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燕無墨此刻的眸光太過駭人,馬車夫斃命後,連那馬也是嘶鳴一聲,瞬間停下。

這時候,有人掀開了馬車簾子,看向了外麵的情景。

“你們是誰,為何要擋路,還殺了我們的馬車夫!”

說話之人是一個中年婦人,從她那一身的精致穿著,以及那說話時的京城口音來看,這位應該就是盧鼎升的那個夫人了。

盧夫人臉上帶著怒容,卻是沒有一點點因丈夫死去的悲傷之色,也實在有些奇怪了吧。

裴卿回勾唇淡笑,從燕無墨身後走出。

“盧大人前腳剛剛死在了驛站,盧夫人這就帶拖家帶口的離開塞都,真是有趣。”

盧夫人聞言後微微一驚。

“你居然知道本夫人是誰!”

頓了頓,盧夫人冷哼道。

“誰說我們這是離開塞都,我們明明是去接我那可憐的丈夫回來。”

裴卿回一聽就笑了,然後仔細打量了她這馬車後方跟著一起來板車上,裝著幾大箱子。

“去接個屍體而已,用得著這麽大張旗鼓嗎,不知道的還以為盧家人這是要趁夜離開呢。”

“你胡說!”盧夫人臉色一變,立即就反駁道,情緒格外激動。

剛剛還是一臉的趾高氣揚,不把他們放在眼中,現下卻像是被戳中了痛處似的,真是讓人不懷疑都難啊。

裴卿回和燕無墨對視一眼,兩人眼底都是冷笑和不屑。

盧夫人看著這一男一女兩個人,一狠心,直接就道。

“來人啊,把這兩人都給本夫人趕走!”

很快,後方的馬車裏,頓時飛身而出了好幾個身手不凡的手下,然後站在了盧夫人跟前,死死盯著裴卿回與燕無墨。

裴卿回冷瞥他們一眼。

“好啊,這是惱羞成怒了嗎,本姑娘就好好陪陪你們。”

裴卿回都如此說了,燕無墨更是壓根沒有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底,他輕輕將裴卿回往後拉了一步,然後對著旁邊的流雙做了個手勢。

流雙原本一直在旁邊守著,領命之後一晃眼就到了近前,那速度,可是驚呆了盧家眾人。

盧夫人眼眸微眯,她雖說是個婦人,可也看出了這個流雙的厲害,但是話都放了出去,不可能就這樣任由著他們擋住自己去路,她繼續下令!

“殺了他!”

一眾手下聽罷,紛紛動手。

流雙嘴角一扯,依舊是抱胸而站的姿態,就連手中的劍都未曾要拔出的意思。

盧家手下首當其中就來了個大高個,手中還拿著一把晃人眼的大刀,流雙看也不看他,直接抬腿就將其踹翻。

踹翻不說,倒去得瞬間,還瞬間壓到了身後的一眾想衝出去的其他人。

一瞬間,現場的盧家手下紛紛倒地,痛呼聲不絕。

盧夫人立即罵道。

“真是咱們盧家養的一群飯桶!”

盧夫人說完,正想要不要朝後駕車離去,先躲開這幾人再說,隻是她話音剛落,就覺得自己突然被帶出了馬車,瞬間騰空而起似的。

“放開本夫人,快放開本夫人!”

流雙極為嫌棄地將這個盧夫人給丟在了地上,然後退去了燕無墨身後。

裴卿回上前來,半蹲在了盧夫人跟前。

“盧夫人,都這樣了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盧鼎升究竟在哪兒,說!”

盧夫人方才還在不停地對流雙罵罵咧咧,現下一聽裴卿回這句話,就像是瞬間吃了一隻死蒼蠅似的,突然就不說話了。

然後她慢慢抬起頭看著裴卿回,隻是那眼神卻有些躲閃。

“你……你胡說呢,我家老爺不是已經死在了驛站嗎,大家夥都是看到的,還能有假?”

裴卿回伸手,硬生生將盧夫人的下巴抬起,讓她與自己平視。

“盧夫人,怎麽,不敢看我?”

“胡說八道,本夫人又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怎麽不敢看你!”

裴卿回也懶得與這個婦人多言,她收回手,然後抬頭看向了那幾輛馬車。

緊接著燕無墨側頭對著身後的流雙使了一個眼色,流雙領命,立即上前去了掀開了馬車簾子。

如裴卿回所見,馬車裏隻有兩個年輕小女孩和另外的婆子丫鬟,他們基本此刻都是害怕地不敢出聲,生怕自己的下場會和那外麵的人一樣慘。

流雙一挑眉,繼續去後麵的馬車看去,馬車裏坐著的要麽是盧家家眷,要麽是一些丫頭仆人。

隨後流雙對著這邊的裴卿回和燕無墨搖了搖頭。

裴卿回見此,麵色並沒有什麽變化,而是斜眼看了看身邊趴在地上的盧夫人。

盧夫人自然也知道流雙沒有找到什麽,她當下就鬆了一口氣,眼神也時不時朝著最後麵的幾個大木箱子看去。

裴卿回嘴角一勾,瞬間露出了然之色。

然後她直接站起身,在盧夫人震驚和不明的目光下,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朝著那裝著大木箱子的木板車走去。

盧夫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立即就大聲道。

“這位姑娘,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要攔住我們的去路,若你是要錢財,就開個價,無論多少都願意給你的!”

裴卿回充耳不聞,誰要你的錢了,果真是享受了一輩子的深閨婦人,張口閉口就要用錢打發。

的確,錢財很重要,隻可惜這個世間的銀錢並不是萬能的。

盧夫人見裴卿回依舊沒有停下動作,甚至就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一般,一咬牙,就要起身衝出去攔住她。

流雙直接閃身到了盧夫人近前,一身的森冷之氣直接就將盧夫人給嚇得愣在當場。

而此刻,裴卿回已經來到了那木板車前,她一掃上麵的幾個大箱子,最終眸光落在了被擠在最中間的那一個上。

然後她冷冷勾唇,立即跳了上去,拿出匕首直接割破了捆綁住大箱子的麻繩。

就在裴卿回打算開箱之時,後方的盧夫人猶如發了瘋般的大聲道!

“不!不要!”

裴卿回沒有受到半分的影響,直接就將箱子打開。

開箱瞬間,她還沒有看清楚裏麵是怎麽一回事,一道黑影就衝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把鋥亮無比的長劍!

裴卿回眸光一閃,抬腿就踢了一腳那人手腕,長劍落地,她也瞬間扼製住了此人咽喉。

她的輕笑聲響起。

“盧大人,好久不見啊。”

沒錯,這個箱子裏藏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假死的盧鼎升。

再次落入這個小丫頭的手中,盧鼎升滿臉漲紅,很明顯是氣到不行。

裴卿回用身邊的麻繩將盧鼎升捆綁,然後朝著前方眾人跟前扔去,拍了拍手上灰土,對著燕無墨一揚眉。

“看,果真被咱們猜中了。”

盧鼎升和盧夫人擠在一起,盧夫人已經被嚇傻了,至於盧鼎升,他到底也是在京城見過大世麵的,現下心中雖然震驚於麵前這幾個人居然識破了自己假死的事,可是麵上還是一番鎮定。

燕無墨緩步上前,那負手而立的上位者姿態,根本不是普通人所有。

盧鼎升當即眯了眯眼,道。

“你是……”

燕無墨睥睨著盧鼎升,眼中流露著的,都是看待腳邊螻蟻一般的冷漠。

“殊王究竟給了你多少甜頭,讓你居然肯為他做事。”

盧鼎升眸光微閃,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居然知道殊王,你究竟是誰!”

盧鼎升退隱多年,自然不認識燕無墨,隻是燕無墨這一身超然氣質,一看也知道並非普通人。

燕無墨輕輕勾唇。

“說,殊王究竟告訴了你什麽,或者換句話說,你又知道殊王的什麽秘密。”

盧鼎升冷哼了一聲,咬緊牙關,就是不肯開口。

裴卿回上前來,抱胸盯著盧鼎升。

“盧大人,半會兒功夫不見,沒想到你這硬脾氣還是如此啊。”

盧鼎升瞥了眼裴卿回。

“反正我們一家子的性命都在你手上,要命一條,隨便你怎樣!”

裴卿回眸光一轉,突然想到了什麽。

“我聽說盧大人有個雙胞胎兒子,年齡不大,都是十來歲的樣子,怎麽你們今夜連夜出城,兒子也沒帶嗎?”

盧鼎升臉色瞬間就變了。

“你什麽意思,難道還想打著我家兒子的主意!”

裴卿回見盧鼎升終於有了點反應,挑了挑眉繼續道。

“我們又不是十惡不赦,見人就殺的江洋大盜,怎麽可能對你們家的小兒子動手。隻是啊,我聽說這是盧大人的老來子,算是全家人的寶貝,覺得你們馬車裏不見這兩兒子的身影,實在有些奇怪。”

說著,裴卿回看向了身邊的燕無墨。

“你說,是吧。”

燕無墨看著裴卿回眼眸中的狡黠,興味一起,笑了笑。

“是啊,既然盧大人這麽寶貝那兩個兒子,想來一定不會丟他們在外不管不顧,沒有帶在身邊一起走,想來是還留在了家裏吧。”

盧鼎升狠狠盯著燕無墨,眼中甚至浮現了一抹殺意!

裴卿回可不管這盧鼎升麵色如何,繼續就和燕無墨狀似漫不經心的談論起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幫盧大人去把他的寶貝兒子給帶出來如何?”

“你們,你們住口!不許打我兒子的主意!”