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授意朱茉莉盡一切可能挽回孟君然,破壞子若與孟君然之間的感情,可以理解這是一個母親的本能。知子莫如母,李清深知自己阻止不了這場婚禮,所以,她巧妙地利用一個母親的身份及子若對君然的感情,光憑這一點,她贏定了。
她什麽也沒做,不過是輕輕鬆鬆告訴非子若一個改變不了的事實,那個傻丫頭便服服帖帖地順從了她的意願——將來,君然也不會那麽恨我,那是非子若自己的選擇。
真可惜,李清歎息,如果沒有茉莉,子若是一個絕好的兒媳,當得起君兒的另一半,可有什麽辦法呢,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
但她失算了一點:愛情,也出於一種本能。
10月1號,車水馬龍,賓客如雲。
這是一處城郊農莊,離城不過1小時路程,周圍以木樁為界,遍栽桃李,果香四溢,中間立了一排磚房以供遊人休息小舔,坐南向北極講究風水,粗看之下紅牆黑瓦,屋內卻相當雅致,應有盡有,其房屋前後綠地相連,芳草茵茵別俱風雅。孟君然為了給非子若一個最美的婚禮,一連數日求老板開恩, 老板不忍心拒絕,這處農莊由此迎來首場盛大的新人之禮。
孟君然一大早便在這等候天使降臨,與他所想不同,母親不僅親自參加他的婚禮,還通知了所有親朋好友捧場,直到此刻,他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了:天下的母親沒有不心疼子女的。
馬老師喜笑顏開,自己的愛徒終於“名花有主”,嫁的又是他一向看中的青年才俊,自然搶著當見證人,子若的父母不在身邊,便由他作娘家的長輩,而楚天做了司儀。
那天,騰飛上下歡聚一堂,朱茉莉獨自前往,手捧花環盛裝出席,以一抹白色拖地長裙奪人耳目,新娘未到,她便出盡風采。
隻有杜瑤瑤心思搖擺不定,在化妝間,她再次央求子若,憂心重重,“真的,要這樣做嗎,不怕學長恨你?”
子若披著白色頭紗,那莎巾正好遮擋住臉——這是她精心挑選的,不掀開蓋頭,誰也看不清楚新娘的真實麵目,她平靜地說:“你隻管帶著她出去,我在這裏等你。”
瑤瑤咬著嘴唇,聲音哽咽,“連老師也要騙嗎?”
子若神情凝重地點點頭。
有一滴淚落在手上,瑤瑤哭了,她說:“好,就依你。”
睛空萬裏,景色宜人,孟君然站在紅毯的那一頭靜侯新娘,掩飾不住內心狂喜,而楚天手拿麥克風,一路**演講,現場響起熱烈掌聲,齊聲呼喚新娘出場。
杜瑤瑤牽著新娘緩緩走到馬老師跟前,將新娘的手鄭重地交到老師手中,新娘漸行漸遠,一直走到孟君然身邊。
楚天手裏拿著戒指盒,問孟君然:“孟君然先生,你願意娶美麗的非子若小姐為妻嗎,無論生老病死,一生不離不棄?”
孟君然深情地注視著新娘,大聲說:“我願意!”
楚天又問:“非子若小姐,你願意嫁給帥氣的孟君然先生為妻嗎,無論生老病死,一生不離不棄?”
新娘點點頭,人群的歡樂聲蓋過了新娘的那聲低低的“我願意”,孟君然被幸福迷亂了雙眼,衝昏了頭腦。
杜瑤瑤歎了口氣,消失了。
人群再次爆發熱烈的歡呼,W的同事興高采烈地猛喊:“吻她!吻她!”然而嬌羞的新娘輕輕地躲開新郎的吻,牽著他的手走下台,向貴賓們一一敬酒,他一杯接一杯地喝,不光喝自己手裏的酒,還幫子若喝,對,子若是極容易醉的。
朱啟滔與張秀同母親一起迎向新人,他心裏一驚:他們什麽時候從美國回來了?
“祝福你,君然,祝你們幸福。”朱啟滔滿臉笑容,向孟君然舉起酒杯。
不是責備與埋怨?為什麽不是責備與埋怨?他娶了別人的女兒為妻,他拋棄了朱的顏麵,他忘恩負義,他們不生氣不發怒嗎?
見母親親昵地握住新娘的手,孟君然迷惑地向四周尋望,然而,沒有杜瑤瑤的影子,連楚天都不見了!
孟君然睜大雙眼,驚恐地後退了兩步,眼前的新娘分明穿著子若與他一塊挑選的禮服,他猛然間推開李清,掀開新娘的頭紗——她不是子若,她是朱茉莉!錯了,一定是哪兒弄錯了!子若呢,我的新娘為什麽不是子若!難道我醉了嗎?
他怒極了,怕極了,他揉揉眼睛,她不是她!
他立刻紅了眼,摔下手中的酒杯要衝出去,朱啟滔按住他,他拚命又絕望地掙紮著,李清惶恐地捧過他的臉,哀求他道:“不要衝動,這裏這麽多人,你想把我的臉丟盡嗎!”
酒精在他胃裏翻滾,“哇”地一聲,孟君然吐在朱啟滔身上,有兩個人把他扶起來帶進房間,一路上他在想:“朱茉莉穿錯了衣服,她搶了子若的禮服,子若一定在化妝間到處找呢。”
他任由那兩人提著他的胳膊把他拎到客廳,這些人圍住他,以為他喝醉了鬧不起什麽事兒來。
朱茉莉就在這,臉上浮現出得意洋洋的笑,真惡心,她怎麽笑得出來!她拿出一堆什麽東西丟在地板上,丟在他眼前:那是子若,子若在笑,笑得那麽天真,笑得像個孩子,那是我的新娘,她和駱凡在一起,她看著自己在笑。
朱茉莉尖著嗓子說:“你醒醒君然哥,你以為她愛你嗎,她愛的是駱凡!”
她瘋了,他們都瘋了,為什麽這樣汙蔑子若!他們藏著子若就是為了讓我不愛她。
“她不會回來了,她走了,我們已經結婚了,看,這是結婚證!”朱茉莉把結婚證打開舉到他眼前,他看清楚了:是孟君然和朱茉莉的結婚證。
這些瘋子,這些騙子,連結婚證都作假!
孟君然不要命地推開朱茉莉,衝了出去,他要找到子若問清楚這一切。他上了車,將油門踩到底揚起陣陣灰塵,這裏隻有一條路,隻有一條路通向城市,他一定可以追上她。
孟君然鬧騰的當兒,楚天與杜瑤瑤接上子若離開了現場。
這簡直是一場卑鄙的逃婚!
楚天握緊方向盤,將領結扯開後潤了潤嗓子,他擔心君然很快會發現真相,然而,此時他什麽都不敢說。
杜瑤瑤抱著心碎的非子若,也沉默著,她與楚天都出賣了君然學長。
有一輛車瘋狂地尾隨著他們,不時與那些大貨車擦肩而過,是孟君然追了上來!他將車開得歪歪扭扭,險象環生,子若看得心驚肉跳,臉色慘白, “我以為騙得過他,怎麽辦!怎麽辦!楚天,你想想辦法!他這樣會出事的!”
孟君然的車超過了他們,將車橫在楚天麵前,楚天不得不將車停下,與杜瑤瑤一道下了車,不知所措:他們誰也沒有資格阻止君然。
君然不發一言,漲紅了臉,雙眼布滿血絲,用力拍打車窗,子若痛苦地看著他。
她不下車,她為什麽不下車!
君然衝上去搶走楚天的鑰匙將車門打開,子若已經換上平常穿的衣服,他扯著她的衣角傻傻地問:“子若,你怎麽還在這,禮服丟了,我們可以再買。”
這一刻,子若淚流滿麵,君然固執地拉過她的手,把她拉進自己懷裏,說:“不就一件衣服嗎,我們送給她,不要緊。”
可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了!
子若抹幹淚水,推開孟君然,冷冷地說:“你已經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孟君然笑了,笑得很無力,很絕望,“你怎麽說這樣的傻話呢,我的新娘當然是你,也隻能是你。”他將子若扛在肩上,向農莊的方向走去。
子若的臉在太陽光下顯得更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可她態度堅決,冷得像冰:“我不愛你孟君然!我不愛!”
孟君然猛得停下腳步,放下她,他徹底迷茫了,“那你愛誰呢,子若。”
“我愛的是駱凡!”子若咬牙切齒地說,“你沒聽到大家都在說嗎,我愛的人是駱凡,我和你早在六年前就結束了,是你一廂情願!”
孟君然抹掉眼角的淚水,笑著說:“騙子,都是騙子,你以為我會信你現在說的這些話嗎?你跟我回去,我們結婚。”
兩個人在路邊拉扯,楚天與杜瑤瑤隻能遠遠地看著,他們在爭吵著什麽,身影越來越遠,杜瑤瑤擔心地說:“楚天,你去勸勸君然吧,別出什麽事兒。”
話音未落,隻見一輛貨車的車尾突然擺了一道彎,旋轉一圈後側翻在地,君然的白色禮服在陽光下瞬間染成了紅色。
楚天用盡全力奔向兄弟孟君然,已經晚了,君然的血滲入沙土中,觸目驚心; 而子若被君然費力推向路邊的莊稼地裏,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她,她向君然走了兩步,然後,像中槍似地向後直直倒去……
這一切,短短的兩分鍾,命運之神改寫了每一個人的結局,君然徹底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