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清庭再次醒來,疼痛迅速爬上他的臉,他緊緊捂著腰腹,慢慢挪動位置。舉目四望,四周一片漆黑,隻有此許的滴答聲。

“此處並無人聲,應當不在屋內,難道這是秘道?”顧清庭喃喃自語道。

此刻安靜得能聽見肚子打鼓的聲音,他繼續挪動著身體,循著滴答聲一點點靠近,當額頭上感受到了冰涼的水滴,他毫不猶豫的抬起頭張著嘴,迎接著一絲絲的涼意,滋潤那幹涸的喉嚨。

下一刻,他又重重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動靜,再醒來時,恍惚中有人正給他喂水。

緩了許久,顧清庭才疲憊的睜眼,勉力起身卻聽到身後傳來幽深的聲音。

“你還活著,真好啊!”

顧清庭眼神微顫,怔怔轉過身,不可置信道:“慕容……辭?”

“是我!”他簡單說完兩字,從懷裏摸出糕點,掰成小塊喂給顧清庭。

顧清庭就那麽直勾勾的望著他,不自覺大口大口的吃著,看著他吃完,慕容辭隻輕描淡寫道“我對不住你!”

顧清庭眼神瞬間黯然道:“原來你什麽都知道,還是你跟他們一樣希望我死?”

慕容辭無奈搖頭道:“之前發生那麽多事,我猜想這當中一定還有內應,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我別無選擇!”

“好個別無選擇,你連還我真相的機會都不給我,我還是高看了你我之間的情分。”顧清庭說完默不作聲。

慕容辭聲嘶力竭道:“我試過,別說我了,就連衡陽派首徒加上你,不也是一無所獲進退狼狽,反而越陷越深!”

“可無論如何,我從未想過加害於你!”顧清庭的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傷感。

慕容辭隻厲色道:“江湖局勢混亂,隻能自護,管不了旁人!”

顧清庭眼神清冷道:“所以寧願讓我犧牲?”

“局勢比人強,我已經竭盡所能,其他的隻能聽天由命!”慕容辭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冰冷,伸手拍了拍顧清庭的肩膀,一字一句道:“相識半生,緣盡於此,好自為之。”

顧清庭仰麵盯著他虛偽至極的臉,忽而狂笑不止,慕容辭捏著他的下顎,一臉鄙夷道:“如今你我再也不是同道中人,你不過是一塊任人宰割的魚肉,有什麽資格來嘲笑我!”

見顧清庭依舊狂笑不止,搖著頭眼淚都笑出來了,慕容辭臉色潮紅,如雨點一般巴掌隨即胡亂的拍在顧清庭的臉上,清脆的回響回**四周。

“你的德性,倒是一如往昔。”顧清庭頭發淩亂,側目而視道。

“哼!無論如何還輪不到你這有辱師門的叛徒置喙!”慕容辭站起身緊捏著拳頭,憤然道。

顧清庭神色微變輕笑道:“沒想到數年過去了,你的心結還在,掌門的苦心,終究沒有叫你看明白。可惜呀,太遲了!”

慕容辭轉過身停了半晌,幽幽說道:“你是說對我的苦心,還是對你?縱使你背棄師門,掌門還依舊為你求情,說你生來不受約束,本性不壞,應當另有建樹。可我呢,我追隨掌門那麽多年,我得到了什麽?”

望著慕容辭的背影,顧清庭不解道:“人有殊異,當各有相待,難道你想要的公平隻是得到同樣的選擇?”

“你不配與我相提並論!”慕容辭轉過頭,怒氣衝衝的指著顧清庭的鼻子吼道。

顧清庭不怒反笑道:“你慕容辭從始至終一身傲氣,何曾瞧得起誰?”

“背棄師門者,當終身被人唾棄!你就不該再出現在這裏!”

慕容辭咬牙切齒的口吻,彌漫著深刻的恨意,顧清庭沉聲道:“若非掌門之故,我恐怕終身不再踏足祟陽派,你心有不平,我能理解卻不能苟同!”

“你自然不能體會到我與你之間的不同,為何你可以來去自由,而我卻是重重枷鎖在身,不得有絲毫行差踏錯!這如何能稱之為公平?”

“放眼整個祟陽派,還有誰堪當大任,快刀需慢磨,過去種種皆是曆練,你卻連這個都看不透?”顧清庭言辭失望道。

“你以為我還會信這些嗎?掌門一去,祟陽派自然由我作主,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慕容辭眼神淩厲道。

顧清庭略微遲疑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可以任你處置,但請放過宿陽派的弟子,他們不過是一群少不更事的孩子!”

慕容辭一臉不悅道:“那你求我!”

顧清庭沒有絲毫猶豫道:“我求你!”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慕容辭側目而視,不屑道。

顧清庭艱難起身,恭敬的跪在地上,念道:“懇請掌門高抬貴手,饒他們性命!此生無以為報,來生當效犬馬之勞!”

慕容辭轉身大笑而去道:“好,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