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激**的氣流裏,魍珩低頭看向端坐祭壇四周的四長老,驀地撫掌一推,大力傳出,震向滿臉驚愕的四人。勁風吹迷了眼,四長老端坐不動,帽子被掀開,露出滿頭白得近乎透明的長發,手指在袖底迅速遊走,霎時,一道光幕出現在祭壇前,阻住掌風。
然,就在這一瞬,原本靜立殿門處的黑衣男子已前行了數丈,直直向內殿掠去!
四人又是一驚,齊齊出手,並指指出。枯瘦的指尖竄出屢屢絲線,射向魍珩!看似柔軟的絲線卻猶如利劍,割裂了衣衫。
魍珩皺眉,回身橫手一揮,袖劍出手直直斬向盤繞的絲線,玄鐵般冷硬的劍鋒利無雙,幾個起落便將絲線碾為齏粉。空氣中似乎漂浮著星星光點,須臾之間,那光點又迅速聚攏盤成絲線,緊緊將魍珩裹住!
雙手被縛,縱然利劍在手也無半點作用。魍珩微微皺眉,單手結出一個手印,在指尖迅速一掐,幽藍的火光竄起,順著絲線燒了開去。
那本為光所化的絲線竟在火焰的灼燒中扭曲起來,嗶嗶啵啵的,被焚為灰燼。
四位長老駭然收手,然而還不等他們回過神來,隻覺殿門口一陣馨香飄入,朵朵巴掌大的曇花在虛空中盛放,聖殿內儼然成了一片花海,美不勝收。
曇花急速開放也急速凋零,滿殿花瓣紛飛,馨香嫋嫋,有如幻境一般。在那繽紛的花瓣後,傳來女子冷冷的聲音:“風起!”隻那一瞬,漫天飛花仿若被狂風攪亂,或急墜而下或盤旋繚繞,卻都向著四位長老飛去。
看似柔軟的花瓣在觸及物什的瞬間變得鋒利無比,軟紗撕裂,碎屑飛舞,瓔珞墜地,如古琴錚錚作響。唯那方形的祭壇似乎被什麽力量保護著,沒有傷及分毫。
四位長老依然端坐,身周的光霧將亂舞的花瓣阻隔其外,眼神冷冷地,看向飛花之後的人。
韻音依然站在殿門處,手拈著一朵玉色的曇花,笑得妖嬈。
環視四周,那襲黑衣已然不見了蹤影,怕是趁著飛花遮擋視線的片刻,入了內殿罷。
沉沉地,四位長老歎息:“汝輩如此苦苦相逼,那就莫怪吾等不顧情麵了。”
一語畢,聖城泛著的熒光驟然熄滅,隻餘月華流淌,銀浪瀉地。聖城寂靜如死,而在那冷沉的地麵下,卻傳開哢噠哢噠的聲響,像是古老的機關開合的聲音。
韻音斂起笑容,那朵曇花在指尖凋零,飄散在風中。
四位長老從蒲團上浮起,飄在半空中,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奇異的手印,雙唇開合,喃喃吟誦著什麽。在那古老的吟誦聲中,懸浮在祭壇上的玉樞竟微微亮了亮。
韻音蹙眉看著四人,眼底滑過一絲擔憂。這儀式,分明、分明是在召喚什麽!
殿外狂風驟起,卻絲毫吹不入殿內,那詭異的開關開合的聲響陡然放大,卻又漸漸消失於無形。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一切又回歸平靜。四位長老跌回蒲團,仿佛耗盡力氣一般微微喘息著。
駐足原處,似乎在靜靜等著什麽發生,但半盞茶的功夫過了,殿內寂寂,什麽都不曾發生。
“哼。”韻音冷哼一聲,“不自量力,九萬年前就耗盡了靈力,居然還想開啟玉樞麽?”
四位長老並不答話,合上眼眸,隻靜靜坐著,臉上無半點擔憂。
“嘖。”韻音啐了一口,不再理會他們,舉步向內殿走去。然,不出三步,一種莫名的恐懼讓她頓住了腳,眼眸驚恐,渾身竟微微顫抖起來!
寂靜的夜色中,傳來空靈的足音,殿外冗長的玉階上,似乎有人步步拾級而上,每一步都發出令人寒顫的氣息。
韻音呆立原地,想要回身卻挪不開步子,似乎被強大的氣場壓製著,胸口沉
悶,喘不過氣來,唯有冷汗涔涔,濕透衣衫!
玉階上浮起兩個半透明的飄渺的人影,緩緩向聖殿走來。待到二人在殿前站定,韻音終於能夠回過身去看清來者的臉,但當她的視線落到來者身上,瞳孔驟然針縮,眼眸裏除了驚恐再無其他。
二者皆白衣飄飄,長發及腰,烏目如珠,一人臉頰紋著火焰的紋理,一人眉心綻著一朵藍蓮花的圖樣,眉宇淡淡,恍若天人。
“天!”韻音怔在原地,低低驚呼。
眼前二人赫然是九萬年前陣亡於戰亂中的神部兩位大將——琰燼與嵐觴!
當年神族麾下分為兩部:神翼與六曜。六曜為六曜將軍統領,而神翼則是由琰燼與嵐觴率領。八員大將所向披靡,卻皆死於鬼君劍下。
而今神族四長老居然召喚出琰、嵐二人的魂靈,這看似安寧的聖城地底,究竟埋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
琰燼淡淡掃了眼合眸靜坐的四長老,又看向韻音的方向,目光卻越過她,向內殿飄去。
“他進去了罷。”嵐觴輕輕一笑:“這可怎麽辦。”
“我去了。”琰燼微微眯眼,“這裏交給你。”
語畢,便向內殿走去,目不斜視,全然視韻音為無物。待他走近身側,韻音隻覺一陣涼意從腳心漫至全身,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一再放慢,小心翼翼。
“嗬嗬。”嵐觴依然淺笑,“你也太心急了罷,連熟人都不打個招呼呢,真是無情。”
琰燼不理睬他,徑自走去內殿,消失在帷帳後。
韻音回過神,定定看著嵐觴,不禁握緊了拳。嵐觴輕袍緩帶,一臉悠然,妖嬈得近乎女氣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溫柔而妖媚,卻是致命的毒藥,一不留神便命喪其間。
“神侍者。”嵐觴緩緩開口,一字一頓:“好久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