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可兒這樣想著,隻覺得額頭冷汗一滴滴的冒著,卻是連伸手擦擦都不敢。

畢竟這裏是死過四個人的離人湖,畢竟她剛才看到的幻影是那麽真實!

那些關於離人湖的傳言一點點回響在她耳邊.

詛咒,報複,負心人!

是了,離人湖被詛咒的隻是變了心的人,她沒有變心?

她怕什麽?

再大的陣仗她也闖過,什麽食發鬼,什麽人麵蛇,什麽產鬼,什麽九嬰,她跟著白斐然,也見了不少!

怕什麽呢?

她想著,如果真是幻影引誘了人落水,那麽她隻要保持神台清明,不要被幻象迷惑就好。

這樣想著,她狠了心,咬破了指尖,抹在了眼睛之上。

她的血,雖然沒有白澤之血可以驅鬼避凶,然而,也是帶著白澤珠的精華,至少一般的幻象是可以看破的。

指尖疼得厲害,她倒是心頭清明了不少,想著那些慘死的人,心頭油然而生一股正氣。

到底是跟陳世傑這種正直的警察久了,又跟著白斐然這種祥瑞的上古神獸耳濡目染的,凡事也是存著幾分豪氣。

她這樣想著,反倒是不怕了,想著是神是鬼,大不了拚上了。

反正……

反正小白總會來救她的,哈哈,她的有恃無恐,都來自於有隻神獸老公的庇護。

這樣想著,她放鬆了下來,背著手打量湖心亭。

這亭子沒什麽特別,大約也是有些年頭了,柱子上的紅漆都掉了些,露出斑駁的裏子。

此刻夜風吹散了霧氣,也能看的更清楚些了。

耳邊是簷角風鈴的清響,湖心亭帶著歲月的痕跡,靜靜矗立在離人湖上,湖麵綠波**開一圈圈漣漪,其實倒是別有一番美景。

倒真是個談風弄月的好地方。

可惜而今卻因為這三條人命,蒙上了一層驚悚的影子。

從白斐然接手這委托以來,她就一直好奇這事,她一個寫小說的,對這種新鮮事兒,自然上心的很。

這可是活生生不花錢的素材,當然不能放過。

她腦子裏轉著白斐然說的那些,想著最近這出的幾條人命。

腦子裏卻轉的飛快,如果是幻影引誘了受害者落水的話,可剛才即使霧氣這麽大,她一路飛奔過來,都沒有踩錯一個石樁,那麽別人還未必像她這麽毛躁呢。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就落水,那麽是因為什麽?

詛咒之力?

冤魂報複?

那個幻影此刻已經消失不見,她不相信鬼魂之力,也許真有鬼魂報複索命一說,但是真正由鬼害死人的還是少。

大部分還是被幻象迷惑,嚇死了,意外而死的。

三個受害者都是落水而死,難道這水中有些什麽?

她緩緩探身,查看水下的動靜。

然而黑洞洞的,其實看不出什麽來。

隻有她自己的影子,看起來格外的恐怖些。

算了,這個時候,真是自己嚇自己了。

她正想著呢,耳麥突然響了起來,白斐然溫潤的嗓音有些急躁。

“你在哪?”

她要說話時,才覺得嗓子有些幹啞,清了清聲音才開口,“我在亭子裏!”

什麽?那麵咋呼的是陳世傑,估計又在怪她私自行動了。

她嫌耳朵疼,就讓他們過來。

等了這麽久,也沒等到什麽可疑人物,幹脆來亭子裏看看,說不定有什麽發現呢?

白斐然交代她不要輕舉妄動,等他們過來再說。

她這回心裏倒是徹底放鬆了,大概有小白在,她什麽都不會害怕。

不是因為小白有多厲害,而是因為這個人,一定會拚盡全力保護自己,將她看的比自己還要重要吧。

鳳可兒也累了,索性找了個柱子靠著坐了下來,她靠著,放空了自己等他們過來。

手指無意識的摸上柱子,這塊柱子大概脫落的久了,手指有著粗糲的質感,被她不小心的帶下了一塊。

她有些尷尬,跟做了壞事一樣,四處回頭看看,沒人看見。

打算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時候,想要粉飾太平,她卻突然感覺那裏似乎有字跡。

似乎年深日久,已經模糊的很難辨認。

她一時好奇心起來,掏了手機打亮了手電筒,仔仔細細的辨認。

似乎是,白梅!

白梅?

那不就是二十多年前死的那個女生嗎?

她這樣一想,越發覺得詭異,白梅旁邊似乎還有三個字。

卻隻能看清楚一個張青,後麵一個字卻沒法辨識。

她想著,這個人,大概就是離人湖傳言的男主人公吧。

那時的情侶們,喜歡將兩個人的名字刻在柱子上,代表他們的愛情與湖心亭一樣長久。

白梅為情自殺,被始亂終棄後,懷著孩子投了湖,恐怕懷的就是張青的孩子吧。

如果白梅真的要報複,是不是也是該第一個去報複這個人?

可是而今這個人又在哪,又在做什麽?

還是已經死了?

二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他們知道的太少了,當年舊事,知道的人走得走,死的死,知道的人也是閉口不提,線索確實太少了。

也許找到這個人,是不是一切的謎團都會迎刃而解。

鳳可兒想著也許這也是個意外發現,想要告訴白斐然他們,讓他們別老覺得自己隻會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中,她也是很有用的好吧?

這樣想著,鳳可兒索性認真的打量湖心亭,看看有沒有什麽其他的線索沒。

然而掃了一圈,都是沒有發現的。

她靠在柱子上,仰頭打量,卻發現幾個簷角風鈴都有聲音,唯有西南方那個簷角風鈴隨風搖擺,卻沒有聲音。

真是奇怪了,她仔細眯了眼睛看,那風鈴有鈴心,卻紋絲不動,即使有風吹過。

鈴心一直撞不到鈴壁,自然發不出聲音。

她越發覺得古怪,忍不住站了起來,細細的看。

細看之下,那簷角風鈴裏有什麽東西,圍住了鈴心,導致鈴心不能動彈。

到底是什麽?

她抬腳踩了上去,想要站高點仔細的看,然而那簷角風鈴延伸了出去,她探頭探腦看了半天。

也是看不分明。

於是抓了柱子,身子幾乎探了出去,正要仔細看時,卻突然身後一個聲音。

“小心!”

不說還好,這一提醒,她嚇得腳底一打滑,差點就翻了下去。

還好一隻手將她肩膀抓住,拎了回來,。

她拍著胸口直喘氣,暗叫自己福大命大,要不然她就成了這第五條離人湖的冤魂了。

隻是她這死因實在不好意思說,為了看風鈴掉下水的,多丟人啊!

忍不住暗惱來人突然出聲,嚇到了她。

她平著呼吸,瞪向這位不速之客。

頭發花白,戴著金邊厚厚的眼鏡,穿著呢子大衣,整個人慈眉善目,帶著讀書人的儒氣。

像是……老師之類的。

沒等她先質問,來人先嗬嗬一笑,“小姑娘,嚇到了?”

“這不是廢話嗎?”鳳可兒真有些怨氣,要不是他突然開口,恐怕她今晚真要報銷在這了。

來人又是抱歉的笑,眼角皺紋好幾道,扶了扶金邊眼鏡,“我以為你要輕生,才突然開口的。”

鳳可兒仔細看他,衣服領子上還是曦大的校徽,看著年齡不小了,難道是教授?

對於讀書人,對於老師,鳳可兒總是尊敬的,於是點頭,也說沒事了。

來人笑著自我介紹,“我是曦大文學院退休的教授,偶爾也會代課,今天為了幫學生改論文遲了,出來經過這裏看見了你,才過來的。”

“原來!”鳳可兒想著,這位教授不愧是教書育人的,倒真是負責,這麽晚了還在批閱論文,而且看見她在這裏,又好心過來,大概老師也算是很崇高的職業吧。

鳳可兒撓著頭不好意思,指著風鈴解釋,“我看這個風鈴有意思,所以就多看看。”

老教授掃了一眼風鈴,搖頭勸道,“這麽晚了,你在這多危險啊,而且最近這裏又出了人命案,你這樣太危險了!還是趕緊回去吧。”

人家是好意,可是鳳可兒在這裏另有所圖,還得等白斐然他們過來呢,自然不能走。

可是這找個什麽借口呢,總不能實話實說吧。

於是她佯裝愁眉苦臉的,“不要,我跟我男朋友吵了架,不想回去,我要在這裏詛咒他!”

“啊?”老教授哭笑不得,“你怎麽會信這個?快走快走。”

鳳可兒演上了癮,口氣很壞的抱怨,“不成,他愛上了別人,不要我了,我一定要報複他!”心裏暗自咂舌啊,這個小白,實在對不起你!

老教授一看,這還賭上氣了,隻能耐著心問她,“他怎麽了,你跟我說說!我幫你分析分析!”

啊!

你要不要這麽實在啊?

鳳可兒欲哭無淚,有些騎虎難下的尷尬。

這老教授一片好心,她總不能這回才吐實話,隻能現編了。

好在她寫小說的,這些負心薄幸的段子一天能寫上八九個,就活靈活現的講了一段,負心漢白斐然與美女出雙入對,被原配鳳可兒當場捉到,然後現場暴打狗男女,發微信人肉小三的段子。

聽得教授咂舌,“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會折騰!哪像我們那時候啊……”

鳳可兒想著趕緊岔開話題吧,隻要別讓她再編下去就好了,趕緊接了口,“你們那時候怎樣?”

“我當老師的時候,下麵的男生女生遞個條子就偷偷摸摸的,要約會也是挑沒人的時候,才敢來這情人湖這裏,我那些個學生真是含蓄的很……”

鳳可兒突然腦子轉了個彎子,這教授頭發都白了,肯定在曦大也是老資曆了,說不定認識這白梅呢?

於是試探著問,“教授,都那麽久了,你還記得你的學生嗎?”

“記得!”老教授很感慨,看著離人湖的景色依舊,自己都已經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學生,“記得可清楚了。”

“那麽,有個白梅的,你有印象沒?”

“白梅?”老教授神色有些怪異的看了鳳可兒一眼,才點著頭,“當然記得,她是他們那一屆的校花,能歌善舞,長得也漂亮,性格又好,學校裏很多男生都喜歡她啊……”

老教授似乎記得很清楚,悠悠的聲音說著過去的白梅,似乎又回到了當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