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藝術學院在高校同行中小有名氣,雖然不乏富人嬌子來此忽悠一下父母混個專業,但依然薈萃了不少國內藝術專業的精英。每年的藝術展覽,經過媒體競相渲染,無一例外使其籠罩上一層金色光環,這一盛事非但沒有將“藝術”的文雅傳播給普通大眾,卻毫不意外地成為“不富即貴”的父母為子女張羅對象與婚事的重要場所,由此一來,它滿足了進入這個殿堂的藝術家,以及那些一心來此參觀的芸芸眾生對美好藝術與美好愛情的幻想,它不隻美麗,神秘,而且華麗。
為了襯托它的美麗,神秘與華麗,藝術學院周邊的商業布局堪稱全城的藝術品。
在今天這樣的時刻,中西餐廳、茶樓、甜品店均坐無虛席。
如這間餐廳,它是藝術學院學子經常聊天聚會的地方,一樓布置成西餐廳,中西餐可隨意挑選,一派開放、自由的歐式風範; 而二樓卻頗為靜謐,樓梯口有一木刻雕塑,迎麵正中那一牆的書架上,排列著線裝的古書,其一側則擺放著各式手工雕刻的小玩藝,十分精巧,個性獨特,分明是一別致的茶館與書房,最裏邊用屏風遮擋,宛如攘攘鬧市中獨辟奚徑的“貴賓雅舍”
兩個姑娘在二樓選了一處角落坐下,杜瑤瑤吃著冰激淩,掩飾不住內心的焦急難耐。
為了安撫自己的好閨蜜,子若叫了兩份餐點,卻被杜瑤瑤推開了,這個意外驚喜直接影響她的食欲。
“瑤瑤,先吃飯吧。”子若把盤子重新推到杜瑤瑤眼前。
“你說,他還記得我嗎。”
“別這麽沒自信,不像杜瑤瑤。”
電話響起,馬老師來電:楚天決定回國發展,這幾天在A大和他的老師與舊友聚會,並將手機號和微信號傳給了瑤瑤。
瑤瑤的情緒立馬轉危為安,三兩口吞下冰激淩,叫服務生拿來兩瓶啤酒,不等人招呼,自己先開了一瓶往喉嚨裏灌,一言不發的吃相,前後判若兩人。
子若把瑤瑤手中的啤酒拿開:她不會樂瘋了吧。
杜瑤瑤打了個飽嗝,噴出一口酒氣。
“準備吃飽了和你的王子相見?”子若追問,她既好奇又不安,杜瑤瑤在愛情裏的情緒表現,子若這個多年的好姐妹也不敢胡亂猜測。
“這件事啊,得慢慢來,愛情享受的是過程。”杜瑤瑤喝了口酒,樂悠悠地吐出一句,“孟君然來不來?”
杜瑤瑤這句跳躍式的問話讓子若一時難以適應。
“他有約……”子若話音未落,孟君然出現在餐廳門口。
孟君然震驚的程度不亞於子若,不過,他很快恢複平靜,熟練地往餐廳右手邊拐了一個角,子若的眼睛跟隨孟君然的身影,她隻看到一張側臉,孟君然俯首向誰說了些什麽。
不到兩分鍾,君然折回身,滿臉迷茫的子若被他牽著手,帶到兩位女士麵前。
子若看清楚了,正是上午在畫展上冒犯的孟媽媽和秀阿姨,子若紅了臉,很窘。
“咦,是你?”兩位阿姨同時出聲疑問。
“怎麽,大家見過?”孟君然把子若的手抓得更緊,他一臉冷然,直勾勾看著自己的母親,似乎不太開心。
“剛才在畫展上見過一麵。”秀阿姨微笑著解釋,隨後優雅地喝了一口咖啡,便不再說話,眼神卻瞟向君然握住子若的那隻手,臉上的表情微微僵持,似乎若有所思。
“是的,您好,阿姨,剛才不是故意的,還請原諒。”子若再次道歉。
李清見兒子一臉不解,頭也不抬地說:“剛才看畫展時,她踩到我的腳。”
子若惶恐地感覺到這口氣中的不屑:難道自己很討人厭嗎,這樣的場合令她始料未及……
“哦,那也算不打不相識,我正式介紹一下,我女朋友非子若。”
“您好,伯母,我是非子若,真對不起,第一次見麵就……”
李清毫不客氣地打斷子若:“你這孩子這麽沒規矩,沒看到有朋友在嗎?”
子若的心跌倒穀底。
母親無故給子若難堪,孟君然不甘示弱,把子若按坐在椅子上,“我媽媽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會介意你的無心之失,你就安心吧。”
子若哪裏敢坐,明明是嫌她多餘,她忐忑不安地站起身:“伯母,我還有一個朋友在那邊用餐,我這樣離開太不禮貌,下次我請吃飯向二位賠罪……”
.李清此時方才抬頭望向子若,那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暗含警告,茉莉的媽媽在此,君然如此行事太過魯莽,看眼前這個叫非子若的姑娘不似狐媚妖豔的女子,要說君然回國是因為她,茉莉可怎麽辦?
如此僵局,孟君然不想強求,向子若附耳道:“你先陪瑤瑤,我和媽媽說會話。”
子若回到自己座位,暗自思量:他母親沒有直說對我有什麽看法,也許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兒子難堪吧?她那樣出身良好的女士,會用這樣的方式對我……
想起剛才李清眼神裏的厭惡之情,子若腳底生出一股寒氣,大熱的天直冒冷汗。
“你怎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欠了錢?”杜瑤瑤眉頭一皺,拉低身子悄聲詢問子若。
子若把杯子裏的水喝了個底朝天,頭暈目脹,不知所思。
“那是……孟君然的媽媽?你說話呀。”瑤瑤有些不確定。
子若無力地點點頭,“我們吃東西吧,回去再說,好餓。”
子若久等君然未至,明知君然脫不開身,於是發了一條信息,告知他向阿姨問好,自己與瑤瑤先回去了。
到了家中,杜瑤瑤自然不放過這個盤旋在腦海裏的疑問,孟君然也沒來找子若說個清楚明白,究竟在搞什麽鬼?
“有問題,大有問題,和孟媽媽同行的那個阿姨看來和你家君然挺熟的。你說,他媽媽來了不告訴你一聲,這會不會太奇怪?”瑤瑤咬著畫筆,自言自語,這說不通啊,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嘛。
子若沉思不語,君然很愛他母親,幾乎唯母命是從,對父親隻字不提,可能是很早就沒了父親的緣故吧。還有那個秀阿姨,兩次見麵,前後給人的感覺相差甚遠。
“他是為了刻意向你隱瞞孟媽媽的到來,還是向孟媽媽刻意隱瞞他的女朋友非子若?情急之下撞了臉,不得不介紹對方?這也說不通啊。”瑤瑤一連串地發問,子若更是心煩意亂。
“不行,非子若,”杜瑤瑤從**一個鯉魚翻身,用貌似過來人的口吻告誡子若,“這事必須要孟君然給你一個解釋,這不對呀,太不對了。”
“我知道不對,你越說越亂,也許他有什麽苦衷。”
“我說非子若,你用點心思好不好?駱凡說你是單細胞藻類,你還真是單純簡單啦,把女朋友介紹給自己的媽是理所當然的事,特意避開,這不是小問題呢,你不打算嫁他了?”
“杜瑤瑤!想想你的楚天吧。”拜托你安靜一會兒好不好?子若連翻白眼,她已經頭大了。
“也對,駱凡有空嗎,明白約他去爬山,好久,好久,沒聚餐了。”杜瑤瑤將計就計,作勢給駱凡打電話,翻出電話號碼,直接往下按。
子若受了驚嚇,跳起來,“你瘋了吧,這時侯打什麽電話呀。”
杜瑤瑤吐吐舌頭,扮了一個鬼臉,得意洋洋,“丫頭,你還有一個可愛的弱點,那就是——經不住試探,我是誰呀,能那麽沒眼力嗎,現在找駱凡,等於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