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水麵下，除了她的影子，還有一張泡的發白的臉，衝她笑的陰森森的……
她不可控製的喊出了聲，此刻陳世傑已經衝水裏開了兩槍，卻隻有撲通撲通的子彈入水聲，不見打中了什麽。
陳世傑回頭衝他們揮手，“回亭子!”
幾個人忙不迭退了回去，此刻響起一片嘎嘎的怪笑聲。
鳳可兒凝神一看，石樁上扒拉著一隻隻毛茸茸的手，石樁上還有一顆顆毛茸茸的腦袋，像是……像是猴子。
白斐然低聲開口，“水鬼就是水猴子，喜歡拖人下水！”
鳳可兒拍著心口餘驚未平，“這可不少，少說也十來隻！”
張青山搖著頭不可置信，“我從來不知道，離人湖有水鬼的！”
這麽多年，也不過最近才出的案子，如果之前就有，不可能最近才死了人。
所以這水鬼出現的真是蹊蹺！
白斐然皺著眉，探頭看著湖麵，深不見底。
“也許是從別處來的！”
陳世傑挑眉，“別處？”
“可能這湖並不是死水，下麵有活眼，不知道通到哪裏，這水鬼也許是從別處過來的！”白斐然也是猜測，心裏卻有些犯疑，這麽多的水鬼，到底從何而來？
鳳可兒有些咂舌，“那水裏還不知道有多少，我們怎麽辦？”乖乖，今天可不是要搭在這裏了？
陳世傑征詢白斐然的意思，“要不我向上麵申請，將水抽幹？”
水抽幹，這些水鬼也就無所遁形了！
此時一直沉默的韓教授嗤笑一聲，“那你們先要確定今晚能活著離開。”
“水鬼不能出水，我們呆在這裏，水鬼能把我們怎麽樣？”張青山駁了一句，韓教授又冷笑一聲，看眾人的眼神跟看死人一樣。
“你們今天誰也走不了的，等著吧！”韓教授宣布著死亡的通知書，又看向了鳳可兒，“小姑娘，你那會要是走了，大概也就不會死了，真可惜，這麽年輕！卻要死在這裏，像白梅一樣，泡在冰冷的水裏，不過你死了，白梅就解脫了！”
眾人聽得真是要爆粗了，韓教授還相信白梅重生的話嗎？
那根本是水鬼要找替死鬼的伎倆啊！
張青山此時真的忍不了了，過去給了韓教授一拳，拎著他領子吼了出來，“你清醒點！那不是白梅！”
“她是白梅！”韓教授固執的開口，然後看著鳳可兒似乎又有些精神恍惚，“小姑娘，你不是同情白梅麽？那就為了白梅而死吧，好不好？”
鳳可兒觸到他的眼神，嚇得有些瑟縮，白斐然眼一眯，看向了韓教授，“你真以為區區幾個水鬼就能困得住我們？那你就太天真了些！”
韓教授此刻才認真看了看白斐然，眉眼俊秀，和普通的大學生沒什麽不同，唯一特別的是，他眉眼間此時一閃即逝的狂傲之色，似乎將一切都不放在眼裏的淡然。
可是怎麽看，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他看見白斐然蹲下身子，咬破了手指，滴了血在水中。
一滴血落入湖裏，若水入大海，瞬間消失，韓教授一笑，“故弄玄虛！”
然而，突然湖水翻浪，似乎下麵驚天動地的翻騰，水下此起彼伏的哀嚎聲，似乎那些水鬼被火燙到一般，叫的鬼哭狼嚎的。
回**在他們耳邊，叫人聽著格外的恐怖！
韓教授驚訝的看向石樁那邊，已經沒有一隻水猴子的影子。
白斐然淡淡一笑，“我們走吧！”
鳳可兒嘿嘿一笑，心中特有種這麽厲害的人是我老公哦的小驕傲，蹦躂這過去拉著白斐然要走時，卻突然感覺地動山搖。
她一時站立不穩，撞在白斐然懷裏。
大家瞬間就手抓了身邊的扶手穩住自己，麵麵相覷間，感覺整個湖心亭都在搖晃，似乎有股大力在水下撬動湖心亭。
白斐然彎身一瞧，皺了眉，“他們想將亭子連根拔起拖入水中，讓我們隨亭子一起沉湖！”
眾人驚得說不出話來，白斐然還有心調笑，“倒是小看了他們，竟然有這點腦子！”
眼見搖晃的越來越厲害，眾人站都站不穩，韓教授還在那裏喊著，“白梅，來吧，殺死他們，然後你就可以去投胎了！”
眾人真的想要堵上韓教授的嘴了，可是奈何此時站都站不穩，隻能各占了一根柱子，抱住了不撒手。
白斐然看這情況，手中銀光浮動打算要動手時，卻突然被一個女聲搶了先。
“原來藏在這裏！”
眾人看過去時，隻看見一道黑色身影，還未看清麵目時，那女子已經做了一個入水式，驚起了水花一片。
鳳可兒納悶了，問白斐然，“她是誰？”
“……我哪知道？”白斐然挑挑眉，笑的老神在在的，既然有人甘願出手，也不在意這天冷下水，他就坐收漁利好了。
感覺水下似乎有些不平靜，漣漪一圈又一圈，哀嚎聲此起彼伏，初時湖心亭還在搖動，此時已經歸於平靜，似乎沒了那股怪力。
眾人耐心等著時，那女子從水中一下竄了上來，爬上了扶手上喘著氣。
一身黑色皮衣，修飾出她姣好的身形，屈膝而坐，一手搭在膝蓋上，似乎在平著呼吸。
不說麵目如何，但這隨意的坐姿，鳳可兒也覺得這女子夠帥的！
那女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劉海濕漉漉的貼在她臉邊，鳳可兒此刻才看清楚。
眼眸修長，眼角一顆淚痣，微微一抬眼，隻覺得眼眸冷的像冰一樣。
不理會眾人，她抬了手腕，手腕上有一隻黑色的手環，她點了一下。
手環發出藍色的光，她對著手環開口，“曦大，水鬼十二隻，全部殲滅，任務完成，確認！”
那手環嗶的一聲，機械般的回應，確認完成！
隨後藍光消失，那姑娘利落的起身，甩甩手上的水，就要走人！
從頭到尾，不曾看過眾人，也不曾跟他們有一句話。
出現的突然，離開的也很突然！
那姑娘經過鳳可兒時，鳳可兒想要問問她，“那個……”
還沒開口，已被那姑娘抬手打斷，冷冷的回應，“我沒有想要救你們，你們也不用說謝謝！”
聲音比湖水還要寒涼，鳳可兒覺得，這人和她的麵相一樣，都是冷清清的不好接近的那種！
可她好像還是很喜歡這個女子，大概很像武俠小說中出現的武功蓋世的俠女一樣，一抬手一投足都透著英姿颯爽，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字！
帥！
鳳可兒倏地閉嘴，好吧，其實她隻是想讓她擦擦水。
鳳可兒默默地遞了餐巾紙過去給那姑娘，那姑娘看看她，終於接了餐巾紙過來，卻連個謝字都沒有。
然後踏著石樁，一步一步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外。
鳳可兒看的驚訝無比，從來沒見過這麽帥的姑娘，她突然想到倚天屠龍記最後出來的黃衫女子，就是楊過和小龍女的後人，所謂的古墓派的傳人。
張紀中版的《倚天屠龍記》裏麵劉詩詩一身黃衫出場時，大約也是也是這麽的讓場中瞬間屏住呼吸一般吧。
她看著那姑娘離去的方向喃喃低語，“她是不是很帥？”
可是白斐然卻沒有回應，她奇怪的回頭，看白斐然眯著眼盯著前方，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說什麽。
鳳可兒心裏有些不樂意，搗了搗白斐然，看他回了神，鳳可兒眯著眼有些不善，“你認識？”
“不認識！”白斐然搖頭，似乎還是看著遠處若有所思。
“別看了，人都走了！”這話酸的，白斐然立馬反應了過來，轉頭看鳳可兒一臉不是滋味的表情，失笑揉揉她，剛要解釋什麽，卻聽見後麵一聲厲喝。
“都別過來！”
鳳可兒和白斐然回頭，看見韓教授不知道什麽時候趁眾人不注意，已經掙脫了手銬，站在了扶手邊，衝過來的陳世傑和張青山揮舞著電棍。
“你今天跑不了的，還是束手就擒吧！”陳世傑留意著韓教授的腳下，怕他掉了下去。
“誰說我要跑了？白梅死了，是你們害死了白梅！”韓教授回頭，看著湖麵眼神放柔，“你看，她在那裏，衝我招手！”
眾人一齊看了過去，哪有什麽白梅，明白韓教授已經有些魔怔了，張青山沉了聲音，“白梅根本早就死了，你看到的不過是幻象，你還沒有清醒嗎？”
“這一切都是水鬼害人的把戲，你還要執迷不悟多久？”張青山厲聲想要罵醒韓教授，雖然他恨韓教授，但是韓教授死了，過去一切都將石沉大海。
他的清白，白梅的冤死將死無對證，韓教授是該死，但是卻不能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去。
看韓教授被他嗬斥後，似乎低著頭有些發愣，他和陳世傑交換著眼神，想要趁著韓教授出神的時候上前製住韓教授。
兩人慢慢的接近，將要摁住韓教授時，韓教授忽然一下揮舞了電棍，陳世傑被打中，捂著肩膀跌倒在地。
韓教授麵目變得猙獰起來，指著眾人大喝，“別過來！誰都別過來！”
眾人隻能暫時止住了腳步，韓教授又望著湖麵，眼神有些迷惘，“她說，要和我在一起，她說，她一直在等我！”
“她說，她等了我好久，隻要再兩個人她就可以投胎了！”
重生？
鳳可兒眼睛瞪大了，看看白斐然，白斐然指指頭，示意韓教授已經瘋了，最好不要接近！
“她說，她一個人很冷，想有個人陪著她！我要……”
白斐然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大喊拉住他時，眾人隻聽到一聲水花聲，等到離得最近的張青山走近一看時，水下隻有一個影子急速下墜。
水泡上冒，卻沒有浮上來的意思。
陳世傑二話不說就要脫衣服下水時，白斐然卻一把拉住了他，“這個湖不簡單，這裏下麵有什麽，誰都不知道，你別下去了！萬一被卷入湖眼，太危險了！”
先不論這十二隻水鬼從何而來，單看這水都看不到底，人下去竟然一直下沉，也不知道這湖眼到底通向哪裏。
“可是……”陳世傑皺著濃眉，看著人在眼前死去，他又怎麽做得到？
即使這是個殺人犯，可是也不應該是這麽個殉情法啊！
因為一耽擱，已經耽誤了救人的時機，幾個氣泡冒完之後，湖麵徹底歸於平靜。
沒人知道，這下麵有著十二隻水鬼，沒人知道這下麵有個白梅，沒人知道這下麵還有個為情所困的韓教授。
一切都埋在了這碧綠的湖水中，掩蓋了一切！
白斐然沉沉歎了一口氣，“也許這樣最好……”
鳳可兒看著韓教授跳湖的位置，搖著頭的呢喃，“我真是不懂他，他這樣的人怎麽會……”
“是啊，怎麽會？”鳳可兒沒說完，白斐然卻好像懂她的意思，將她攬入懷中，望著茫茫夜色歎息。
這樣的人，說他無情還是多情，他可以殺了一個學生又一個學生，也可以為了誣陷一個人而拉攏很多人，可以去強迫一個女學生。
但是他又可以將白梅沾著血的白裙子，唯一證明他有罪的證據藏在風鈴裏，也許，他不是為了讓白梅不得安生，而是為了祭奠自己不能言之於口的心意。
當年，連學生之間的情意都不能明目張膽的宣之於口，何況是老師愛慕學生？
大概這種求而不能的心情，將他生生折磨的變成了禽獸不如吧？
可以心狠手辣的殺害他的學生，也可以拉上無辜的性命墊背，卻隻為了讓白梅重生？
鳳可兒先前對韓教授鄙夷不已，而今卻湧起了一種悲哀，隻覺得這樣的人，當真讓人無法理解！
正想著，卻突然聽到一陣狂笑，眾人回頭，看見張青山抓著扶手似哭似笑，“最後，還是你贏了！我最後，還是輸給你了！”
“最後和白梅在一起的人，竟然是你！我……我輸了！”
張青山憤恨的砸著扶手，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他愛的清醒，二十年來以報仇為目的，他一直知道白梅已經死了，因為白梅的死而活著。
而韓教授卻愛的糊塗，到了最後，也為了白梅的幻象而死！
他不得不承認，他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眾人看著一個死，一個瘋，也是沉默不語。
白斐然示意陳世傑看好張青山，別死了一個，又搭進去一個。
陳世傑這麵敲電話給了小嚴，來收拾這殘局。
離人湖此時顯得那麽的平靜溫和，無波五郎。
白斐然和鳳可兒打算偷偷撤了。
踏上石樁時，白斐然看著水一波一波的漫過石樁，不發一言的蹲在了鳳可兒身前。
鳳可兒眨眨眼，看看白斐然，白斐然偏偏頭，鳳可兒突然一笑，心裏隻覺得暖熱。
翻身上去，她抱著白斐然的脖頸，回頭看見湖心亭的西南角的風鈴隨風搖擺，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她心裏突然有些感慨。
在見證了張青山和韓教授，白梅三人之間的愛恨糾纏後，她想著白斐然現在還在她身邊，背著她，走過這九九歸一的石樁。
雖然身處離人湖，然而他們卻不是離人！
她想的心裏有些不能抑製，摟著白斐然脖頸的胳膊又緊了緊，柔柔喊了一聲，“小白！”
寂寥的離人湖，此時的女聲若晨昏破曉的清亮，擁有穿破黑暗的明亮，讓萬物複蘇的溫暖。
白斐然頓了頓，將她往身上提了提，一如以往的輕應，“嗯！”
“小白~”
“嗯！”
“小白~”
“嗯~”
不斷重複的喚人，不厭其煩的輕應，清冷的空氣裏，泛著一股暖意。
大約他們這一輩子，也可以這樣走下去……
————
本來應該就這樣完了，可是有隻神獸男朋友的鳳可兒，一生注定不會如此平順。
走到第八個石樁時，差九九歸一隻有一步時，鳳可兒眼尖的看見石樁背麵一閃一閃的，她拍拍白斐然，掙紮著下來後，往水中一摸。
濕漉漉的手摸到一樣東西，攤開手一看，“這個好眼熟。”
金屬質地的手環，帶著湖水的冰涼，還有些似曾相識。
白斐然看了看，肯定的開口庫。“剛才那人手上也有一隻！”
鳳可兒一想，的確剛才那姑娘手腕上的手環一模一樣，那麽應該是她入水裏落下的。
“可是她上來時手上還有手環的啊！”鳳可兒有些納悶了，白斐然一笑。
“誰規定她隻有一隻手環？”
“也對！”鳳可兒想想點了頭，看著這手環，摩挲著，不小心摸到了一個按鈕。
聽到滴的一聲，手環發出了藍光，刺的鳳可兒閉住了眼睛。
藍光一閃即逝，鳳可兒正納悶了，手環中傳出一個男聲，似乎是一段錄音。
“當你打開手環時，對不起，你也許以後都不會擁有平靜的生活！”
鳳可兒嚇得手一抖，手環掉了下去，可是手環中的聲音似乎並沒有停止。
“你以為這是結束？你錯了，這隻是剛剛開始！”
此時手環一下發出了耀眼的藍光，白斐然手快的捂住了鳳可兒眼睛。
等她適應後，白斐然拿下手，鳳可兒抬頭一看，不由得發出一聲讚歎。
漆黑的夜空中，藍色的光投射在黑色的幕布上。
若點點繁星排列出一個圖案，仔細一看，是一條巨大的藍鯨，仰頭噴水的畫麵。
“歡迎你！”
——離人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