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濃體會到了什麽叫風水輪流轉。

當初, 他們第一次去看電影,她在電影院裏這樣撩撥他,現在, 報應來了。

而且,變本加厲。

沈昀舟的指尖像帶著靜電, 摩挲著她的耳垂, 帶著兩分逗弄的意味:“濃濃,怎麽不回答我, 嗯?”

周雨濃往旁邊挪開,躲開他的手:“不知道。”

沈昀舟卻不肯放過她。

“不知道?”

他手臂一伸, 摟住她的腰,將她攬過來, 薄唇貼近她的耳畔, 嗓音又欲又啞:“那我來告訴你,好不好?”

他濕熱的呼吸往她耳朵裏灌,周雨濃瑟縮著肩:“我不想知……”

最後一個字到了嘴邊,突然轉變為一聲帶著顫音的低哼。

她想阻止他,手腕卻被領帶牢牢地束縛,隻能夾緊雙腿。

但顯然並沒有對男人造成太大的妨礙。

他的手很燙,像一團火,他的呼吸又潮又熱地漫進她的耳道裏:“濃濃, 視頻裏,那個男人就是這樣對那個女人的。”

周雨濃:“知、知道了……”

“知道什麽?”沈昀舟的氣息在她耳邊糾纏,“濃濃, 我在幹什麽?說給我聽。”

他聲線低緩喑啞, 裹著絲絲縷縷的曖昧, 磨人得要命。

一陣陣麻意順著脊椎躥上大腦, 周雨濃渾身控製不住地輕、顫著,她死死地咬住唇,不肯回答。

沈昀舟不再逼問,全心全意地取悅她。

周雨濃軟軟地靠倒進他的懷裏,呼吸散亂,眼眸裏漸漸漫上迷蒙的水霧。

沈昀舟忍不住低頭吻住她,將她細碎的輕吟溫柔地含在唇舌間。

周雨濃眼神失焦,過了一會兒,眼前白茫茫的大霧散去,她慢慢地回過神。

沈昀舟替她擦拭幹淨,起身,去浴室洗了一下手。

他關掉水龍頭,用紙巾擦幹手,一轉身,看到周雨濃站在門邊,正定定地看著他。

他走過去,溫聲問:“怎麽了?還要洗一洗嗎?”

周雨濃搖頭,把一雙被綁在一起的手伸到他麵前,軟聲軟氣地說:“哥哥,這樣綁著我很難受,你幫我解開,好不好嘛?”

語氣裏透出幾分委屈,這是她一貫的撒嬌口吻,讓人難以拒絕。

沈昀舟向來最吃她這套,但現在不管用了,他淡淡地說:“你不聽話。”

“我聽話,我聽你的話。”周雨濃看著他,目光含水,“哥哥,你這樣綁著我,我想抱你都抱不了。”

沈昀舟對上她的眼神,明知她是別有目的,還是忍不住心動了一下,啞聲:“想抱我?”

周雨濃連忙點點頭,柔聲:“你給我解開嘛,我想抱你,讓我抱抱你。”

**太大,沈昀舟情願再被她騙一次,微微斂眸,解開了纏在她腕間的領帶。

周雨濃的雙手再次獲得自由,果真伸手抱住他,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哥哥……”

她主動貼上來時,沈昀舟空****的胸腔裏有一瞬間被填滿的幸福感,他回抱住她,親了親她的發頂。

恍惚中仿佛回到了之前甜蜜的時候。

然而,溫存不過幾秒,周雨濃在他懷裏抬眸,看著他,說:“我家裏人發現我不見了,會擔心的,到時一報警,警察找上門,會對你很不利,哥哥,你先讓我回去,我們以後繼續保持聯係,好不好?”

沈昀舟剛熱起來的心,又一寸寸地冷下去。

她現在就連哄騙他,都沒有耐心再多哄騙久一點。

他輕嗤:“讓你回去找那個男人嗎?”

周雨濃連忙搖頭:“我不找,我保證一定不再找他了。”

“騙我的。”沈昀舟捏起她的下巴,拇指的指腹從她柔嫩的唇上緩緩蹭過,輕輕地笑了一下,“你這張小嘴最會騙人,我不信。”

知道撒嬌這一套已經對他失效,周雨濃的唇角繃直,神色沉下來,冷哼了一聲,用力推開他。

沈昀舟沉默,拿出她的手機,把她扯過來,用她的指紋重新解鎖。

他坐下來,一個個查看她的微信好友。

置頂隻有四個人,一個是周崇年,一個是周梁,一個是雲夏,還有一個備注著管家,看聊天記錄,大部分也都是她報備著回不回家吃飯的消息。

她列表裏的男性很少,最近一個月內聊過天的聯係人都是那些大小姐們。

沈昀舟找不到懷疑的對象,便以周雨濃的口吻,給周崇年和周梁以及管家,分別發了一條消息過去,說是和朋友去國內一個著名的旅遊城市玩一段時間。

管家幾乎是秒回,沒有任何疑問,隻是祝她旅途愉快。

不久,周崇年和周梁也回複了,也沒有起疑,讓她每天報個平安。

周雨濃在一旁看著,冷聲說:“沈昀舟,你能瞞得了多久?十天還是半個月?他們遲早會發現的。”

沈昀舟摁滅她的手機,抱住她,下巴搭在她的肩窩上,一言不發。

周雨濃:“你現在放我走還來得及。”

沈昀舟微微沙啞的聲音落在她的耳朵裏:“濃濃,像以前一樣,再騙騙我,騙我你很愛我,可以嗎?”

周雨濃頓了一下,說:“我那樣做,你就會放我走嗎?”

“一個月。”沈昀舟捧著她的臉,“濃濃,再和我談一個月的戀愛,一個月後我就放你走。”

周雨濃緩緩地搖頭,冷漠地說:“沈昀舟,沒用的,你放過我吧。”

她不想被他拖向沼澤的更深處,最後無力自拔。

沈昀舟:“一個月不行,那就十天,行嗎?”

他的語氣裏帶著一些小心翼翼的乞求,周雨濃看著他的眼睛,險些要動了惻隱之心,可她最終還是移開目光,鐵石心腸:“不行,讓我走。”

她害怕會陷進去,害怕以後這麽卑微乞求對方施舍一點愛意的人,會變成她。

沈昀舟當然不可能會放她走,但也沒有再綁住她的手。

周雨濃安靜地坐在落地窗前的羊絨地毯上,抱著元寶,頭靠在明淨的玻璃上,出神地看著蘇河江兩岸的江景。

馬路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行人渺小如螻蟻。

她心裏著一股鬱氣,很煩,很煩。

這種煩,不單是為了自己被沈昀舟□□在這裏,而是想到不久後,家裏人發現不對勁,報警處理,現在到處是監控,警察很快就能找上門。

然後,京市會誕生一條爆炸性的重大新聞——沈氏集團總裁非法拘禁周家大小姐。

光是一想到這樣的新聞標題,周雨濃就不由得皺眉。

這個消息一傳出,不光會在京市炸開了鍋,還會上熱搜,弄得人盡皆知。

到時,沈氏集團也必定會因為這個負麵消息而遭受重創,沈家人也會為此蒙羞,在京市抬不起頭來。

沈昀舟怎麽可能沒有考慮到這些後果。

但是他瘋了,他愛而不得,已經不管不顧,隻想和她在一起。

多一天是一天,多一時是一時。

沈昀舟坐在客廳沙發上,膝上放著一台筆記本,在處理一些工作。

他不時抽空看一看窗邊的周雨濃。

這樣一抬眼就能看到她的時光,讓他感到滿足。

要是她能愛他,哪怕隻有一點點,那就更好了。

半個小時後,沈昀舟合上筆記本,起身,走到周雨濃的身旁。

“濃濃,在看什麽?”他在她身旁蹲下來,溫聲問道。

周雨濃沒有回答,目光一直看著窗外,仿佛不知道他來了。

沈昀舟拉她起身:“濃濃,過來,給你看一樣東西。”

周雨濃被他帶到的書房裏。

沈昀舟打開保險櫃,從裏麵拿出一個沉甸甸的首飾盒。

首飾盒中,一條流光璀璨的紅寶石項鏈鋪在細膩的絨布上。

“濃濃,這是七夕那天要送給你的禮物。”沈昀舟看著周雨濃,聲調繾綣,“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覺得它應該屬於你,戴上看一看?”

周雨濃麵無表情:“我說不戴,你就會不讓我戴嗎?”

沈昀舟笑了笑,把她拉到穿衣鏡前,站在她的身後,親手將項鏈給她戴上。

這一幕似曾相識,和周雨濃之前的夢境重合在一起,她恍惚了一下,夢裏那種喜悅和甜蜜的情緒突兀地襲上心頭。

她有些發怔,直到那帶著涼意的寶石項鏈壓在她胸前的肌膚上,她才倏然回過神。

沈昀舟在她身後扣好項鏈,看向鏡子裏的她,問:“濃濃,喜歡嗎?”

鴿血紅的寶石簇鏈圍在她的脖頸間,像花園裏開得最熾烈的紅玫瑰,華麗,高貴,讓人移不開眼,

但周雨濃五官明豔,即便沒有上妝,也並未被首飾搶走風頭,反而與寶石相得益彰,更襯得她容光逼人。

這條紅寶石項鏈,仿佛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再也沒有人比她更適合。

他問,喜歡嗎?

周雨濃還記得自己在夢裏是怎麽回答的。

喜歡,喜歡項鏈,也喜歡你。

但現實裏,她在鏡中對上沈昀舟的視線,搖了搖頭,沒有說喜不喜歡,隻說:“我不會戴的。”

“沒關係,它是屬於你的,戴不戴它是你的自由。”沈昀舟從身後擁住她,“但我要告訴你,真的很美,項鏈很美,你更美。”

周雨濃垂在身側的雙手蜷握起來,指甲陷入掌心裏,才克製住自己不被他的話奉承到。

沈昀舟從她的耳後吻起,像一點星火濺在荒野上,燎原之勢無可避免。

他氣息漸重,把她抱到了**。

周雨濃閉著眼睛,不掙紮,不反抗,像沒有感情的娃娃。

沈昀舟俯在她耳邊,氣息不穩:“濃濃,這次不戴了,好不好?”

周雨濃驀地睜眼,開始拚命地推搡他:“你瘋了!”

這個字她已經說厭了,他是真的瘋了。

沈昀舟牢牢地壓製住她,深深地看著她,眼底隱約映出向往的神色:“好想和你有個孩子。”

有了孩子,他們之間就有了一生都無法解除的羈絆。

“我不想要孩子!”周雨濃瞪著他,一雙漂亮的眼睛微微泛紅,“沈昀舟,別逼我恨你。”

沈昀舟啞聲問:“和別的男人也不想要孩子嗎?”

“不想。”周雨濃斬釘截鐵地說,“我丁克,不可能為任何男人生孩子。”

沈昀舟:“嗯,不生也好,免得你受罪。”

中午,沈昀舟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周雨濃卻開始絕食,任他再怎麽哄也不吃一口。

沈昀舟放下筷子,看著她,平靜地說:“濃濃,你不乖乖吃飯,我就用別的方式喂飽你。”

周雨濃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但她無動於衷。

沈昀舟:“真的不吃嗎?”

周雨濃一言不發。

“濃濃,沒用的。”沈昀舟抓住她的手,嗓音微沉,“你這樣子是沒用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周雨濃無聲地笑了笑:“是啊,沒用的,沈昀舟,你這樣做沒用的,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沈昀舟抿著唇,臉色陰沉,不說話了。

到了晚上,周雨濃已經餓得四肢發軟,渾身無力,但仍然不肯吃一點東西。

沈昀舟把一塊燒得酥香的排骨夾到她的嘴邊,哄著她:“濃濃,來,吃一塊,很好吃的。”

周雨濃此時饑腸轆轆,這塊排骨是個巨大的**,她有些艱難地別過臉,虛弱地說:“我想洗澡。”

沈昀舟:“先吃飽了才有力氣洗。”

周雨濃:“洗完再吃。”

沈昀舟拗不過她,好在她終於鬆口要吃飯了,他放下筷子,把她抱到浴室裏。

他先試了一下水溫,要幫她洗,卻被她往外趕:“你出去。”

沈昀舟微微皺眉:“你現在沒力氣自己洗,乖,我幫你洗。”

周雨濃:“你不出去,我就不洗了,也不吃東西。”

沈昀舟無奈:“好,我出去,給你熱了一下飯菜。”

他離開浴室,去了一趟廚房。

等他熱好飯菜,又過了十分鍾,周雨濃還沒有出來,他走到浴室門前,輕輕地敲了兩下門:“濃濃,洗好了嗎?”

浴室裏的人沒有應,隻有嘩啦啦的水聲傳出來。

“濃濃?”沈昀舟沉聲,“你不出聲,我就進去了。”

還是沒人應。

沈昀舟握住門把手,想進去看看,結果打不開。

門被她從浴室裏麵反鎖了。

他心中一墜,沒有任何遲疑,直接踹門,門很堅固,他用力地連撞帶踹了幾下,才破門而入。

周雨濃坐在淋浴間的地上,後背靠著冰涼的瓷磚,任由花灑裏的水澆打在她身上。

“濃濃!”沈昀舟以為她是不小心摔倒,心中一緊,衝過去,顧不上去關花灑,先扶起她。

半邊身體被花灑噴下來的水淋濕,他突然一怔,竟然是冷水!

怎麽會是冷水,離開前,他明明給她調到了合適的水溫。

沈昀舟立刻就明白了,她不肯讓他幫洗,把他趕出浴室,就是想要洗冷水,想把自己折騰病了。

沈昀舟扶住她,立刻關了花灑,扯過浴巾裹住她的身體,將她抱起,回到臥室裏。

他坐在床邊,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倚靠在他懷裏,他用浴巾給她擦幹身上的水。

周雨濃從頭到尾一聲不吭,沈昀舟對她也沒有半分責備,隻有說不出心疼和自責,他不該讓她自己一個人在浴室裏的。

把她的身體擦幹了,給她裹上被子,沈昀舟又趕緊去浴室把吹風機拿過來。

他把插頭插到床邊櫃旁的插座上,托起周雨濃的頭,讓她枕在他的腿上,開啟吹風機的熱風,試了一下出風口的溫度,才開始給她吹頭發。

熱風從濕漉漉的發間拂過,熨帖著頭皮,周雨濃閉上眼睛,在呼呼的風聲裏,漸漸地睡了過去。

她的發量很多,濃密得像海藻,足足吹了二十分鍾,才完全吹幹了。

沈昀舟沒有叫醒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

他去換了身睡衣,上床把她摟進懷裏,眷戀地抱了半個小時,起身,吻了吻她的唇,才下床把筆記本拿到房間裏,開始工作。

直到夜裏十一點,周雨濃依然睡得很沉。

沈昀舟合上筆記本,放到床邊櫃上,在她的身側躺下,再次將她摟進懷裏,這時才發現,她渾身滾燙,像要著火了一樣。

在身體虛弱的情況下,她根本禁不起冷水的刺激,發起了高燒。

沈昀舟心中一沉,喚她:“濃濃?”

周雨濃陷入昏睡中,沒有一點反應。

沈昀舟第一次嚐到了慌亂的滋味。

來不及量體溫,他連忙給她換衣服,內衣穿起來太麻煩,他放棄了,直接套上她的那條吊帶裙,又拿了一件自己的西裝外套裹住她,將她抱起,疾步往外走。

淩晨三點,私人醫院裏有點冷清,周雨濃高燒42°,已經被安排進VIP病房,開始輸液。

沈昀舟坐在病床邊,握著的周雨濃的一隻手,緊抿著唇,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

她的嘴唇被燒得發白,幹裂,臉頰一片通紅。

這時,安靜的病房裏,突然傳來極其微弱的一聲:“沈昀舟……”

沈昀舟微微一頓,盯著周雨濃幹裂的嘴唇,不太敢確信,她剛剛在說什麽,她是在叫他嗎?

過了幾秒,周雨濃再次喃喃出聲:“沈昀舟……”

這次,沈昀舟聽得清楚,她的確是在喊他。

當一個人在意識不清的時候,叫出的那個名字,多是自己心裏最在乎,最需要的人。

那次,周梁說她在高燒昏睡中一直喃喃著他的名字,是在騙他,但這次,他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她叫的是他的名字。

她在叫他……

沈昀舟眸光顫動,將她滾燙的手心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內心洶湧的情緒無以言表,他極力地壓抑住胸腔裏的激動,俯身貼近她,沉聲給她回應:“濃濃,我在。”

周雨濃從幹裂的唇瓣間溢出他的名字:“沈昀舟……”

沈昀舟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幾乎要落淚,他親了親她的額頭,溫柔地說:“我在,濃濃,我在……”

周雨濃:“放過我……求你……”

沈昀舟一僵,渾身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

周雨濃緊閉著雙眼,眼角慢慢地濕潤,隱約在啜泣:“沈昀舟,放過我……”

病房裏很安靜,卻有什麽東西在無聲無息中崩裂,破碎。

沈昀舟的眼底漫上一層薄紅,像河水一樣上漲,要溢出眼眶,眸光已經湮滅其中。

他慢慢地鬆開她的手,聲音哽在喉嚨裏,反複張了幾次唇,才艱澀地開口:“好,我放過你了。”

消毒水的味道侵入周雨濃的鼻腔,她緩緩地睜開眼,入目是一片慘白的天花板,餘光裏隱約瞥到床邊坐著一個人。

“濃濃,你醒了?”模糊不清的聲音落進耳朵裏,“現在感覺怎麽樣?”

周雨濃緩緩轉頭,終於看清床邊的男人,她怔了怔,沙啞地叫了一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