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做完這一天,就辭掉這份家教工作——展眉邊往42號樓走,邊這樣打算著——今天就跟他們說,把工資結了。

這一戶人家總是讓展眉覺得說不出的不適。她教一個13歲的學生,初二,是個孤僻安靜的小姑娘。這戶的女主人姓趙,整日睡到中午才懶懶散散地起床,然後就畫好濃妝,踩著細高跟出門。男主人也像沒什麽正經工作,時常酗酒,有時候醉了會大聲地咒罵妻子女兒——真是什麽樣的家庭都有——展眉這麽想著。她要辭了這份工作,因為實在懶得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她上了樓,敲門。過了很半天才有人打開門——是男主人開了門。他明顯又喝了酒,見到是展眉,眯起眼笑了笑:“是小陸啊,來,進來。”展眉警覺地退了半步:“林雨不在家麽?那我明天再來給她上課。”“她一會兒就回來,你先進來等——”見展眉警惕地不肯進門,男人扯著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拉進屋子,用力帶上門。展眉驚叫:“你幹什麽——”

不等她喊出聲,男人惡狠狠地把她按在地上,用力給了她一個耳光:“臭婊子你給我閉嘴。”展眉感到一陣眩暈,嗓子裏彌漫著血腥味。身上的男人因為醉酒,力氣極大,粗暴地撕扯著她的衣服,她極力的反抗猶如螳臂當車。眼淚一下子溢滿了展眉的眼角,她想呼救,卻完全發不出來聲音。這時候突然有一隻椅子,砸在了男人頭上,他受此一擊,渾身癱軟,展眉立即奮力推開他,看到林雨噙著淚站在一旁,她咬著牙說:“陸老師,你快走。”

展眉裹上被扔在一邊的外套,跑出門飛快地下了樓。到了小區門口,她撞到了一輛正緩慢停下的車上,摔倒在地。她試著想站起來,但站不起身。她試著碰了碰膝蓋,摸到了一手的血。

車裏的人覺得碰到了什麽,下車查看,看到了車前有個姑娘跪坐在地上。她受了傷,雙腿旁滿是血。裙子邊上像是被拉扯破了,潦草地裹著一件衣服,長長的頭發也淩亂地散在身後,有幾縷頭發粘在臉上。她抬頭看向他——一張滿是驚慌無措的臉。眼睛裏還含著淚。他走到她身邊蹲下,問她:“小姑娘——你怎麽了?”

姑娘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說:“你救救我…我站不起來…帶我回去…”他歎口氣——誰讓他偏偏是個熱心的人。他好好停車撞上一個逃命一般的姑娘,車子的剮蹭沒人賠了,他還要帶姑娘去醫院——不過也還好——他心裏跟自己說,這麽好看的小女孩,自己也不虧。他打開後車門,俯身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來,生怕碰疼了她,然後把她放在後座上:“你忍一會兒,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不知道她遇見了什麽傷心事,一路不肯說話,隻在後麵低聲地哭。

一直到包紮好傷口,把她扶到走廊的座椅上休息,她的情緒才終於平複下來。把頭發別在耳後邊,她略帶愧疚和難為情地開口對他說:“謝謝你。”

他隨和地笑笑:“沒事。你剛剛到底怎麽了?——我是說,撞到我的車之前。”

她不說話,他繼續問:“遇到壞人了?”

她緩緩地點點頭:“不過沒事了。謝謝你。”然後抬起晶瑩地麵孔問他:“我叫陸展眉。我…怎麽稱呼你?”

他笑著遞給她一個小東西——是她包裏掉出來的校徽。然後說到:“你是H大的學生?湊巧,我也在H大,我叫顧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