老媽子似的……”
“我沒有……”她委屈地抬起頭望了他一眼,他隻顧看著前方。
“你有,現在就是,小心我丟下你……”
“你不會的!”她堅定地回答,眼睛四處觀望,呀,好久沒有留意校園風景了,昨天下的雨,青石板還濕著,樹的葉子落了這麽一大片,長長的一條道上鋪滿了黃黃的枯葉,他們走過的地方,不小心卷起了幾片,她單腳跳了一步,腳跟下的樹葉打了一個旋迅速地塵埃落定,她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聰明勁,自得其樂。
又到了一年尾聲。
孟君然點上一根煙站在窗前,他回來了。
城市燈火輝煌,幾年不見,如同過了幾個世紀那麽久遠,河東與河西一江之隔,這已經發展成繁華的商業區,他此刻就站在這片城市沿江繁華地帶的高樓上眺望,一棟又一棟的建築物平地而起,恍如他依然身處在異鄉的美國,人流、車流、高樓林立,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這是個陌生的地方,他好像從沒來過這,他隻是一個暫時的過客。
江的那邊叫河西,那有大學城,那有他日思夜想的回憶,有子若,有他年少無知的快樂時光,有追求夢想的信念,在那,山是墨黑的,入了夜便漸漸地安靜,隻有那,還殘留著一點點和自己有關的痕跡,教學樓,梧桐樹,楓樹林,大禮堂……
所有關於那個年代已然老去的紀念,有的正在拆除,有的已經拆掉,過去他和子若常去的那個每到周末就放映經典影片的電影院早就找不到蹤跡,書店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小咖啡屋、精品店,餐飲店,還有被砍去的百年古木。
他為這城市的曆史哀歎不已,為自己的記憶惋惜不已。他記得以前喜歡過一副畫,那副畫仿佛在說他自己的心事,一條江,隔離了他和過去,隔離了他和子若,他隻能像現在這樣遠望著,他回來了,卻又像一個即將離去的人一樣,心事重重,無以言表。
他又點上一根煙,時間尚早,難以打發這個孤單的長夜,城市入了冬,濕氣與霧氣讓白天如黃昏一般沒有生氣,而夜晚卻變得特別長,特別陰冷。
他想念子若,此刻。
他是為了子若回來的,他想抓住她,可他們之間隔了五年的時光,駱凡的話句句像刀割著他的心,他用幾天的時間想剽竊子若對他五六年的信任,如果可以,他巴不得隻用一秒鍾便讓子若相信他一直深愛著她。
他苦笑了一下,自嘲不已,這是不可能的。
思念與自責讓他失去自信,他沒有勇氣告訴子若:我是那麽想你,多想陪著你,讓你也陪著我。
一番思慮令孟君然輾轉難眠,他拿出酒杯,幾杯烈酒下肚後,終於找到的睡意,按捺住不安與孤單,昏昏睡去。
而江的對麵,河西的一處,火鍋熱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