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二人在鳳凰鎮停留了近半月,在藏書閣內翻查各種古籍,試圖理清六曜、龍紋玉、封印與神座六部將軍的聯係,可是記載了九萬年前那場神魔之戰的古籍竟是少之又少,即便有所記載,其中關於六曜封印之事也隻寥寥數語,甚是模糊。像是有人在刻意隱瞞它的存在一般。
將近半月的研究,卻終究理不出什麽頭緒,這看似頗有淵源的巧合卻不留給人任何破綻,近乎天衣無縫。
天衣無縫的巧合?蘇雲暖不禁蹙眉,不可能,正因天衣無縫才更像為人所操縱,隻是試問這天地間,又有誰能操縱所謂命運、所謂星軌?!
看著蘇雲暖眉間的種種不快,沐白隻能伸手拂去她額上的亂發,寬慰道:“想不通便算了吧,先找齊龍紋玉再深究也不遲。”
“嗯。”蘇雲暖靠在沐白肩頭,臉上是深深地倦意,“沐白,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這一切太順理成章了,沒有一點其他的可能。我該怎麽辦呢,沐白。”
“傻丫頭。”沐白寵溺地揉亂她的發,“想那麽多做什麽,世上的事情哪都是你能琢磨透的呢。要真是覺得無所適從了,那就從頭開始想,想想你究竟是為了什麽,那便沒有什麽好猶豫的了。”
輕輕閉上眼,沐白寬厚的肩讓人沒有緣由地心安,許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是啊,龍紋玉,還是先找著龍紋玉再說吧,那日心急,竟忘了問那少年他那龍紋玉是從何而得。”
“嗬,誰讓你不事先跟我說。我們下山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遇著。”
“也好。”蘇雲暖起身,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對著暖融融的陽光微微眯起眼,心裏鬱結了大半個月的心結竟漸漸沉了下來,雖然那些複雜糾葛的事情仍舊解釋不清,但拋開那些錯綜的情感,她該做的事已然明了於心。
那何必彷徨,何必躑躅。
魍珩,你欠我的解釋,終究要還。
“走罷。”沐白拍拍她的肩,“這時候下山剛能趕上戲樓最熱鬧的時候,帶你去聽兩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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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未涉足鳳凰鎮,鎮子竟又熱鬧了一層,不知發生了何事,連平日裏鐵著臉的當鋪掌櫃都帶著淡淡的喜氣。不見張燈結彩,但那濃鬱的喜氣卻從鎮子的每一個角落透出,落在每一個人的唇角眉梢
,讓人不由自主地跟著微笑,心情為之一快。
到了戲樓,本該開場的戲台子此刻卻空空如也,連看客也無,倒是班主在廳裏同幾個戲子閑聊,竟沒一點要開場的意思。
沐白心下暗覺奇怪,便走上前去問道:“這戲園子今兒怎麽冷清了,往日這時怕是都滿座了罷。”
戲班班主轉頭瞧見他,笑得愈發燦爛,“喲,公子真不巧,今兒這戲園子要等晚上才能開場呢,您來早了。”
“今兒怎麽開得這麽晚?”沐白見班主滿臉喜色,笑問:“瞧給您樂的,難不成出什麽喜事了?停了大半天也不覺得虧。”
“還真被您猜著了!”班主撫掌而笑,“公子沒聽說麽,咱鎮上的樂班子從帝都回來了!說是王上欽點,得了個沐仙班的名號,賞金千兩!今兒在醉霞閣包了場子,說是要把在帝都給王上彈的曲子翻出來給大夥聽聽,給咱的耳朵開開光呢!”
“難怪鎮子比往常熱鬧了不少呢。”站在一旁的蘇雲暖笑著接話,“隻是不知這沐仙班何時開場,班主可否帶我們同去,也好一沐仙樂沾沾恩澤啊。”
“好好好。”班主喜笑顏開,卻轉頭望了望天,“喲,時候不早了,二位跟我來吧。”
蘇、沐二人便跟著班主並那幾個戲子出了戲園,七彎八繞地向醉霞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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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醉霞閣,蘇、沐二人頓時傻了眼,隻見醉霞閣裏三層外三成圍滿了人,堵得水泄不通,後來者甚至搬桌子扛椅子搭起了高台,熙熙攘攘好不熱鬧。這雖擁擠不堪,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興奮地四下討論。
看著這陣仗,蘇雲暖不禁咋舌,這沐仙班的名號還真不是一般的響啊,隻是擠成這樣,倒真是不方便。
戲班班主見二人麵露難色,卻得意的笑了,附在在二人耳邊低語,“沐仙班的班主跟我熟得緊,二位跟我來吧,樓上有雅座。”
二人微微一笑,“真是勞煩班主了。”
“客氣客氣。”
隨著班主從側門上了二樓,看著樓下人聲鼎沸,沐白捅捅蘇雲暖,附耳道:“你什麽時候對鼓樂感興趣了?一沐仙樂,真虧你說得出來。”
“你真是聰明一世啊。”蘇雲暖向樓下張望著,也不看他一眼。
“我怎麽糊塗了?”沐白一頭霧水。
蘇雲暖撇撇嘴,轉頭對著他,“龍紋玉乃稀世珍寶,大多都應是私藏的壓箱寶,能有此物的人絕非普通人,而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帝都,王庭!”
“哦。”沐白恍然大悟,“丫頭,你是想……”
蘇雲暖詭秘一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吵鬧的人群這時也安靜下去,樂師早已就坐,琴師一挑琴弦,錚然如裂帛,鍾鼓笙簫一時齊響,樂聲如香,婷婷嫋嫋,盤旋繚繞,鋪散蔓延。
但聞樂聲時如清溪淺水涓涓潺潺透人心扉;時如金珠墜地嘈嘈切切撩人心弦;時如彩蝶翩飛娉娉嫋嫋攝人心魂;時如巨浪拍岸渾渾滔滔震人心魄。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回味良久。
蘇雲暖睨了眼聽得如癡如醉的沐白,撲哧一聲笑了,“想不到你竟好這口,今兒把你帶來享此仙樂,你可要怎麽謝我才好。”
“這樂曲果真妙極,隻可惜……”沐白連連搖頭,甚是無奈的樣子,“隻可惜再妙的曲子入了某人的耳也成殘篇斷章見不得原型了。”
蘇雲暖狠狠剜了沐白一眼,她自幼不通音律,便也無法反駁,隻能這麽幹瞪眼。
眾人逐漸散去,蘇雲暖瞅準空隙便鑽去後場,堆出滿臉的笑容,對著那些個正收拾東西的樂師打聽起帝都的奇聞趣事。
隻聽一人說道:“奇聞麽?我倒聽說了一個,說是胤王從路邊撿了個占星師領回宮去了,當寶貝似的供著,竟讓他做了鳳棲公主的座上賓。你說這胤王向來不信占星,怎麽就突然貢了個占星師呢?聽宮裏人說,這鳳棲公主原先也不待見他,後來不是那人用了什麽法子,弄得鳳棲公主對他百依百順,這不,剛從宮裏穿出來的口信,說是鳳棲公主重金求天下珍奇的玉器,主動進獻者必有重賞。公主向來清高,我估摸著呀,這估計又是那個人的鬼主意,也不知道打得什麽算盤。”
周圍人頓時你一言我一語地附和開來,蘇雲暖卻驀地噤了聲,心下一片清明,仍舊笑著打趣了幾句,對站在門口的沐白得意一笑,便走了出來。
“不虛此行啊。”蘇雲暖長舒了口氣,“你都聽到了吧?”
沐白點頭,“於是……”
“去帝都!”二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