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詩宜每天固定六個小時的練琴時間,結束後,和閨蜜唐冰瑩一起去一家新開的餐廳吃飯。

用餐途中,唐冰瑩看著對麵的梁詩宜,欲言又止幾次後,終於還是忍不住說:“詩宜,聽說沈星柔下周過生日,沈家包下了整個文化藝術中心,還請了很多流量明星,來為她的生日會助興?”

梁詩宜正在低頭喝湯,垂著眼睫,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半晌,才點點頭:“嗯。”

不止是那些明星,就連她,到時也要上台為沈星柔演奏一首鋼琴曲。

在沈星柔回沈家前,她在沈家儼然就是大小姐的待遇,大家都圍著她轉,而自從沈星柔回沈家後,所有人的重心就都落在了沈星柔身上,就連她,也必須圍著沈星柔轉。

說她心理不失衡,是假的,但她一直掩飾得很好,隻是比以前更加努力地討好沈家的人。

唐冰瑩有些忿忿不平:“那沈家人也太偏心了吧,你過了那麽多次生日,從來都沒有過這麽大的排場。”

梁詩宜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別這樣說,畢竟沈星柔才是真正的沈家人,名正言順的大小姐,她被偏愛不是很正常嗎?”

唐冰瑩:“詩宜,你在沈家根本不用把自己的姿態放得那麽低,當年要不是沈昀舟的父親叫你們一家人來京市玩,你父母也不會因為車禍去世,沈家本來就是虧欠於你,對你好才是正常的。”

梁詩宜:“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那隻是一場意外,我從來沒怪過沈家。”

唐冰瑩:“你就是太善良了。”

“沈家這些年對我一直很好,我很感恩,而且——”梁詩宜頓了一下,唇角隱約帶上一抹春風,“老爺子打算讓我和他們成為真正的一家人了。”

唐冰瑩有些驚疑:“什麽意思?”

梁詩宜:“老爺子已經和昀舟哥商量過,要讓昀舟哥娶我。”

唐冰瑩瞪大眼睛:“真的嗎?那沈昀舟是什麽態度?”

梁詩宜微笑:“他說會考慮。”

唐冰瑩:“那是能成的意思?”

梁詩宜唇邊的笑容更深了:“八九不離十吧,老爺子已經請大師看適合我們訂婚的日子了,明晚昀舟哥回家裏吃飯,就會給老爺子一個明確的答複。”

在梁詩宜看來,沈昀舟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他不近女色,雖然一直對她很冷淡,但對別的女人更甚,結婚生子於他而言大概隻是一項必須要完成的任務,既然娶誰都是娶,那還不如娶她,省心一些。

唐冰瑩一臉喜色:“詩宜,恭喜你了!”

梁詩宜囑咐:“這事還沒有定下來之前,你先不要說出去。”

唐冰瑩:“知道了,沈太太。”

這一聲“沈太太”故意拉長了聲調,叫到了梁詩宜的心坎上,梁詩宜紅著臉,嬌嗔地打了唐冰瑩一下:“還不是啦,你別亂喊。”

“害羞什麽,這不是遲早的事嘛。”唐冰瑩笑著說,“沈昀舟這朵高嶺之花,最後折在你手上,不知道要惹多少人羨慕嫉妒恨呢!”

梁詩宜輕輕地笑了。

做不成沈家的大小姐沒關係,沈家的太太這個身份更勝一籌,就連沈大小姐也得叫她一聲嫂嫂。

第二天早上,京市碧空如洗,陽光明媚,過了正午,天氣漸漸變得悶熱起來,似乎是在醞釀一場大雨。

臨近傍晚時分,一朵烏雲開始從天邊冒頭,越積越厚,如墨色的海浪翻湧,籠罩到京市上空,滾滾悶雷藏在黑壓壓的雲層後。

天地間昏暗無光,幢幢高樓大廈裏的燈光次第亮起。

沈氏集團,頂樓總裁辦。

沈昀舟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合上,遞給秘書拿出去。

他揉了揉眉骨,身體有些鬆散地靠進椅背,目光投向落地窗外。

黑雲壓城,一道紫蟒般的閃電劈下,“轟隆”一聲巨響,滂沱大雨轉瞬即至。

雨點劈劈啪啪地砸在玻璃上,匯成一道道蜿蜒而下的水流,整座城市陷入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中。

沈昀舟看著外麵,有些出神,想到了那日在陵城,也是這樣暴雨肆虐的天氣。

似曾相識的情景,讓他又莫名地想到了周雨濃。

她說想和他談戀愛,真的就隻是想想而已。

京市是暴雨天,濟州島的天氣卻晴朗得很,她現在應該是和那個男人在海邊共浴陽光。

沈昀舟的眼神不知不覺地冷下來。

“嗡——”

放在桌麵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沈昀舟回過神,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目光微微一凝。

是周雨濃的視頻通話邀請。

沈昀舟輕哂,把手機重新放回桌麵,任由它在那裏“嗡嗡嗡”地響不停。

過了一會兒,震動聲停止,一條微信消息發過來。

沈昀舟置若罔聞。

他不會再理她。

在最初,他就不該對她動一點惻隱之心。

兩分鍾後,辦公室大門外傳來敲門聲。

沈昀舟:“進。”

聞韜推門而入,走到他的辦公桌前,說:“沈總,周小姐在樓下,要見您。”

樓下?她已經回京市了?

沈昀舟頓了一下,她回不回來,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不見。”他的聲線極其冷漠,仿佛對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聞韜覷著他的神情,硬著頭皮說了一句:“周小姐說,她有萬分緊急的事,必須要見您。”

沈昀舟沒做聲,隻是抬起眼皮,麵無表情地看向聞韜,沉默中裹著一層冷冰冰的壓迫感。

聞韜頓時如芒在背,連忙低下頭:“明白了,我這就去回複周小姐。”

他退出辦公室,關上門,把一室的冷氣隔絕。

落地窗外暴雨如瀑,雷電交加。

沈昀舟的目光落在桌麵的手機上,鬼使神差地拿起來,打開,看了一眼微信。

“轟隆”,一聲驚雷在大樓上空炸開,天地震顫。

沈昀舟盯著微信上的消息,心髒突地跳了跳。

【周雨濃】:沈昀舟,我快要死了……

聞韜剛回到自己工位上,正準備打電話給前台,讓前台婉拒周雨濃,這時,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

他連忙接起來:“沈總。”

電話裏傳出沈昀舟低沉的聲音:“帶她上來。”

聞韜:“……好的。”

麵對一個越來越反複無常的上司,他感覺這份工作是越來越難做了。

幾分鍾後,聞韜把周雨濃帶到了總裁辦。

“沈總,周小姐到了。”

他提醒沈昀舟一句後,便退出了辦公室,順便帶上門。

周雨濃抬眸,隻見沈昀舟正站在落地窗前,凝望著外麵的疾風驟雨。

他穿著一襲量身定做的黑色西裝,高大挺拔的背影,在惡劣天氣地映襯下,越發顯得偉岸。

周雨濃慢慢地走近,在他身後兩米外站定,輕聲喚他:“沈昀舟……”

她的聲調軟柔,帶著一點嬌,明明是連名帶姓地叫,卻夾雜著難以言明的曖昧,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在心尖上撩過。

沈昀舟身形不動,嗓音透出冷淡疏離:“什麽事?”

周雨濃說:“你忘了還欠我一頓飯嗎?今晚請我。”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沈昀舟沒有立即接話,空氣仿佛凝固。

沉默半晌,才隱約聽到他輕嗤了一聲。

“周小姐既然能有一個happy journey,難道還會缺一個請你吃飯的人?”

不難聽出他這話裏的陰陽怪氣,周雨濃的唇角輕輕地彎了彎。

“你看我朋友圈了?”她故作驚訝,“你竟然會看朋友圈,我以為你不會看的……”

以為他不會看?

嗬。

沈昀舟唇線抿直,眼睛裏映出一片肆虐的風雨,眸色冷沉。

以為他不會看,所以發朋友圈的時候甚至懶得屏蔽他。

她這幾天在濟州島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以為他還不知情,所以一回京市,又開始來招惹他?

她到底把他當什麽了?

周雨濃沒有任何羞愧,甚至不打算解釋,語氣裏反倒透出一絲欣喜。

“沈昀舟,你看我朋友圈,是因為想我了嗎?”

“你想太多了。”沈昀舟霍然轉身,盯著她的眼睛,冷冷地開口,“你說自己快死了,又是在騙我?”

“沒有,沒有騙你。”周雨濃的眼神不閃不避,迎著他的目光,“在見到你之前,我是真的快死了,現在好很多了。”

沈昀舟皺眉:“你又在胡說什麽?”

周雨濃走近他兩步,直勾勾地看著他,突然輕聲說:“沈昀舟,我想你。”

沈昀舟一頓,神色微怔。

“我們之間唯一的默契,就是我不主動找你,你也不會主動找我。”

周雨濃垂下眼睫,語氣黯淡:“我想讓自己像你一樣冷酷,所以給自己限定了一個時間,十天之內,都不要再主動找你,就賭你也會想我,會主動找我,哪怕隻有一次……”

她輕咬唇瓣,抬眸看著他,眼神有些幽怨:“可是,我輸了。”

沈昀舟和她對視,眼底浮起一絲情緒,似乎是心中某根弦被輕輕地撥動。

兩秒後,他偏了偏頭,目光不動聲色地移向別處。

周雨濃:“原本安排的濟州島之行是七天六夜,我那幾個小姐妹現在都還在濟州島,隻有我一個人提前兩天飛回來了,你應該知道是為什麽?”

沈昀舟沒有接話。

“沈昀舟,我太想你了,根本撐不了十天。”周雨濃看著他,“你大概不會理解這種滋味,思念像一張網困住我,我越掙紮,就把我束縛得越緊,我難受得快要死了,隻有見到你,才能解脫。”

她伸手,輕輕地扯住他襯衫的一點衣袖,卻立刻被他拂開。

“太想我了?”沈昀舟眉梢抬了抬,突然輕嗤一聲,“所以,Happy Journey?”

他對此耿耿於懷。

“哪有什麽Happy Journey,那不過是我的自我催眠罷了。”周雨濃說,“我以為出去玩一趟,沒有時間想你,我會很快樂,我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可惜事與願違,每一天都是煎熬。”

沈昀舟沉沉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那個男人的側臉有一點像你,所以我才拍了幾張照片。”

周雨濃打開手機,從相冊裏調出一個男人的照片,遞給沈昀舟看。

沈昀舟的視線落在照片上,是她上次發朋友圈的那個男人,一張側臉照。

非要說和他哪裏像,大概是輪廓線條都很立體清晰,偏冷感。

“我以為可以找替身,慰藉一下對你的思念,可越看他,我就越想你。”

周雨濃當著沈昀舟的麵,毫不猶豫地把那個男人的幾張照片全部刪掉,還清理了一下最近刪除,永久不可恢複。

“我不喜歡他,他隻是側臉有點像你,都沒有你的十分之一帥。”周雨濃說,“而且他是個韓國人,語言不通,文化也有差異,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沈昀舟眉宇間陰沉的神色稍霽,嗓音卻依舊不冷不淡,一副漠不關心的語調:“你沒必要跟我解釋這些。”

周雨濃看著他,眼睫微微一眨:“我以為你吃醋了嘛。”

“吃醋?周小姐想多了。”沈昀舟輕哂,“你喜歡誰,和誰在一起,做什麽,都與我無關。”

周雨濃:“那這段時間,你真的都沒有想過我嗎?”

沈昀舟麵無表情:“沒有。”

全身上下就這張嘴最硬,周雨濃輕哼一聲:“那我怎麽那麽想你?”

沈昀舟似乎不願再和她多說什麽,抬腕看了一眼表,說:“現在見到我了,你可以解脫了?”

周雨濃眼睫微垂,聲音低落下去:“你是要趕我走嗎?”

沈昀舟一頓,他本來沒必要向她解釋,但莫名有些見不得她這個樣子,他注視她片刻,平靜地說:“我現在要回一趟沈家老宅。”

“這樣啊,那好吧。”周雨濃唇角彎了彎,漂亮的眼睛裏又泛起了光彩,“沈昀舟,我訂了兩張明天下午的電影票,我們看完電影後,你正好請我吃飯,吃完飯,還可以去蘇江河畔散散步,吹吹風。”

她把約會計劃安排好,沈昀舟卻隻是冷漠地回應了兩個字:“沒空。”

周雨濃不在意地笑了一下,直直地看著他,眼神裏寫著幾分偏執:“我會在電影院裏等你,你不來,我就一直等,等到你來為止。”

夜色降臨,暴雨初歇,黑雲被風吹散,一輪上弦月像一塊明玉,鑲在天幕上。

路麵的一灘積水被車燈映亮,黑色卡宴的車輪碾過,駛入沈家老宅。

梁詩宜早已在門廊下等待,一襲白裙,裙擺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車子停穩,沈昀舟下車。

“昀舟哥,你回來了。”梁詩宜輕輕一笑,麵帶春風,“我等你很久了。”

不是我們,而是單說一個“我”,其中的小心思不言而喻。

沈昀舟不為所動,看都不看她一眼。

見他脫下西裝外套,梁詩宜伸手便要接過,對方卻把外套交給了一旁的管家,徑直往裏走。

梁詩宜轉身跟上去,一邊說:“昀舟哥,你上次忘了拿我送給你的禮物了,這次一定要記得拿。”

沈昀舟:“不用了。”

梁詩宜一怔:“為什麽?”

她覺得,他比上次回來時,對她的態度更加冷淡了。

沈昀舟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冷聲說:“不喜歡。”

梁詩宜脫口而出:“可是禮物你還沒拆。”

還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怎麽就知道不喜歡呢?

“拆不拆都一樣。”

沈昀舟丟下一句話,大步走進大廳裏。

梁詩宜僵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她心裏破土而出。

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沈昀舟回來。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傭人正在依次給大家盛湯。

“那天跟你商量的事,想好了嗎?”沈再鬆坐在主位,看向沈昀舟,“下個月二十八是個好日子,你安排一下時間,和詩宜把婚給訂了。”

眾人的視線頓時都落在沈昀舟身上。

梁詩宜突然緊張,心跳加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我考慮好了。”沈昀舟沉默片刻後,平靜地說,“我對梁詩宜沒有任何感情,不能和她結婚。”

他每一個字的發音都極為清楚,準確,又無情。

“當啷!”一聲脆響,梁詩宜手中的湯匙滑落,砸在湯碗裏,雞湯濺起,在她白色的裙子上留下一小片油漬。

沈昀舟看向她,眼神沒有半點波動。

“對不起,我去處理一下。”梁詩宜眼圈一紅,起身離席。

餐桌上陷入一片沉默中,沈星柔輕聲說:“我去看看她。”

向涓點點頭:“去吧,好好安慰一下她。”

沈星柔緊跟著離開餐廳。

沈再鬆沒料到沈昀舟會不服從自己的安排,一時氣怒,狠狠地瞪了沈昀舟一眼:“沒有感情?那你對哪個女人有感情?!”

那天問他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女人了,他說沒有,既然沒有,為什麽不願娶梁詩宜?

沈昀舟沉默。

他這副態度,沈明謙也不禁皺眉,沉聲問:“你到底怎麽回事?”

向涓看向兒子,溫聲細語地說:“昀舟,爺爺隻是希望你早點成家,也不是非要你娶詩宜,你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們去提親就是。”

沈昀舟卻直接放下筷子,起身:“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沈再鬆一掌拍在桌麵上,怒道:“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哪兒也不許去!”

“沒什麽好說的,我隻是還不想結婚。”沈昀舟一頓,“爺爺,我下次再回來看您。”

說完,他就一步不停地離開了。

沈再鬆氣得吹胡子瞪眼,遷怒到沈明謙身上:“你看看你教育出來的這個不孝子!”

沈明謙連忙寬慰:“爸,您別氣了,小心血壓又上來。”

二樓,梁詩宜跑回自己的房間,知道沈星柔跟上來,她直接把門給反鎖住了,任由沈星柔在外麵怎麽敲門也不理會。

美夢破碎,她心裏一片冰涼,坐在床邊,打電話給唐冰瑩。

唐冰瑩以為她打電話來,是要分享喜訊的,一接起就笑:“詩宜,你的昀舟哥是不是答應娶你了?”

梁詩宜心裏堵得慌,聲音有些幹啞:“沒有,他拒絕了。”

“啊?”唐冰瑩錯愕,“怎麽會這樣,他為什麽要拒絕?”

“不知道,他說對我沒有任何感情。”梁詩宜幾乎要哭出來,“瑩瑩,你昨天交代過你的,這件事你沒有告訴別人吧?”

唐冰瑩的語氣突然變得支支吾吾。

梁詩宜心一沉:“你說出去了?”

唐冰瑩:“詩宜,對不起,我今天和幾個朋友逛街時,見她們還惦記著沈昀舟,有點生氣,忍不住就說出去了……”

“什麽?!”梁詩宜嗓音陡然尖銳,“我不是讓你先別說出去的嗎?你為什麽要說!你不是想讓我丟臉嗎?”

唐冰瑩有點不開心了:“你幹嘛這麽凶?”

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梁詩宜深吸一口氣,盡量冷靜地說:“瑩瑩,你趕緊聯係那幾個朋友,就說沈家不想公開這件事,叫她們不要亂說出去。”

唐冰瑩:“好,我現在就聯係她們。”

梁詩宜掛掉電話,煩躁地把手機丟在一旁,心亂如麻。

她向來好臉麵,隻希望事情還沒有被宣揚出去。

不然,所有人都知道沈昀舟要娶她了,結果沈昀舟根本沒那個意思,隻是她一廂情願,她豈不是要淪為大家的笑料……

電影院裏,人來人往,每當有人走進休息區候場時,目光都會情不自禁地被一個漂亮的女人吸走。

她安靜而優雅地坐在那裏,穿著一字肩的針織小黑裙,肩直背薄,皮膚白得發光,她將一邊頭發勾攏在耳後,正在低頭看手機。

十分鍾前,周雨濃給沈昀舟發了一條語音消息,說她已經到電影院了,電影還有半個小時開場,她在等他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批觀眾散場,輪到周雨濃這個場次的開始檢票了。

沈昀舟還沒來,周雨濃卻一點也不急躁,目光也沒有往電影院門口的方向張望。

在距離電影正式放映隻剩三分鍾時,她的餘光裏,毫不意外地走進了一雙鋥亮的男士手工皮鞋。

周雨濃抬眼,目光順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往上爬,她的眼眸裏映出一張挑剔不出毛病的俊臉。

她立刻眉眼一彎,站起來,開心地說:“你來了!你真好,沒有讓我等那麽久。”

沈昀舟麵上沒什麽表情。

他不會告訴她,在收到她的那條消息前,他的車就已經到樓下的停車場了。

周雨濃打量著他,眼睛裏**開笑意,甜聲說:“沈昀舟,你今天好帥啊。”

沈昀舟微微一頓,沉聲問:“還沒開場?”

周雨濃從包裏拿出兩張電影票:“快走吧,已經在檢票了,馬上就要放映了。”

檢票後,兩人找到對應的放映廳。

放映廳內光線很昏暗,周雨濃仿佛有些不適應,抓住了沈昀舟的手。

“我有點看不見,穿著高跟鞋,怕摔。”她輕聲說。

沈昀舟沒有說什麽,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走上台階,朝中後排的座位走去。

剛走沒兩步,沈昀舟突然像觸到電一般,僵了一下。

在黑暗中,周雨濃抓著他的手,纖嫩的手指趁機滑進他的指縫間,緊緊地扣住他的手指,她手心和他的手心親密地貼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