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朝,皇帝要在大慶殿禦審李思訓的案子。趙偲帶著衙役押著五輛囚車,捎帶著葉蓁蓁和無為道長,早早就進了宮。到了大慶殿外頭,衙役把囚車先拉到偏院,趙偲讓無為道長和葉蓁蓁兩人在門外等候。他先進了大殿,不一會兒,文武百官都來上早朝,紛紛進入大殿。隨著裏麵三呼萬歲聲,皇帝坐上了龍椅。

皇帝看了看左右文臣武官,說:“今日早朝主要就是審理一樁忤逆案,有人企圖顛覆朕的皇宮,十四哥,你把嫌犯們都提上來,朕今日要當麵審問清楚。”

趙偲應聲出來,吩咐手下人去把囚車上的人都拉進來。李伯禽暗自調侃自己從來沒進過皇宮,這臨死之前還能來皇宮裏,還能見到皇帝,看來死了也是值了。

五個人跪在大殿上,一開始沒敢往上看,直到皇帝容許把頭抬起來,大家才抬起了頭。原來皇帝年紀不大啊,不過卻穩重老成,坐在那端莊威嚴。

“李思訓,聽說你是周恭帝後人?”

“小人祖上確實是周恭帝五子柴永盛”事到臨頭,李思訓倒是平靜了。他此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四個兒子,他自己這把老骨頭死就死了,他現在悔不當初。

皇帝正顏厲色:“那你為何要在衣裳上麵下毒?你是不是懷恨我趙氏祖先接管了柴氏江山?所以才下的毒?”

“小人不敢隱瞞,起初知道實情,確實有一點不滿,但是從來沒有想過給陛下添麻煩事。更是絕對沒有顛覆大宋江山的想法。大宋開國百年以來,國富民強,百姓安樂,小人絕對擁護陛下。當初那奸人魏乙給小人迷迭香,隻是說撒在衣裳上清香,人穿久了可能會有點皮膚瘙癢。小人還特地詢問會不會害人性命,那魏乙拍胸脯對小人保證,一點香水,怎麽會要人性命?隻要用水洗洗就沒事了,小人一時輕信了他,這才釀成大錯”李思訓趴在地上一直磕著頭,他早就後悔莫及了。

皇帝將信將疑:“果真如此?”

“千真萬確,況且此事都是小人一人經手,其他人一概不知。每次宮裏的衣裳做好,都是小人獨自在上麵噴灑迷迭香。”李思訓,沒有全部說實話。魏乙跟他說的是,迷迭香可以使人喪失自己的意誌,人接觸久了以後就沒十分迷戀此種香氣,到時候就會對持有此種香的人,言聽計從。李思訓真正在意的就是‘言聽計從’四個字。

皇帝看李思訓磕破了頭,一時也沒了主意:“眾卿家看此事如何處理?”

一位老臣出列:“陛下,此種人不能留,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有損皇家威嚴。應抄沒家產,拉出去砍頭示眾,其家人,男的發配嶺南,女的罰沒籍為娼。”

李伯禽兄弟都打了個冷戰,這老家夥夠狠啊!

這時,範熙出列:“陛下,臣不同意王大人的意見,李思訓也是受人蒙蔽,在無為仙長的高超醫術下,現在宮內患病的人已經全部好了。臣以為,宜從輕發落。”

“恩,十四哥,你作為開封府尹,你看這事怎麽處理?”皇帝轉問趙偲。

“依臣看,範大人所說有理。李思訓有失檢點不假,但他確實是被遼賊奸細魏乙利用。那魏乙實則叫耶律乙辛是北遼北院樞密使,被封為魏王,經常以賣馬為偽裝,來往我大宋刺探軍情”趙偲說完把耶律乙辛的供詞呈了上去。

皇帝看完供詞,眉頭緊鎖:“眼下宋遼正在交兵,耶律乙辛的事情押後再議。”

“陛下聖明,這個耶律乙辛和三十多個遼賊就是李思訓的長子李伯禽帶人抓住的。”

“哦,哪位是李伯禽?”皇帝有點好奇。

“小人正是”李伯禽向前跪爬一步。

“你是如何抓住遼賊的?”

李伯禽就把抓耶律乙辛的經過敘述了一遍,心想忐忑不安。

皇帝大喜:“這麽說,你是無為仙長的徒弟?”

“正是,小人跟隨師傅學習了十年,今年才回家。”

趙偲趁機過來說:“陛下,無為道長現在就在外麵候著呢。”

“請他進來!”

傳令官走到門口宣無為道長覲見。

無為道長今天穿著一身新道袍,手拿拂塵,踱著方步走進大殿,依舊是仙風道骨。他放下手中拂塵,稽首跪拜皇帝。

“哈哈,仙長,請起,不必多禮!”皇帝臉上陰轉晴了。

“多謝陛下,貧道今日來是舍臉懇請陛下開恩。小徒一家犯下大錯,險釀出人命,望皇帝陛下開天恩!”

皇帝想了想,說:“李思訓固然可恨,還好有仙長你在,才沒有釀成嚴重後果。判,抄沒李思訓所有財產,刺字發配沙門島,其他人都無罪釋放。”

李思訓和四個兒子都再次跪倒磕頭,謝恩。群臣都高呼萬歲,皇帝站了起來,正欲退朝。

這時,大殿門外也響起了女子的歡呼聲。

皇帝一愣:“誰在外頭?”

趙偲慌忙過來回話:“回陛下,是葉蓁蓁,端瑞王爺的女兒,是臣把她帶進來的。”

皇帝也想起來有這麽回事,上次斷王府的案子有些匆忙,就把她忘給了。

“讓她進來!”

葉蓁蓁驚覺自己行為有點過了,剛捂住自己的嘴。內侍就出來讓她進去,葉蓁蓁替自己捏著一把汗,也不知道皇帝想幹什麽?她走進大殿跪倒行禮,見所有人都望著自己,不免有些緊張。

“葉蓁

蓁你怎麽到皇宮裏來了?沒有回王府嗎?”皇帝似乎並不生氣。

“小女子從小在外麵閑散慣了,不習慣住在王府。那個,今日李伯禽受審,他是我的朋友,我擔心他的安危,所以就求趙大人帶我進宮來聽審”葉蓁蓁尷尬地笑了笑。

“哈哈哈哈,聽審聽到皇宮裏頭來了,你是我大宋第一人呐。不過,你是我皇家子女,不能流浪在外頭。早日回到王府裏去,以後慢慢就習慣了,今日端瑞王爺沒來,朕就替他做主了,封你為‘瑞祥郡主’”皇帝很高興。

“還愣著幹什麽,快點謝恩啊”旁邊趙偲催促著。

葉蓁蓁連忙跪倒謝恩,皇帝再次站起來,一甩袍袖退朝了,大臣們跪倒恭送,隨後人們陸續散去。出了大殿,趙偲也上馬走了。李家四兄弟被免了罪,卸下手腳鐵鏈,李思訓依舊被關進囚車。兄弟四人和葉蓁蓁、無為道長跟隨著囚車出了皇宮。李伯禽一路上沉默不語,其他三個兄弟都哭哭淒淒的。

站在囚車裏的李思訓,很高興,他沒想到皇帝輕易把自己的幾個兒子都放了。

“伯禽呐,你要照顧好你娘和幾個兄弟”李思訓說完這句話,就被囚車拉著往北去了,這應該是把他拉到北城軍營去刺字流放。

兄弟四人依依不舍,站在路口,直到馬車沒了蹤影,還在望……

“都別愣著了,去死囚牢門口接人去吧”無為道長一句話點醒大家。

……

死囚牢外,宗伯和李氏夫人,以及一些下人都已經被放出來了。兩撥人見麵後,大家都不知道往哪裏去。李府被查封了,他們沒有安身之所了,現在身上也沒錢,準不能這麽多人都去大相國寺吧!

這時,趙嚴騎著馬過來了,他這幾天傷透了心,還好有李叢蝶相陪。雖然隻是過去了幾天,人卻成熟了不少。他聽皇宮裏傳來的消息,知道李家被罰沒家產,無家可歸了,就想過來幫他們一把,畢竟也是認識這麽久的朋友了。

趙嚴把大家領在一處宅院,這是他以前買下來的,那時候他準備讓葉蓁蓁賣香粉,留給她住的。誰知後來事情發生了變故,這處宅子就一直空著。不過,現在正好派上用場,趙嚴替李伯禽給小斯、仆人們發放路費,遣散眾人,最後李府三十多年老管家宗伯也含著淚走了。丫鬟碧蓮死活不走,她心裏認定李叔向了。李伯禽點頭同意,那就留下吧。

李氏夫人一一謝過趙嚴、葉蓁蓁和無為道長。葉蓁蓁無心在此久留,她心係師傅玄空師太安危,就和無為道長匆忙回大相國寺了。

趙嚴本想告訴葉蓁蓁,皇宮給她的賞賜都送到王府了,順便接她回王府,卻看她身心憂傷,急匆匆走了,就沒提這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