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凡來家裏的那天,子若故意躲在房間裏,隱隱約約聽他們提到“辦公室,孟君然”,沒太往心裏去。

其實,能再次見到孟君然,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倒是瑤瑤一片癡心,不知哪年哪月才能開花結果,何況楚天留學美國多年,生性品行也許早已改變。

非子若覺得自己要為瑤瑤做點什麽不可,她無意中向孟君然提起自己的好閨蜜瑤瑤單戀著一個叫楚天的男生,不知做為男人的孟君然有什麽好辦法?男人總歸比女人更了解男人吧。

“你說楚天?”孟君然反問子若,“據我所知,他在國外6年,一直單身,沒有聽說過……他喜歡誰……也許,瑤瑤有機會。”

“你知道?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呢?所以說……”

“對,我們前幾天剛通過話,”孟君然頓了頓,語氣遲疑,子若與杜瑤瑤的感情,就如他與楚天之間的默契, “我們認識多年,是朋友,很熟,不過,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回國後聯係不多。”

“真的嗎,真的嗎。”非子若完全沒有留意到孟君然不自然的表情,她既高興又興奮,好似找到了救星,“你再告訴我多一點,楚天對於瑤瑤來說就像一個謎,她什麽都不了解就喜歡了人家很多年。你們怎麽認識的?你還知道點什麽?快告訴我。”

子若想關心的事,誰又攔得住呢。

也許是天氣悶熱,孟君然胸口像壓了塊巨石,堵得慌,他喝了口水,把腦子裏的信息迅速整理了一遍,覺得有些事不要讓子若知道為好,因為,那些事本不重要。

“我覺得,瑤瑤有戲。”

聽到君然果斷、篤定的斷言,子若高興得對君然又樓又抱,她總算為瑤瑤做了點事。

而此時,誰也不知道孟君然究竟想對子若隱瞞什麽。

瑤瑤喜歡楚天,子若央求君然一定要幫瑤瑤,就算他不答應,子若也一定不放過了解楚天的機會,她早晚會認識楚天,接觸到那些不想接觸的人。但,孟君然還不想那麽快去麵對這個問題,他相信總有一天能說服自己的母親,既然如此,有什麽必要讓子若知道,白白地惹她心煩呢?相隔多年,能擁有彼此實屬不易,他不願再經波折,斷送自己的幸福。

杜瑤瑤應該會聯係上楚天—— 他想:自己是不是提醒一下楚天暫時什麽也別提?

孟君然不敢大意,他至少得與楚天達到一致,待他解決掉其他的問題,再作打算。

楚天接到孟君然的電話時正跟人喝著酒,頭腦發暈。“你說什麽?”他對著手機那頭大聲喊——是聽錯了吧?“杜瑤瑤”?我怎麽聽到孟君然說了這三個字?真有意思。

“你在哪?我去找你。”

孟君然拿上車鑰匙,此前公司一直想給他配一台車,他拒絕多次,不過,上次旅行途中子若發燒,多虧及時發現,回來後他立即掏自己的錢買了一輛越野,子若如有什麽需要,有車就方便多了。

楚天依舊那麽帥氣逼人,就連喝醉酒,都顯得氣定閑逸,姿勢優雅。

“你喝點什麽?”他問匆匆趕來的孟君然。

“我不用,我開車呢。”孟君然叫了一杯果汁。

楚天曬笑:“你有意思吧?我多久沒回國了,一年多沒見,你喝果汁?”

孟君然臉色凝重,默不作聲。

“換個地方說?”楚天感覺到孟君然真有事。

“不用。”其他人已經走了,不用那麽麻煩,他隻是在想,該如何開口。

楚天一改玩世不恭的玩笑口吻,帶有深意地詢問:“剛才在電話裏,你說杜瑤瑤?我沒聽錯吧?”

“杜瑤瑤,和我女朋友是很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同事,我來是想說,你別向她提茉莉的事。”

“茉莉?朱茉莉?杜瑤瑤跟你女朋友朱茉莉是好朋友?”我楚天沒聽錯吧。

“楚天,我想我有必要重新讓你認識一下,我女朋友叫非子若,是杜瑤瑤的大學同班同學,她們情同姐妹……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停……你女朋友不是朱茉莉嗎?朱茉莉不是你女朋友?”這真算得上是爆炸性的新聞,“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也不會說,我現在隻知道你的女朋友叫……非子若。對了,杜瑤瑤是?”

“明知故問。”孟君然從鼻孔哼出四個字,楚天三分醉意,七分醒,能讓他記住名字的女生,很不簡單,如果猜測的沒錯,一個落花有意,一個流水有情。

楚天聳聳肩,在感情的事情上,他不像孟君然故作神秘。敢愛敢恨,這正是他記住杜瑤瑤的原因。

“你別急,我先給子若打一個電話,就說,我替瑤瑤約好某人吃飯,時間定在……”

楚天搶過孟君然的手機:“我的事,你可別插手,你的事,我也不插手。”

楚天與朱茉莉自小熟識,她父母去了美國後將她托付給孟家,楚天便與孟君然交上了朋友,得知君然喜歡的人不是茉莉,他心裏有點不好受,對非子若不經充滿好奇:君然放棄國外的機會,竟是為了這個人所不知的女孩?過去幾年從未聽君然提過她的名字,藏得可真夠深的,這其中難不成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那萬一,茉莉回國,你怎麽解釋?”明知回避不了的,楚天不能不考慮。

“我想過了,由我跟茉莉單獨談一次,沒必要讓子若知道,我不能再辜負子若。”

談一次?感情是能“談”得清楚的嗎?不來一劑猛藥,打算一直隱瞞下去?“你是說,你不打算讓非子若知道茉莉的存在?”

孟君然點點頭。

楚天明白了,君然愛的人,確實是那個叫非子若的女孩,他隻能替朱茉莉惋惜。這麽說來,所有人都誤解了一件事,以朱茉莉的溫婉、容貌、氣質、才華、家境,加之兩家又是世交,在國外,兩個人經常成雙入對,早就被認定為金童玉女了。他擔心朱茉莉如何接受這個現實。

楚天獨自一人坐在咖啡廳盯著桌上沒有喝幹的果汁發愣,那是他的朋友孟君然剛剛坐過的位置,他手裏拿著空空的酒杯,把前前後後孟君然說過的話重新串聯了一遍,對自己說:我得醒醒酒。

一連數天的酒肉聚會,讓楚天有點兒找不著北,聽了太多恭維不像恭維,讚美不像讚美的誇讚之詞,什麽“新貴才子”,“天才畫家”,他喝著喝著,聽著聽著,對這個城市越來越感陌生,乏味。我楚天來幹麽來了?楚天還是楚天嗎?不就是辦了幾次個人畫展嗎?不就是開了幾個畫廊嗎?我就不是我了?

直到從孟君然嘴裏聽到“杜瑤瑤”的名字,楚天笑了:。

對,這個城市裏還有杜瑤瑤,還有刻在他記憶深處一直舍不得忘記的那個天真,不顧一切的女孩。她的名字和這個城市連在一起,它是一個永不改變的記憶,既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模糊,不也不會因外在的光環而失去它樸實真實的輪廓,它像畫布上淡淡的鉛筆印痕,不起眼,不絢麗,可沒有這個輪廓,再好的畫家也不知該如何添上色彩,是它讓自己不敢忘記畫筆的本色。

不錯,他要這種真實,他要這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