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溪日夜兼程的趕路,餓了便喝些水,乏了就將馬係在樹樁上,在一旁休憩片刻。

連日的風餐露宿讓他神情倦怠,他的眼裏早已沒了光,隻木然的看著眼前的路。

遙遙望見宿陽派的門匾,他吃力的翻身下馬,急促地敲著門,他實在有些無力,半綣著身子靠在一旁。

“來了!”一個身形矮小的弟子探出頭來,怔怔望著柳眠溪。

柳眠溪指著馬,晃悠悠道:“顧掌門……”說完便倒地不起。

待他醒來,屋內一切布置都十分陌生,他起身跌跌撞撞的出門,聽著遠處哭聲震天,他宛如丟了魂一般,眼神慌亂而無助。

四處橫貫的白綢,令人觸目驚心,他蹲在原處,抱頭低泣,不聞其聲。

“你是?”一弟子路過問道。

他又立即站起身低頭回道:“在下衡陽派柳眠溪!”說完他又側過頭去,不經意的擦著眼淚。

“原來是衡陽派首徒,失敬!”

柳眠溪雙眼無神的搖搖頭,又望著遠處出神道:“顧掌門在哪?”

那弟子哽咽道:“還停在堂前,我帶你去。”

剛到門口,柳眠溪隻呆呆望著那口棺木,遲遲沒有走近,直到裏麵有弟子上前迎他,他才毫無表情的往裏走去。

棺木前煙氣縈繞,猶如一片祥和之兆,朦朧之中望著正中的牌位上寫著“宿陽派掌門顧清庭之靈位”,他眼睛通紅掉下淚來,徑直跪了下去,伏在棺上痛哭流涕。

“對不住了,顧大哥,我食言了!”柳眠溪哀嚎著捶著大腿,一旁的弟子紛紛上前勸慰。

“我們還要多謝你把掌門帶回來,這是掌門留下的!”說完將一件白衣遞給柳眠溪,又繼續道:“方才我們為掌門換衣時才發現他用血在內側留下了血書。”

柳眠溪迅速用衣袖拂去臉上的淚痕,小心翼翼的翻看著,隻見歪歪斜斜的幾個字:身死勿哀,報仇勿念,柳眠溪乃吾弟,必厚待之。

柳眠溪還愣愣出神,其餘之人紛紛叩拜道:“此等大恩,宿陽派終生不忘,願為驅使!”

柳眠溪望著眼前匍匐一片,他的眼圈更紅了,搖著頭聲淚俱下道:“顧大哥與我有兄弟之情、朋友之誼,我卻未能救他於水火,於心難安,有愧於宿陽派!”

“我們得掌門收留,深知掌門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必不忍責怪,你能帶他回來,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說完弟子們掩麵而泣。

柳眠溪臉上的哀傷微微收斂,他字字鏗鏘道:“此生我必還他公道,勢必手刃凶手,以告慰他在天之靈!若違此誓,家破人亡!”

弟子們再次叩拜涕零,紛紛懇求他留下,柳眠溪婉拒道:“我已決意孤身離去,去探尋幕後的真相。”

柳眠溪簡單收拾就要離開,剛到門口,就見一群弟子並列兩路熱情相送,還牽來了一匹馬。

“此馬是匹良駒,掌門的心愛之物,就讓它陪著你吧,我們也安心些!”

他欲言又止道:“我不能受。”話剛出口,聽著周圍一片低啜,他撫摸著馬背,神色微緩道:“他的東西,必然都是好東西,不知可有名字?”

“掌門說馬是好馬,也得配個好名字,準備此次回來再取的……”

“那不如我來取一個吧?”柳眠溪眼裏沒有半分悲傷,神色淡然道。

弟子們紛紛看向他,隻見他飛身上馬,熟練的撫摸著馬脖子,念道:“清河月,溪無殤,情意論天長!”

柳眠溪望著天空初升的朝陽印出的霞光,回過頭來說道:“不如喚它月殤如何?”

牽馬之人淚目漣漣點頭道:“大好河山,就讓它伴著你去吧!”

柳眠溪在眾人的簇擁下,騎著馬緩緩而去,看著天邊飄過的雲,感受著穿行的風,他冥想著曾經發生的種種,眼淚不經意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