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回聞言,立即朝著方才盧鼎升的位置看去,便見到了那雅座裏早已經沒了盧鼎升的人影。
怎麽這才半會兒功夫,一個大活人就不見了。
裴卿回心中隻覺得不對勁,當即就要站起身,就要去四周尋找那盧鼎升的蹤跡時,突然一樓裏傳來了一聲尖叫!
“啊!那大蟒吃掉人頭啦!”
什麽吃掉人頭了?
裴卿回一直都沒有注意到皮影戲的內容,所以這一刻還以為是真的有大蟒蛇吃人頭了。
她一臉不明看去,這才發現是幕布裏的皮影戲的劇情而已。裴卿回眸光一閃,遞給了身後流雙一個眼神,兩人這才一同從座位邊離去。
不曾想,這時候,一個驛站的仆人突然就慌慌張張地從後院裏跑出來,臉上還帶著驚駭!
“頭……頭沒了!”
大家夥以為這人是在說皮影戲,便接過了話頭道。
“是啊,大家都瞧見了,被大蟒一口咬下的,可嚇人呢。”
仆人的臉色並沒有任何好轉,他顫抖著手,指著後院的方向。
“真的……有人死……死了,就在後院裏,頭沒了!”
眾人一怔,皆是麵麵相覷,隻有裴卿回一個反應過來,她心中突然就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流雙,去告訴你主子一聲,我先過去看看。”
“好!”
就這樣,第一個有所反應的裴卿回,當即衝去了後院。
驛站的後院基本都是馬廄,以及放置停放在此處的馬車,一眼望去,除了馬廄裏的幾隻馬和空無一人的馬車外,就隻有旁邊的那個水井了。
而此刻,水井邊上,正頭朝下,身子在外的趴著一個人。
雖然隻能隱約看到這人的一個側影,可是裴卿回還是從此人的衣著上認出了他的身份。
正是她今日來尋找之人——盧鼎升。
可誰曾想,這個剛剛還坐在她身邊三四米距離的人,這一刻,居然死在了井口。
她腦中回想著剛剛那個驛站仆人的話,他說,頭沒了……
思及此,裴卿回三兩步向前走去,很快就來到了水井邊,如她所見,盧鼎升正趴在水井邊緣,因為剛剛的視線阻礙,所以並沒有看清他頭部的情況。
現在近了,便能看的一清二楚。
那原本說頭顱的位置,隻剩下了一個血窟窿,估計是剛死不久,或者換句話說是剛被砍頭不久,那血色猙獰的頸口位置,還在不住地朝著水井裏滴血。
水井並不深,從她的位置還能見到水井中倒映出來的屍體模樣。
這種死亡場景,單單是用一個驚駭之詞,都是無法概括得了的。
深呼吸了一口氣,裴卿回正打算再上前看個清楚,卻聽這時候身後傳來了嘈雜人聲,她眉頭一皺,立即退去了一旁,以免被人誤會自己與案情有關。
“屍體在哪兒!”
這是驛站驛丞的聲音,他滿臉焦急地走來,身後跟著剛剛那個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仆人。
“回驛丞,就是在那兒井口邊上……”
驛丞立即看向了那水井邊,果不其然,真的有個屍體趴在那兒!
驛丞臉上帶著震驚之色,立即快步而來。
“呀,這不是盧老板嗎!他今天就穿著這身衣裳來的啊!”
“是啊驛丞,這可如何是好,盧老板可是塞都的大老板啊,聽說在京城裏認識人,咱們可得罪不起。”
驛丞看著盧鼎升那沒了的腦袋。
“怎麽頭也沒了,快,讓人把屍體搬到一旁,再找兩個懂水性的下井裏找找,看有沒有頭顱。”
說起來,這個驛丞也算是夠淡定的了,這個時候還想著找齊屍體部分。
隻是,正隱身在馬廄的柱子旁的裴卿回,直覺告訴她,這頭顱可不會在水井裏,甚至不在這驛站中。
凶手殺人就殺人,為何還要砍下死者的頭,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
仆人叫來了人,開始在水井裏搜索,盧鼎升的屍體也被放在了一旁用白布蓋著,那從一樓大堂裏通往後院的門口,也有許多人聞聲聚集在那兒,其中就有那個和盧鼎升一同來的人,也是一臉焦急的看著這邊。
驛丞原本還想私底下處理,可是看現下的情形,今日這事兒定是會鬧得沸沸揚揚了。
正在他歎氣之時,那個仆人在旁邊嘀嘀咕咕道。
“剛剛皮影戲才演到了蟒蛇吃人,還咬掉了人頭,這邊就有人死了,頭也不見了,還真是詭異的很。”
仆人的聲音並不大,卻恰好被驛丞聽在了耳中。
驛丞眸光一變,也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他沉吟半晌,然後道!
“快,去把那個演皮影戲的人給我找過來!”
這演皮影戲的一家子原本並不是北涼人,他們隻是從小以演皮影戲謀生,聽說北涼邊塞這的人喜歡看,就過來是不是演上一場,賺點小錢。
一般這種情況,驛丞都不會拒絕,因為他們來表演,自己提供場地,從中還能賺取一個場地費當油水。
可是誰想得到今日,會出現這種事呢。
“驛丞大人,這一家子都給帶來了!”
驛丞對著旁的人擺了擺手,然後親自上前問。
“快從實招來,你們和這件凶殺案有沒有關係。”
他們都是普通人,想演皮影戲賺銀子來的,哪裏會殺人啊,其中一個年長的老頭子就道。
“驛丞大人,冤枉啊,咱們都是普通老百姓,和這位盧老板無仇無怨,為何要殺他呢。”
驛丞可不信世間有這麽巧的事兒,這些人在外麵表演大蟒吃人,這後麵就有人死於非命。
“哼,你們剛剛在表演時,就沒有人離場嗎?”
驛丞這話一問出口,現場頓時安靜了,這跪地的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都有些不一樣了。
其中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突然就嚇得跌坐在地,一臉的驚駭。
“我……我剛剛隻是去如廁而已,根本沒有殺人啊。”
驛丞眼前一亮,一把就將那個“不打自招”的年輕小夥兒還抓了起來。
“好啊,就是你殺的人,對不對!”
小夥子傻了,他的家人立即幫忙求情。
“驛丞大人,真的不是我們幹的,我們也不是一天兩天在這裏演皮影戲了,驛丞大人該是曉得咱們一家人的呀!”
“是啊是啊,驛丞大人,我們根本沒有理由去殺這個盧老板啊。”
驛丞哪裏肯聽,他現在隻是不想讓這個案子影響到自己的前途,趕緊著就想找到凶手給盧家人一個交代,也不管這抓來的人是否為真凶了。
裴卿回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樣就匆匆下了定論,豈不是冤枉死人了。
她抿了抿唇,當即就要走出去阻攔,卻不想手就被人突然給拉住,裴卿回豁然回頭,看向了來人。
“燕無墨,你……!”
燕無墨看了眼水井邊驛丞等人,然後對著裴卿回就是噓了一聲,然後帶著她就一個飛身離開了驛站後院。
出了驛站,裴卿回落地後就皺眉盯著麵前男人。
“你這是做什麽,那個驛丞分明不想查清案子,隻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好給盧家人一個交代。”
燕無墨勾唇看著裴卿回。
“你急什麽,現在出去,豈不是要暴露你我的身份。”
是啊,在驛站裏的人基本都是權貴之人,她出去露年就算了,再把燕無墨牽扯進去,萬一他丞相的身份被人發現,豈不是要引起京城那邊的注意。
呼了一口氣,裴卿回語氣有了些緩和。
“是我剛剛太著急了。”
燕無墨知曉裴卿回破案心切,因為這盧鼎升死的實在太蹊蹺了,別說是裴卿回了,就算是燕無墨,也想弄個清楚明白。
他笑著道。
“等吧,過一會兒驛站中人都四散後,再去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