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春天,來的格外早,三月春花便漸次醒來。在這個春天,莫子晗如願以償地追上了心上人,和江起帆歡天喜地地手拉手到展眉麵前。
展眉和另一個舍友清音坐在兩人對麵,饒有興趣地聽子晗講她怎麽追到了起帆:
“…我實在是不願意繼續浪費時間打啞謎了,那天我就捧著束花站在他們樓下給他打電話,我說‘江起帆,你應該也明白我的意思了。我說我喜歡你,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知道,我對什麽事也不上心,我做過不少壞事,我也傷害過不少人,可是我喜歡你這件事,從以前,到以後,我一直很認真。我就在你樓下等著你,你要是願意和我在一起你就下樓來,你要是不願意,你就別下來——但我不會走,我一直等到你下來接我的花。’就這樣,說的很欠揍吧?然後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下雨了。雨也不大,但是足夠淋濕衣服了。我就想,真巧——我表個白就正好下雨,我一看就是偶像劇女主角的命,不管怎麽樣,他肯定是我的——”然後轉頭對江起帆得意地一笑。
“哦~”展眉托著腮笑,“那後來,他就下來了?你們就這樣在一起啦?”
“嗯啦。雨開始下了四五分鍾,他就跑下樓來,接過我的花——‘你還真是強。我答應你,咱倆在一起。’後來你們就知道了,跟女生說話都不會超過三句的冰山,現在是我的男朋友啦。”子晗順勢往起帆肩頭一靠,起帆笑著用指尖繞著她的頭發:“我啊,是心好,不忍心讓你繼續淋著。”
子晗和清音相視一笑,真難為了子晗,收心斂性,一腔熱情甚至是用了小心機去得到他的喜歡——好在現在都是圓滿結局。“誒,那今天必須得江起帆請客——”清音笑著說。
“那當然。”江起帆應著,邊幫子晗倒飲料。展眉突然從他沒扣好的襯衫袖口隱約看到腕上一條黑絲線,上墜著一枚小玉石。展眉突然間覺得,這個東西在什麽地方見過——但怎麽也想不起來。她搖搖頭,怪自己多慮,繼續和他們說笑起來。
傍晚時天漸漸黑了,展眉想著顧淮安也快下課了,去門口打開燈,拿起桌上的眉筆補妝:“子晗,清音,我去老顧家了啊。”
子晗從**探出頭:“又去找老顧,你們是一天不見麵都不行啊——”
清音替展眉嗆她:“你還不是半天不見江起帆都不行?還說人家呢。”然後眉飛色舞地衝展眉說,“展眉,今天晚上就別回來了啊。”說罷和子晗一起壞笑起來。展眉“切”了一聲,穿上外套:“走了啊。”
今天是他們在一起第一百天紀念日,展眉給顧淮安打過電話,他說還有個會要開,讓她先回家,展眉便打車去了顧淮安的住處。她洗完手,係上圍裙在廚房切著菜——一刹那間她想起來多年前,她和陳朗學做的第一道菜——就是這道蒜蓉西蘭花。想著不禁嘴角泛了一抹苦笑:他現在,想必在為別人洗手作羹湯,不知道他的白人妻子是否喜歡中餐?——陳朗的廚藝,應該會讓她愛上中國菜吧。展眉搖搖頭讓自己別想這個。她抬頭看看窗外,萬家燈火,照亮了這座城市安寧的夜晚。好在,她在這個地方也有了一個“家”。
突然有人急切地拍著門,想是淮安回來了——“你怎麽沒帶鑰匙?”展眉邊說著,邊去開了門。門外卻不是顧淮安,而是一個穿著大紅色妮子大衣的年輕女孩子,一張明豔動人卻怒氣衝衝的臉——“你…?”展眉覺得她眼熟,突然想起來,“你是蔣蔓?”
蔣蔓眯著眼打量展眉,朱唇輕啟,用惡狠狠的語氣問:“你是誰?我記起來了,…你是莫子晗的那個朋友?陸…”“陸展眉。你來找淮安?”
“淮安?”蔣蔓譏誚地笑道,“你憑什麽這麽親昵地喊他?”然後自顧自地走進門私下打量著,問展眉:“顧淮安不在?”
展眉耐著性子回答:“他一會兒就回來。你找他什麽事?”
蔣蔓一條腿優雅又盛氣淩人地搭在另一條腿上,倚坐在沙發間:“這是我和他的事。”
門哢噠一聲開了——顧淮安回來了。他看到沙發上的蔣蔓和立在一旁的展眉,麵帶慍色走過來,一把拉起蔣蔓:“誰允許你進我家門的?出去。”
蔣蔓掙開他的手,嬌俏笑著:“我還就不走了。”然後指指展眉,“她是誰?”
淮安壓著怒火,把展眉拉到身邊,對展眉說:“展眉,你別怕。”然後向蔣蔓說:“我女朋友,陸展眉。你們是同級,應該也見過吧。”
蔣蔓譏諷般一笑,轉而又苦澀地問:“顧淮安——為什麽?偏偏不能是我?”
“蔣蔓,我告訴過你很多遍了,感情這種事沒辦法強求。你應該有你自己的生活了,你聽不明白麽?”
“我不明白!顧淮安,我到底是哪裏不好?——我不如她漂亮麽?還是你覺得我脾氣不好?我都可以改——”
“蔣蔓!你自己明明知道和這些沒關係,一次次地問我,為什麽不能正視事實?”
蔣蔓一下子沒了剛才的氣焰,黯然神傷:“是啊。你無非就是不喜歡我。我能怎麽樣呢。”
展眉在淮安身後看著她,心裏隻是籠統地覺得——蔣蔓可真好看。是那種透在骨子裏的美,不需要刻意維護的美。她就像一株盛放的花——如果女孩子都可以比作花,蔣蔓必定是牡丹花。唯有牡丹真國色——不,她不是牡丹那種美得端莊,美得中規中矩的花。那便是玫瑰花,是海棠花,甚至是罌粟花…
不等她想完,蔣蔓裹緊身上的大衣,走到她麵前對她一笑:“打擾了。”然後細細看看展眉,意味深長地笑了:“這種寡淡清秀的長相——顧淮安,你的審美,看來一直沒變啊。”然後嬌媚地對顧淮安眨眨眼,轉身走出去,用力關上了門。
“展眉,你別放在心上,她就是這樣,來找我鬧過很多次了,放心,我不會…”
“淮安——”展眉打斷他,從衣兜裏拿出一條紅繩編的手鏈,“我剛剛在你臥室看到的,這是——誰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